第一百一十二夜:『上下倒轉的樵面.五』
最終父親一行人離開了土谷家,然後逗留了在附近的一座神社裡討論接下來該怎麼做。
有人說不要迷信直接進去拿就好了,有人認為可以鑿穿牆壁從後方拿就能不觸犯禁忌取出。
最終大家還是得出了結論,除非能說服土谷家的人批淮他們取出面具,不然都不可以在別人家裡做出冒犯的事情。
正當大家抱著頭一籌莫展時,一個老人家出現了在大家的面前。
已經年屆90歲的森本先生自告憤勇,說他能把面具拿下來。
「如果人類沒有辦法拿下它的話,那麼人類之外的存在就可以拿下它吧。」
一行人再次出發前往土谷家,把他們的計劃告訴了婦人。
婦人捉住老人的手,確定了他的計劃後答應了他,並帶老人往最深處的房間走去。
雖然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但當門打開父親他們再次面對樵面時都被他的邪氣嚇壞了。
然而當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身影從身後出現時,大家都感到被一種難以形容的安心感包圍。
老人戴著山姬面具,身穿白色的羽織,慢慢地走過來。
他隨著大家演奏的神歌起舞,伴隨著舞步走進保管樵面的房間裡面。
眼前奇妙的景象讓旁觀的父親一行人驚訝到連呼吸都忘記了。
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裡,白衣的身影有如非人的存在一樣起舞。
在大家的神樂太鼓聲中,山姬寸步未停地一邊跳舞一邊前行,並以畫圈的路線慢慢接近房間最深處的柱子。
當山姬的手一觸碰到樵面的時候,原本釘在面具眼睛上的釘子就這樣掉下來了。
雖然根據傳說面具應該已經被釘在柱子上有一百年以上了,但大家都不認為它只是因為歲月生銹而輕易脫落。
不過在門的對面早也已經不是人類踏足的領域,老實說大家當時無論看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可能都不會感到奇怪了。
舞蹈結束後,山姬帶著黑色樵面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跳這支舞了。」
森本先生邊說邊脫下了山姬的面具。
過去復興了《山姬之舞》《火荒神之舞》《萩之舞》這三支神樂的人,最後《樵之舞》必須要的面具也在他的手中得以重見天日。
本應該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但父親的內心卻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面具重見天日後被供奉在和土谷家有來往的神社中。
雖然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進行過神樂儀式,但《樵之舞》也還是有好好的被土谷家秘密流傳了下來。於是終於所有一度在歷史中消失的四支舞蹈又重新復活在歷史的舞台上。
當然作為當代繼承人的父親也一有機會就向森本先生請教關於神樂舞的心得。
然而森本先生卻只簡單地說:「脫下面具時以人的角度仰望神明,戴上面具時以神的角度俯視世人。當你能夠做到身心也與神明合而為一的時候,就能夠看到一些以前所不能看到的事物。」
在千羽神樂裡樵之舞的舞蹈中可以看出,樵和山姬應該本是一對戀人。
根據土谷家祖先的傳說,古代土谷流和日野流繼承的山姬之舞,兩支舞雖然名字一樣但內容卻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不過由於土谷家有堅持代代相傳下來的只有樵之舞,即使知道土谷流的山姬之舞與日野流有所不同,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本來它們都是什麼樣子了。
在森本先生為了取下樵面而跳山姬之舞的那個晚上,森本先生說他當時確實能夠感受到山姬對樵的愛慕。
「我猜也許土谷流的山姬之舞,也同樣是訴說了山姬和樵的愛情故事吧。因為這樣我才能夠以山姬的姿態平安地得到樵面。」
父親聽完後點了點頭。
對於人類來說,如果不理解神明的行動,那麼就只會單方面地被施與,亦單方面地被奪取。
因此作為和喜怒無常的諸神溝通的橋樑,人們發明了神樂。
人們透過神樂招待神明,讚美神明,亦有時會責怪神明,把居住在同一個集落裡弱者們的意見轉達給神明,亦有時會透過神樂試圖了解神的意旨,決定未來的行動。
在他們眼中,「神明」和「大自然」之間就像劃上了等號一樣。
傳說日本的神靈都很容易生氣,每次一生氣就會降下天災。
為了能夠在這些憤怒的神靈手中得到安寧,人們就想到了各種辦法來平息衪們的憤怒,為自己帶來平安。
也許,這一套理論也同樣適用於那一個長年詛咒著的樵面。
因此森本先生的山姬之舞才能夠可以平息衪的怒氣。
聽說就在我出生的幾年前,某一天有很多人都看到森本先生家門口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就是前文中所提到那個只要出現了在誰家門口那家人就會有人無故死亡的人影。
這一位活了差不多一個世紀的傳奇人物,就在那一天與世長辭了。
全文完
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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