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者】《病港ＩＩ》（７８）

「要求？」我轉身望向圖書管理員。

他邊收拾書本，邊跟我說：「佢間唔時會有啲要求，叫人做跑腿之類，幫完佢會答你一條問題，所以等下啦。」

話音剛落，賴錦堂馬上有要求：「我副眼鏡有啲污糟，有冇人幫手？」

「我我我──」一位潛伏桌下已久的女子，爬出來舉手：「錦堂哥，我幫你洗！」

「盡快。」賴錦堂摘下眼鏡，交到女子手上。

女子收到眼鏡，便跑去給他清潔乾淨。

圖書管理員輕笑：「我哋都叫佢圖書館大爺，基本佢衣食住行喺齊哂到。」

沒有眼鏡的賴錦堂，輕揉著眼角舒緩眼睛疲勞：「有冇按摩出色嘅人？」

「我。」我自告奮勇。

「你？」賴錦堂思量幾秒，聳一下肩：「即管試試。」

我站到賴錦堂背後，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搓按。

到底我在做什麼……

「嗯，雙手向肩頸位置移動兩公分。」賴錦堂閉上眼享受。

我按著他的意思，大概按向肩頸位置。

殊不知，賴錦堂眉頭緊鎖：「我係話兩公分，唔係三點二公分。」

「你會感覺到？」我真的不相信。

賴錦堂一本正經的說：「點會感覺唔到，個人正常少少，有腦嘅都會感覺得到。」

「……」無話可說。

「之後太陽穴。」賴錦堂把頭仰後。

我兩指呈閉日手勢，輕輕戳住他的太陽穴。

「依個位幾舒服。」

「仲有冇？」

「手掌。」

連手掌都要我給他鬆一鬆，但其實我只是當成豬肉又捏又扭，反正要求不怎麼過份，我覺得可以接受。

「錦堂哥，眼鏡洗好喇。」剛才走去洗眼鏡的女子回來了。

賴錦堂拿回眼鏡後，先仔細檢查是否一塵不染：「好……你有咩問題？」

「我依條數唔識計啊，計嚟計去都錯。」女子拿出簿本打開，上面有條複雜的數學方程式。

賴錦堂暗自思考幾秒，即提筆列出計算的過程。

不到一分鐘，困擾女子多日的數學題便給解開。

「多謝你呀錦堂哥！」女子高興地感謝。

「到你，你有咩要求？」賴錦堂問我。

「我想你參加我啱啱講嘅合作計劃。」想不到事情意外地簡單。

賴錦堂略略想一想，搖頭拒絕：「唔可以。」

「唔可以？我仆心仆命幫你按摩，按到起哂水泡，手指生繭，甚至屋企人喺醫院我都無探佢哋，你就咁一句拒絕我？」我打感情牌，看看能否感動他。

「因為你嘅付出，同我需要完成你哋類似圖靈測試嘅實驗辛苦程度，唔成正比，我係無辦法接受依件事情。」

「係咪要對你中門大開先叫合比例？」

「你係咪喺到向我作出性暗示？」賴錦堂用一副平和的語氣問。

「作為一名人類高質量男性，我認為同性戀甚至同性行為，對我嘅價值同利益並無幫助。」

「點解你講嘢咁似一部機械人。」

「我係個人類。」

「算，測試你係咪真係有真材實料先……」

「如果只係問題，請問。」

「講件，一六六四年嘅世界大事嚟聽下。」我隨便問。

「法國成立東印度公司。」

「答得咁快唔似講大話……」

「如果你唔信可以借本世史讀，如果無人更動過佢位置，你可以喺三樓嘅A320書櫃搵到一本分類號叫C555嘅法國歷史大全。」賴錦堂精準說出書本位置。

我當真馬上跑到三樓，尋找他所說的位置。

結果真如他所言，這裡有本記錄法國歷史的圖書。

我終於明白為何非他不可，因為他大腦可能裝下整個了整座圖書館的知識。

很快，我回到地庫找賴錦堂，主動詢問他有什麼要求：「你的確係個聰明人，有咩要求即管講。」

可能 發神經 會順口d

是的….

「講件，一六六四年嘅世界大事嚟聽下。」我隨便問。

「法國成立東印度公司。」

當佢係大陸妹留學生講普通話囉
幫你兜左

唔洗兜，角色又唔係ai，邊有預設對白

4gaylo

我淨係諗到痴撚線

小林曾抽打謝翰隆屁股

墨巴又將啲個人性癖植入故事

全港最大_ _ _ 論壇

「唔……」賴錦堂握著筆，輕戳著嘴角：「近排，大學好流行一種食物，叫猴子果凍。」

猴子果凍？好像在謝翰隆那裡聽說過。

「馬騮腦？」

賴錦堂直說：「我想食，你幫我買再講。」

「你想開病毒寄生蟲派對？」

「只要高溫消毒就安全。」

「話明叫猴子果凍，果凍點會係熱食。」

「你講得幾啱……但我都係要食猴子果凍，啲人話可以補腦，成日讀書消耗腦力嘅我最啱食。」既然賴錦堂執意要吃猴子果凍，我都只好照辦，不然他壓根不會搭理我。

關於哪裡能買猴子果凍的訊息，我周圍問了大學不同的人，總算問出個地址。

原來梁銶琚樓後方的赤泥坪村，不定時會有外來的獵戶販賣野味。赤泥坪村與大學緊靠相鄰，甚至有樓梯相連，可實際上不算是大學一部份，所以販賣未經檢測的肉類不受規限。

應該說大學怎會不知情？不過，沒有刻意阻攔獵戶的生意，因為大環境面臨著糧食短缺問題，堵住一個食物供應來源，就是跟市民過不去。

如果想正正經經吃一頓肉，猴肉是最佳的選擇。

村落被茂盛的綠色包圍，佈滿腳印的泥路沿途蜿蜒，這些低矮的村屋與數里之隔的教學大樓差天共地。

獵戶身影散佈於村屋中，隱約傳來陣陣腥臭氣味，他們像菜市場的肉販架設了分割台，一隻隻死掉的猴子給吊掛架子上，獵戶們有生意會處理成了食材的牠們。

我站在野味檔旁，好奇觀看獵戶們怎麼做。

獵刀會先劏入猴子胸膛，一路拉落至下陰，緊接切手掌和腳掌，扒開已劏開的胸膛，扯出全部內臟器官，最後砍掉頭部。

專門用以廢置殘肢的藍色塑膠桶，裝載著快要滿瀉盤結一團的內臟，上方全是徘徊的蒼蠅。獵戶們會把整堆內臟剁碎，再與猴子的骨頭混和一起，成為他們獵犬的主要食糧。至於猴子的軀幹，會投入混淆的熱水鍋中，好讓去毛工作容易些，然後根據客戶需求切割成不同等份出售，並用香港郊林可見的大沙葉，將猴肉包裹好交到客戶手上。

此外，他們也有活猴即宰的方式，把猴子捕來而牠們同類的血肉餵養，等到有客戶需要當場宰殺。

種種畫面令我不禁反思，其實在猴子的眼裡……

我們人類跟病者又有何分別？

「我想要份猴子果凍。」我上前對一位獵戶說。

「猴子果凍？依排都唔會有嫁喇，訂喇。」獵戶答。

「你間屋到成堆馬騮都無？」

「佢哋個頭一早俾其他人訂哂，你依家訂嘅話大概三個月後有，而且價錢都唔會特別平，始終猴子果凍都好多人搶緊。」

「咁我自己捉好似仲快。」

「你要自己捉都可以，你唔驚出去唔怕死就得，但唔好以為你啲馬騮會蠢到企喺到俾你捉。」獵戶面容嚴肅，語氣沉重：「嗰到有隻好殘暴嘅馬騮識殺人，自己小心。」

我到病獵學會攜上弓箭，即日出發到金山郊野公園。

聞說，近幾年沒有人為干擾，令猴子們毫無節制的繁殖，相比十年前猴子的地盤和出沒領域，早比以前大好多。

路上風景很美，偶然會遇到一些獵戶，攜帶著其他野味。

可是我人未到金山，大約城門水塘位置，便發現不堪入目的畫面。

在荒廢已久的流動廁所中，居然坐著具死屍。

死者生前服裝看上去是獵戶，屍體腐化未到很嚴重，大概只是兩三天內的事。

一般來說，路上有死人都不關我的事，但屍體的死相十分奇怪，其天靈蓋給粗暴扒開，人類頭部應有的腦袋消失不見，如同果凍猴子一樣，只是我眼前的個果凍人類。

我第一時間就聯想起，會不會是猴子所為，牠們聰明得用同樣的方獵殺人類，好給同類族群報仇。

我走到城門水塘沿岸一帶，想看看會否有猴子附近喝水，令我不讓浪費腳程下去金山。

結果真如我所料，有數隻猴子成群結隊地喝水。

我利用潛步悄悄靠近，同時持弓搭箭把弦線拉盡，瞄準其中一隻隨時射擊。

越走得近，我越有把握射得中。

「嘰！？」一隻猴子霍地轉頭，發現了我。

「嗖──」箭矢射出。

木製箭矢貫穿胸膛，喝水的猴群立即驚恐地四散。

「嘰嘰嘰嗚……」中箭的猴子拼命爬行。

我再搭枝箭，朝猴子身體射過去。

「嗖──」

兩箭斃命。

我揪起死掉的猴子，帶著牠回去赤泥坪村。

其時，獵戶們正喝著酒，以火鍋烚猴肉。

「有冇人識點樣整猴子果凍？」我舉起死猴子問。

「哦，哥仔？你真係出去捉馬騮啊，居然真係俾你捉到……」留白長髮的六十歲獵戶大叔，打量著我的帶來的猴子：「死嫁？」

「緊係死。」我答。

「死咗幾耐？」

「應該都幾粒鐘。」

「唔得。」獵戶大叔搖手搖頭：「死咗超過一粒鐘嘅馬騮，腦細胞已經死咗好耐，味道唔會係最新鮮，個腦只會係一團發臭海綿，而唔係嫩豆腐咁細滑可口。」

「……咁講究，你早講。」

「再努力喇後哥仔，你又唔係自己人，我哋點會咁易教你嘢，搶飯碗咩。」

說罷，獵戶們哈哈的笑起來。

見他們笑得那麼開心燦爛，我決定打擾下他們興致：

「你哋有冇一個同伴消失咗兩三日？」

獵戶你眼望我眼：「你講緊豐仔？」

「著住件工裝背心。」

「係啊豐仔，做咩，你見到佢？」大家都很錯愕。

「見到，不過已經死咗。」

「……」獵戶們收起剛才的笑容。

「死法同你哋做猴子果凍差唔多，被扒開咗個頭頂，拎咗個腦出嚟。」

「係佢……」獵戶大叔若有所思：「食腦者。」

「你哋知兇手？」

「我哋狩獵團周不時都會有人遇害，通常死法都係依種方式，我哋都叫佢做「食腦者」，但到底係咩生物……我哋都唔知。」獵戶大叔無奈嘆氣：「豐仔條屍喺邊，佢跟咗我哋五年，點都要收屍幫佢落葬。」

我們人類跟病者又有何分別？

其實都係
Btw中大去金山
墨巴會唔會寫下沙田大圍嗰啲地方

市區太多病者，好難去到

當初港島都係慢慢清啦

推一推

無戰略價值

「哥仔，條屍喺邊？」一位獵戶問。

「俾份猴子果凍我，我同你講。」

「家豪，去揀隻馬騮嚟。」獵戶大叔指示。

「係。」獵戶家豪快步走入村屋中。

家豪捉拿出體形如孩童大小的猴子，並將牠按於地上。

「哥仔，你要熱食定凍食？」獵戶大叔拿出大砍刀，蹲到猴子面前。

「有分別？」

「熱就敲開佢頭蓋，淋啲熱油落去食得，凍食就省略依個步驟。」

我想像不到熱油灑落仍思考活動著的大腦，會有多折磨。

「凍。」

說畢，獵戶大叔的大砍刀馬上揮落。

「霍」的一聲，猴子斷顱而亡。

獵戶大叔純熟地削開腦蓋，挑出如嫩豆腐質感的猴腦組織，用大沙葉給包裹好給我。

「半小時內食落肚，如果唔係就變味。」獵戶大叔叮囑。

「城門水塘十四號場附近嘅流動廁所，佢條屍喺嗰到。」我收下猴子果凍。

交易完成，我迅速帶著去圖書館，以免錯過進食時機。

「你要嘅猴子果凍。」我放到賴錦堂面前。

賴錦堂孤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眼前用葉子包裹的猴腦，小心翼翼地解開一片片葉子。

看見鮮活的猴腦後，賴錦堂表情明顯有些抗拒。

「你睇落唔係幾想食。」我說。

「為咗令學習能力更提高，點都要食落肚！」賴錦堂閉住呼吸，大口大口地吃下。

賴錦堂的吃相十分猙獰，完全不是享食物。

「辛苦我，又辛苦你自己，為乜。」我忍不住說。

賴錦堂艱難地吞嚥下喉，立即慌忙地喘氣。

「猴子果凍好唔好味？差唔多要兌現你嘅承諾。」

「依個只係考驗你嘅開胃菜，真正嘅條件我會依家講。」賴錦堂豎起食指，說出真正要求：「我要食天印霜，但如果質素唔到我要求，我係唔會承認！」

「天印霜係咩嚟。」

「係古代日本戰國時期，一種珍奇嘅食物，利用靈長類做嘅黑燒。」

「完全唔明你講緊乜，我未聽過有食物叫天印霜。」

「我唔會多講，嚟到拎俾我，我即刻協助你哋，做嗰個人工智能病腦測試。」

我帶著一頭霧水，離開了圖書館。

富林比比是料理達人，好歹幫我經營著餐廳，應該了解何謂天印霜。

甫踏入「蝦蝦蝦」餐廳，便見富林比比莫名其妙地站到餐桌上跳舞。

「你喺到做緊咩？」

「哇！」富林比比嚇一大跳，停下舞蹈：「我喺到跳緊美食求生舞！」

「咩咩舞話？」

「美食求生舞，簡稱美求舞，係我每日處理食材前，必須跳嘅一隻舞。」

「意義係？」

「對食物嘅感恩，一棵菜、一塊肉、一隻蛋、一條魚，喺我哋人類收割之前，都係地球上鮮活嘅生命，而我哋人類無情收割充飢，彷彿將依種殘忍嘅行為變成咗理所當然一樣，所以我設計出「美求舞」，嚟讚頌及感激食物嘅付出。」富林比比一本正經地說鬼話。

「我唔理乜鬼嘢舞，我要問你一件事，有冇聽過天印霜？」

富林比比眼神沉深起來，瞇眼凝盯：「估唔到你都對依種禁忌食物會有興趣……」

「係咩嚟？」

「簡單嚟講就係用狒狒嘅頭，利用大量醬油及高溫火烤嘅黑燒方式處理，傳聞依種食品擁有強大嘅治療能力，可以醫百病！」

「如果真係可以醫百病，一早俾人類捉去圈養瘋狂交配繁殖。」

「嘻我要反駁你！」富林比比舉起手，雙手插著腰：「唔係任何靈長類都可以，要係猴群中嘅王者，強大嘅靈長類先有治百病效果，下三流嘅猴腦只可以拎嚟做時下好熱門嘅猴子果凍。」

「但居我所知，香港係無狒狒。」

「記唔記得我之前隻大王具足蟲？我其實係經一位大學美食家買！你去崇基嘅蘭苑可以搵到佢，佢喺嗰到長駐，你可以問到更多天印霜嘅事，可能佢會有貨源供應。」

「有冇佢名或者外表？」

「你話搵位叫波波兒嘅人就得。」

我火速轉往蘭苑，尋找那位波波兒。

「邊位波波兒？」

餐廳中，一名戴單片眼鏡，留波浪卷髮的中年男士，視線聚焦到我身上：「請問閣下係？」

「我富林比比介紹嚟。」我坐到他對面，壓低聲線：「想問下你一啲事情。」

「呵呵呵呵，無問題，比比介紹嚟嘅，都肯定係對美食有所追求嘅人，但我遵循都要問你三條關於美食嘅問題，我先可以為你提供服務，依個係我嘅規矩。」

「都得……」我點頭：「你問。」

「因為我係專門販賣特別食材，問題係會比較唔正常。」波波兒舉起食指：「第一條，何謂「血釀」？」

「血釀……」

「呵呵，係咪難到你？唔係每個人都過到我測試。」

「血釀係用美女嘅血液，所釀製成嘅酒。」要不是米田貢曾經想請我喝，我都不知有這麼變態的飲料。

「正確！厲害厲害，下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