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畫槌錄

895 回覆
27 Like 4 Dislike
2023-08-01 18:48:52

第四百六十七章 二瓊





那些偷偷觀探偷聽的八名粗漢,齊抽一口冷氣,他們不過是小老百姓人家,平生沒見過多少美人,只覺那四名白衣女子氣質已然十分出眾,令人忍不住遐想三分。



然而,姍姍而來的二名女子——其姿色,讓他們呆愣原地,忘了呼吸,忘了耕牛,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連一旁監督的女子正在發怒,也渾然不知。



只見二女款步行經田旁,身姿輕盈,薰風隨至,八名粗漢臉上浮現癡迷笑容,魂不守舍。



二女無一不是國色天香之姿,一為綠,一為黃,綠衣女子背後負著瑤琴,眉若春山,猶似藏著春暖之風,顧盼流轉,楚楚動人;黃衣女子冰肌玉骨,眸中透著知性柔光,娉婷秀雅,兩袖袍甚寬,蓋住二隻玉手。



二名絕世女子各有千秋,無論氣質容貌,一眸一笑,亦非四女能夠比擬。



當那些粗漢回過神時,聽得那四名女子說話聲,胸中大感悸動,原來這二名仙女下凡般的美人兒,就是來自那貢嘎雪山。



琴瓊溫柔抱住那名同樣使琴的白衣女子,道:



「程月妹妹,我倆在一里外就聽到妳的琴音,嘻嘻,妳的琴藝又進步了,姐姐好高興。」



「多、多虧琴瓊姐姐平日的細心指點,妹妹才能於絲竹之道上更進一步。」



程月靦腆笑了笑,並未反抗琴瓊。



琴瓊更感歡喜,尖叫一聲,向一旁書瓊道:



「三妹,妳看,妳看呀,不愧是我書宮的好妹妹,這般憐人,這般可愛。」



書瓊像是受不了般,眼中透著些許無奈之色,輕輕捏著琴瓊左臉頰,道:



「大姐,別忘了咱們下山目的,況且……還有外人在呢。」



琴瓊聽到這話,往那些幹農活的漢子看去一眼,輕輕放開程月。



「好吧,三妹,咱們往哪兒走?」



書瓊指著東南方位的山丘。



「往此行數里,過了半個山腳,就是那夥賊子的山寨。」



一提及「山寨」,琴瓊皺皺眉,有感而發道:



「唉,靈瑤宮這偏僻寒地,居然也有人想當山大王,強取豪奪。」



「大姐,妳有所不知,妳口中的偏僻之方,這些年來少說出現過二、三個之多的寨子。」



琴瓊一聽靈瑤宮左近竟有二、三個之多的寨子,忍不住驚道:



「三妹,這……這,這等大事,妳們姐妹三人怎地都不和我說!」說著,有些生氣鼓起臉頰。



「大姐,姐妹們何嘗沒說過?一年半前,妳意外得到前朝樂師琴譜,一時樂得忘懷,飯都不肯吃,茶水也不喝,咱們說了甚麼,妳聽過即忘,這事咱們姐妹三人第一個和妳說的,妳瞧,妳果然記不得。」



琴瓊一聽這話,愣了愣,見四名宮中女弟子都瞪大眼睹看著自己,頓感羞赧,有些不甘嘟噥道:



「三妹,妳……還說我呢!妳不也一樣,五年前,妳見了當年草聖的墨跡,甚麼都不肯管。」



書瓊性子中自有一股雍容之氣,倒也不怒,微笑道:



「大姐,妳這是連另外二位姐妹也一併罵了痛快,妳我四瓊,若非癡迷琴棋書畫四藝,怎能成為靈瑤宮四大宮宮主?」



靈瑤宮以琴棋書畫分作四宮,四瓊各有其所長,倘若要以唇槍舌戰、據理力爭的口才比拚勝負,四瓊當中又有誰會是書瓊的對手?



書瓊固然專於書道,但書道所寫字句,大抵是詩文詠辭,她深諳書道精妙,滿腹經綸,比起另外三瓊,更加容易從字句中體悟出古人聖賢的深意,一出口即能成章,字字珠璣,能言善辯,不在話下。



琴瓊辯不過書瓊,一時半晌不知說甚麼才好,微微嘟嘴,別過臉示意認輸,這才惹得書瓊呵呵輕笑。



「三妹,事不宜遲,咱們也該……」



琴瓊話未說完,像是發覺甚麼,往一開始的來路望了過去。



四名靈瑤宮女子見不只琴瓊,連書瓊也看向相同方向,不禁有些好奇,循著二人目光跟著探去。



這不看還好,四女一看過去,露出一絲厭惡之色,低頭不願作聲。



眾女目光凝處,但見有人影由遠奔近,仔細一看,來人是五名年輕少年。



五名少年停在二瓊面前,一人走上前兩步,拱手向二瓊抱拳行禮,笑容可掬道:



「琴瓊師姐、書瓊師姐,恕咱們師弟五人來晚了。」



「見過琴瓊師姐、書瓊師姐!」另外四人慢一步抱拳行禮。



琴瓊眨眨眸子,目光一掃,見五人面白鼻挺,稜角分明,身著灰白色的靈瑤宮衣袍,看來衣冠楚楚,頗是俊俏。



「你們是『內宮』隨僕?還是『外宮』的弟子?」



靈瑤宮有內、外宮之分,內宮除女弟子和照料其起居的僕從,其餘人等不得進入;外宮則都是拜入靈瑤宮的男性弟子,無一例外。



那離得最近的年少弟子自信一笑,答道:



「是,在下雪傲天。去年剛拜入外宮,目前比武榜排名第八。」



「原來是雪家的師弟。」



琴瓊露出春風般的笑容。



另外四名雪家少年見了琴瓊嬌笑,臉上微紅,紛紛回以激動笑容。



能一睹靈瑤四瓊的一顰一笑,對靈瑤宮男弟子而言,那是何等罕有而寶貴的機會。



書瓊一聽這些人來自「雪家」,眼眸微動,端詳五名年少面容,不過十六、七歲左右,見他們臉不紅氣不喘的,不像是一路從靈瑤宮奔下山,問道:



「師弟,你們從哪兒跟來的?」



雪傲天始終含笑以待,他是五人之中的領頭者,其餘四人一句話不說,更顯他氣勢不凡,高居一等。



「不瞞書瓊師姐,在下等人一聽說二位要親手消滅盤據我靈瑤宮左近的賊寇寨子,就偷偷下山等候多時。」



「你們打算跟來?」



那雪傲天露出潔白牙齒,道:



「倘若二位師姐不嫌棄,在下五人願盡微薄之力。」



書瓊想了一會,臉上露出雍容笑意,道:



「好呀。」



雪傲天五人大喜,正要開口言謝之際。



「既然你們五人願意一塊去,不如就交由你們和四位妹妹,我和大姐就不奉陪。」



雪傲天臉色登變,似乎沒料到書瓊會說出這話,有些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應答,眼看她一手拉著琴瓊,轉過身子就要離去。



其餘四人也著急起來,那雪傲天急切叫住二道儀態萬端的背影,道:



「二位師姐,還請且慢!」



「雪師弟,還有甚麼事嗎?」



「聽……在下聽說,那幫惡賊武藝高強,人數眾多,只憑咱們幾人,怕是、怕是有些不妥。」



書瓊一雙知性眸子微瞇,彷彿想看穿雪傲天的心思,突然漠然一笑,道:



「我看你們武功最低也有執者十脈,區區寨子的賊寇,應該難不倒雪家諸位師弟。」



「這個⋯⋯」



「雪師弟,據我所知,這賊寨的消息早在一年前就傳到靈瑤宮,宮中無人願意接下這任務,最後落到程師妹四人身上。程師妹她們拜入宮中不足一年,碰上狡猾多端的賊寇,我二人深怕出了意外,因此才提議一同前去。」



雪傲天臉上通紅一片,更加答不上話。



書瓊說話到此,頓了一會,雪家五少年深深受其影響,呼吸也為之一窒。



「雪家跟隨我靈瑤宮多年,你們自幼於靈瑤宮長大,憑你們能耐,除除賊窩豈是難事?」



此話一出,雪家四名年少子弟彷彿做賊心虛般,低下腦袋,就算偷偷抬起頭,一和書瓊對上視線,又會尷尬地避過目光,哪還敢開口說話?



其實書瓊並未怪罪五人之意,僅是就事論事,不過在雪家五名少年聽來,被仰慕之人當面拆穿盤算,好比被最為鋒利的刀刃刺穿胸膛,令他們備感屈辱。



四名靈瑤宮女子心細眼尖,一一瞟過五人窘急神態,便知大概,眼中盡現鄙夷。



「我就覺得他們哪會這般好心,果真別有用意。」



「就是,原來是為二位姐姐而來。」



「瞧他們模樣,八成是被書瓊姐姐說到痛處。」



四女瞧雪家五少年各個渾身微顫,滿臉通紅,低聲笑話不停。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71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02 17:22:59

第四百六十八章 黑無常和白無常





靈瑤宮所有女弟子奉四瓊為技藝的圭臬,無論出生顯赫與否,縱有輩份資歷,通通會喊四瓊一聲「姐姐」,以示絕對尊重。



女弟子如此,那些無法拜入靈瑤宮內門的男弟子,更對四瓊高山仰止,坐上琴心,視四女如天上星斗,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然而,只要是男性——或說是雄性動物,心中不免抱有憧憬,盼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成為最特別的存在,在四瓊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換來對方的回眸一笑。



雪傲天五人作為宮中男弟子,體內自然流淌著雄性動物的鮮血,以及深深愛慕之情,他正值年輕氣盛的年紀,自尊甚高,當著二瓊面前被女子數落,整個人宛若快要爆發的火山般,抖得更加厲害,眼看即要不妙。



其時,琴瓊曼妙的身影靈巧一動,臉上春風滿面,巧妙擋到雪傲天和四女中間。



「三妹,這有什麼不好,雪師弟他們有這好意,不如結伴同去便是。」



書瓊慧眸眨了眨,嘆息一聲,道:



「大姐妳覺得好就好。」



她心知自己這位姐姐作為四瓊之首,為人極是雅量,總是笑臉迎人,誰都不會對她心生反感,口出惡語。她所說之話視同宮主之言,姐妹們都會如實照做。



她目光轉到四女,問道:



「四位妹妹,妳們意下如何?」



四女儘管不願與雪傲天等人結伴為伍,但轉念一想,靈瑤四瓊平時除了傳授女弟子技藝外,鮮少拋頭露面,如今得以和其中二人結伴同行,無疑是天大佳事,多五名結伴之人,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四人齊聲道:



「謹遵姐姐們的意思。」



琴瓊呵呵笑了笑,向雪家五人道:



「有你們五人在,我倆自然放心,非到不得已,我和三妹不會出手,一切小心行事。」



芒刺在背的雪傲天五人聽聞這話,渾身如沐春風一般,很是受用,這可是琴瓊當眾誇讚男性,實屬少見。他們只覺與有榮焉,彼此互望,用力點了點頭。



「多謝琴瓊師姐、書瓊師姐成全!這開路一事,就不勞煩幾位師姐,交由我等五人來罷。」



雪傲天臉頰染紅,激動抱拳道。



二瓊點了點頭,四女也無反對,如此雪傲天五男、靈瑤宮四女,朝著東南方位行去。



二瓊走在最後,行進之間,離得前方九人約五步距離,盡可能放緩腳步,不去干涉宮中子弟的行動。



一夥人走了約半個時辰,過得山腳,映入視野的,是一片蔥蔥密林和一潭碧湖。



湖水清澈見底,魚兒優游自在,此時正午剛過,高高掛在天上的艷陽照耀而下,碧水蕩漾,波光瀲灧。



靈瑤宮附近有不少這種湖、池,乃是由貢嘎雪山的雪水融化流到山下,經數十、數百年積累形成。



「村中打聽到的消息,說是寨子就在這附近。」



琴瓊接話道:



「妳們書瓊姐姐言下之意是:小心行事,不要打草驚蛇。」



雪傲天九人點頭稱是,在湖畔左近尋了片刻,撥開叢草,果然發現一條窄路。



只見窄道泥濘不堪,約莫二個人身寬,窄道旁的草地被翻過一遍又一遍,踩得碎爛,在泥濘之中,留有大小扁寬的足印,粗略一算,至少有五十來種不同足印。



雪傲天五人抽出兵刃,五人均是使劍,二人走在最前,三人緊隨在後,時時關切四周動靜。



四女同樣拿出各自趁手兵器,靈瑤宮標誌性的——琴、棋和二隻毫毛。



琴瓊低聲道:



「三姐,看這樣子,那『黑無常』和『白無常』的寨子,人數實在不少。」



書瓊點點頭,道:



「『她』難得開口央求,妳我身為姐姐,這事可不能出差池。」



「傳聞那黑無常、白無常形貌可怖,一人善使古怪暗器,一人劍法,不知這二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而且『她』最後那番話,到底是甚麼意思?」



「『見到人,就知道誰是敵人』……難道這片山野,不只黑無常、白無常潛伏於此?」



書瓊遲疑些許,才低聲道:



「大姐,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和妳說。『她』跟我提過,這一年間,那黑白無常先後滅掉附近寨子,其中……也包括那雪元虎的寨子。」



琴瓊眸中閃過吃驚之色,低呼一聲,往前瞟了一眼,小聲回道:



「三妹,妳此話當真?是那個雪元虎?雪家叛徒?」



書瓊容顏上浮出不合時宜的微笑,道:



「想不到除了琴藝,大姐還記得雪家叛徒的事。」



琴瓊嬌嗔一聲,白了書瓊一眼,道:



「我當然記得!就是雪家那叛徒偷了咱們宮中的靈瓊神書,那可是記載至今以來,歷代四瓊一生所悟四藝的古書!」



「那雪元虎本領不怎地樣,卻對貢嘎雪山附近的地形極為熟稔,咱們派出不少人馬,還是捉不到此人。」



二瓊隨在隊伍最後談話,前面九名弟子離得不遠,僅不過數十步距離,稍有練武底子的武者,這點距離倒算不了甚麼,況且還是名門大派的靈瑤宮弟子?



因此二瓊的話,九人自然也聽在耳裡,無人敢打擾二人談話,一邊警戒周遭,一邊邁步前行。



走得一會兒,只見路道逐是由窄而寬,正好能讓三人並肩同行,泥濘地上的足印愈來愈多,深淺不同,有的足印深深陷入泥濘,彷彿用力踩踏入泥地;有的只留下淺淺一層足跡,猶如蜻蜓點水般輕輕滑過。



靈瑤宮一夥人清楚知道,武者功力高低之別,就反應在最細微、最微不足道的地方——行走間的步履力道。



再走少時,穿過泥地路道,鬱鬱蔥蔥的茂林迎來盡頭,刺眼的艷陽斜斜射了過來,眼前突然豁然開朗。



一座粗略搭建而成的寨門聳立於前,前門後不見任何人守門,彷彿根本不怕有人闖入寨內。仔細再看,寨門所用樑木質料粗爛,其中一根樑木歪歪斜斜,以至整個寨門歪了一邊,更加怪哉的是,一塊爛木門匾上刻著扭曲變形的四個大字。



眾人看了好久,才知是「大駕光臨」四字。



雪傲天五人突然佇足不動,臉頰微微扭曲,恨恨瞪著那匾額。



四名女弟子見五人遲遲不走,乾脆不管五人,率先一步而行,目光打探左右,甚是緊張,唯恐這是賊寇的計策。



四女一通過歪斜寨門,道氣已提到雙手,彼此相依相靠,縱有賊寇從旁殺來,也能四人互補,妥當應付。



書、琴二瓊看了看雪傲天五人,又望了頭頂匾額,眸中也透著一抹詫異,彼此互看一眼,曾幾何時,竟有寨子敢大剌剌放著匾額,還大方邀人入寨?



琴瓊似有所感,美眸飛快掃視左右一圈,小巧鼻子哼出鼻音,輕輕挑眉。



「三妹,妳發現了嗎?」



書瓊打斷琴瓊的話,雍容一笑道:



「大姐莫急,這是師妹她們的歷練。不到時候,我等不可出手。」



眾人行過寨門,來到一處空曠之地,很快又被眼前景致嚇了一跳。



但見空曠之地的左側有座小山,一條涓涓山澗流淌而下,無數草屋依小山而建,澗旁不遠處有塊二大塊田地,五、六名老、壯漢身穿短褐,正辛勞耕地,有人發現並指著靈瑤宮一夥,臉上一片驚訝。



靈瑤宮一夥人呆愣住,這哪裡是甚麼寨子賊寇?



琴瓊道:「三妹,妳瞧。」



指著那群幹著農活的漢子。



書瓊望著那些漢子,根本不像是殺人放火的賊寇,當下也不知該說甚麼,苦笑道:



「大姐,雪元虎死在那黑白無常手中,這點是不會有假的。」



琴瓊眨眨眼,望了一圈,察覺此地都是男子,聽自己這妹妹語氣如斯肯定,奇問:



「三妹,妳怎能篤定是那黑白無常所殺?」



「不是我篤定,這話也是『她』親口說的,而且雪家也出面打包票,一再保證雪元虎是黑白無常殺害。」



琴瓊道:「雪家?」絕美容顏上的疑色更深。



書瓊點頭,靠近琴瓊耳邊,道:



「一個月前,雪家人曾經找上師父她老人家,不惜向武律立誓,一口咬定『靈瓊神書』就是被黑白無常奪去。」見琴瓊眼眸瞪大,她神秘一笑,又道:「大姐,妳猜猜當時向武律立誓之人,是雪家甚麼人。」



琴瓊聞得這話,目光不由自主看了前方雪傲天五人,腦海閃過一種念頭,道:



「難不成是……」



書瓊彷彿知她所想,也知她要說出甚麼,道:



「正是如此。雪家一口咬定黑白無常是犯人,武律也沒有降下天罰,代表『靈瓊神書』的下落確實與那『黑白無常』有關,然而這地方,顯然並非尋常寨子,此事或許沒那般簡單。」



正當二瓊談論到一半,突然傳來一聲怒喝。



「找到了!好啊,你這該死的偷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72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03 19:03:18

第四百六十九章 黑無常戰諸敵





聲音源自雪傲天五人,卻不知是五人中誰的喝聲。



其餘四人也好似碰見一生仇敵般,眼神透著深深蔑視,以及一絲囂張之意。



四女和二瓊聞得罵聲,循聲前探,見一處離得眾人最近的茅草屋,木門微敞,屋內探出一道身影。



只見此人微微躬軀,後背隆起,身上披著厚厚的純黑絨毛大衣,面容毫無血色,說不出的怪異醜陋,臉頰肌肉僵硬緊繃,儼然如死人般,一對眼珠子卻是轉動不停,靜靜打量靈瑤宮一夥人。



四女嚇得尖叫一聲,不住後退,不敢再多看一眼。



饒是見慣江湖大風大浪的二瓊,和那人對視一眼,心底也微微發毛,唯恐言行舉止有所失禮,齊想:



『此人面目猙獰恐怖,氣勢兇惡,又一身是黑,也就是那位『黑無常』了。』



雪傲天露出傲然冷笑,指著面前默然之人,道:



「黑無常,今日就是你這惡賊的死期!」



那黑無常嘆了口長氣,搖搖頭,雙手抱胸,輕倚在門邊。



雪傲天感覺到二瓊目光都凝在自己身上,心中當是一種說不出的得意和享受,刻意正色凜然道:



「不過,我等是靈瑤宮弟子,打打殺殺,非我等本意,你若肯乖乖交出神書,並磕頭認錯,我可以替你向書瓊、玉瓊師姐求情,饒你一條小命。」



「傲天少爺心善呀!」



「傲天少爺寬宏大量,有膽有識,不愧是雪家年輕後輩第一人。」



四名雪家少年於旁助威叫好。



四名女弟子眉梢均皺,本來她們對雪傲天等人不請自來,已頗有言詞,礙於二瓊就在身邊,不敢在二位姐姐面前冷語譏諷,此刻見雪家五人舉止做作,時不時偷眼觀察二瓊反應,如何不知這五人肚腹裡的盤算?



此處明顯不同尋常山寨,放眼望去,雖全是男丁,但無一不是尋常老百姓,多半不諳武功,也不見任何人提刀攜劍圍上前來。



那程月厭惡之心更深,正想斥責五人,左肩猛地傳來一陣冰涼滑嫩的感觸,嚇得她雙肩一縮,匆匆回頭,驚見是一隻玉手輕輕按在她左肩。



原來是琴瓊和書瓊來到身側,二人臉上含著淡淡笑意,各有不同韻味兒,惟一相似之處,是那絕美容顏中的一絲捉弄之意。



「噤聲,妳們看呀。」



琴瓊左手往前一指。



那黑無常發出一道低低笑聲,像是硬生生擠出來般,笑聲又啞又沉。



「嘿嘿,靈瑤宮除了四瓊外,再沒有其他像樣弟子?上個月你們雪家來勢洶洶,被本無常打回去,怎麼?苦頭吃不夠,還想討打?」



雪傲天等五人臉色一變,偷偷往後看一眼,見琴、書二瓊仍面不改色,暗暗心安之餘,頓感火冒三丈,目中滿是殺氣,不知是誰罵了一聲「找死」,五人一擁而上,團團將黑無常圍在垓下。



殺氣和道氣先一步而至,從四面八方壓向黑無常。



沐浴在五人道氣衝擊之中,黑無常卻毫無動搖,微側身子,仍然雙手抱胸,眼瞧雪傲天五人。



「被人說中了心事,就想殺人洩憤,果然紈褲子弟,都是一個樣。」



雪傲天低哼一聲,未持長劍的左手作勢一揮,其餘四人大喝一聲,道氣纏體,執者境氣勢爆發而出,引得四周飛沙走石,風嘯不止。



程月等四女感受刺痛皮膚的道氣,均想:



『這五人雖然滿腹算計,不懷好意,但武功確實不弱,四人達到執者十一脈,那雪傲天更是踏入執者十二脈。』



雪傲天以不滿十七歲年紀,能有執者十二脈境界,足顯他頗為不凡的資質。



只聽黑無常發出乾扁笑聲,彷彿毫不在乎般,看向二瓊道:



「仙姿佚貌,恍若天人,此等美貌應天上才有,想必二位就是靈瑤四瓊中的二人?」



琴瓊見這黑無常身處如斯窘困,分明下一刻就有可能遭受圍殺,兀自神態如常,說話不急不徐,眸子微亮,道:



「閣下就是鼎鼎大名的黑無常?」



「黑無常之名,更加不敢當了,那都是雪家人和……某位小姑娘擅作主張。」



書瓊輕啟朱唇,追問道:



「這麼說來,殺了雪元虎的人,難道令有其人?」



「不,那人確實是在下殺的。」



琴瓊忙問道:



「『靈瑤神書』呢?那本書可在你身上?」



黑無常頓了片刻,像是思索,又似在斟酌,正當他欲要答話。



就在這時,就聽雪傲天等人高聲吼道。



「二位師姐,萬萬不可聽信這惡賊的話!」



「說得對。」



「二位師姐千萬不可信了這妖邪之人。」



「那雪元虎雖背叛雪家,盜取神書,然罪不至死,此人下手十分狠毒,殺害雪家之人,根本不把靈瑤宮放在眼裡。」



雪傲天一心想在二瓊面前擺顯,好讓二瓊對自己刮目相看,當下凜然道:



「在下以雪家名義起誓,就是他偷了本派的神書。二位師姐請放心,在下早有準備,這就殺了惡賊,奪回神書!」



說著,手指放在嘴邊,仰天吹起長長口哨。
2023-08-03 19:03:46
下個瞬間,寨子周遭的林野傳來騷動的沙沙聲響,無數黑影穿過林野而出,縱身奔近,團團包圍黑無常。



只見約三十來名衣著打扮像是山賊的粗漢,兵刃於手,目露凶光,猙獰露笑。



空氣彷彿為之凍結,濃烈殺氣鋪天蓋地而來,殺氣所指方向,只針對著黑無常一人。



一旁忙於農活的莊稼見有山賊闖入,絲毫不見慌張害怕之色,彼此像是心照不宣,又像是早已習慣,放下耕活工具,安置好二匹老牛,慢悠悠躲入屋中。



雪傲天張開雙臂,朗聲道:



「劍鷹幫諸位!按照約定,這惡賊性命交給你們,我靈瑤宮不會過問此賊生死。」



一名兇神惡煞的刀疤大漢單手扛刀,橫了二瓊一眼,向雪傲天道:



「雪少爺,多謝你給在下等人一個報仇機會。」



「此人罪該萬死,方幫主不必言謝。」



那方幫主點點頭,舉刀長嘯道:



「小的們!當初這黑無常燒了咱們的寨子,殺了咱們的人,今日要他血債血還!」



「血債血還!血債血還!」



少說三十來名的武者怒吼,猶如悶雷作響般,聲震四極。



「二位姐姐!這……這該怎麼辦?」



程月四女臉色慘白,她們或多或少被劍鷹幫的殺氣和怒火所震攝,但主因仍是——成群男人們投來充滿邪欲的野獸目光。



彷彿想把她們脫抹乾淨似的,不停傳來的吞口水聲,不懷好意的嘿嘿笑聲,令歷練尚淺的四女十分後怕。



「妹妹別緊張,有姐姐在呢。」



「雪家人為了殺黑無常,居然引來別的山寨賊子,實是不可取。」



書瓊、琴瓊沐浴在男人邪念的目光下,仍從容如常,但話落之際——



靜謐而沉著的體道境道氣,從二人嬌軀散發而出,逼向劍鷹幫所有男人。



僅僅二個人,僅僅二瓊的道氣氣勢,輕易壓倒集結劍鷹幫三十人之力的道氣氣勢。



劍鷹幫一夥人驚得臉色猛變,再瞧著二瓊笑盈盈的嬌容,不由膽寒,紛紛收回無禮目光,不敢再多看一刻。



那方幫主也被二瓊的道氣嚇得一愣一愣,咳了一聲,又吼道:



「黑無常,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還有甚麼遺言?」



黑無常鄭重看著方幫主,開口道:



「你們——是誰啊?無名小卒,殺了就殺了,本無常怎麼可能記得。」



方幫主大怒道:



「殺了他!」



隨著一聲令下,所有劍鷹幫武者衝殺上前!



嗤嗤嗤嗤嗤!就見五把挾足道氣的長劍,化作道道劍光,盪開空氣,以淩厲之勢逼向黑無常。



黑無常被五把長劍封住退路,無處可躲,索性動也不動,左腳只向前跨出半步,輕輕一斜,身影突而微抖,躬著背蹲低身子,連連閃動,輕易躲過五人直刺過來的劍招。



一名雪家少年見黑無常趁機要逃離圍困,喝道:「哪裡走!」長劍圈轉,運勁襲去。



黑無常嘴中「哈」的一聲,身影左搖右晃,動靜甚大,整個人看起來要倒下去般,引得雪傲天、劍鷹幫等人冷冷嘲笑。



惟二瓊目光往下一瞥,察覺這黑無常下盤穩健扎實,原來僅是上身在搖搖晃動,他猛地動作一大,居然躲過背後襲到的長劍。



那雪家少年料之未及,衝得過頭,勢頭太猛,整個人往前撲了空,摔了大跤。



「不說這些無名之輩,你們雪家一再找上門,上次饒了你們一回,你們還不肯死心,這回也是你們出手在先,就別怪本無常下手不留情。」



黑無常右腳踏在那雪家少年後背,與此同時,又有二人長劍迫近他右脅、右腹。他耳中聞得風聲,右足尖輕鬆往右一轉,臂上運勁,順勢將腳下之人向上一踢,踢往逼來的劍刃。



那些劍鷹幫武者見狀,臉上大慌,匆匆忙忙洩去道氣,撤開長劍,各自用空著的一隻手接人。



只見黑無常雙腿一蹬,分明往左而去,晃眼之間,竟出現在三人右身,欺身逼近。



他怪笑一聲,身上厚重黑絨衣鼓鼓飄動,左手腕不知拿著甚麼,下個瞬間,一股漆黑道氣奔湧而出,纏繞黑無常四肢百骸。



四女嚇得低呼一聲,漆黑道氣纏繞黑無常之身,他又身著黑絨大衣,搭上那蒼白僵硬的面容,遠遠觀著,當真如可怖至極的黑無常。



黑無常周身的漆黑道氣愈來愈盛,幾近遮住他半個身子,就見他手臂微微一動,一股無儔巨力憑空而生,直直撞將過去。



「小心!啊!」



「你!啊!」



「那是甚麼?啊!」



咚!



轟響,巨鳴。



緩慢得像隻烏龜,卻挾著彷彿要打穿空間般的可怖勁力的一拳。



伴隨「喀啦、喀啦」的無數聲響,驚聲尖叫響徹眾人耳畔。



無數落地劍刃,承受不住巨力,劍身通通碎成粉塵。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73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04 18:56:43

第四百七十章 是四妹?





拳威已散,狂風還在呼嘯,滿地粉塵迎風飛揚,宛如是豔陽照耀下閃閃發亮的險峰銀雪。



直到餘波漸止,四周一片沉寂。



正對黑無常的劍鷹幫武者——尤其衝在最前頭的三人,以及受波及之人,盡數慘死拳威之下。



一拳,只不過一拳之招。



超過十名執者十一脈的武者,竟都落得胸骨深陷,肋骨崩裂,丹田盡毀,淒慘之狀如出一徹。



至於雪傲天五人則被拳勁震飛出去,二瓊忙上前探看,發覺五人雙臂骨折,並未傷及性命,只是暈厥過去。



黑無常一口氣奪走無數人命,身上黑氣依然未散,淡淡望著目瞪口呆的劍鷹幫武者。



那一拳,狠狠擊碎了劍鷹幫與雪傲天等人的癡心妄想。



重新落回現實的某種情感,遠遠凌駕於同伴被殺的憤怒之上。



那是——



「噫!」



「你、你,你這怪物!」



「別過來,別,別殺我!」



純粹的絕望。



「給你們一天時間,解散劍鷹幫,燒了寨子,愛滾滾哪,別再讓我見到你們。除非⋯⋯你們想見本無常在地府的好兄弟。」



黑無常嘿的一笑,他口中的好兄弟,自然是指民間自古流傳,統領整個地府的閻羅王。



被那一拳所震攝,恐懼扎根於心的劍鷹幫賊夥,瞧著那張死氣沉沉的臉孔,當下嚇破了膽,悲鳴連連。



然後——甚麼也管不著,扔下兵刃,倉皇而逃。



「快、快逃啊,逃呀!」



「我,我不玩了,甚、甚麼幫派,我不敢了。」



「無常大人饒命,小的這⋯⋯這就退出劍鷹幫!」



再怎麼不入流,好歹也是江湖武者,但正因為不入流,超乎常理之外的力量或能力,足能輕易摧毀這群無門無派武者的信心。



一人逃,數人逃,晃眼之間,數十人運起輕功,已逃得不見蹤影。



「你們!不許走,都不許動,都給老子回來,老子的話,你們敢不聽?回來!」



任憑被遺留下來的方幫主怎地叫喊,也得不到半點回應。



尷尬的雪山冷風,靜靜徐來,吹得方幫主渾身顫抖。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給本無常滾。」



方幫主粗獷臉上流露屈辱怒色,陰沉道:



「黑無常,你給老子記著,總有一天!你會後悔放過老子!」



「是,好,嗯,本無常期待那天到來。」



方幫主聞話,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灰溜溜逃去。



劍鷹幫一夥人才剛志得意滿而來,半個時辰不到,最後只剩那方幫主獨自一人的背影,格外蒼涼而可悲。



「好啦,無關之人走了,剩下諸位。」



收斂漆黑道氣,黑無常淡淡開口道。



短短數回出手,靈瑤宮眾女已然瞧得明明白白,盡管從未見過黑色的道氣,但這黑無常一使道氣——



執者十二脈境界就展露無遺。



黑無常的境界與雪傲天等人旗鼓相當,照理來說,人多勢眾的雪家人本無落敗可能。



然而無論是以一敵多的臨敵經驗、出招手法、道氣運轉速度云云,黑無常均是十分幹練老辣,乘機應變,變化無方,還有那聞所未聞的漆黑道氣,處處彰顯這黑無常的與眾不同。



「無論是那雪元虎還是這五個人,也就這點程度,不過——沒有下一次了。」



黑無常的話,沒有殺意,也沒有實質的氣勢威嚇,而是平淡的話語。



「事不過三,下一次,不管誰來求情,是靈瑤四瓊也好,靈瑤宮主也好,在下都會動手。勞煩諸位如實轉告給雪家人。」



像是在陳述一個道理,一個事實,不容質疑的語氣和態度。



程月四女聞話,眸光凝重,以為黑無常想拿雪傲天五人大作文章,藉機調侃靈瑤宮上下,有些不甘心道:



「閣下以執者十二脈境界,一人之力勝過三十人,確實十分了得。」



「請你不要太小瞧我靈瑤宮。」



「這些人不過是外門弟子,使的全然不是我靈瑤宮真正功夫。」



靈瑤宮內門女弟子中,就屬她們四人輩分最小 ,武功最低,她們縱然對雪傲天五人心有排斥,不過同為靈瑤宮弟子,事關宗門聲譽,一切馬虎不得,是以才出口替五人說話。



那黑白棋子、二隻毫毛筆、玉琴紛紛拿在手中,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閣下若想領教我靈瑤宮的真正實力,小女子願奉陪到底。」



「不,還是由我上。」



「妳倆別爭啦,人家和二位姐姐正看著呢。」
2023-08-04 18:56:57
黑無常眨了眨那死臉底下的眼珠子,發出古怪笑聲。



程月被那張毫無生氣的醜臉瞄過一眼,縮縮肩膀,將瑤琴抱在胸前,道:



「你……你想怎樣?我可不怕你的。」



黑無常搖了搖頭,道:



「不怎麼樣,四位用不著如此緊張。這五人雖是靈瑤宮弟子,然不過是徒有虛名,靈瑤宮真正精妙的武功,源自四藝之道,以四藝入武,此等武功,惟有女弟子可以習得。」



「過去,在下曾與靈瑤宮女弟子切磋過,因此十分明白靈瑤宮女弟子的厲害。」



他話一頓,抱拳續道:



「相信以諸位慧眼,都看出在下能耐,實沒什麼了不起。在下不會是四位的對手,更別說二瓊姑娘。」



四女見黑無常不同方才態度,極其謙讓,彬彬有禮,同樣是靈瑤宮弟子,對雪家五人十分不屑,卻對女弟子格外敬重,言語不敢有絲毫得罪,心中微寬,暗生善意。



「方才聽那些雪家人所言,想來也差不多時候,正如那小姑娘所說,貴派果真派人過來。」



這時,始終沒有干涉整件事情的琴瓊走上前,笑呵呵道:



「程月師妹,傷患要緊,勞煩妳們照看一下雪家五位師弟。」



書瓊也站到一旁,與黑無常相互對視。



四女僵硬點點頭,齊心協力搬動五人,邊摸邊釐清斷骨位置,以頗為精準的手法一一替昏厥過去的雪傲天等人喬正錯骨,折下幾根粗木枝,向聞動靜而前來觀望的老農要了粗布破布,做了簡易處理。



琴瓊仔仔細細觀察面前的黑無常,絕俗臉上流露笑意,上前幾步道:



「黑大俠,承蒙閣下如此看得起我靈瑤宮。雪家五人急於求成,得罪了閣下,不過閣下一出手就打傷這五人,雪家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黑無常喉嚨發出低低悶聲,沉默片刻,竟後退了半步,咳了一聲。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雪家人敢來,在下就敢殺。」



琴瓊對他的肢體反應有些意外,連一旁書瓊亦是眨了眨眸子,滿臉不可思議,她們雖然看不出黑無常那張蒼白醜臉上的喜怒之情,卻能從他的舉止間,感受到一絲抗拒膽怯之意。



要知道靈瑤四瓊美名,享譽中原域外,多少男子心馳神往,只為蒹葭伊人,不辭千里來到貢嘎雪山。縱是稱霸一方的豪傑、朝廷權貴之士、異域豪族,所有人無所不用其極,金銀珠寶、功法道寶,紛紛奉上靈瑤宮,一切就為討四瓊歡心,盼能得到這四名絕美佳人的青睞。



四瓊無論所到何處,盡會引起無數男子瘋狂追求,還從未有男人會對四瓊冷漠以待,更甚是排斥、害怕。



黑無常的一言一舉,對看慣天下男子的琴、書二瓊而言,那是何等新奇和有趣。



「黑大俠,其實那『靈瑤神書』……」



琴瓊笑容可掬說著,刻意貼近一步。



黑無常不等她說完話,跳開一步,道:



「不敢當,不敢當,在下何能何德,『大俠』二字不敢當啊!」那毫無起伏的聲音甚是著急起來,漸漸沒了一開始又啞又乾的嗓音。



書瓊偷偷移動蓮足,悄無聲息靠了過去,唇嘴附到黑無常肩後,吐氣如蘭道:



「黑大俠,倘若你肯將神書還給靈瑤宮,這份大恩,我靈瑤四瓊絕不會忘。」



黑無常似沒察覺到書瓊的靠近,嚇了好大一跳,背脊猛然一挺,嘴中「哇」了一聲,卻哪裡還有那如凋零朽木般的乾扁聲音?



反之,傳到靈瑤宮眾女之耳的,居然是一道才剛變聲的沙啞男子聲音。



黑無常忙咳二聲,發出又啞又沉的嗓音,道:



「那……那……那甚麼神書對在下也無用處,這就還妳們便是。」



哪裡還騙得過靈瑤宮眾女?



原本程月四女不敢打擾二瓊,於旁靜靜觀望二瓊步步貼近黑無常,忽然聽得黑無常發出驚慌失措的聲音,凝神再瞧,本來佝僂的身影不知何時挺直了腰板。



「你……你,聽你那聲音,年紀也就和咱們幾個相當,好你個黑無常,竟敢裝神弄鬼。」



那辛師妹瞪著眼睹,指向黑無常。



其餘三人同樣眼中透著一絲不快的悶火。



書瓊笑著阻止似想上前扒開黑無常面具的四女。



「呵呵,妹妹們稍安勿躁,咱們見慣了裝模作樣的男人,阿諛奉承的男人,這輩子還沒見過膽敢裝成地府無常的膽大男子,很是有趣。」



她說著話,邊盯著愈發窘迫的黑無常。



「黑大俠,你剛才說『果然來了』,你早知道咱們會來?」



書瓊問道。



「⋯⋯是,前些時日,在下收到傳信,知道諸位會來。不過劍鷹幫和雪家人會出現,在下倒是不知。」



「是誰傳信通知你的?」



黑無常沉默片刻,有些意外道:



「二位沒有聽『她』說嗎?」



書瓊、琴瓊一臉納悶。



黑無常像是明白了什麼,喃喃自語道:



「那小姑娘⋯⋯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小姑娘?」書瓊微微瞇細了眼,逼近黑無常,問道:「通風報信的人,莫非我靈瑤宮門下女弟子?」



琴瓊也收起笑容,誠懇問道:



「黑大俠,你口中的姑娘究竟是我靈瑤宮哪一名弟子?」



黑無常重重嘆息一聲,指著二瓊。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74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不是別人,正是妳們四人中最小的妹妹。」



二瓊大驚,齊聲道:「是四妹?」
2023-08-05 06:47:18
黑無常做了主角
2023-08-05 18:44:32

第四百七十一章 靈瑤神書




「黑大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何師妹會⋯⋯黑大俠,可否請你說明清楚?」



黑無常雙肩一縮,退後半步,低著腦袋。



「既然她甚麼都沒說,在下也無可奉告。」



話落不久,他偷偷抬起目光,見琴、書二瓊眸光犀利,像在審視犯人般,突然巧笑嫣然起來。



宛若春之桃花與秋之黃菊同時綻放,瑰麗醉景,旖旎美滿。



只見二瓊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從左右夾擊,慢慢逼近黑無常。



「黑大俠⋯⋯」



「小女子二人其實有事相求⋯⋯」



甜膩而軟綿綿的話音,令人遐想無限。



可是黑無常猛然蹬地後退,戒備盯著二瓊,儼如一隻受到驚嚇的野生動物,下意識又挪了一步。



二瓊見此,嘴中噗哧一聲,發出嬌媚動人的笑聲。



靈瑤宮四名女弟子也在旁呵呵低笑,一雙雙眸子透著玩味十足的精光。



這黑無常雖然面容醜惡,盡管動起手來沒輕沒重,不過在二瓊一番捉弄下,反而暴露他靦腆的少年性情。



黑無常禁不住二瓊軟語攻勢,乾脆佯裝啞巴,充當盲人,看不見聽不到,一副打死也不願開口的模樣。



書瓊道:



「不鬧你啦,黑大俠。四妹她認可了你,我二人自然相信她的判斷。」



書瓊幽幽一嘆,道:



「雖然不知四妹怎麼結識黑大俠,那『靈瑤神書』對旁人來說,不過是無謂之物,但對我靈瑤宮而言,卻至關重要。」



她續道:「一年半前,神書被那雪元虎盜去,我姐妹四人十分頭疼,也不是沒動過搜山滅寨的念頭,只是怕動靜太大,打草驚蛇,讓那亡命之徒逃到中原或域外。倘若如此,想再尋回神書,就猶似大海撈針,我姐妹四人恐怕只能含恨而終。」



琴瓊從黑無常左身探出頭,往上望向低頭不說話的黑無常,臉上含著春風般的笑容,接話道:



「老實與你說,此次除賊滅寨的任務,我二人之所以會親自下山,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找到並奪回遺失的神書。」



「所以,我姐妹二人很感激你。」



「嘻嘻,真的喲!」



黑無常滿臉無奈,這二名絕世美人玩了盡興,這回則開始動起腦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時哭時笑,更是讓人為難。



他重重一聲嘆息,道:



「二瓊姑娘言下之意,在下俱已明白,在下願雙手奉還『靈瑤神書』。」



然後又退了二步,伸手制止不停想靠近的琴瓊和書瓊。



書瓊聞得這話,大喜過望,只見她神情散朗,渾身上下散發一股林下風氣,端莊行了一禮。



「多謝黑大俠!宮主若知道此事,定會十分感激黑大俠的公道大明。」



「是呀,嘻嘻,你願意還咱們神書,實再好不過,打傷雪家五位師弟的事,就不和你計較。」



琴瓊說這話時,見黑無常目光凝在自己臉上,不由吐吐香舌。



「琴瓊姑娘,是你們雪家人出手在先,在下迫於無奈還手,倘若雪家重振旗鼓……」



他話說到這,不再說下去,取而代之,渾身散發一股更甚方才執者十二脈的氣勢。



琴瓊眸子微微睜大,點點頭道:



「黑大俠,這事我和三妹會替你壓下來,雪家縱然心有不滿,知道神書是你奉還,今後怕也不敢胡找你麻煩。」



黑無常聳聳肩膀,散盡氣勢,不再用那乾啞沉聲,而是年輕嗓音開口問道:



「書瓊姑娘,琴瓊姑娘,那雪家人可沒那麼好說話,況且二位就如斯篤定,不怕我言而無信,隨口說說罷了?」



書瓊眨眨眼,笑道:「嗯,我覺得你不敢。」



琴瓊輕輕拍了黑無常肩膀,笑道:「你不會的。」



二瓊的美麗眸子中,透著深深的信賴光芒——那光芒並非向著黑無常本人,而是朝往相信著黑無常的「四妹」。



也就是,靈瑤四瓊中的「畫瓊」。



黑無常沉默片刻,有氣無力道:



「諸位稍待片刻,在下這就去取貴派神書。」



說罷,頭也不回走到稍遠一處的茅草屋。



不久,就見黑無常雙手捧著一個長形玉盒而回,那玉盒不過兩掌寬,表面平滑透亮,乃是翡翠所作。



他把玉盒捧上前,道:



「在下也不知此物是不是那神書,但那雪元虎確實將這玉盒隨身藏在懷裡。」



書瓊、琴瓊一見那玉盒,如見著故人般,眸中均露喜色,走上前,由琴瓊小心翼翼接過玉盒,仔細端詳玉盒側面,食指撫過,摸到一處精巧細膩的刻字,正是「靈瑤」二字。



她輕輕揭開玉盒,倏忽之間,一團不可思議的能量自盒縫呼之欲出,玉盒透著一抹溫暖暈光,暈光愈來愈盛,整個玉盒閃爍翡翠色光芒,熠熠生輝。



暈光漸沉,眾女只覺胸口一震,但聽一道叮咚琴音,似有若無,幽雅動聽,彷彿是隨風聲而來,又像隱於天地之間,繚繞於耳。



一旁四名女弟子聞得琴聲,個個神情陶醉,眼眸迷離,顯然無法自拔。



琴瓊、書瓊僅失神片刻,很快回神,定睛一看,盒內果真放有老舊書卷,書卷的紙皮又舊又黃,甚是破爛。



琴瓊忙關上玉盒,翡翠光芒消弭,重歸於靜,霎時間,只聞靈瑤宮四女高聲尖叫一片,又跳又笑,甚是樂不可支。



「呀!書瓊姐姐,我聽到歷代琴瓊的琴音!」程月欣喜若狂道。



「書瓊姐姐,我也是!」使毫毛筆的姓花女弟子道。



另餘二名女子喜形於色,同樣紛紛稱是。



黑無常耳中細聽,卻未聞任何聲音,怪問:



「甚麼琴音?」



四女見黑無常反應呆愣,當下妳擁我,我扶妳,抱在一塊,嬌笑不停。



琴瓊解釋道:



「這是靈瑤神書的神妙之處。傳聞這神書是初代宮主意外得到的道寶,此道寶無名,因此命名為『靈瑤神書』。神書中記載至今以來所有四瓊的技藝和心悟,惟有當代四瓊能引動神書,倘若由琴瓊催動,靈瑤宮弟子能聽見歷代琴瓊的琴音;由書瓊催動,靈瑤宮弟子眼中能見歷代書瓊的帖子,外人是無法聽見的。」



黑無常「喔」了一聲,對那聽不見、看不見的琴音畫字,多少感到沒趣。



「這也是為甚麼,神書對我靈瑤宮女弟子格外重要。」



琴瓊重新闔上玉盒,遞到書瓊手中,感激地看著黑無常。



「黑大俠奉還我靈瑤宮神書,大恩大德,無以回報。我二人會如實轉告宮主,警告雪家不得再次來犯,打攪大俠和⋯⋯這些『逃離村子的男人』。」



黑無常身上氣勢,第一次發生變化,像是細微的動搖之風,似有若無。



書瓊不知是不是察覺黑無常的變化,只微笑道:



「難道黑大俠以為我二人沒有發現?」



「三妹,說起來……靈瑤宮這陣子是不是經常接到附近村落有男人失蹤的消息?」



「呵呵,大姐妳也發現啦?怪了,黑大俠你這寨子一個女人也沒有,清一色是男人呢。」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75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06 19:20:07

第四百七十二章 君子揚





只聽黑無常喉嚨發出沉悶聲響,不知是因為二瓊不停尊稱他「大俠」,還是因為二瓊分明察覺這寨子的古怪,又佯裝不知,二張漂亮瓜子臉蛋一副「還不快解釋一下」的表情,讓他無奈地垂下腦袋。



「……我等雖為山賊之身,但絕不是強奪濫殺之徒,生活於此的大夥,都是逃出村子的可憐人。」



書瓊、琴瓊美眸頻眨,似乎沒料到會聽見這種答案,不由互看一眼。



「在下一開始不打算管閒事,但這荒郊野嶺的,冰封雪蓋,要是放任那些人,用不著半天過去,他們就會活活凍死。」



琴瓊優雅施了一禮,笑意如春,十分開心道:



「原來黑大俠建此山寨,是為了保護我貢嘎雪山的百姓,有勇有義,才是大丈夫所為,小女子萬分欽佩。」



其餘女子投向黑無常的目光,也盡是一片讚賞和佩服。



書瓊同樣端莊行禮,道:



「怪不得這些人見到咱們,不肯停下手邊農活,也不覺後怕。這些人壓根不是賊寇,渾不知咱們是為滅寨而來。唉,我猜這些男人應該不願服從女性村長,因此被迫流落在外。」



「姑娘所言甚是,說來慚愧,在下一年半前遊歷到貴派附近,才知這一帶村落全是由女性擔當村中之長。」



琴瓊道:



「靈瑤宮以女子當道,宮中一切大小事均由女子決定,山下老百姓遵循靈瑤宮傳統,素來由女性主持大局,男人負責幹粗活。這『女尊男卑』的情狀,惟此地才有,黑大俠會感到新奇,也是難免。」



程月心中突有想法,來到二瓊身邊,道:



「二位姐姐,我想到一個好法子,此事不如由咱們上報給宮主知道,如此一來,黑大俠今後就不必再當山賊,無端遭人辱罵。」



此話一出,黑無常陰沉一笑,看了看昏迷過去的雪傲天五人,笑聲十分不屑和冷漠,並未應話。



琴瓊、書瓊二女察覺些許端睨,忙以眼神示意程月不可繼續說下去。



程月絲毫沒察覺二瓊的目光,愈想愈覺這是好辦法,欣喜道:



「這法子對大家都好,黑大俠,你覺得如何?」



正當二瓊微微緊張,現場氣氛為之一僵之時。



「老大,老大!糟啦,糟糕啦!」



忽地,一名瘦小少年邊奔邊喊,急三火四穿過寨門奔來,剛跑幾步,右腳一滑,重心微微不穩,險就要摔了大跤。



靈瑤宮眾女凝望奔到近前的瘦小少年,面白唇薄,十分秀氣,眉棱頗是突出,眉毛底下的臉龐尚存幾分稚氣,身材纖瘦得有如女孩人家。



他發現眾女,神情微僵,眼神流露一絲軟弱之意。



書瓊盯著少年衣著,和雪傲天等人一模一樣的外宮弟子衣袍,冷聲問道:



「你是我靈瑤宮弟子,為何會在此地?又為何稱呼黑大俠叫老……老……大哥呢!」



她只覺那「老大」二字粗俗至極,實說不出口,改口叫成「大哥」。



那靈瑤宮少年嘴中「啊」了好大一聲,顫抖的手指剛要指著書瓊,發覺不禮貌又放下,嚅聲道:



「我……我是……那個我……不是……」



黑無常別過腦袋,表現「與我無關」的態度,豈料那靈瑤宮少年淚眼汪汪撲了過來,死命扯住黑無常衣帶。



「老、老大……嗚,你幫幫我。」



抵不住那少年求情,黑無常嘆息一聲。



「君子揚,你說甚麼事糟了?」



君子揚這才像是想甚麼重要事情,臉上發白,急得哭了,道:



「老大不好了!村子都在盛傳,劍鷹幫那夥人打算襲擊寨子,我、我雖然怕得緊,武功又弱,但還是想助老大你一臂之力。」



靈瑤宮眾女見這少年模樣憨厚,吐出之言十分誠懇,不像有假,卻是忍不住低笑出聲。



「不⋯⋯不可以嗎?」君子揚聽得一旁笑聲,滿臉羞紅,低聲道。



黑無常搖頭笑道:



「你這次不當膽小鬼啦?那好,那劍鷹幫頭兒由你來殺。其餘人本無常替你解決。」



「咦!這、這,老……老大,我……我我我,可不可以……反悔?」



黑無常瞪著君子揚,拎起拳頭打在他後腦,罵道:



「你就是這般膽小怕事,當初才會被人欺負,棄於荒郊野外。告訴你多少次,身在這江湖,人善被人欺,還有,別叫我『老大』。」



「老,老大,啊!我……我不說就是……你千萬別生氣。」



二瓊彼此相望,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困惑之色,齊忖:



『咱們宮中的弟子,為何會成了他人的跟班小弟?』



君子揚目光不由自主瞥了書瓊一眼,發覺她美目正望了過來,秀氣臉上更是通紅。



「哼,你心意固然不錯,但你缺乏血性膽兒!可惜那劍鷹幫已經不復在,不然拿來壯壯你的膽子,不失是個好法子。」



君子揚聽到這話,臉上由驚轉喜,又叫又跳道:



「他們不在了?太好啦,老大!劍鷹幫那夥人終於肯離開靈瑤雪山?」



「別叫我老大,誰說他們離開靈瑤雪山。」



君子揚聞言一愣,似乎聽不明白這話意思。



「因為他們來找本無常麻煩,本無常就宰了他們,嘿嘿,所以呢,他們確實『不在了』。」



「老大你是說,你把他們都、都……」



黑無常吊著眼,舉起拳頭。



「少廢話,還有,你叫再我一次老大,我就打爛你的屁股。」



君子揚哇哇慘叫,哭喪著一張臉,死命搖頭,他身材本就纖弱,比二瓊矮半顆腦袋,乍看而來,宛若雪山上處處可見的野白兔,又純真又可人。



其時,他莫名破涕為笑,歡呼道:



「老……你,大哥!這麼一來,你當初許下的諾言,果然實現了。」



「嗯?唉⋯⋯那些瑣事忘了就罷,你何必再提。」



「說甚麼呢!大哥,你無疑我靈瑤宮的大恩人!」



靈瑤宮的恩人?二瓊和四女眨呀眨眼,詫異地瞧向黑無常。



黑無常冷冷喝止道:



「閉嘴。你小子再多說一句話,我非要抽爛你屁股。」



君子揚臉上閃過一瞬後怕,淚水不停在眼眶打轉,但突然瞪著眼,道:



「不……不行!大哥,我過世爹娘曾教我,好人就該有好報。」



「你爹娘說得不錯,不過你可別會錯意,本無常不是好人。」



「不對,不對!大哥你說到做到,是男兒漢中的男兒漢!就是好人,天下最好的大好人。如果不是大哥你滅盡賊窩,接納無家可歸的男人,讓靈瑤宮的老百姓不必整日擔憂賊寇侵擾,靈瑤宮的醜態,早該被江湖正道撻伐。」



他話說到這,刻意頓了一會,嚴肅道:



「必須讓在場師姐們……整個靈瑤宮都該知道。這一年來,內宮弟子醉心四藝,負責張羅宮外大小事的外宮弟子敷衍了事,若非有大哥你,這一帶的老百姓理應橫死,靈瑤宮也會身名俱裂。」



與其說是說給黑無常聽,更像是在揭露賊寇滋生的背後原因。



而那原因就像一柄利刃,刃鋒——直指著靈瑤宮所有弟子。



聽到這裡,靈瑤宮眾女果然大吃一驚,數雙目光紛紛投到黑無常身上,看不出那張醜臉底下有何情緒,又正在想著甚麼。



二瓊突然恍然大悟——為何四妹(畫瓊)會與一個男人互有來往?



答案就在這裡。



在那乍看醜惡的面容底下,不是來自地府的惡鬼惡煞,而是一名懷有俠義之心的正直武人。



黑無常只是默默地,漠然地,暗中了結此事,深藏功與名——不論好壞,把一切攔到肩上。



正因黑無常甚麼也不說,不讓人看見他所做之事,君子揚的話,才令眾女深深動容。



是他,默默背負責任,而若沒有君子揚親口告知,恐怕今後也無人會知道這等秘辛。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多虧黑大俠暗中相助,我靈瑤宮才不至於成正道唾棄的罪人。」



琴、書二瓊面容染紅,又羞愧又感激,當即施了大禮,四女跟著恭敬行禮,久久不肯抬頭。



「這是我等四瓊的失職,一昧醉心四藝,反而疏忽了武者立世之道。這些賊寇宵小,想必是武律大道對我等的懲罰。」



琴瓊接著書瓊的話,正色道:



「小女子代宮主及靈瑤宮所有弟子謝過黑大俠。大俠重恩,沒身不忘,來日必以禮相報。」



黑無常忙稱不敢,眾女再三言謝,才肯抬起顏面,不過一張張俏容彷彿烙印著愧疚,愁眉不展。 



君子揚見黑無常受人尊敬,尤其還是堂堂靈瑤四瓊中的二人,笑得開懷,問道:



「大哥,如今你實現了諾言。你打算卸下那張面具嗎?」



琴、書二瓊感激於心,終於明白畫瓊為何與黑無常暗有來往,目光盯著那張醜面,忖道:



『這位黑大俠果然是覆著面具示人,只是這面具和臉皮幾乎緊貼一一緻,肉眼看過去甚難察覺。』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76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07 19:17:30

第四百七十三章 我姓袁





君子揚的話,讓黑無常那張醜惡面具背後的目光大是動搖,腦袋一低,陷入沉默。



「大哥,你怎麼了?」



黑無常搖頭嘆息,整個人似洩了氣的皮球般,霸氣盡失,精神頹然,駝腰垂肩。



君子揚見黑無常模樣,又道:



「大哥,你已經完成與婆婆之間的約定,相信人在他方的婆婆也會為你感到開心。」



黑無常身軀一震,過得良久,吁了一口長氣,手覆面具,緩緩揭下。



靈瑤宮眾女睜圓眸子,端詳黑無常的面貌。



只見在那醜面具底下,藏著一張年紀甚輕的少年容貌,約莫十六、七歲年紀,眉宇間散發一股灑脫之氣,然而在那深邃目光之中,宛若暗藏無盡的苦悶悲愴,終日無處宣洩,最後深深烙印在臉膛。



因此遠遠觀來,少年顯得格外穩重成熟,不似尋常少年,倒像個失意落魄的中年漢子。



琴瓊、書瓊盯著那面容好一會兒,只感有些熟悉,卻又說不出所以然。



「黑大俠敢問尊姓?我姐妹二人尚未請教。」



黑無常躊躇道:



「在下姓袁,區區無名之輩罷了。」



「咦?你……」



「袁?」



琴、書二瓊臉上一呆,彼此互望,重新看向黑無常時,均是一副有話想說又不知怎麼開口的樣子。



君子揚、程月等人不解二瓊的微妙反應。



原來二瓊一聽到黑無常姓「袁」,不約而同遙想起當日在撫仙派發生的種種往事。撫仙宴會上,她們結識那名同樣姓袁的少女,操使著傳說中的槌子道寶,而此少女竟是傳說中的中原、西域大敵,瀛海島民。



琴瓊臉上常保的動人笑容緩緩一變,深鎖眉間,更顯嬌憐。她不知為何帶著一絲期盼,問道:



「黑少俠,可認識一位使槌法的小姑娘?」



書瓊見黑無常一臉古怪納悶,解釋道:



「昔日往事了。我和大姐曾認識一名妹妹,她亦姓袁。她給我二人感覺,與少俠你十分相似。」



她二人既見到黑無常真面目,想他年紀比自己都小,是個十六來歲的少年,那「大俠」自然說不得,改成稱呼「少俠」。



「喔?天底下竟會有如此巧合之事,敢問二瓊姑娘,那位姑娘相貌如何,武功又是如何?」



二瓊細細觀探黑無常的神態,過了數息,很是失望地搖搖頭。



琴瓊嘆息一聲,手撫右頰,道:



「真是,那位好妹妹相當與眾不同,很得我們姐妹喜愛,她當年選擇不告而別,只怕是……只怕是……唉,只盼她平安無事,一切仍好。」



書瓊同樣有些寂寞道:「大姐,似袁月妹妹那般聰明伶俐的奇女子,能言善辯,更悉知明哲保身之理,她不會有事的。」



「說得也對,袁月妹妹年紀雖小,已明白許多處世之道。」



「若是誰去尋她麻煩,只怕是會吃不完兜著走。」



「唉,不知道袁月妹妹人究竟在哪呢?」



旁人耳聽二瓊訴說對「袁月」的相思之情,儘管不知對方究竟是誰,卻是人人都能感受到二女那信賴、惋惜交織的複雜思念。



唯獨黑無常聽著二女一口長一口短喊著「袁月」,臉頰開始微微抽動,像是死命忍受什麼般,一副心頭大癢之狀。



他咳了一聲,道:



「那小姑娘人在域外,不會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少俠果然認識袁月妹妹?」



書瓊知性眸子閃過精光,步步逼近。



黑無常又咳一聲,流下幾滴冷汗,道:



「我……我是說或、或許?」



「這樣啊,少俠的語氣聽來十分篤定,我還以為少俠知道袁月妹妹的下落。」



「真可惜,袁月妹妹若能拜入我靈瑤宮,憑她那一張口若懸河的嘴,三妹妳『秋谷』的頭號弟子,只怕是要換人啦。」



「大姐,袁月妹妹是不錯,但小菊兒不會輸的。」



「嘻嘻,我的好三妹呀,袁月妹妹人在哪都不曉得,妳就急著胳臂往著裡頭彎。」



黑無常看著二瓊揶揄打鬧,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感為難之情更勝一切。



他確實不清楚二瓊口中的「袁月」下落,就算使盡折磨他、逼問他,答案也不會改變,畢竟——



袁月這個人,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是傳聞中的瀛海島民,為了便於潛入撫仙婚宴,喬裝打扮而成的虛構身分。



琴瓊道:



「只盼袁月妹妹沒事。」



「這與那位袁月姑娘有何關聯?」



「少俠不知道嗎?那位袁月妹妹,就是其中一位瀛海島民。」



書瓊回以雍容笑容道。



黑無常臉上頓時一僵。



琴瓊接續道:「一年半前,絕千閣通報朝廷,發現瀛海島民的蹤影,此事一經朝廷公開,轟動江湖一時,人人都說那萬惡島嶼之民,終究踏上中原之土。」



黑無常暗暗心悸,忖想:



『她們是察覺我真實身分,一心耍著人玩,還是當真不知我是誰?倘若她們真心要抓我,獨自逃離此地應該不成問題。』



當下佯裝無事,又想:



『她們是在說袁月,不是說你,不得露出馬腳。自那之後過了近二年,她們不會認出你就是袁月,更加不會知道一年前大鬧黃家大宅的袁昊尚存於世。』



黑無常他——思緒紊亂,埋頭苦思,全然沒注意到靈瑤二瓊的目光時不時會瞟了過來。



約過了半炷香時間,雪傲天五人總算恢復意識。



「君師弟,你要不要隨我們回去?」



二瓊商量一會兒後,由書瓊親口問道。



君子揚見書瓊走到面前,滿臉通紅,先是大喜,本想開口答話,卻像想到甚麼,回頭望向黑無常。



黑無常心頭一暖,笑罵道:



「如今誤會解開,還留著當甚麼山賊土匪。君子揚,今後好好練功,別再讓人小瞧。」



君子揚眼眶一紅,道:



「老大……那你要多多保重,我、我還會來看你的。」



黑無常重新覆上面具,點點頭。



靈瑤二瓊心中俱已明白,畫瓊之所以託二人跑一趟,目的並非是為了消滅賊寇,而是為了與黑無常合流,取回遭人竊去的「靈瑤神書」。



二女再次謝過黑無常,帶著程月眾女、醒來而失魂落魄的雪家五人,告辭而去。



黑無常望著逐漸遠去的靈瑤二瓊、君子揚身影,直到他們變得比米粒還小,諸多往事,猶如電光般不停閃過腦海,稍縱即逝。



「畫瓊姑娘,神書奉還妳二位師姐,我也算遵守了約定。」



「笑婆婆,那些山寨賊窩通通讓我剿了一遍,妳大可安心。」



「老頭子……我——」



右手一攤,一股黑色道氣流轉,就見本來空無一物的掌心,黑色道氣凝聚,突然有一物瞬間變大變長,吸收黑色道氣,堪堪現出原形。



那是——槌子。



木色槌子和槌身在明媚陽光照耀下,折射出薄薄亮光,像是具有生命和智慧般,靜靜釋出穩定的力量波動。



黑無常靜靜獨佇,回想起當日之事……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77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08 18:42:35

第四百七十四章 笑婆婆





混雜泥土的濁水,味道既腥又苦。



唯獨那味道,想忘也忘不掉。



閉上眼睛,放空思緒——



那天,那日,那個場景,恍若昨日。就像牢牢映在眼皮裡面般,填上昏沉而清晰的色彩。



天旋地轉的世界,吃力睜開的眼,吃入好幾口混著髒泥的濁水,又吐了幾口血。



反覆,反覆,然後不見盡頭。



滔滔濁流的另一端,依稀有一道身影載浮載沉,如無助的浮木愈漂愈遠。



「咳、啊⋯⋯」



他心急如焚,無力咬著舌頭,滿嘴鐵鏽味喚醒恍惚的意識,維持僅一瞬清明。



暴漲而冰冷的江水,緊緊纏繞著僵硬的四肢,不停拖入水下。



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身影」消逝於視野之中,被瘋狂的濁水吞噬。



他憎恨著自己的無能,又急又悲,什麼都做不了。



胸前的創口被濁流壓得悶痛,張大嘴巴用力吸著空氣,而又灌了好幾口濁水,終於氣力盡失。



在失去意識前一刻,腦海迸現光的軌跡,軌跡像是道路般無限延伸,盡頭——是當初在夢中見到不可思議的旖旎景緻。



旖旎景緻的彼端似乎傳來不知是誰的嘆息聲,好像有誰正在盯著自己,黑暗彷彿找準時機一般,猛然襲來,徹底斷絕了意識。



也不知過去多久,一道溫柔而緩慢的歌聲,那歌聲似如古老歌謠,表達某種情感。



意識正從冰冷深淵拉了出來。



他——袁昊聽著歌謠,昏昏沉沉醒轉過來,那歌聲愈發清晰明朗。



只見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陳舊木樑,白茫茫的熱氣奔騰,身下是暖烘烘的灶坑,那鐵鏽腥味、爛泥澀味不復在,轉而代之,是一股刺鼻難聞的草藥味。



袁昊發覺身上覆著厚厚被褥和毛毯,剛想動動手腳,卻痛得發出沙啞的呻吟。



古老的歌謠聲一止。



「孩子,你總算醒了。」



一名老嫗的面容緩緩靠了過來,臉上含著寬厚笑容。



袁昊勉強抬起脖頸,脖頸以下僵硬一片,毫無知覺,動著乾啞的喉嚨,道:



「⋯⋯我⋯⋯」



一個字剛說完,再次氣力用盡,喘著粗重呼吸,咳嗽不停。



意識險些又墮入黑暗。



那老嫗笑了笑,動作緩而輕重新讓袁昊躺回灶炕,道:



「你這孩子不知招惹了誰,竟是同時被二名高手攻擊,若非這二名高手所使武功一為柔一為剛,二股異氣抵消彼此大半勁力,你早已一命嗚呼。」



「不僅如此,你體內有一股很特別的道氣,保護著你周身經脈不被二股異氣摧殘。」



袁昊呆愣愣聽著對方說話,腦中嗡嗡作響,下個瞬間——



像是想到什麼般,不顧傷勢疼痛,強坐起身。



「都⋯⋯都⋯⋯他!啊!啊!」



劇痛如電流般傳遍四肢百骸,肌肉發出前所未有的哀嚎,扭曲著身子。



老嫗見袁昊身子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了下去,一隻如枯枝般乾扁細瘦的手輕輕伸出,重新安置好袁昊。



袁昊只覺另一隻重繭老手輕輕撫著自己臉頰,彷彿深怕會弄痛他般,動作既溫暖又輕緩,溫熱的掌心貼在額頭。



「孩子,老身不知你發生何事,但你眼下還是好好養傷,有甚麼事想說,等你傷好再說也不遲。」



袁昊嘴巴張了張,當覺喉嚨腫痛,唇角龜裂,竟是連話也說不來。



本想照著老嫗的話,乖乖躺回灶上,然而一經啟動的思緒開始運轉,就再也停不下來,與李正志二人激戰的情景,歷歷在目,根本揮之不去。



他心痛如絞,呼吸急促起來,難以想像的虛無感充斥胸臆,濕潤的雙眼燙得難受。



若是平時的袁昊,必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早已運起「逍遙定心訣」,定性心境,進而讓自己的武者心悟更上層樓。



不過此時此刻,他寧可甚麼都不想,甚麼也不做。



甦醒過來的思緒正控訴著——



都爭先死了。



他已經死了,活不成了,是被自己害死的。



是你(袁昊)殺了他。



「咳⋯⋯咳,都⋯⋯咳咳!」



老嫗聽袁昊啜泣聲由小轉大,由緩轉烈,乾啞喉嚨擠出無助的悲吟,她也不出言勸慰,只是如個母親般繼續撫著袁昊的額頭。



袁昊哭得累了,意識逐而沉去,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那老嫗對他說了甚麼。



當再次睜開眼時,想到都爭先被自己害死,再次失聲痛哭,直至昏睡過去。



第三次睜開眼時,發覺鼻腔奇癢,一股濃烈的草藥味正刺激著鼻腔,而通體上下溫溫熱熱,一股暖流流經四肢百骸,痛意減緩不少。



不見那老嫗蹤影,灶旁不遠傳來劈啪作響的柴火聲。



外頭不知從哪兒吹來的風聲,呼呼低響,屋內木樑發出細微聲響,清晰可聞,更顯周遭寂然一片。



袁昊腦袋昏沉,頹然凝望半空,良久,臉上倏地扭曲,冷汗狂流,當下只感呼吸困難,一陣反胃難受,略一內視,發現正如老嫗所言,經脈內有二股異樣道氣並存,這二股異氣一柔一剛,時而激烈相抗,時而趨緩分離,遲遲沒有散去。



隨著二股異氣愈演愈烈,袁昊痛得頭暈目眩,胸口猶如被萬劍穿心,可是他如今連萃氣的力氣也沒有,實拿二股異氣毫無辦法。



咬牙忍痛想了片刻,兀自無果,乾脆閉眼歇息,不再多管,那二股異氣總算勢頭漸緩,重歸平靜。



袁昊不知睡去多久,這回睜開眼來,發覺刺眼朝陽從門縫竄入屋中,屋內透著一絲光暈。



他眼珠子打量四周一圈,悶哼一聲,歪歪腦袋,吐出一小口血,斜眼看著地上濃濃黑血,重嘆一聲,躺回炕上,蜷縮身子。



少時,他有些口乾舌燥,艱難側過身子,見炕旁放著一個木盆子,抬眼一看,盆中裝有些許清水,勉強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取盆,正想送盆到嘴邊,哪知這一動,胸傷又痛,手指頓時無力,木盆一翻,冰涼刺骨的清水直是灑了一身。



袁昊無力叫了一聲,引來一陣啼笑皆非的笑聲。



「孩子,你傷勢未癒,便等不及調皮搗蛋啦?」



那老嫗推門走入屋內,左手提著一木籃子,籃子內傳來誘人香氣。



袁昊抽抽鼻子,肚腹不由咕嚕大響,又引得那老嫗呵護般的輕笑聲,重新端來一碗清水,送到袁昊嘴邊。



袁昊三兩下喝乾碗中清水,乾涸的喉頭得到滋潤,又忙要了二碗清水,通通入腹,終於舒了一口長氣。



「這碗水不會跑了,不用心急。」



直到此刻,袁昊第一次仔細觀探這老嫗的面容,但見面前這名老嫗,盡管年老色衰,滿臉皺紋,儀容卻甚端莊,整整齊齊的銀髮高盤,飽經風霜的眸子含著寬容笑意,散發一抹賢淑之氣。



那老嫗從木籃子中拿了饅頭、熱粥、肉乾、青菜豆腐云云食物,舀了一匙熱粥,輕輕吹涼,遞到袁昊嘴邊。



「來,好孩子,你也餓啦,婆婆這就喂你。」



袁昊喉嚨咳了幾聲,想著自己連木盆也拿不穩,躊躇一會兒,也就接受老嫗好意,似個嗷嗷待哺的雛鳥般,張嘴等著老嫗喂食。



待填飽肚子,又休息一個晚上。



袁昊恢復些許氣力,躺在炕上,歪過腦袋,感激道:



「老婆婆,晚輩這條命是您救來的,這份恩義無以回報。」



話音不大,仍是有氣無力。



老嫗好似不在乎的「嗯」了一聲,道:



「孩子,聽你這一口江湖口吻,你是武者?」




「是。」袁昊不等對方問話,他接著有些著急道:「老婆婆,恕晚輩多有無禮,敢問這兒是何方?晚輩又睡去多久?」



老嫗笑了笑,瞇了老眼,像是回憶般道:



「你昏迷整整三日,好不容易逃過一死。當日老身撿你回來,你身上傷勢極重,又飽經雪山寒風摧殘,甚麼時候一命嗚呼都不奇怪。至於此處,是貢嘎雪山。」



袁昊吃驚不小——並非吃驚自己僥倖而活。



他盯著老嫗身上縫補過無數次的厚厚絮衣,確實是禦寒打扮,腦海閃過三道曾有一面之緣的倩影,忖道:



『此地當真是貢嘎雪山?那個靈……靈瑤宮?』



老嫗見袁昊沒有說話,道:



「孩子,你不用擔心,說是貢嘎雪山,也是附近山腳的村落,『靈瑤宮』不常下山,你不必擔憂。」



袁昊一愣,瞧見老嫗臉上仁慈溫柔之意,登時心中一陣溫暖,想道:



「是了,我聽說靈瑤宮素來很排斥男人,要是被靈瑤宮知道我這男人的存在,天曉得她們會怎地待我。」



想到這點,不由渾身一寒。



「婆婆知道你們江湖武者恩怨紛多,不會過問太多,好孩子,你叫甚麼名?」



袁昊暗暗鬆了口氣,其實他從方才就在思量該如何和老嫗解釋才好,當下恭敬道:



「晚輩姓袁名昊。敢問婆婆尊姓大名?」



老嫗呵呵笑道:



「孩子,這附近的村人都叫老身『笑婆婆』。」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79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08 21:12:57
在Penana追故中 幾好睇 幫推
2023-08-09 17:43:44

第四百七十五章 發誓不管閒事的袁昊





光陰流轉,袁昊這一待,就是大半個月過去。



這大半個月來,袁昊惜字如金,甚少開口說話,除非有必要,亦或笑婆婆親口詢問,他才勉強說了一、二句,若非如此,他甚至能整天都不開口說話。



假使曾經認識袁昊的人在此,見他如今這副模樣,必然會瞠目結舌,以為外頭就要下起紅雨。



一日正午剛過。



笑婆婆內視袁昊身上傷勢,慈和老臉微微皺起眉頭,發覺他內傷速度癒合緩慢,經脈毫無生氣,除了二股外來異氣,一丁點道氣也沒有。



笑婆婆替袁昊換了敷藥,端來熬好的煎藥茶。



「孩子,這對你身子有意,慢慢喝。」



袁昊有意無力應了一聲,卻不見任何動作。



笑婆婆見他臉無血色,雙眼呆滯,鼻息微弱,簡直和半個月前毫無二致,不由嘆息一聲。



「孩子,你為何自封經脈,不肯調養傷勢?」



袁昊轉動眼珠子,無精打采答道:



「婆婆,人死就是死了,我這傷治或不治,有何差別?」



「孩子,天底下沒有比性命更貴重之物,你不能這般看輕自己的性命。」



「婆婆⋯⋯妳就別管我了。」



「不行,是老身撿到你。聽話,喝下。」



袁昊拗不過勸,撐著上身,接過煎藥茶一口吞入肚腹,舌頭上傳來又熱又辣又苦的感觸,可臉上兀自表現不出情緒,宛若成了一具失去感情的木頭人偶。



笑婆婆惻然,心中大失所望,原來她在煎藥茶中偷偷加重劑量,想說能讓袁昊臉上產生些許變化。



她十分明白袁昊傷得最重之處,並非異氣並存的經脈,也不是血肉模糊的筋骨皮肉傷,而是——



心靈。心傷。



縱然能治好內傷外傷,但無論如何也治不好來自精神的創口。



笑婆婆沒有問及袁昊心傷細節,只知他是被二名當世高手合力重傷,落入江水。



心靈的痛楚,唯有憑當事人自行跨越。否則傷痕永遠不會消逝,只會愈發嚴重,終成難以磨滅的心魔。



「孩子,婆婆趁雪融之際,出門採些草藥,你在家好好休息。」



笑婆婆嘆息一聲,不指望袁昊開口回應。



當她換上一身粗皮裘衣,拿著竹籃子,正準備出門,驚見袁昊手拿雪白長劍,坐在牆邊候著她。



「婆婆,這深山野林的,怕是剛有餓醒的野禽,我隨妳一塊去。」



笑婆婆本想制止他,然而見袁昊一臉認真,隱隱帶著懇求之意,實忍不下心拒絕。



「好吧,那婆婆不阻止你,但你要答應婆婆,運轉體內道氣,顧好身子。否則在這雪地之中,憑你傷重腳力,必會十分吃力。」



袁昊點頭答應,笑婆婆取出一件絮衣,替他披上。



「婆婆,我不過是草芥小民,不能穿這種上好衣物。」



「你是傷病之身,可不能涼著了。」



笑婆婆笑了笑,不管袁昊反對,硬是替他穿上禦寒絮衣,攜了他手,推門而出,慢悠悠踏著腳步,一路向東走去。



外頭景緻和昨夜大相逕庭,天際萬里無雲,陽光明媚,滿地銀雪熠熠生輝,清風拂過,涼爽之意沁入心脾。



走了幾餘里路,袁昊漸漸氣息紊亂,雙腿痠軟,行速愈來愈慢,步步艱難,舉臂一抹,已是滿臉大汗。



他發覺笑婆婆刻意配合他步履速度,更加愧疚,當即運轉數十日來不曾運轉過的逍遙定心訣,眼前突然金星亂轉,身子微晃。



是體內二股異氣——屬於李正志與定寧的道氣正呼應著自己的道氣。



不過虧得運轉了定心訣,受損而乾涸的經脈經道氣滋潤,活躍起來,身上痛楚好轉不少。



除了胸口持續傳來不適感外,有了道氣加持,袁昊逐漸習慣在雪地行走,緩慢跟上笑婆婆的步伐。



袁昊有意催動更多道氣,忽感一陣椎心之痛,自胸口而起,痛楚傳到全身經脈,又從經脈傳回胸口,痛叫一聲,忙停下催氣。



笑婆婆聞聲趕了回來,關心道:



「孩子,你哪裡痛嗎?」



袁昊挺著蒼白臉色,搖搖頭示意沒有,喃喃自語道:



「那二股異氣一日不除,我恐怕是一日不得催動道氣。唉,這不過幾里路程,我卻如走了數百里路一樣,實是丟臉至極。」



笑婆婆假裝沒聽見,老臉堆起滿是皺紋的笑容。



此時烈日當空,周遭積雪緩緩化成雪水,滲入大地,地上變得泥濘不堪,濕滑難行。



袁昊歇息一會,繼續向東邁步,踩著泥地行出數步,突然一個不留神,左腳大滑,身子搖搖晃晃,眼看即要摔得滿身是泥。



「小心!」笑婆婆喊道。



情急之際,只見袁昊下意識腳尖轉動,輕輕一挪,竟是承勢滑步,一溜煙滑了三、四步遠距離。
2023-08-09 17:44:05
當下「咦」了一聲,愣愣盯著雙足,暗想:



「這、這是……泥鰍功?怪哉,我沒道氣可用,怎地能使泥鰍功?」回頭望著泥地上的滑動足跡,心中恍悟過來。



「是了!當初竹爺爺傳授泥鰍功,就是在淤泥田地,我雖無法動用道氣,但雪地融化而成的泥地,正如泥鰍生活之地,只須依著泥鰍功的要旨,不必動用道氣,也能使之。」



想到這點,腦中謹記泥鰍功「游戈擠身」的要訣,右腳試著往前半步,果然穩穩溜出二步左右距離。



一切猶如當初所學那般,正是「泥鰍功」的步法。



「哈哈,婆婆,妳看!」



袁昊驚喜過望,本以為失去道氣倚仗,自己再無法使武功,想不到自然而成的泥地,反而因禍得福。



笑婆婆心也詫異,不過看愁眉苦臉至今的袁昊終於開懷露笑,她更是欣慰,提起道氣追上袁昊。



有了「泥鰍功」可使,袁昊健步如飛,暢行無阻。乍看之下,就像有個靈活的小胖子於雪地上奔得飛快。



這行速大大加快,不多一會兒工夫,就來到一片碧湖空地。



只見大多積雪已然化成雪水,流入碧湖,地上淤泥漸漸凝固,草木均露,足見此地厚雪融化得更早。



袁昊見那花草樹木露出面目,省得花時間掘地挖雪,然而他根本不識草木,肉眼觀察下來,也不知哪株草哪朵花有毒無毒,笑婆婆又要摘什麼草藥。



「孩子,你在這裡等婆婆,千萬不要跑遠。」



也不知是不是看穿袁昊為難的想法,笑婆婆說完,逕自仗開輕功往林野深處而去,速度比剛才還快上一倍有餘,很快就不見人影。



「好厲害的輕功,比之那定寧也絲毫不輸,婆婆果然⋯⋯是不出世高手。」



袁昊久未出門走動,腿腳一陣疼痛,找地方坐下歇息,剛想喘口氣,其時,耳邊傳來一陣沙沙聲響,草木正窸窣翻動。



當下大是警覺,右手按劍,蹲低身子,就見一隻又白又肥的雪兔蹦跳而出。



白兔雙頰蠕動,正自咀著鮮草,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正靜靜看著袁昊。



袁昊眨了眨眼,同樣觀察著雪兔的一舉一動,咧嘴笑出聲,那雪兔似被這不懷好意的笑聲嚇了一跳,渾身一激靈,蹦跳要逃。



「龜爺爺的,肥兔送到嘴邊,不吃是傻鳥,到了本小俠手掌心,你個肥白兔還想逃?」



猛撲上前,但撲了個空。



原來那雪兔趁機一跳,竟從袁昊雙臂縫隙中竄了出去,跳開幾步,扭臀回頭,瞧來一眼。



袁昊隱隱覺得那雪兔眼神頗為鄙夷,氣罵道:



「小畜生!枉費本小俠看你可憐,稍有留情,很好,很好,你可別怪我啊。」



又奮力撲上去,這一來一往數回,費了不小氣力,總算捉住雪兔。



雪兔雙耳被抓,高高拎了起來,小小肥軀凌空掙扎。



袁昊拿了一塊石子,往雪兔腦袋連敲連砸,雪兔肥軀一抖,很快不再動彈。



「哈……哈哈,哈哈哈,你個小畜生,終究要落入本小俠肚裡。」袁昊邊喘氣邊笑道。



他如今道氣盡失,經脈空空如也,所有武功都不得用,幾乎與尋常老百姓無異,加之此地泥濘漸漸變得乾硬,泥鰍功無法再用,是以捉隻野兔也得使盡渾身解數,狼狽不堪。



不知不覺間,自貢嘎雪山吹徐而來的刺寒風聲中,發出一道沉悶嘆息。



袁昊頹然坐地,看著手中雪兔,臉上哭笑不得。



「唉,武者能夠橫行於世,全仰賴道氣和一身武藝,要是沒了這些倚仗,武者也只是人,連隻野白兔都不如。我得趕緊恢復⋯⋯」



他話未說完,手抓胸口衣襟,只覺心痛如絞,臉上又悲又怒,道:



「袁昊啊袁昊,你還要武功幹什麼?你還想繼續使用武功?維持二域和平?瀛海島職責?哈哈哈哈哈⋯⋯屁個職責!屁個和平!」



「連、連⋯⋯性命都保不住,是你害死他!你還想怎麼樣?」





他仰天大吼,吼聲迴盪半空,卻沒有傳得多遠。

沒有人能回答他,沒有人會應答他。



寒冽的雪巔之風突然變得像是女子的淒厲苦訴,刺耳而瘋狂。



正當此時,一道慘叫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袁昊幾乎是聞聲跳起,手按腰間長劍,一切動作幾乎是下意識之舉,但臉頰很快一沉,滿臉怒色,搖搖頭道:



「別管閒事,別管閒事!管他中原、西域人是死是活,從此與你袁昊有甚麼關係?」



恨聲說罷,吐了一口口沫,不願聽慘叫聲再次入耳,轉身要離開此地。



「師、師兄,你們怎麼能⋯⋯這是背叛門派,背叛四位師姐啊!」



那悲鳴般的慘叫聲又起,嗓音急顫。



袁昊聞言,踏出的步子硬生生停了下來。



「君子揚,你小子別不識好歹,礙事!」



「你一個排行榜外的無能,乖乖照做就是,多嘴個屁!」



「也不想想平時咱們待你如何,你不知感恩,居然還拿那四個娘們壓咱們?」



接著,數道伴隨冷笑的威迫喝聲,以及神似藤條狠狠抽動的聲響,響徹靜謐的林野。



「師兄……啊!我沒……啊,啊!師兄饒命,饒命!」



袁昊眉頭跳動,不知想些甚麼,只聽得悲鳴挾著抽噎哭腔,那皮肉被抽打的駭人聲響,一聲大過一聲,力道逐而加重。



半晌後,重重一聲嘆息,往聲音方位悄然靠近。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80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09 23:00:46
學成出山,闖蕩多年。回來仍是泥鰍功。
2023-08-10 19:24:21

第四百七十六章 雪元虎





「諸位師兄,你們怎能這麽說那四位!那⋯⋯那四位對我等門下子弟關懷備至,你們怎能、怎能……」



尚未變聲的少年話音中含著痛苦,奮力大叫道。



豈料這正義凜然的話語,換來的卻是一眾人的不屑嘲笑。



「呸,那四個女人雖然美得驚人,但正因為有她們,區區女人才敢壓在咱們男人頭上。」



「哈哈哈,敬愛?君子揚,你胡說八道甚麼,拜入門派的男弟子,哪一個不是為了那四個女人?」



「那四個女人,情同血肉姐妹,君師弟,你我都曉得,只要盼得其中一人青睞,猶如得到另外三女之力,以及整個門派的支持。」



「君師弟,你就不要裝了,你喜歡書宮那女人的事,外宮子弟有誰不知道?」



此起彼落的笑聲,充滿敵意與冷漠,門派殘酷的真面目,令那叫君子揚的少年一陣默然,似乎深受打擊。



「只要雪兄能找到那雪元虎,請他歸還『神書』,那些高傲女人也不得不拉下顏面,對咱們千恩萬謝。」



那君子揚仍說不出話來,半晌後才嚅聲道:



「我、我……師兄……」



悄然躲在叢草後方偷聽的袁昊,見那群說話之人,均是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少年,容貌俊秀,身上披著各色羽氅,看來花枝招展,在華麗羽氅下的裝束卻是相同的門派衣袍。



他們神采飛騰,面亮膚潤,舉手投足間,流露傲氣,顯是一群有錢人家的子弟。



那群弟子圍成一圈,一名更加年幼的少年被一眾人圍於垓下,渾是髒泥,整個人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少年低垂腦袋,哽哽咽咽,模樣甚是可憐。



『我怎能覺得他可憐?難道姓都的不可憐?哼……哼,這小子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袁昊臉一沉,內心酸楚,把那少年受到欺凌的情狀與都爭先的死相互比擬,頓時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忽然,那夥少年邊是大罵邊是打人,強拉君子揚起身,拖著他前行。其中一名少年來在眾人最前,一行人吵吵鬧鬧向茂林深處走去。



袁昊不禁心疑,尋思:



『看這些大少爺裝扮,應該是哪個大門派的弟子,莫非⋯⋯是靈瑤宮?不過她們不是討厭男人?話說這荒蕪人煙之地,他們打算去哪?』



想了想,決定跟去瞧個究竟。



那些靈瑤宮弟子都是執者境武者,道氣盡失的袁昊本該追不上他們行速。



萬幸的是,愈往深處而入,四周林木鬱鬱蔥蔥,陰冷潮濕,幾乎遮掩住烈日,積雪才剛融得一半,路面已泥濘不堪,甚是難行。



一夥人行速緩慢,而袁昊有泥鰍功可用,是以就算沒有一絲一毫的道氣,仍能追上他們。



行得不久,空氣中突然飄來一陣濃烈酒氣,伴隨陣陣嬉鬧叫囂的聲音,粗俗而豪邁。



袁昊眼前恍惚,有種自己彷彿回到了群英樓的錯覺,悲從中來,呼吸微亂。



茂林很快迎來盡頭,前方頓時豁然開朗,就見一片空曠草地聚集無數粗獷漢子,圍著火堆,正自飲酒作樂。



臨山而建的數排簡陋屋前,十來名手腳被縛的囚人,七橫八豎,發出低低哭聲。



——山寨。



一瞬間,這個想法閃過,並佔據袁昊腦海。



他雙眼一亮,左看右望,半個月來沉痛鬱悶的心緒難得萌生一絲打趣之意。依著過往經驗,熟稔地躲在一個既不遠也不近的位置,正好能聽到寨子內的談話。



『這莫非就是傳聞中的山寨?龜爺爺的,闖蕩江湖這麼久,這昂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山寨。』



那群凶神惡煞的漢子見到一夥少年不請自來,笑聲頓止,靜靜盯著他們。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空氣散發出的凝重感和敵意,方才還大放厥詞的靈瑤宮少年,各個縮頭縮腦,不敢往前一步。



那最前頭的少年走上前,抱拳僵笑道:



「諸位大哥好,我是雪家人,是來見元虎二叔的。」



此言一出,那凝眾氣氛突然一改,成群粗漢轉而露笑,紛紛道:



「我還道是誰,原來是頭兒的家人。」



「嚇死老子,還以為是靈瑤宮那群臭娘們找上門。」



「別胡說,咱們頭兒也是靈瑤宮出身,你這老王八說靈瑤宮壞話,小心吃不完兜著走。」



那雪家少年的緊張神色明顯一緩,道:



「諸位大哥恁地客氣,靈瑤宮女尊男卑,在下從小看不慣,這壞話自然沒少說過,總有一天,定會讓那靈瑤四瓊好看。」



他說這話本沒有其他涵義,不過一夥山賊卻不住發出淫穢的笑聲,紛紛誇讚他說得好。



「說的好,不愧是我雪家人,好志氣!好男兒!」



洪亮笑聲自山寨另一方位傳來,立時壓過眾山賊的聲音。



只見一名四十來歲的矮小漢子,大腹便便,眸光射人,昂首闊步走了過來,他每走出一步,身上緊繃的錦衣就會發出細微聲響,彷彿快要撐了破般。



眾山賊看到那矮漢,舉著酒杯,齊聲高喊:



「頭兒!」



那姓雪的少年轉過頭,喜得迎上前,道:



「元虎二叔!」



雪元虎喜笑顏開,眼睛瞇得快看不見,拍拍那雪家少年右肩道:



「你是勇兒吧?嗯,一段時日不見,你又長了個子,好,好,二叔給你零花錢。來人,去取些武幣出來。」



「二叔,小侄今次拜訪,其實是有事想求二叔幫忙。」



雪元虎拍拍壯厚的胸口,哈哈笑著道:



「勇兒恁地見外,你的事就是二叔的事,快快說了,看是你想搶哪家姑娘,還是要殺誰,二叔和你保證,通通替你辦好。」



「多謝二叔,其實……其實小侄今日是來借那『神書』一用。」



那「神書」二字一落,現場氣氛倏地降至冰點。



所有山賊像是聽到甚麼可怖的事,神情又呆又怕,手中酒杯通通滑出掌心,叮咚響個沒完,杯中酒水灑了滿身滿地,兀自誰也不在乎。



這時,那雪元虎神情豹變,矮矮胖胖的壯軀纏繞強大道氣,沙石紛飛,林木沙沙而響。



只聽他歇斯底里吼道:



「神書是老子的!那些娘們是老子的,誰都不許拿走,誰都不許跟老子搶!」



強烈的道氣激盪,狂風恣肆,甕碗崩碎,噹啷大響,一窩山賊、雪勇等執者武者通通跪伏於地,面色痛苦,發不出半點慘叫。



袁昊一見情況不對,當即撲倒在地,忍著體內異氣鼓動的不適感,運轉定心訣,咬牙低罵:



「龜爺爺的,少……少沖境。」



就在一片慘叫與哀求交集的聲音漩渦之中,忽聽顫巍巍的聲音罵道:



「住、住……嘴,你這壞人,偷兒,臭賊,不許你出言侮辱那四位,侮辱……四瓊師姐!」



雪元虎聞言轉過頭,含著殘忍怒火的目光瞪視匍匐在地的少年,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受人欺負的君子揚。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81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11 19:02:27

第四百七十七章 畫瓊





這「氣勢激發」的把戲,竅門在於凝縮經脈內的道氣,並瞬間朝外釋放,武者之間經常用此伎倆試探虛實,嚇唬震攝。



多虧混跡群英樓的日子,袁昊早把氣勢激發視為理所當然,一見那雪元虎舉動,就知他的意圖,明白以氣勢激發的波動擴散速度,自己根本躲之不去,索性趴地不動。



待雪元虎的氣勢波動蔓延,隔了數息,勢頭、威力漸漸衰弱。



正當袁昊要悄然起身,忽然眼前一陣金星亂轉,經脈大痛,腦袋深處猶如鳴金擊鼓般,叮叮咚咚響個不停,體內二股異氣竟逆湧而上,衝至胸臆喉間。



他忍不住未癒創口的劇痛,痛叫出聲,回過神時,身子又軟倒下去。



雪元虎本意是嚇嚇蔡勇罷了,讓他不敢再提「神書」一事,並無傷人之意,氣勢一發,怕傷及侄兒,又暗暗收斂三分力,察覺動靜,喝道:



「誰在那裡!」



一個箭步踏出,手上不知何時拿著一柄長劍,縱身殺到。



袁昊大駭,拔腿想跑,但二股異氣猶如受到雪元虎氣勢影響,徹底甦醒,猛然激盪,一霸道一陰柔的道氣瘋狂摧殘體內經脈,根本邁不開步伐。



『壞了,壞了!』



情急之下,袁昊勉強往右滾出半圈,驚人劍壓自耳畔劃過,登時激起漫天泥土和塵埃,就見本來他所在位置,被蘊含少沖勁力的劍刃打出一個可怖劍坑。



「無膽鼠輩,哪裡逃!」



雪元虎沒放過耳中探查到的動靜,劍刃抽離泥土,再次刺入叢草。



袁昊胸口劇痛,剛才勉強閃避,已是一口氣提不上來,當下輕輕嘆息,雪中青芒隨手往叢草一拋,橫倒在地,靜靜凝望天空。



——儼如認定自己將命該於此,拒絕逕自運轉的定心訣,放棄求生念頭。



嘴角鬆弛,微微揚起解脫的笑容。



『姓都的肯原諒我嗎?是我害他而死。他甘心嗎?』



『瀛海島的職責怎地辦……若虛姐姐呢?他甚麼也沒說,不,當時那般情狀,他哪裡能說?都怪我。』



『姓都的,我不明白啊。你會怎麼做,我又該怎麼做?罷了……反正我就要死了,甚麼俠義、甚麼職責,我已經……累了。』



自出生以來,袁昊第一次認為活在世上是既悲苦又無力的慘事,第一次萌生「死了也好」的想法。



駭人的劍刃破風聲迫近。



閃爍幽芒的長劍刺穿叢草,先一步指向明確方位,蕩開空氣,為了貫穿袁昊腦袋而來。



袁昊放棄般閉上眼睹。



然而。



「……?」



死沒有降臨,也沒有疼痛。



不僅如此,劍刃的破風聲突然消失,不聞任何動靜。



袁昊困惑地睜開眼睛——



斜斜灑落的日光,映著同樣斜斜止下的劍刃。



劍刃抖得厲害,那是使力過猛的徵兆,卻無法再越雷池一步。



有甚麼東西,遏止了劍路,硬生生擋下蘊含少沖境力的劍擊。



與此同時。



「妳這女人是誰!」



雪元虎十分警戒的話音,化作無形喝波,透過雙耳衝入腦袋。



搞不清楚的袁昊突受喝聲襲腦,腦袋大暈,一陣天旋地轉,分不清東西南北。



但在視野的正中心,深深映入他眼簾的——是極北凍地的純白,是無盡深淵的黑暗,是嬌盈的倩影。



充滿矛盾的白與黑彼此相融,隨風搖曳,彷彿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形同「陰陽」。



「令……令謙姑娘?」



袁昊恍惚之間說出這話,在他記憶深處,曾經見過黑與白相兼相融的倩影。



不過,他很快發現不同之處。



「二個男人,一個不會說話,一個認錯他人。沒禮貌。」



簡直要凍結他人身心般的冷冽話音,十分動聽,帶著些許險惡之意,刺入袁昊胸口。



袁昊痛吟一聲,手按胸口,冷汗狂下,當是異氣又受牽動,再次活躍起來。



就見雪元虎猛地向後大退,拉開距離,如臨大敵般,周身釋放殺氣。



「你受傷了?」



那冷冽話音中的險惡之意似乎微微一變。



倩影無視雪元虎的殺氣,轉動身子,一陣梅花暗香浮動。她輕輕一抬袁昊側臉,仔仔細細端詳,目光流轉,不知想些甚麼。



袁昊愣愣抬頭,就見面前來人是個薄紗掩面的少女,青絲如瀑,眸若冷雪,難以見出其喜怒之意,一身不同竹令謙的黑白衣裳,卻與靈瑤宮弟子衣袍有幾分神似。



「似你這種又聰明又狡猾之人,那雪家叛徒沒能耐傷你,是誰打傷你?」



靈瑤宮少女輕聲細語,深怕弄痛袁昊似的,動作十分輕柔。



袁昊意外受人搭救,心裡是五分失望,五分感激,不過少女的話令他十分愕然,納罕道:



『看這姑娘年紀,不過與我相差一、二歲,但她是靈瑤宮弟子,怎麼一副知道我是誰的態度?』



正當他思索著是否與這名靈瑤宮少女有一面之緣時。



忽聽雪元虎發出冷冷笑聲,道:



「竟敢無視老子?嘿嘿,好一個性格高傲的女人。你這娘們似乎不想讓人見妳容貌,不過卻藏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子,屁股又圓又大,很對老子胃口。老子也許久沒嘗女人。」



這汙穢的話語,勾起其他山賊的陣陣歡呼和淫笑聲。



山賊一擁而上,充斥慾望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那靈瑤宮少女。



「小的們!誰要是捉住這娘們,老大我重重有賞!不只如此,等老子玩膩了,這女人就隨你們玩弄。」



雪元虎的宣告,引起成群山賊至今最熱烈的回應。



君子揚看著那蒙著薄紗的少女,愣了片刻,突然發出一聲尖叫,臉色忽喜忽憂,指著對方,顫聲道:



「你們不得無禮,這、這……她可是……」



面對來自四面八方,彷彿要扒開她身上衣物的貪婪目光,靈瑤宮少女並未退縮,反而嬌軀一挺,釋放出驚人的戰意與氣勢。



沖天而起的道氣,產生異樣質變,如同雪峰霧靄,堪堪瀰漫開來。



山賊團夥發出一陣慌亂驚呼聲。



只聽那靈瑤宮少女輕啟薄紗底下的唇嘴,淡然道:



「雪元虎,你好歹是我靈瑤宮外宮弟子,或許沒見過我本人,也該聽過我名號。」



雪元虎詫異於周遭道氣變化,哼了一聲,運起少沖道氣,驅散雪霧,臉上霸道一笑。



「妳很了不起?憑甚麼老子要知道妳名號?不過……等老子扒開妳面紗,老子會在床上好好聽妳說。」



那靈瑤宮少女搖頭,左手向後一甩,一柄通體雪白的長劍落到袁昊身前,正是方才袁昊扔到叢草的雪中青芒。



「堂堂火燒峨嵋派的袁少俠,就算受了點傷,自保性命這點小事,應該不成問題。我有話要問你,不準死,馬上就好。」



少女說話間,纖細右腕取出一隻細長而黝黑的毫毛筆,蔥指端筆,露出白皙手腕,平指前方。



因她道氣而產生的雪霧,突然收攏,凝縮筆尖,黑毫毛筆像是蘸飽了墨水,筆尖染白。



雪元虎臉上霸道之色,第一次發生變化,他先是傻傻愣住,霎時汗如雨下,目中含著驚恐和不信,肌肉猙獰跳動,道:



「那……那是黑筆!白、白墨!妳……妳、妳莫非是畫……畫……」



那靈瑤宮少女不等他說完,淡然答道:



「話說回來,我是前些年正式繼承名號,你這早早叛離靈瑤宮的賊人,確實不會知道我是誰。我正是靈瑤宮第四瓊,畫宮之主,『畫瓊』。」



道氣霜雪飛揚,黑筆白墨暈染。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82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12 18:37:27

第四百七十八章 畫訣筆招





接在強大氣勢之後的清麗話音,很快引發一陣恐慌。



恐慌很快轉變成近似暴動的悲鳴聲,絕望深深烙印在所有賊寇蒼白臉上。



「她⋯⋯她說什麼?」



「她就是靈瑤四瓊!」



「頭、頭兒!咱們該、該怎麼辦?」



雪元虎肥臉一沉,破口大罵道:



「閉嘴,一個年紀差不多老子一半的小娘們,你們怕甚麼?誰敢再嚷一句,老子一劍殺了他!」



山賊們聞得這話,見雪元虎滿臉怒意,嚇得噤住聲音。



殊不知,受到壓抑的靜默,更利於恐懼滲透人心。



靈瑤四瓊成名許久,那名號本就是代代相傳之物,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遠在數千里之外的法則之地,精於四藝的西域之人,不惜不辭千里來到靈瑤雪山,就為拜謁傳聞中的四女。



以靈瑤一帶作為根據地的山賊草寇,長年生活於此,對於靈瑤四瓊的存在,就好比對待「武律」一樣,心中常保敬意,只可觀而不可褻玩焉。



如今高高在上的四瓊之一,畫瓊出現在賊夥面前,釋放出驚人道氣,他們豈能不慌?



眼見那些山賊惶恐情狀,袁昊暗暗看了畫瓊一眼,忖想:



『原來她真的是靈瑤畫瓊,與令謙姑娘齊名的⋯⋯丹青高手。』



畫瓊平淡道:



「我本是下山見一位隱居於此的前輩,想不到碰上你這盜書叛徒,今日我就替雪家清理門戶,奪回宮中神書。」



黑筆一立,筆尖凌空。



彷彿妙筆真能生花,下筆如風,皚皚白雪般的墨跡勾勒,呈現出的正是——花。



一幅以天為畫紙的花景,映入眾人眼簾。



只見花景分立,猶似四季之變,春蘭、夏荷、秋菊、冬梅,爭妍鬥豔的四花,彷彿跳脫時空拘束,同時綻放。



正當眾人被栩栩如生的花景吸引,甚至渾然忘我之際。



雪元虎卻咆哮一聲,渾身氣勢高漲,挺劍急刺向那四朵墨花。



蘊含少沖勁氣的長劍飛快,即將觸及墨花——



當人人都以為脆弱的墨花就要像泡沫般被撕裂、刺穿。



噹!



帶有回音的清脆亮響,迸起崩裂的點點星火。



被震開的是——雪元虎手中長劍。



「妳怎麼可能擋下老子⋯⋯」



雪元虎肥臉因錯愕而扭曲,他剛還覺得這畫瓊年紀甚輕,武功必然不如自己,哪知卻是這種結果。



墨花完好無損,而剛才還未顯露出來的強烈道氣,自花身溢出,繚繞不散。



墨花不停吸收道氣,從一開始手掌大小,愈變愈大,轉眼變得比人腦還大的「巨花」。



「少沖中期。看來你叛逃的這些年,功力並沒有落下。」



像是替雪元虎解釋般的話音,讓人聽不出半點喜怒。



雪元虎從花中氣勢感受到壓迫,又聽得畫瓊的話,大感羞辱,提起大量道氣,長劍劍刃陡然增擴一倍,正是少沖境界才能使的「道氣凝化」。



如電光般的猛烈劍招,撕裂空氣,壓縮亂風,氣浪滾滾,單方面凌虐著四朵墨花。



跟隨雪元虎的賊夥從未見過如此凌厲狂暴的劍招,他們振臂歡呼,再次露出擰笑。



少沖境武者憤怒的猛攻,讓君子揚等靈瑤宮弟子滿臉絕望,失去血色。



然而,任憑雪元虎劍速再快、劍威再猛——



在那猛攻之下,四朵墨花兀自完好無損。



畫瓊更是一步都不動,一步也不躲,逕自畫畫。



雪元虎消耗大量道氣,當下氣喘如牛,顫慄後退,喝問道:



「妳、妳這娘們是怎麼回事,妳到底是什麼境界!」



武者境界之中,惟有高過自己境界者,才能造成實質的威壓感。



而那份威壓感,無時無刻都在影響著雪元虎。



畫瓊不理不答,纖腕持續運筆,僅過一息,就戛然而止。



四朵墨花儼如擁有了生命般,凌空轉動,洋溢芬香。



畫畢,筆落。



「畫訣‧花姐妹。」



黑毫毛筆尖輕點,白墨一吐,四花便如陀螺旋轉般,紛飛而出。



綻放紛飛的墨花,瑰麗無限,並非襲向雪元虎,而是朝往一瞬間被花景吸引住目光的成群賊夥。



雪元虎急叫道:



「快躲!快躲!」



可任憑雪元虎如何大吼大叫,目酣神醉的賊夥動也不動。



下個瞬間,就見觸及墨花的山賊猛被一股巨力高高撞飛,轉了數圈,重重摔在地上。只見他們摔得頭破血流,鼻血狂流,臉上兀自帶著恍惚笑容,身子一顫,兩眼翻白,失去意識。



忽聽「啵」的一聲,一朵墨花爆開,白墨四濺,其餘三朵墨花接連「啵」的一聲爆開,白墨潑灑,染白大地,像極了覆蓋大地的白雪。



三十多名賊夥,不過眨眼之間,盡數全滅。



畫瓊仍一副氣定神閒模樣,停筆佇地,僅僅使了一招。



把一切盡收眼底的袁昊,抽了口氣,心中又震驚又感慨,忖道:



『好了不起的筆功,好神妙靈動的筆招,這就是靈瑤畫瓊!』



直到此刻,呆呆愣住的雪元虎才知後悔莫及,他不該小看年紀輕輕的畫瓊,不該認為自己有機會擒住靈瑤四瓊,就此一舉成名,而傲慢之心,確實讓他吃到苦頭。



就見他一咬牙,當即縱身後跳,準備要逃。



「我不會放你離開,把『靈瑤神書』還來。」



哪知畫瓊快他一步行動,閃身來到雪元虎斜右方,黑毫筆點到他右小腿和大腿。



雪元虎繼續後退,以劍架擋數筆,突然露出得逞奸笑,劍勁一收,使力側蹬,衝向君子揚等人方向。



雪元虎身型臃腫,行動乍似笨重,但他仗開輕功,速度竟快如電閃,連畫瓊也追不到。



畫瓊回頭,淡然臉上第一次出現震驚之色,喊道:



「諸位師弟!」



君子揚等人不過是執者境武者,一陣慌張間,雪元虎已然迫近面前。



「勇兒,過來叔叔這邊!」



雪勇聽得雪元虎喊聲,又見他朝自己而來,不由一陣後怕,拉過君子揚,順手推向雪元虎。



雪元虎微微吃驚,不僅是他,畫瓊、靈瑤宮弟子也是一驚,他一把抓過撲到面前的君子揚,長劍抵在他頸上。



「不許過來,妳這娘們敢動一步,老、老子就殺了這小子!」



畫瓊倩影一頓,眸子微瞇,周身釋放十分危險的道氣和敵意。



「你敢傷我靈瑤宮弟子試試,我四人不會放過你。」



雪元虎知道畫瓊口中的「四人」,指的便是她們靈瑤四瓊,方才畫瓊略略施展的絕妙筆功,早讓他嚇破了膽。



此刻真正顯露出的敵意,讓抵在君子揚脖前的長劍不停顫抖。
2023-08-12 18:37:38
「妳、妳是少沖後期!他媽的,我雪元虎堂堂大丈夫,豈能栽在妳這種小娘們手裡。只要老子能完成……他們約定好了,屆時我就是靈瑤宮之主!甚麼靈瑤四瓊,甚麼四藝,通通是老子的東西!」



雪元虎不停後退,歇斯底里說著話,漸漸與畫瓊等人拉開距離。



君子揚掙扎叫道:



「畫瓊師姐,快動手,請不必顧慮我、我……」



「你給老子安靜!」



雪元虎手中劍刃輕易劃開君子揚喉嚨皮膚,淌下一絲細血。



「師弟!」



「妳、妳不許動!不許提筆。」



畫瓊靜靜而立,眸光閃爍,放下黑毫毛筆。



「好,哈哈哈……很好,就是這樣,只要妳不動,老子就不會傷這小子性命。」



就在雪元虎邊獰笑邊後退之時。



袁昊趁所有人不注意,繞了一大圈,偷偷溜到雪元虎身後叢草,屏息窺探,緊緊握著雪中青芒。



『你為何想出手?』



心聲。



左腳剛想蹬地而出,右腳卻像深陷泥濘般,不聽使喚,一左一右彼此拉扯,陷入天人交戰。



『救人有甚麼用,你為甚麼救他?你與那君子揚素昧平生,你救了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內心深處,有一道既含糊的聲音,不厭其煩問著、問著。



袁昊甩甩腦袋,放空思緒,怎地也甩不掉那如雜念般的心聲。



『你是——為了甚麼而出手?』



袁昊心臟漏了一拍,呼吸變得紊亂,眼前世界再次天旋地轉。



『你想玩大俠遊戲?你想得到他人讚頌?你想完成瀛海島職責?還是說……』



尖銳而冷酷的指責(心聲),不停重擊袁昊的心靈。



腦海浮現都爭先替自己擋下致命掌招的畫面,最後瞥過來的眼神。



那眼神——



『夠了吧,你還沒學到教訓?』



袁昊胸臆酸楚,亂箭攢心,無法思考下去。



舉到中途的雪中青芒無力地垂下。



其時,畫瓊的話音傳到袁昊耳裡。



「雪元虎,你確實有那本事盜出『神書』,但自你盜去神書,我一直思考,你為何要盜取根本用不了的神書,是不是誰在背後指使你盜書。」



此話一出,雪元虎只冷笑不答。



「不過,只要這麼想:『有人迫切需要神書』,答案便呼之欲出。」



「會對本門神書如此重視,天底下只有一群人。指使你盜取神書的人,是——『法則聖教』吧。」



法則聖教!



這四字一出,袁昊不禁瞪大眼睹。



靈瑤宮弟子頻頻傳來倒抽冷氣。



就見雪元虎猙獰笑色愈發激動,貪婪大笑道:



「不愧是靈瑤畫瓊,聰明過頭的女人,果然不好對付。確實是聖教要老子盜書,那又怎樣,神書在老子手上,人質也在老子手上,靈瑤宮,終究是我雪元虎的!」



「雪元虎,『武律』與『法則』勢不兩立,你這是背叛整個中原江湖。」



「哼!甚麼不兩立,和老子一點關係都沒有!誰能給老子想要的,老子就投靠哪邊。」



雪元虎又退一步,道:



「高高在上的畫瓊師姐,妳不想知道老子為何要說這些話?」



「你在等幫手。」畫瓊淡淡道。她話音不見任何慌張情緒,又道:「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理由。」



雪元虎目朝左前方看去一眼,朗聲道:



「聖教諸位,老子終於等到你們。」



畫瓊等人吃了一驚,循著方向回頭。



「那是唬人的,老賊要跑了!」



袁昊大步衝出叢草,邊是提醒畫瓊,運轉微弱道氣,忍著不適,雪中青芒挺劍一刺,劍指向雪元虎扣住君子揚的左臂關節處。



「是你!」



雪元虎沒料到盤算竟被瞬間識破,大感惱火,右手長劍運勁,斜削向袁昊左胳膊。



袁昊這一劍,意在迫得對方必須鬆手放人,否則以他正向後倒退之勢,無論如何閃躲,雪中青芒的劍鋒必能快一步刺穿他左臂。



但少沖武者憤怒之下的劍招,速度之快,勁力之猛,簡直超乎袁昊想像,更加反應不及。



噹!



忽然間,一隻簡陋外形的潔白飛鳥撲在雪元虎劍刃,以鳥身擋下劍擊,散去力勁,接著啵的一聲,飛鳥化為一灘白墨。



雪元虎恨恨瞪了袁昊一眼,左臂鬆開,掌力一吐,把君子揚推向畫瓊,趁畫瓊接住君子揚而產生的一絲破綻,全力仗開輕功,逃竄而去。



「師弟,你還好嗎?」畫瓊關心道。



君子揚被畫瓊一把接住,臉上窘迫一紅,掙扎退開,抱拳道:



「多謝畫、畫瓊師姐救命之恩,都怪我,放跑那盜書叛徒。」



畫瓊輕聲一笑,搖了搖頭。



「不必介懷,那叛徒意在奪取靈瑤宮,不會輕易離開,而且救你性命之人,不是我,是袁少俠。」



說罷,邊往袁昊方向一看。



這不看還好,一眼看去,突見袁昊臉無血色,撫著胸口,吐出二大口鮮血,踉蹌一倒。



「少俠!」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83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13 19:39:47

第四百七十九章 噩夢





迷迷糊糊間,袁昊似乎聽到人的說話聲。



意識飛遠、中斷,當重新睜開眼時,發覺後背溫暖一片,胸口劇痛緩和不少,起身回看,發覺一張眼熟的炕床。



外頭天色已然暗下,茫茫霜雪正呼嘯不停。



此地顯然不是雪元虎的山寨,因為對袁昊而言,眼前一切並不陌生。



這時,只見一名老嫗從牆邊轉角走了過來,雙手捧著熱氣騰騰的碗。



「孩子,你終於醒了。來,婆婆熬了湯藥,趁熱喝下。」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一早才與袁昊分別的笑婆婆。



袁昊臉上深皺,盯著那碗味道刺鼻的深綠色湯藥,道:



「婆婆,我不打緊,不敢勞煩婆婆。」



「別和婆婆客氣,來,張嘴,婆婆餵你。」



「不⋯⋯好苦!好燙!婆婆,我不用⋯⋯好苦啊!」



湯藥一被灌入口中,舌頭頓時又苦又辣,經長時間磨合並熬煮的精華苦汁,瞬間衝上鼻腔,直達腦門。



袁昊不知從何生出氣力,跳起身來,順勢翻下床。



笑婆婆一隻手臂比電閃還快,比靈蛇還敏捷,精準而輕柔抓住想要逃跑的袁昊後頸,一提一翻,把他重新壓回炕上。



「良藥苦口,來,一口氣喝下去。」



「啊——」



任憑袁昊怎地叫苦,笑婆婆只當沒聽見,強硬迫他喝完整碗苦汁湯藥。



「呵呵,好不容易撿回一條性命,卻險些死在少沖武者手裡,婆婆可不會慣著壞孩子。」



袁昊斜倒在炕上,只覺肚腹似在翻騰,整個人昏沉乏力,突然胸臆緊繃,創口抽痛,一時呼吸不得,用力咳嗽不停。



笑婆婆眼露憂色,輕輕拍著袁昊的後背。



一股微弱道氣輕輕流經袁昊體內經脈。



「孩子,你身上內傷變得更嚴重。要是這樣下去⋯⋯」



袁昊聳肩一笑,絕口不說自己是因救人而傷勢加劇。



「婆婆,生死有命,您老千萬別放在心上。」



「唉,傻孩子,婆婆當然知道生死有命,但你這孩子不是看開生死,而是完全不把性命當一回事,簡直與送死無異。」



笑婆婆見袁昊微微一呆,像是想到什麼悲事,突然神態黯淡,極是傷心,只差沒有落下眼淚、哭成聲來而已。



笑婆婆輕輕握住他手背,道:



「那雪家叛徒,他不會因為你身上有傷就手下留情。今日,要不是婆婆的一位朋友正好來見婆婆,此事後果不堪設想。」



袁昊猛地回神,震驚地望著笑婆婆,不停眨眨眼。



「你以為婆婆不知道?呵呵,婆婆那位朋友把一切都告訴婆婆了。」



笑婆婆的聲音充滿驕傲和喜悅。



袁昊扭過頭,不肯看笑婆婆此刻的神情,也不願讓她見到自己——



那被憤恨扭曲的嘴臉。



那充斥滿腔怒火的心。



他強迫自己轉換思緒,試著思索婆婆口中的朋友是誰,轉念之間,想到畫瓊曾說過自己是下山來見一位隱居前輩,莫非她指的就是笑婆婆?



這日睡至中夜,屋內燭火盡熄,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惟有均勻輕細的呼吸聲傳來。



袁昊拉開被褥,逕自蜷縮抱膝,背靠牆邊,低頭盯著腳趾頭。



冷月自窗牖悄悄溜入屋內,柔光斜斜灑在倚在不遠處的劍刃。



袁昊看著那劍刃,劍柄黝黑,劍鞘銀白透亮,起身抽劍,獨佇昏暗屋內。



那長劍劍身宛若極寒之地的皚皚銀雪——雪中青芒微微迸現不可思議的柔光。



少時而去,一陣混雜水聲的鼻音愈發粗重。



「姓都的,你……我,我……從今以後……我該怎地辦,誰……報仇!可是若虛姐姐……」



原來這些日子,袁昊每每睡到中夜,腦海總會浮現那日場景,鐵鏽腥味揮之不去,胸口劇痛復然,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都爭先都會替他擋下致命創傷,最後同他落入濁水。



有一日,他甚至夢見都爭先睜著猙獰大眼,成了水裡浮屍,或又漂至岸畔,成了野獸肚腹腐肉。



他大感後怕,怒吼衝上前,或推開都爭先,或死命殺向李正志、定寧二人,奮力改變夢境,但不管怎地嘗試,夢境中的都爭先終是難逃一死。



無數夢魘交織扭曲,袁昊嘗試多少回,都爭先的死狀就有多少種,彷彿他的死已是定數,旁人無從改變。



然而,不論都爭先面對哪一種死法,迎來人生的末路,他從未對袁昊露出一絲一毫的憎惡厭色。



只是以極有瀛海島民風範的達觀笑容,迎向死亡。



並露出與那日如出一徹的眼神。



「——」



喀的一聲,心中有什麼裂開了。壞掉了。再也無法癒合。



袁昊忍受不住大叫一聲,扔開雪中青芒,奔出屋外。



屋外細雪紛降,寒風咧咧,星月不存,白茫茫的世界覆蓋萬物,根本看不見盡頭。



宛若整個世間僅存他一人。



剛踏出一步,雙腿便深深陷下,原來地上積雪已到小腿高度。



奔沒幾步,整個人氣喘吁吁,雙腿直凍得發抖,逐而脫力。



袁昊用力咬破嘴唇,血流滿嘴,鐵腥味火燙至極,吼道:



「報仇!此仇不報,他、他……他怎能瞑目?」



事到如今,他不敢說都爭先已死,卻也不敢說他還存活。



「江湖人人不讓咱們活在世上,如此絕情,憑甚麼我們島民要救他們?」



熱淚不住地落,不解的怒嘯聲迴盪半空,寒風愈烈,引得飄雪凌亂紛飛。



「武律要咱們死,法則想咱們死,誰都恨不得咱們快快去死,哈哈哈……哈哈!」



「管他中原還是西域,我幹甚麼捨命救他們?天下蒼生,與我們何關!」



咆哮,嘶吼,長嘯,吶喊。



唾棄著武人的俠心與俠義。



袁昊的眼中,浮現李正志、定寧最後露出的惡意神情。



——就是他們,就是這些自詡正道的俠客。



激昂如火的恨意包覆身心,即要達到鼎盛。



喉頭低吼著,不住吐血大叫,直至沙啞。



想要以聲音蓋過風雪,把心中那憎惡傳達出去。



至少,只有一個人也好,只要讓某個人知道也罷。



「——好孩子,婆婆把你撿回家這麽多日,還沒問過你呢。」



清晰而緩慢的聲音,壓過了冷風烈雪。



袁昊愣愣回過頭,不知何時笑婆婆已在身側,老臉浮現溫柔慈悲的笑容。



「你口中的人,思念的人,是你甚麼人?」



「婆婆,我的……我的朋友,絕無僅有的好朋友,他……」



袁昊嘴巴半張,想要解釋,卻又語無倫次,眼眶發燙,忙用右胳膊擋在臉上,淚竟不住淌下。



一切有關都爭先的回憶轉瞬閃過,一切喜怒哀樂,二人始終形影不離,可是此時此刻,再也不見都爭先的身影陪伴在旁,悲從中來,一時也不知該說甚麼好。



笑婆婆溫柔擁袁昊入懷,摸到他的臉頰,苦笑道:



「孩子,你為了好朋友,連身子都不顧啦。婆婆不清楚你和你好朋友發生甚麼事,但你的好朋友,不會樂見你凍死於此。」



袁昊聽聞這話,試想若被都爭先知曉此事,是不是會惹他又氣又笑?一會兒氣袁昊沒頭沒腦跑了出去,一會兒笑他凍得瑟瑟發抖,似個剛出生的小鹿般,模樣十分可笑。



想到這裡,禁不住也笑出聲來,那笑聲固然還悲,多少有些釋然。



袁昊和笑婆婆肩並肩坐在床炕,聊得許久許久,話題無一不是他和都爭先的過往事情,那些冒險、那些笑料,說得半途,眼眶又紅。



一旁笑婆婆只是慈笑傾聽,輕輕撫著袁昊腦袋,不曾開口打斷話。



這夜,袁昊睡得極沉,隔日睜眼醒來,他靜靜坐在炕上不動,不知想些甚麼。



笑婆婆端著白碗走來,碗中散發著和昨日不大一樣的中藥味,道:



「孩子,這碗藥湯⋯⋯」



袁昊不等她說完,二話不說喝下藥湯,當下口中一陣火辣辣的刺激感,直至翻滾入腹,那刺激感轉而變得溫潤,簡直像要包覆住袁昊受創的通體經脈,四肢百骸說不出好受,吐出一口舒暢的熱氣。



「這藥湯是用貢嘎雪山融化的雪水和百靈草熬製而成,只須再服用半個月,你身上大多傷勢必能痊癒。」



袁昊撫著胸口,微一內視,那二股異樣道氣果然並未消散,當下也沒有多想,笑道:



「笑婆婆,您老人家的湯藥比甚麼神丹都要有用百倍,我身子都好啦。」



笑婆婆笑了笑,道:



「好孩子,好孩子。婆婆和你說一件事,你若不樂意直接拒絕便是。」



「婆婆請說。」



「婆婆那位忘年之交,昨日送你回來時,曾說想與你見上一面。」



袁昊一聽這話,猜想笑婆婆那位友人既是畫瓊,八成是為雪元虎和聖教的事,當即道:



「笑婆婆,我正好想見一見您老人家的那位朋友。不知那位可有說要約何時何地相見?」



笑婆婆苦笑道:



「這個⋯⋯其實婆婆沒料到她會如此著急。」



「婆婆,莫非您那位忘年之交急著今日見面?」



袁昊笑問。



「孩子,她⋯⋯已經來了,人在屋外。」



「原來如此,她在屋⋯⋯咳!甚、甚麼?」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82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14 19:12:18
然而對現在的袁昊來說,被人稱呼為「俠」,簡直與屈辱無異。



他——實已恨透了俠。



因為它,害得都爭先失去性命,所謂俠,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方便傷害人的利具。



畫瓊望向笑婆婆,對方苦著臉搖頭,她挑挑眉道:



「少俠,我有事與你說。」



袁昊聽她又叫自己「少俠」,心下不悅,斷然道:



「不必,我和妳無話可說。」



「是嗎?此事恐怕由不得你,那些聖教之人侵入中原,無非會破壞中原、西域二域和平。」



袁昊聽到「二域和平」四字,臉色猛然一變,那是——他和都爭先,他們瀛海島民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呼吸急促起來,心跳聲愈來愈快。



他人不可能知道,尤其是素不相識的畫瓊,絕不可能會知道!



『那不是多麼罕見的字眼,是個武人多少會有那方面抱負,她隨口一說罷了,不可能的。』



然而,畫瓊隔著薄紗透出的似有若無微笑,彷彿狠狠抽了袁昊一巴掌。



冷風灌入屋內,吹得袁昊冷汗狂下,微微打了寒顫。



不知何時,笑婆婆和君子揚二人已步出屋外。



大大敞開的屋門,無涯雪地迸射虛幻飄渺的白芒,笑婆婆牽著抹淚的君子揚,離得屋子甚遠。



氣氛凝重的屋內,就剩對峙的二人,靜靜凝望彼此。



空氣中瀰漫一股試探的意味。



「我原以為只要有百靈草和貢嘎雪峰的雪水,足能遏止你內傷惡化,不過……看來你的傷勢,不僅於此。」



「那百甚麼草和雪水是婆婆的好意。」



「是百靈草,此草藥生長在雪峰以北最險峻的高地,長年萃取天地最純正的寒氣,不論服用或外敷,對治療傷勢都有大用。是我靈瑤宮煉製療傷丹藥的珍貴草藥。」



畫瓊不理會像在鬧脾氣的袁昊,淡淡陳述百靈草的諸多效用,眸光流轉,話鋒一改,道:



「你的傷口看似癒合,實則根本沒有好轉。」



袁昊道:



「妳知道甚麼,婆婆的藥十分有用,我身上創傷已好了七、八成。」



「只限『皮肉傷』,是吧?」



畫瓊伸出蔥指,輕輕滑過袁昊胸口,如羽毛搔癢般的感觸令袁昊臉頰微微失守。



「我不是指單純內外傷口,而是——你的心,破了好大好大一個洞,無法癒合。」



平靜的話音,比剛才都要低沉,似乎有些哀傷。



袁昊只覺莫名其妙,蹙眉哼了一聲,揮開畫瓊手指。



「甚麼大洞,我胸口要是有大洞,早就一命歸西,還能站在這與妳說話?」



只見畫瓊陷入短暫沉默,目光轉到屋外,喃喃道:



「罷了,索性就用那事來……」



根本不想管畫瓊在想甚麼的袁昊,端起笑婆婆泡好的熱茶,吹涼熱氣,正要啜一口潤喉。



「少俠,你隨我來。」



「不要,我在……燙、燙啊!」



二話不說,強硬拉著燙了一嘴的袁昊往屋外走去。



畫瓊那乍看纖細的白皙手臂,蘊含著少沖境力量,稍一施力,袁昊根本無法反抗,一路被拖到笑婆婆面前。



「笑前輩,可否把君師弟託妳照料一會?」



「這……老身倒是無妨。」



「相對的,袁少俠借我一用,正好『那事』需要人手。」



笑婆婆像是明白了甚麼,微微一笑。



「原來如此,老身明白了,那就有勞畫瓊小姐,孩子,路上小心。」



畫瓊點點頭,提醒君子揚要好好聽笑婆婆的話,玉手翻轉,抓住袁昊後領,仗開輕靈身法。



周遭景致宛若慢了下來,諸峰眾景映入眼簾,不過下個瞬間,景致稍縱就過,而且愈來愈快,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二人一路向北疾馳,不久來到數里之外的某峰山腳。



袁昊一路掙扎,罵道:



「喂,臭女人快放手!」



畫瓊不理。



「妳、妳這女人!聽好,妳再不放手,我就詛咒妳以後結婚生孩子沒屁股!」



袁昊發覺畫瓊根本不理自己,於是開始口出穢語,把這輩子聽過所有難聽話,通通罵了一遍。



直到到了一處平坦山腰地帶,畫瓊蓮足一停,右手順勢一甩,把袁昊用力甩向地面。



袁昊一陣慘叫,翻出幾圈,臉面與地面親密接觸,滿嘴土味。



「妳幹甚麼!」



「這話是我要說的,你……你這登徒子!那種話你居然敢說,還、還是說我,不可原諒。」



畫瓊臉上微微泛著紅暈,嗔怒瞪向袁昊。



袁昊可是知道女人發起脾氣是甚麼德性,他本以為畫瓊不同尋常女人,對這些粗俗之話不以為意,哪知她不過是一忍再忍罷了,她終究也是名女子人家。



眼看畫瓊步步逼近,拎起小巧可愛的拳頭,當下十分緊張,趕緊轉移話題:



「對、對了,這裡是哪?」



畫瓊嘆氣一聲,放下拳頭,臉上很快恢復素來淡然模樣,道:



「這裡是雪元虎其中一處據點。喏,你的配劍。」



她另一手扔來雪白長劍,便是雪中青芒。



「這是要做甚麼?」



袁昊接了長劍,愣愣不解道。



「看還不明白嗎?除賊,據他那些手下聲稱,那盜書叛徒少說有數十個據點,咱們一個一個消滅,總能揪出人。來搭把手。」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83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15 19:28:58

第四百八十一章 聖教騎士





袁昊一聽要他幫忙除賊,當即想到畫瓊十有八九是為奪回靈瑤神書,以及左近村落老百姓的安寧,頓時心生厭惡。



畢竟,這正是他現在最看不慣、打死不願去做的「俠義之舉」。



他皺起扭曲的臉,冷冷瞪視畫瓊,像要發洩怒火,粗暴地甩開她手,表達自己的拒絕之意。



但畫瓊一副不明白似的歪歪頭,彷彿在問「為何鬆手?」,空蕩蕩的玉手仍半舉著。



你不去嗎——那雙平靜的漂亮眸子如此發出無聲的詢問。



袁昊咬咬牙,握緊拳頭,那噩夢般的回憶一瞬閃過腦海。



——都爭先已經不在了,被害死了,自己沒必要再做這些事。



「要除賊妳自兒去,別把我拖下水。再會⋯⋯不對,這輩子咱們永遠不見!」



說罷,轉過身,毫不猶豫邁開步子,依著崎嶇小道下山。



畫瓊盯著——安安靜靜盯著那離去的背影愈來愈小,直至再也看不見,始終一語不發。



滿腔怒火無處宣洩的袁昊快步而行,低頭走了一會,發覺呼吸漸亂,汗水不知不覺沁濕衣衫。



來自雪峰的寒風打在身上,當是一陣刺骨難受。



他吁了口氣,不由放緩步伐,放眼望著陌生的四周。



「唉,我實在太不小心,那女的輕功十分奇妙,一不注意就被她帶到這荒郊野外。記得她是往北而行⋯⋯」



此時還未過正午,明媚陽光從東面射來,寒風之中,路面的山影微微搖曳。



袁昊眨了眨眼睛,眼凝前方許久,再三確認不是自己眼花看錯。



「咦?這是⋯⋯」



只見亂石林立的山路寸草不生,乍看光禿禿一片的明路,隨著紅日推移,折射的光芒竟改變軌跡,斜後方的群峰化作遮蔽天日的壁壘,聳立厚影巧妙地藏起整條山路。



倘若從遠處不仔細探看,必然不會知道此處有一條天然屏障下的隱路。



袁昊垂下目光,不知在思索什麼。



「看了這個,你還是要走?」



突然,平淡——依稀略顯寂寞的嗓音,傳到袁昊耳中。



袁昊渾然不知背後有人,嚇了好大一跳,當即拔劍回身,定睛一看來人,臉色忽沉。



「妳不是要除那夥山賊,來幹什麼。」



袁昊收了劍,斜眼瞧著側對自己的畫瓊。



畫瓊凝望整條被山影蓋過的山路,道:



「這條天然而隱蔽的窄山路,是個下手的好地方。少俠覺得呢?」



袁昊微微一驚,畫瓊的話,居然和他所想不謀而合。



這條山路——佔了極大的地利之勢。



雪元虎會在附近設寨子,定然是為了控制這條山道。



「據我打聽,這裡是雪元虎最常埋伏商隊的地點,無數可憐老百姓遭強搶擄掠,妻離子散,命絕於此。」



「那、那又怎樣。」



「很多人會死,不,已經有不少人死在這裡。」



「那⋯⋯與我無關。」



畫瓊側轉過身,正眼看著袁昊,誠懇而認真的眸子眨也不眨,靜而緩的吐出字句。



「袁昊,你真的不在乎嗎?」



袁昊止住呼吸,規律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你明明很在乎,不然你不會露出那種緊張表情。」



「我⋯⋯」



「笑前輩很擔心你。」



「笑婆婆?」



「你為什麼迷茫?為什麼悲傷?為什麼生氣?是甚麼事,讓你打算眼睜睜看著雪元虎逍遙法外?」



畫瓊的聲音,第一次流露出鮮明的失望之意。



袁昊不知為何有些動搖。



而她的話語更如同敲響大銅鐘的敲鐘槌,在袁昊胸中產生無數漣漪。



該怎麼做?



要怎麼做?



袁昊佇立原地,半晌後,吐出一口重氣,道:



「我現在無法動用道氣,一個毫無功力的執者武者闖入山寨,這不是找死嗎?」



一聽袁昊答應下來,畫瓊輕輕點了頭,聲音有些歡快道:



「這你放心,我不會讓一個無法使武功的人冒死消滅山賊。」



袁昊撇撇嘴,心中壓根不信這話,自己可是莫名其妙被帶來這裡,莫名其妙冒死滅賊。



二人原路而返,再次行到山腰處時。



突然畫瓊腳步一停,抬頭望天,剛邁出步子的袁昊不解地回過頭。



「怎麼?」



「有人在接近——前方跟後面都有,快躲!」



少沖境後期的五感,本就不是執者武者可以比擬,何況袁昊無法使用道氣,五感精度遠遠不如先前。



只見畫瓊目光飛快一掃,不等袁昊回應,玉手一捉,拖著袁昊躲藏在一塊巨石背後。



巨石足有二個人身高,只不過巨石——或許應該稱為柱石,卻是僅有一個人身寬。



袁昊、畫瓊無論如何挪動身子,均無法一次藏住二人。



耳聽二方人馬的腳步聲紛至沓來,愈來愈近。



袁昊這時也聽得山上和山下的人聲與腳步聲,估量一算,居然有百人之多。



他在畫瓊耳畔低聲道:



「那雪元虎有百餘人左右的手下?」



畫瓊輕輕「嗯」了一聲,耳朵有些紅,道:



「不、不清楚,但上山而來的那群人裡,有我探不出虛實的高手。」



袁昊一驚,畫瓊可是少沖後期境界,連她也探不出虛實,難不成對方有體道境、臻化境境界高手?



——凌亂的腳步聲和整齊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袁昊縮了縮身子,突見畫瓊舉止莫名忸怩,不像她素來淡然模樣,不停縮身子,退開腳步。



「喂,別動,妳那大袍子又黑又白,很是顯眼,會被人發現。」



畫瓊聞言,低頭糾結少時,闔上雙眸,玉臂微開,忽地緊擁袁昊。



「哇!妳⋯⋯」



「你、你安靜。」



緊貼。盡可能挪縮身子,讓二人身子重疊。



袁昊臉頰貼在畫瓊鎖骨,唇嘴吐出灼熱的呼吸,令畫瓊平靜的玉臉染上紅暈,身子微微一顫。



不久,在山腰平坦之地,二隊人馬彼此交會。



袁昊二人屏住氣息,悄悄探出目光。



就見從山上下來的人馬眾多,他們衣著邋遢,口吐粗語,毫無紀律,猶如一盤散沙;反之山下上來的人馬較少,人人衣裝整潔,沈默寡言,堅守紀律,堅若一塊磐石。



孰優孰劣,一眼就知。



袁昊總覺得山下那群人馬的衣著打扮甚是熟悉,一時又想不到曾在哪裡見到過。



其時,袁昊右手手掌心傳來一陣搔癢感。



低頭看去,原來是畫瓊以指尖在他掌心寫字代口。



「是聖教,他們果然在這。」



袁昊震驚,經畫瓊一提,腦海中的熟悉感果然與當日見過的聖教之人連繫起來。



「少俠,聖教恐怕是有備而來。」



袁昊抓過畫瓊另一隻如軟玉般的溫暖小手,以食指寫字問道:



「是妳說的高手?」



「一、三……五名,聖教此次派出五名『騎士』,甚至有一名別有聖教聖徽的上級『騎士』。」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84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2023-08-16 19:20:29

第四百八十二章 藏身處





「騎士?上級騎士?」



「嗯,這是聖教的特有稱呼,與我們武者十分相似。」



袁昊聽得一頭霧水,畫瓊並沒有繼續說明,他心有明悟,便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學她凝神探聽聖教人馬的動靜。



六名聖教騎士身著純白板甲,頭盔底下露出一對看不出情感的眼睛,板甲在陽光照耀下,迸著詭異的刺眼亮光。



山賊人馬站出一名削瘦漢子,尖嘴猴腮,雙肩高聳,張嘴即在諂笑,露出二顆外翻的大門牙。



此人張開雙臂,像是表達歡迎之意,左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頭分別戴著三只銀戒指和三只金戒指,衣著打扮顯比其餘旁人好上不少。



「歡迎,歡迎!聖教的諸位,在下等人終於盼到你們。」



尖嘴猴腮的漢子熱情招呼,身後其餘人亦跟著大拍聖教馬屁,歡聲一片。



然而,聖教騎士至始至終默然一片,冷冷睥睨一眼,便失去興趣似的,再也不看他們。



氣氛一度陷入僵硬的互望,尷尬無比。



那尖嘴猴腮的漢子臉色為難,突然想起甚麼般,張嘴就道:



「願、願崇高的法則之光普照大地!」



說了一段意義不明的話。



但聽到這話的聖教騎士,忽然有了反應,眼中迸出欣喜的光芒。



「啊啊!願法則之光普照你我!」



「原來閣下是我聖教在中原的教徒。」



「哈哈哈,閣下早說啊,我等就不用如此冷淡對待夥伴。」



與方才大相逕庭的態度,風度而謙虛的舉止,讓山賊團夥一時反應不過來。



只見一名別有聖徽的中年騎士取下頭盔,露出金褐色的清爽柔髮,信步上前,輕甩長及小腿肚的白披風,爽朗一笑,用力握住尖嘴猴腮漢子的手。



「在下尼爾登,我等聖教騎士團,奉命前來支援元虎‧雪大人。本教門徒陷入危難,我等騎士作為守護之劍,縱然要跋山涉水,橫跨劍山火海,也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名教徒。」



「尼爾登大人,在……在下姓李名不庸,多謝諸位聞訊馳援。」



「不庸先生不必客氣,同教信徒受難,豈能視若無睹……喔,我都忘了,在你們中原,姓氏要在前才對,李先生,對吧?」



李不庸有些驚訝對方的口音,忙稱不敢,討好笑道:



「先生二字不敢當。」



尼爾登轉動深藍色的眼珠子,掃視左右,問道:



「閣下,雪元虎大人人不在此?」



「唉,都怪那靈瑤宮,這幾日動作頻頻,甚至派出靈瑤畫瓊,雪老大為求謹慎行事,在寨子恭候諸位。」



尼爾登聞言,目光往後頭五名騎士看去一眼,輕輕說了聲「是」,很快轉回頭,煞有其事道:



「原來如此,靈瑤宮何等罪孽深重,竟敢傷害我聖教門徒,總有一天,法則將降下制裁之火。」



「這萬萬使不得!我等還想為聖教出一份心力,見證聖教一統中原江湖,控制了靈瑤宮,對聖教百利而無一害。」



那李不庸喊得激動,話聲傳到袁昊、畫瓊耳中,卻聽出另外一種意思。



『雪元虎一心奪取靈瑤宮,不惜背負罵名,暗中與聖教合作,那姓李的漢子是雪元虎心腹,自然知他想法,不會願意聖教一把火燒掉靈瑤宮。』



其時,畫瓊牽起袁昊的手,以食指寫道:



「他們要走了,咱們跟上去。要小心,那『聖堂騎士』功力與我不分軒輊,其餘『騎士』也有少沖初期境界。」



袁昊看了畫瓊一眼,緩緩點頭回應。



聖教除了六名騎士,還有隨行的十餘名人員,陸陸續續登道上山。



畫瓊二人等了少時,運起極其微量的道氣,一路追跡上山。



山路迂迴起伏,羊腸小徑無數,聖教人馬跟隨李不庸等人轉了許久,袁昊二人就跟著轉了多久,穿過二峰之間的深谷,通過一條隱於山影的陡路,終於見到山寨的影子。



就見一處日光難見的深谷陡壁之巔,有炊煙昇起,山寨就藏匿於此。



山寨座北朝南,正對聳立群峰,背靠萬丈深淵,蕭瑟寒風從谷底傳來哀怨般的聲響,莫名有些可怖。



聖教人馬行入寨子不久,袁昊、畫瓊二人躲到一處崖峰高處,借山影遮蔽身子,仔仔細細觀察著山寨。



畫瓊妙目邊看,邊道:



「果然有哨位,東、南、西三處,各有二人。」



袁昊拿著木枝,在地上畫起山寨構圖,聽了畫瓊的話,在東、南、西三處位置打了一個記號。



「畫瓊姑娘,聖教是為了甚麼潛入中原?」



「不知道,他們自己說要解救門徒。」



袁昊翻翻白眼,聽出畫瓊對聖教的來意毫無興趣,無奈道:



「瞎話誰不會說,我還想在武律、法則頭上撒一泡尿呢。」



畫瓊柳眉微蹙,哼的一聲,輕輕拍了袁昊手掌背,道:



「髒鬼,不許亂說。你覺得他們另有目的?」



「那雪元虎曾說過他盜取靈瑤宮神書,是受聖教指使,聖教又為甚麼要盜取妳們的神書?」



畫瓊微微愣住,良久後,卻是搖了搖頭。



「老實與你說也無妨,『靈瑤神書』雖有神書之名,卻非甚麼了不起之物,裡頭記載之物,只有歷代靈瑤四瓊的四藝感悟。」



「歷代四瓊的感悟?」



「不錯,四瓊之名是代代傳承之物,每一代四瓊交接後,前一代四瓊會把四藝感悟寫入神書,供後世弟子參閱。因此對靈瑤宮女弟子以外的人來說,神書不過是一本普通的書,聖教託人盜取此書,不辭千里而來,一切行動實讓人費解。」



「難道……聖教有靈瑤宮的女弟子?」



畫瓊柳眉皺得更深,有失素來淡然模樣,嚴厲道:



「不會的,本門女弟子不會背叛宗門。」



袁昊冷冷嗤笑,道:



「妳怎能篤定不會?這狗屎一般的江湖,好人極少,壞人紛多,妳能一口咬定所有靈瑤宮弟子都是懷著尊敬四藝的心拜入靈瑤宮?」



「你……」



不知為何,看著現在的畫瓊,袁昊只覺十分火大,火大到肚腹儼如快燒起來一般。



「就說那些雪家弟子,他們一副不懷好意之樣,擺明是覬覦靈瑤宮女弟子——妳們四瓊的美色和地位。這點事情,我不信妳看不出來。」



「別說了。」



「我不說,妳就要繼續視而不見?盜書之事,那雪元虎企圖掌握靈瑤宮的原因,是為了甚麼?」



「別說了!」



「嘿嘿,我偏不,妳以為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會乖乖聽妳們的話,但本小……咳,本人袁昊就不會!」



啪!



一聲清脆聲響,令袁昊身子微微一頓。



幸是周遭山谷風聲不絕,在風聲掩蓋下,脆響聲並未傳到山寨。



但畫瓊看著自己舉起的右手,明白自己做了甚麼,眼中浮現一抹愧疚,道:



「我、我……我,對不起。」



袁昊挺著紅腫的左臉頰,吐出一口血沫,毫不在乎道:



「妳既打了我巴掌,算是欠我一份人情,等妳回到靈瑤宮,務必管好妳門下弟子。」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D0%B7-%D0%B6-%D1%9A%D0%B9%D1%9A/issue/485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FB:https://www.facebook.com/profile.php?id=100090736366003

IG:https://www.instagram.com/tsaoshih1127/

這是「俠的故事」,如若諸位朋友覺得滿意,還望點個「喜歡」和「收藏」!
吹水台自選台熱 門最 新手機台時事台政事台World體育台娛樂台動漫台Apps台遊戲台影視台講故台健康台感情台家庭台潮流台美容台上班台財經台房屋台飲食台旅遊台學術台校園台汽車台音樂台創意台硬件台電器台攝影台玩具台寵物台軟件台活動台電訊台直播台站務台黑 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