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畫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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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3 01:31:53
功能可以發揮多點創意,令戰鬥更多變化,僅是變大力咗,一力降十會,只是變了攻擊力較高的普通武器。
2023-03-13 17:38:08
香哥,還早呢。當然不可能只有力大無窮,你說的那些事情,是必須『有人』來教袁昊,至於是誰,先賣個關子
2023-03-13 17:39:02
請盡量抓我錯字,我可以承受住的
2023-03-13 20:00:27

第一百九十章 賭坊出狀況





竹令謙慧黠眸子含笑,點點頭道:「下次你來白楊居,我教你丹青畫術。」



袁昊好似聽到甚麼不可思議的話,堂堂畫功如神的墨竹小姐,要教自己作畫?他眨了眨眼,愣愣道:「令謙姑娘,我、我從未學過丹青,可不會畫畫。」



「這我自然曉得,所以由我親自教你。」竹令謙點點頭道。見袁昊面有難色,她慧黠眸子一瞇,道:「方才是誰說,我說甚麼都答允的?」



袁昊哭笑不得,他素來謊話連篇,擅長訛詐他人,對於江湖上惡黨惡賊,已然能說謊說到了臉不紅,氣不喘的高深地步,但是對待朋友,他卻極是看重諾言,答允過的事情,說到就要做到。如今讓竹令謙這麼一激,如何還能坐以待畢,悶不吭聲?當下急道:「好啦,好啦!我學,我學就是!」



二人再聊一會,眼看袁昊頻頻打著哈欠,搖頭晃腦,已然睡眼惺忪。竹令謙抿嘴又笑,放眼四探,找了一處草皮地,小睡一陣,直到天色快明,白雲底下,曙光隱現。二人精神稍複,便往原路行回都爭先、李若虛所在。



卻不知為何,一路上竹令謙臉上又現怪色,移開目光,不發一語。



袁、竹二人行到道旁,發現都爭先、李若虛同樣整備畢了,已等候許久。



只見李若虛整個人神清氣爽,面頰紅潤,晨風徐過,褐發飄飛,雲鬢濕潤,自有一種道不盡的嫵媚。而都爭先雖眼皮略黑,稍有憔悴,不過整張臉上的神氣,將這一切全蓋了過去。



袁昊心生好奇,眉宇皺著,開口詢問發生甚麼事,可是都、李二人要不打個哈哈,要不轉移話題,絕口不肯提昨晚事情,令他又覺懷疑又覺有趣。



惟竹令謙一人,羞赧小臉,低垂著頭,默默行在四人最末。



四人自大道原路回鎮,先行到白楊林口,竹令謙欲告辭要走,李若虛頻頻謝過對方搭救之恩。竹令謙簡單回禮,謙過幾句,始終一副淡然處之的態度,回絕李若虛所提出的豐厚謝禮。



都爭先藏不住驚訝之色,向袁昊瞟了一眼,二人目光交集,均是心有戚戚焉地點點頭。



竹令謙欲轉身離去之際,似想起甚麼一事,轉頭淡笑道:「是了,袁昊,爺爺說要是我見著你,就告知一聲:『小子,既然你小命還在,想來私事已了,該好好修練罷?你那泥鰍功,還算不上有成,仍需持續精進。』,那泥鰍功,我瞧你不過練了幾天,就有那般成效,果真和你性子極合。」



袁昊聽聞此話,心想泥鰍功雖然剛練成不久,確實在戰鬥中起了莫大效用,當即應聲點頭,答允會前去拜訪答謝,就和竹令謙告別。



三人入鎮,一路走回絕千賭坊,此時天色已明,撫仙街上堪堪熱鬧起來。三人遠遠就見著賭坊外人影綽綽,行到不遠,只聽賭坊鬧鬧哄哄,觀者如雲,瞧那些大漢胖商的模樣,顯是賭客。



袁昊仔細看去,暗暗察覺那些賭客聚在門外,好似在看熱鬧般,無一不在交頭接耳,竊笑不停。



李若虛早覺不對勁,快步走去,耳中聽到賭坊內大吵大罵,有王芫兒、孫翠兒、董辰、董通等絕千弟子的罵聲,似是爭執不休,也不知究竟發生甚麼事情。



屋外看熱鬧的百姓見著李若虛,齊嚇一跳,吃驚不小,有人對門內喊道:「喂,喂!我說你們,莫要吵了,你們家的李小姐可回來啦!」



又有人道:「就是,就是!你們已是吵得天翻地覆,倘若繼續下去,妨礙賭坊生意,你們家小姐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絕千弟子一聞「李小姐回來」五字,自然亂成一片,轟然有聲,登時有人忙奔出門,一見確實是李若虛,喜色難藏,向門內呼喊,其餘弟子這才歡聲雷動,響而不止。



只見數名眼熟的黑袍弟子急忙奔來,卻是孫翠兒、王芫兒、董辰等人。



李若虛本來心有慍怒,欲要責難王芫兒等人,卻見著王、孫二女各各心安下來,哭得唏哩嘩啦,成了淚人兒,盡覺莫名其妙,心腸一軟,說不下重話,轉念便消。



孫翠兒抽抽噎噎不停,抱了上來,道:「小姐,嗚嗚……妳、妳究竟被歹人們捉去哪兒了?可、可有沒有……事情……」



李若虛知她年紀最小,除了王芫兒,便和自己最親,現下忍之不住抱了上來,大是違背主僕上下關係,卻也不覺有甚麼,輕輕拍著她背,苦笑幾聲,道:「甚麼歹人?」



王芫兒聽聞這話,抹掉淚花兒,目中含恨,怒道:「就是……就是那袁昊和都爭先呀!他們大鬧金玉樓,偷人騎寵,拐走小姐妳的事情。」



李若虛見奔出賭坊的眾弟子,又是點頭又是贊同,問道:「這事傳了出去沒有?」



王芫兒貝齒咬唇,恨聲道:「小姐,這事情早已傳遍整個撫仙,鬧得沸沸揚揚,人人皆知。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手下留情,直接重傷他們便是。也不會……不會礙著小姐妳和趙公子的好事。對了,小姐,聽說趙公子受了傷,他、他可還好?」一提到趙公子,臉上全是殷勤關切之色。



李若虛「啊」的嬌呼一聲,臉上暈紅,一想到都爭先拚命來搭救自己的事情,已廣為人所知,又是害臊又是高興,羞赧笑道:「芫兒,別該那種玩笑,我、我一點也不喜歡趙公子。」



王芫兒、孫翠兒見小姐模樣,以為她是芳心大動,忍不住羞人,皆是女孩子性子一起,大喜過望,調笑道:「小姐……嘻嘻,妳愛煞人家,不願承認,但咱們一看就知道的。趙公子和妳那般般配,小姐您有甚麼不好承認?」



眾弟子聞言,一時均忘了憂傷,連連稱是,歡聲笑語起來。



惟那董辰臉色沉下,並未應笑,他向來把李若虛當成目標,心底更認定只有她能配上自己,如今讓趙元佑節竹先登,如何能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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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3 20:00:49

第一百九十一章 澄清





李若虛眨了眨美眸,尚未開口澄清,只聽有人哈哈大笑,緩緩走到她身旁,道:「般配般配,說得可真好聽,若虛,莫非妳有對人下藥的興趣?」



眾絕千弟子一見此人,紛紛臉色大變,氣勢一動,殺機突現,目光當中,全是冷冽之意。



王芫兒見著此人,姣好容顏皺起,冷冷一笑,道:「都爭先,你還敢出現?你是膽大過人,還是蠢得可行?你拐走小姐,破壞人家和情郎的好事,這是好朋友該有的所為嗎?」



孫翠兒道:「是、是呀!你……你是小姐朋友,咱們不敢無禮,自然對你禮遇有加,可是你、你居然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若是今天讓你壞了小姐的大事,你該如何賠小姐才是?」



王芫兒冷然接著道:「幸好老天有眼,沒有因你一人所為,壞了咱們閣中重要大事,小姐她愛煞人家趙公子!不管有沒有你,結果都是一樣。」



眾弟子順著王、孫二女的話,連連罵聲不停,甚麼「不要臉」、「別有用心」云云字眼,接踵而來,更有人露出大快人心的表情,似覺報了昨晚的一箭之仇。



只見督爭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聲音低沉宏亮,眼淚花兒都流了出來,只差沒有拜服在地。緊接在後,又是另外一道笑聲,這笑聲尚有童音,似個娃兒般清脆響亮。



王、孫二女臉色微沉,見佇候都爭先身旁,叉腰大笑的娃兒,不是袁昊又是何人?



王芫兒冷笑幾聲,道:「好呀,好呀!你們兩個,真有膽子回來。很好,很好,眾弟子聽令!捉拿這兩個任意妄為的小賊!」她昨晚敗於瀛海島二人之手,雖是以一敵二的局面,卻感受盡侮辱,憤懣難消,眼下有機會討回顏面,如何不喜上眉梢,快意地不得了。



眾絕千弟子齊回一聲,團團將瀛海島二人圍在垓下,暗器於手,欲要動手。



忽聽李若虛冷聲喝道:「住手!這二位是我朋友,誰讓你們這般動手動腳?」



絕千弟子聞得此話,臉上盡是古怪,紛紛回頭望向王、孫二女。



王芫兒吃了一驚,忙道:「可是小姐!這、這二名小賊,大壞你和趙公子的好事,就算是朋友……」話未說完。



李若虛歎了口氣,她自袁、都二人聽來一切緣由,如今絕千閣上下,誰都希望自己嫁予趙元佑,和大宋王室成為親家,以好拓展絕千閣的事業版圖。那趙元佑會出現在撫仙,便是為此前來。她身為閣中下任柜主,觀感敏銳,多多少少雖有察覺,卻想都沒想到,閣中上下和趙元佑,竟會以此等方式逼著自己就範。



她只感心神倦怠,胸中好似被刨開一個大洞,又是傷心又是憤怒,搖搖頭,輕輕吁氣,見街逵百姓都在凝神細聽,一副探八卦消息的模樣,臉上一變,吆喝眾弟子回到賭坊,命人緊閉賭坊大門。



李若吁又是一歎,眼見賭坊無數雙眸子凝望而來,她強忍悲憤,目光流轉,美眸凝在都爭先身上,心緒紊亂,忖想:「先哥不惜冒著暴露身分的風險,為我大鬧金玉樓,和絕千閣弟子為敵,有情郎如斯,妾何所求?我李若虛又為何不能為他冒險一回?不,哪怕要十回,百回!一切都不成問題。父親和你們要想逼我,那我自有打算。」



她心念甫轉,走上樓梯,到得樓中半途,臉上微微一紅,只覺心臟砰砰狂跳得厲害,猶似快跳出嘴般,以往的自己絕不會違背父親之命,絕千閣之令,一切逆來順受,妥協以對,想不到如今為了情郎,想破一次規矩,心境上竟能如此快活難言。



只見她咳了一聲,轉過身面對眾人,鄭重道:「芫兒,翠兒,還有你們諸位,這話我方才說過一回,現下再說一回,也是最後一次。我對趙元佑趙公子,並無感覺,和他也甚麼都沒發生。」



此言一出,當是震驚四座,所有絕千弟子無不瞪大雙眼,駭然變色,驚呼連連。小姐對趙公子並無感覺?



尤以聽到這話的王芫兒最為激動,整個人就差沒跳起來,臉色驚駭,急忙道:「小姐!這、這話是甚麼意思?趙公子是堂堂晉王公子,門庭赫奕,風流蘊借,氣概不凡,王土之下,恐怕再也沒有這等大家風範的才俊。惟有趙公子,方能和小姐您般配得宜,究竟、究竟有甚麼不好的?您……您……」她說到這裡,察覺李若虛臉上漠然之色,平時從未見過,心底又是一驚,心想莫非小姐會有這般態度,是因華森的計策敗露了?



王芫兒不及解釋,就見佇立樓梯間李若虛嬌斥一聲,道:「眾弟子聽令!」



絕千弟子耳中聞話,下意識循聲看去,頓時嘈聲全無,通通靜默下來。



李若虛自左向右,接著從右往左,一一看過絕千閣弟子的臉孔,終究心中軟下,不願將趙元佑的所作所為,暴露給眾人知道,柔聲續道:「從今爾後,不許再有人胡提趙公子的事,婚事爾爾,事關重大,不可不慎重以對,我會親自和柜主再三思量,再作決定。」



眾絕千弟子聽出話中果決之意,忙齊聲應是,無論是誰,都是見出小姐態度不若以往,毅然決然,隱晦而有力地否定和趙公子的婚事,不由大感好奇,不知小姐被袁昊、都爭先兩名賊兒捉去時,究竟發生甚麼事情,致使她心境發生改變?



卻在此時,忽見一道嬌小身子沖上樓梯,吼道:「小姐!不可,不可!您絕不能這麼做。趙公子哪裡待您不好?趙公子哪裡不對?婚約一事,又豈能說廢就廢?小姐,還請妳再三深慮,否則對小姐您的未來,大大不利呀!」



此人卻不是王芫兒又是何人?她為人冰雪聰明,一聽出小姐欲要拒婚之意,立馬明白華森的計畫未成一簣,還有可能已暴露給小姐知道。然而讓小姐嫁予趙公子一事,是她畢生所願,如此一來,自己才有機會侍候趙公子左右,得其寵愛。現下說甚麼,也不得讓小姐回絕這門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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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3 20:01:08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改觀





絕千弟子不禁一愣,以往最聽信小姐命令的芫兒師姐,怎地會公然反對小姐?



李若虛淡淡道:「芫兒,此事我心意已決,就這樣罷。」



王芫兒仍不死心,搖頭道:「小姐,請您相信芫兒一次,好不好?芫兒絕不會害您的。」她苦苦央求,神情懇切,就差沒有跪倒在地而已。



李若虛道:「芫兒,莫要胡鬧。」



王芫兒又怒又悲,淚水打轉在眼眶,竟是抽抽噎噎起來,道:「不,不!小姐,胡鬧……胡鬧的是……是您呀!這事怎地能隨便開玩笑,說廢就廢?」



眾弟子聞她所言,面面相覷,不少人動容失色,覺得芫兒師姐所言不錯,人家是堂堂王族子弟,豈能說回絕便回絕?



李若虛依舊平平淡淡,信步下樓,輕輕靠在王芫兒耳畔,喃喃道:「芫兒,妳自我懂事以來,就是我的好朋友,好師妹,我說甚麼也無法對妳棄之不顧。我知道妳愛上趙公子,那是妳的權利,我作為閣中師姐,自然全力支持,不過凡事都要適可而止,量力而為,莫要過分了。」



王芫兒和李若虛相處甚久,當是聽出對方話聲堪堪嚴厲,隱隱散發一種不容再犯的魄力,臉上慘然一片,微微抽著冷氣,不敢再言。



李若虛向著孫翠兒示意點頭,朗聲接著道:「昨晚金玉樓的事,都少俠、袁少俠已盡數和我道明。你們用不著擔憂,此事不分誰對誰錯,你們身為閣中弟子,自然一心向著閣中,是為一個『理』字;那二位並非閣中子弟,自始至終是從我著想,是為一個『義』字。雙方同樣怪罪不得,不過那二位是我重要的賓客,你們作為閣中弟子,這一次絕不能再失了禮節,或小覷了人家。」



此言一出,眾絕千弟子自然曉得李若虛所指為何,畢竟昨晚才和那二位「賓客」大打出手,各各臉上有懼,低頭稱是。與此同時,吃了這次大虧的絕千弟子,不由在心中大罵那二人是貨真價實的「瘟神」,懷恨於心。



李若虛眸光一掃,發現不見瀛海島二人蹤影,心念電轉,只道二人是出門溜搭,晚些時候便會回來,心下略安,吩咐完賭坊大小瑣事,命孫翠兒指揮弟子,重新開門營業,便上樓處理閣中公文去了。



袁昊、都爭先二人果如李若虛所料,他們見絕千閣閉上賭坊大門,倒也猜到李若虛想做些甚麼,心想既已毀了趙元佑好事,短時間應當不會再出甚麼大事,作為外人,也就不便介入,索性上街閒逛幾圈,待得夜深,才偷偷溜回賭坊。



二人剛進賭坊,就讓賭客見著。



有位面容黃臒的老頭兒,摸著所剩無幾的稀疏白髮,笑道:「這不是都少嗎?今日也來碰碰手氣,賭個幾把?」



另有老漢道:「黃老頭,你別胡說,人家都少賭術精明,和咱們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怎地相比?而且都少要是出手,李小姐不又要親自擔當莊家,李小姐跟都少一比,自又是另一番雲泥之別,上一回都少輸得悽慘,難不成你都忘啦?」



那黃老頭沉下臉,低聲罵道:「這說得也是,那都少還是別來為妙。」說著,身旁幾名賭客齊聲朗笑起來。



氣得都爭先捲起衣袖,道:「他媽的,一群王八羔子,讓我揍他們兩拳,不,一拳便好!」



充當莊家的絕千弟子見這一少一小溜回賭坊,均是微微愣住,趕緊別開目光,佯裝從未見著,誰也不敢和他們對上目光。眾人以往只當二人是小姐朋友,身分低微,並無多大本領,直到吃了這回悶虧,他們領教到這二位「瘟神」武功雖然不高,卻能憑數人之力,硬闖樓中擄去小姐,本領著實不小,確實不得再小覷下去。



況且多數弟子又已得罪在前,如今此事雖了,但所謂秋後算帳,往後豈會有好果子能吃?



只見袁昊手中大包小包,自然是糖葫蘆、乳糖一類糖果,樣式眾多,好不快樂。都爭先手上同樣大包小包,有雞、魚、鴨肉,還有包子、幾壺酒,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袁昊目光一掃,見了過來,笑道:「這位大哥,能否拜讬你一件事?」



那弟子想都沒想到會被搭上話,嚇了一跳,道:「甚……甚麼事?」



袁昊道:「可以請你替咱們開了界門?當然,當然,無功不受祿,有功就有祿。」說著,拿了幾塊乳糖,遞到那弟子手中。一旁的都爭先跟著拔了一塊雞腿,遞到他另一隻手。



那弟子睜大眼睹,傻在原地,給糖和雞腿?這莫非是賄賂不成?正當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聽袁昊又道:「啊!翠兒姐姐,漂亮的翠兒姐姐,妳來得正好,我分妳糖吃,幫咱們開界門,好不好?」他目光精准,一晃眼間,見著正欲走往長廊的孫翠兒。



但見孫翠兒同樣吃驚不小,愣在原地,見塞在手中的糖葫蘆,甜氣沖鼻,苦笑道:「這、這……我正好要去找小姐,二位要是不嫌棄,不如就跟著我走罷。唉喲!我、我說了會替二位開門的,別再塞糖啦,會……會發胖的……」



袁昊、都爭先聽聞此話,互看一眼,哈哈大笑起來,隨在孫翠兒身後,有一句沒一句搭聊著,緩緩隱沒在賭坊長廊。



徒留那些弟子,盡覺莫名其妙,有的瞪眼,有的哼氣,有的更冷眼不顧,好是對那二名「瘟神」感到無語。



那掌柜的弟子看了看手中雞腿和乳糖,想起方才嘻皮笑臉的二人,心中五味雜陳,昨晚雙方為了小姐大動干戈,分明為敵,怎地一日過去,那二人乍看毫無所謂,大剌剌走入敵營,一點也不把昨晚對立的尷尬窘況,放在心底,倒是顯得他們絕千閣眾人,氣度恁地狹小。



想到這裡,那掌柜弟子恍悟而來,尋思:「閣中長老們曾說過,江湖恩怨來來去去,咱們作為絕千閣門人,暗器賭術為重,所想所願乃在生財之道,莫要自拔恩怨之中,否則今日刀劍相向的敵人,指不定明日就成了結盟的戰友,執著於人,如此一來,還談甚麼財道不財道?」他耳中聞得幾道倒抽冷氣的聲音,目光瞥去,見有不少同閣弟子,同樣臉上驚悟過來,似也發覺袁、都二人的奇特之處。



那掌柜弟子嘴角不禁一勾,淡下心底爭執和扭捏,咬了一口雞腿,又吃了一塊糖,緩緩松了口氣,胸臆之中,對那一少一小「瘟神」,不由高看幾眼。



想不到這袁昊、都爭先二人,所體現出來的一言一舉,那份不執著的心態,正和閣中財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若說方才之前,僅是對他們二人的本領和手段感到敬遠,這時所隱隱萌發的感情,才是貨真價實的敬佩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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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4 02:02:08
2023-03-14 06:53:40
芫兒,別那種玩笑
李若又是一歎
能否拜你一件事?
2023-03-14 19:15:19
自動選字我恨你
2023-03-14 19:38:26
出文前看一遍,你就不用恨我
2023-03-14 20:00:04

第一百九十三章 修練再開





匆匆二日轉眼過去,小界域天色剛亮,袁昊起個大早,靜靜打坐,以坐忘之法,運行逍遙定心訣,讓道氣周行於體,疏通經脈。他只感四肢氣力漸複,使用道寶後的脫力感已然消退,精神沛足,自又是活潑亂跳的一條小漢子。



此次大闖金玉樓,雖然有驚無險,看似順遂,實在搭救李若虛的過程中,卻是處處逢險,比起讓多傑追殺鎮外,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本來絕千閣、趙元佑麾下就高手眾多,他一個小小執者境,難以起甚麼作用,能一路闖入樓中,全是憑仗黑槌子道寶的奇效和威能,且有當康相照在旁,替其擋下許多高手的攻擊,才能倖免而活。



袁昊想起竹令謙說過自己「今後逢敵,恐怕只是強不會弱」,深以有感,急切想提升武功境界,練完道氣,便央求李若虛替自己開了界門,行出鎮子,奔往白楊林。



他一見著竹雲堂,先是頻頻謝過,口氣自是又開心又神氣,隨後將自己的豐功偉業,大肆炫耀一番。



他雙掌大開,向前一擺,道:「竹爺爺,這雙拳頭,可是打了人家王族子弟,嘿嘿,除非有人能打皇帝老子一拳,否則全天下再也沒有比這個更高貴的手啦。」



竹雲堂瞧著他一雙小小肉掌,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你倒是神氣得緊,謙兒可是和我說了,說你差點沒死在那趙元佑手下。哼!習了老夫的泥鰍功,竟然還讓人捉著,不爭氣,不爭氣。」大掌一揮,啪的一聲,忽地打了袁昊屁股一下。



袁昊痛叫出聲,摀住發疼的屁股,道:「這……這話不能這麼說,他甚麼境界,我甚麼境界?」



竹雲堂道:「那趙元佑道寶被你所毀,雖看似無礙,終究創傷不小,本來少沖境前期的功力,不免大打折扣,依老夫所料,大概剩執者境八脈左右的境界。你小子得了便宜,還想賣甚麼乖?」



袁昊不甘心道:「那又怎地樣?我是執者一脈,他八脈始終高過於我,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竹雲堂道:「蠢小子,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著去,老夫說你不爭氣就是不爭氣,哼!」說罷,啪的一聲,又打了袁昊屁股一掌。



袁昊嗷嗷痛叫,忍不住道:「竹爺爺,你……你要是再打我屁股,我便要和令謙姑娘告狀。」



竹雲堂聽聞此話,哼了更大一聲,聲音中似是不屑。他一步踏前,縮地靠了過來,瞪著猙獰老眼,低聲道:「小子,老夫聽謙兒說,你要向她學習丹青,這是怎地一回事?別以為老夫不曉得,你小子對琴棋書畫等文雅之物,分明八竿子扯不上關係,學個屁畫?說!你有甚麼企圖?」



袁昊臉一黑,說起那學畫一事,那本非自己所願,怎地成了自己要拜師學藝似的?不過諾言在前,索性不多加解釋,當即道:「竹爺爺,你這就不厚道了,甚麼叫八竿子打不著關係?要是我願意,管他四藝還六藝,龜爺爺的文思泉湧,下筆如神,別出新栽,獨樹一幟,通通不在話下。」



竹雲堂面有疑色,捋著胸前白胡,道:「小子油嘴滑舌,你就是說天要塌了,老夫也不會信的,別想對謙兒搞花樣,否則的話,老夫定會打爛你的屁股!聽見沒有?」他這話一說完,整個人氣勢一變,面容正色,道:「好了,你跟老夫過來。」



袁昊微微抽氣,忙摀住屁股,瞪眼回去,只道竹爺爺愛女如吃,百般呵護令謙姑娘,每當事情牽扯上令謙姑娘,就會如著了魔似的瘋狗,逢誰咬誰,他要是真狠下心來打,自己屁股定會裂成四半,儘管嘴中念念有詞,終究不敢不從,乖乖跟上,來到竹屋後的炕房。



只見那本已又窄又深的深洞,好似又更窄了些,一旁放有堆積而成的尖石子小山,又扁又銳,不知是不是錯覺,那石子的數量似乎有遞增之勢。



竹雲堂道:「小子,好好聽著,你所習成的泥鰍功,是在時間窘迫的情狀下,老夫強授要旨,小子你硬記硬使,並非是自正常門路,一步一腳印自行悟通。聽謙兒說,你和那趙元佑過招,使得確實是泥鰍功,固然如此,但那終究是速成而來的輕功,難免存有瑕疵。因此這剩餘二十餘天,老夫會仔仔細細,從頭傳授一回泥鰍功,你需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好好修練。」



袁昊道:「竹爺爺,照你這麼說,我現下的泥鰍功,究竟有了幾成功力?」



竹雲堂啞然大笑,道:「幾成功力?嘿嘿,你小子當泥鰍功是路邊撿來的好練功夫不成?你不過初悟要領,以為泥鰍功就算成啦?你要是能將泥鰍功練到臻至完善,誰也別想捉著你,就算真正捉住,想溜走還不簡單?你依境界,撫仙小會要是能使出泥鰍功八字口訣中的一成精隨,便是超乎老夫期望。」



他接著道:「小子,前些時候授你泥鰍功,時間過於緊迫,沒辦法細提。你是老夫相中的好朋友,後生晚輩當中,還能找到似你這等人,老夫備感欣慰。傳授你這門輕功,不外乎是你小子很對老夫脾氣,另一原因,老夫不提,你自也曉得。照江湖規矩而言,師者授藝,本該要你行拜師之禮,才算得當。不過老夫不愛那些無聊禮俗,拜或不拜,又有何別?自然不和你囉哩囉嗦,但是你得答允老夫,這門泥鰍功,你絕不能拿去作奸犯科,傷害良民。」



其實打自袁昊習得這門泥鰍功,心底已然把竹雲堂當成自己的師父,畢竟傳授授業,為師者就是為了發揚門派威光,才會傳授武功給弟子,可是他二人比起師徒關係,更加中意朋友身分,因此見對方沒提,自己也就絕口不說。



方才聽竹雲堂忽而提及此事,袁昊欲有拜上大禮的打算,此時心中只有感激,眼珠子一轉,忖想:「島上長輩平時就要咱們堅守做人原則,為民為義,不得濫殺無辜,島主爺爺更是隨時把「為國為民」掛在嘴邊,嚷嚷個不停。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況且人家平民老百姓好端端的,我幹甚麼要傷害那些無辜之人。只不過那些囂張跋扈的家夥,我且小打小鬧,滅滅人家氣焰,總還說得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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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4 20:00:24

第一百九十四章 聽聲辨位





袁昊自然清楚,竹雲堂口中未提的另一原因,指的便是代替他教訓霍風,讓霍家人在少年小會,失之顏面。據說撫仙少年小會,向來備受矚目,原因無他,那帳面名次,當可視作撫仙一帶後生晚輩的排行榜單,孰優孰劣,誰前誰後,一眼便能看個清楚明白。



那霍家人手掌撫仙一帶漁產大權,壓榨良民,行徑卑劣,卻無一人膽敢出聲反抗。借這回少年小會,若能令霍家人大大丟足臉面,不僅好替撫仙百姓出口惡氣,還能將霍家死纏爛打般的婚事爾爾,一概勾消乾淨,可謂一箭雙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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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拍拍胸鋪,笑嘻嘻道:「竹爺爺,你忘啦,我要當賊!當賊只搶富得肥油的有錢人家,我搶平民老百姓有甚麼用?只有米、油、鹽,我可不會做飯。」



竹雲堂笑著搖搖頭,道:「是了,老夫都忘了,你小子想當賊。那老夫便安心了,小子,你進洞去。」



袁昊應聲攀繩入洞,到得底部,眼前黑墨墨一片,抬頭望去,惟能見著自洞口罩下的微微陽光,以及藍天白雲,悠悠飄過。他雙手向外伸出,正好伸到半途,仍未打直,也沒辦法再動一步,摸了一圈,窄洞果真比上一回要窄上些許。



就聽上方傳來竹雲堂聲響,道:「小子,你已明白這窄洞該如何使用,從現在開始,老夫會以不同境界的威力扔出石子,每扔出一顆石子,就會喊數,從一至一百,以百數為准,你便使泥鰍功,試著在有限空間內躲避攻擊。」



袁昊剛應了一聲,耳中一動,馬上聽得呼呼兩聲,顯是石子挾勁落下。過得半晌,竹雲堂才道:「一、二!」



袁昊吃了一驚,以為是竹雲堂喊得慢了,方始不以為意,腳下滑動,泥鰍功施展開來,卻顧忌洞中太窄,只敢動用一丁點道氣。當下躲過朝右肩襲來的兩塊石子,豈料剛往左滑開一步,左肩卻已碰上石壁,身子一頓,較靠左側的一塊尖石子,打在右邊肩胛骨位置,尖銳之處登時紮入肉內,忙咬著牙,痛得低叫一聲。



然而,哪怕袁昊把痛鳴聲壓得再低再輕,終究躲不過竹雲堂的利耳,只聽他道:「小子,老夫這才數到二,僅是執者境威力,你便不行啦?」語氣當中,帶有嘲笑之意。



袁昊氣往上沖,倔強之心起了,當即跳起身來,撥開肩上石子,硬氣道:「誰說我不行?再來!」



竹雲堂道:「好!三,四,五!」又同樣是尖石子落聲先響,他才喊聲出來。



袁昊吃上一回虧,馬上明白過來,心想竹爺爺定是故意喊得慢,要讓我分心以對,窄洞又不便行動,如此一來,動作以慢石子一步,還得顧忌石子上的不同勁力,又得算好窄洞空間,泥鰍功反倒不好使了。當下腦筋急轉,又想那我便聽聲辨位,不理竹爺爺喊聲就是。



他俯身一躲,一枚石子擦過頭頂,勁風驚人,頭頂微微發熱,足見比方才的落石要強勁不少。他腳下不敢滑得太過,半歛半動,向前施開泥鰍功,滑動一步,又是拿捏不當,撞在壁上。這回倒沒有讓尖石子擊中。他喜喊:「沒中,沒中!嘿嘿。」



竹雲堂道:「不錯,不錯,確實沒中,要是第三發石子有中,你早該頭破血流,暈了過去,畢竟那是少沖境中期的勁力。」



袁昊心底大跳,背脊發寒,方才那竟是少沖境中期的勁力?也就是說,倘若那發石子準確打中腦袋,力勁穿腦,自己不死也要半殘。



竹雲堂又道:「小子,你是怎地躲過石子的?」



袁昊想都沒想到自己和死亡擦肩而過,恍神難定,尚未緩和,顫著嘴皮,恨恨道:「那、那自然是聽聲辨位,龜爺爺的……我,我再決定該怎地躲。」



竹雲堂哈哈大笑,道:「不錯,小子你聽好,和他人過招,不能僅憑輕功本身避敵招數,需和眼、耳、鼻等感觀知覺,加以配合,才能得知哪一劍是虛招,哪一刀是餌子,哪一掌真正發力打來。」



他聲音一頓,續道:「若能聽聲辨位,無論敵人如何突來出招,你身子一有反應,輕功自然而然便可反應過來,絕不會輕意捉到,按倒在地。」



袁昊臉上一紅,連連稱是,接著再練,依樣劃葫蘆,聽聲辨位,再也不理竹雲堂的喊聲,一聞有聲襲來,馬上施展泥鰍功,避開石子。這一聽一躲的技法,愈發得心應手。直到連躲了整整一百塊石子,都未被擊中,竹雲堂暫且喊停,稍歇一會。他心有所感,爬上洞外,喜不自禁笑了起來。



竹雲堂笑道:「小子,你悟性不錯,一點便通。看來接下來的修練,定也難不倒你。」



袁昊哈哈笑著,道:「豈敢,豈敢。」臉上笑容,卻非如他所言的「豈敢」二字,就見他昂頭挺胸,神氣自得地很。



片刻後,接著再練,袁昊躲過第十塊石子之際,卻聽竹雲堂道:「小子,聽聲辨位,固然在過招中有所大用,但有時也會失靈,千萬不可過度信賴,適時改變策略,免得讓人利用在手,蒙在鼓底卻不知情。」



正當他感到不知所以然,竹雲堂忽地放聲大吼:「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一連五聲,聲若轟雷,顯是動用內力而為。



只見整個窄洞轟隆作響,猶似霹靂響個沒完,洞底恍恍蕩蕩,四周石壁泥砂簌簌而落,好似快倒塌下來一般。



由於巨聲實在來得突兀,蓋過一切雜然細聲,袁昊根本沒聽見石子落下的勁風聲,當下愣愣佇立原地,不知是該往左,還是往右逃,又怕這一逃之下,反而自投羅網,中了石子攻擊。下個瞬間,左肩、右腿、左脅、右胸、肚腹,五處位置接連傳來痛處,同樣尖石子紮入肉內,就算有道氣護體,還是不住哇哇痛叫,忍痛倒地。



只不過這回的力勁,卻要比上一回中石子,要來得輕上不少。
2023-03-15 02:13:05
2023-03-15 15:51:45
香哥下午好
2023-03-15 15:52:33
我盡力
2023-03-15 20:00:32

第一百九十六章 界門有問題





此時袁昊心思所想,全在修練一途,突然要他不去修練,定下心來,學些丹青畫術,如何是件易事?



忽聽竹令謙笑道:「男兒漢大丈夫,約定好的事,真要反悔不成?」她身為丹青畫師,本就眼觀過人,一見袁昊面容抽動,眉頭深鎖,稍加思索,便可猜得八九不離十。



袁昊只感進退兩難,一邊是承受竹雲堂探頭出來,那如要殺人般的猙獰目光,一邊得承受竹令謙慧黠一笑的淡然神態,直有股森森之感,不寒而慄。這進退兩難下,最終百般糾結,還是妥協,承受竹雲堂那愈發刺人的目光,來到大竹屋前。



竹令謙上前開門,虛掩的竹門敞開,只見房內檀香隱隱,擺設簡潔,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再無其他花俏玩意兒,倒是水墨畫作滿山滿坑,遍地均是,帳子旁的一處窗子灑入暖陽,正好罩在矮畫桌上。



袁昊只覺眼前景致好似熟絡,細細回想,除了大竹屋空間較為寬廣,通風良好,光線充足,其餘一概,皆和聖教藏地的囚屋,沒什麼倆樣。



他循著亮光看去,畫桌上有幅尚未完成的畫作,大體看來,是兩名面對面的人影,相互對勢之狀。兩名人影一高一矮,身後還有迤邐群巒,仔細再看,那二人身處所在,左右均是低窪農地,應當是個鄉下地方。



竹令謙快步走到畫桌前,坐了下來,如雪藕般的臂膀輕輕拍桌,微勁生風,嚇了袁昊一跳。但見那畫紙淩空飄飛,竹令謙又是一掌送出,將那幅未完成的水墨畫紙拍飛到旁。在袁昊一片驚訝目光下,那薄薄一張畫紙,輕輕撞碰上堆疊成小山的其他畫作,嘩啦啦一聲,畫作堆疊而成的小山轟聲倒塌,頓時淹沒了那幅未完成的畫作。



袁昊眨眨眼,問道:「令謙姑娘,那幅畫怎地⋯⋯」



竹令謙道:「別管那畫,你過來坐好。」



袁昊依言而坐,和竹令謙正面相視,剛凝幾眼,背脊不由挺了直,莫名慌張起來,究竟令謙姑娘為何要他這麼一個好動家夥,拿起毫筆,學丹青畫術,實是不知其中緣由。



竹令謙道:「我先教過你一點基本筆法。」



她拿出一張宣紙、毫筆,授以丹青技法,道:「琴棋書畫,稱為四藝,四藝各類,各有千秋,博大精深,丹青之中,有兩大要旨,一為筆法、二為墨法。筆法有五鋒,為中鋒、側鋒、逆鋒、拖鋒、散鋒,中鋒為骨幹,如同房屋樑柱,畫沒了中鋒,便不成形。而墨法,據說是依陰陽五行,別類五色,乃墨分五色,為濃、淡、幹、濕、焦。」當下依次詳加解釋。



袁昊雖于丹青畫術一竅不通,但想像富麗,手急眼快,竹令謙說一步,便照作一步,沒多久學了大概,自能奇想而畫,可謂一點就通。



竹令謙好是驚喜,慧黠眸子閃過異光,接著授以筆法、調墨方法,隨後讓他畫些水果、動物。



袁昊起初並無多少幹勁,只想著答允人家的諾言,必要履行才是,哪裡知道這畫來畫去,漸是上手,倒也覺得奇妙有趣。小孩子心性一起,學得幾遍,操著生澀筆法,畫了一條狗兒,神態差強人意,狗頭畫得似貓,尾巴長如猴尾,卻洋洋然頗是得意。



畫完畢了,竹令謙細細審畫,也沒說好或不好,眸光偷偷凝向袁昊,見他笑得不亦樂乎,淡淡道:「以後你便清晨練武,一旦察覺進展不順,就來練畫。」



袁昊眼珠子一轉,答允下來。次日清晨再來,同樣修練在先,練至正午,足足過了三個時辰,用過午飯,接著學畫,用完晚飯,告辭離去,回到絕千閣繼而萃氣於體,鍛鍊經脈。



如此一連二十餘日,日子甚是清閒,很快便過。撫仙鎮的盛況,是一日勝過一日,熱鬧非凡,來客絡繹不絕。再過數日,就是那撫仙少年小會。



一日,袁昊回到小界域,照往常定心萃氣,讓道氣周行流淌,卻覺體內惟一打通的經脈,浮躁難定,道氣要想貯入,更是堪堪發燙起來。就算以「心齋」定性,心神空寧,一旦重新萃氣,經脈自又躁動起來,根本不得練功。



他吁口長氣,重新再試幾回,奈何始終無果,古怪難言,但也不覺有甚麼大礙,只想是自己心浮氣躁所致,索性不再練功,直接倒頭便睡。次日清晨,他同樣起個大早,拿了黑槌子、長劍,以及竹令千贈予的羊毫畫筆,請李若虛開了界門,就欲前往白楊林。



李若虛依言而動,隨手萃取小界域道氣,界門呼應而現,與此同時,那武律金文和金光也迸現出來,淩空漂動,光芒一閃一滅,顯是有規律可循。



袁昊望見那武律金光,微感古怪,他身為瀛海島民,既修練了逍遙定心訣,平時見著武律金光,本就會感到一陣排斥感,可是今日所見的武律金光,卻不大一樣,只覺渾身特別不適,幾欲想吐。他不願再想,數日後便是少年小會,時間寶貴,當下上前幾步,正要觸門。



便在此時,只聽界門發出雜音怪響,門扇本是一片純白光芒,被武律金光籠罩過去,界門的雜音更加紊亂,便猶似逢上仇敵般,竟是連門直撲而來。



袁昊、李若虛齊嚇大跳,不及反應過來,眼看界門就要撲著上來。



其時,銀光閃過,當的一聲,一枚銀錐挾足逕風,擊在界門門框,擦出點點火光,稍稍打退界門的撲勢。



下個瞬間,忽聞有人急吼一聲,道:「退開!」卻是都爭先的聲音。袁昊、李若虛聞聲回神,忙向左右退開。



都爭先又吼道:「若虛,趕緊撤掉道氣!界門沒了道氣,自然無法長留。」說著,手腕一翻,兩枚銀錐已是蓄勢待發。他凝氣於錐,只見銀錐登時大了一圈,當當兩聲響,分別擊在界門門框左右兩側。



但見界門被錐震飛五步之遙,半空當中,直轉好幾圈,好似停也不住。照那勢頭,界門應當直落在地才是。豈料武律金文似有所感,自金光吐出一股能量,牢牢籠罩住界門,界門蒙能量相助,再轉半圈,淩空一停,安安穩穩落下。



都爭先暗罵一聲,又出幾錐,發覺金光漸漸能擋下銀錐,又叫道:「若虛!」



李若虛依言應聲,抽離道氣,果如都爭先所說,那界門乍看失控,大有古怪,一旦失了道氣,同樣無從運作,只見門扇上的光芒頓散,界門重新歸於寂然,淩空不久,緩緩隱沒。



都爭先吁了口氣,斜目瞪來,道:「姓袁的,你又做了甚麼?老子忙了整夜,眼看天亮了,總算能睡下一會。他媽的,你沒事找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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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5 20:00:51

第一百九十七章 提升境界的法子





袁昊臉一黑,大罵這是莫須有的罪名,都爭先兀自不信,還是李若虛在旁相勸解釋,這才消除嫌疑。可是都爭先目中疑色,始終不消,似乎早已認定,這一切都和袁昊有關。



他無奈之下,將如何所見所感,昨晚如何練功不順,昨日以來的大小瑣事,通信道了出口。



誰曉得卻換來都爭先一臉吃驚,道:「你……你練武多久了?」



袁昊想了一會,捫心算來,正好一個多月左右,眼珠子一轉,道:「你問這個做甚麼?」



都爭先臉色古怪複雜,不知是喜還是憂,哼了一聲,道:「果然問題出在你身上。」



袁昊以為自己又被懷疑,氣得跳腳,罵道:「龜爺爺的,姓都的,那破界門有了問題,你偏生要怪到我頭上,那破界門和武律金文同流合污,每每發動,都會牽引武律的能量,眼下終於壞啦,卻不是破門活該倒楣?」



都爭先毫不理睬袁昊的抱怨,掏掏耳朵,道:「姓袁的,你聽好。」



袁昊扭頭而去,鬧起彆扭,道:「龜爺爺的,我偏不聽!誰聽了就是王八蛋。」



都爭先哼了一聲,啪的一聲,賞了袁昊屁股一掌,痛得他哇哇大叫,斜目瞪來。他瞪了回去,道:「小王八蛋!你若不聽,想一輩子處在這小界域,錯過提升境界的契機,永遠當個執者一脈的武者,那便算了。」



袁昊一聽「提升境界」四字,先是愣了半晌,登時心花怒放,跳了起來,喜道:「我當真能提升境界?」他一個小小的執者境一脈,練武不久,接連逢上諸多難關,雖迭迭化險為夷,闖蕩過來,卻更恨不得境界能有所提升,只是周遭無論是督爭先、李若虛、竹雲堂等長者前輩,均告誡他練功不得操之過急,循序漸進,是以不敢一昧求快,否則欲速則不達,反而害著自己,可就不妙。



只見都爭先臉露壞笑,道:「老子都家賭術一脈相傳,沒辦法傳授給你,不過若是練功上的疑難雜症,這事問你的大前輩,都大爺我!准沒錯。」



袁昊沒好氣道:「誰要你家破賭術,快快教我如何提升境界!」



都爭先聽到「破賭術」三字,氣憤難當,怒目過來,道:「你說甚麼?」



眼見瀛海島二人彼此瞪視,似又快吵了起來。李若虛連忙上前勸阻,這二人向來很聽她的話,紛紛瞧在她面子上,作罷下來。



三人來到破屋前,都爭先抓了把凳子,一屁股落坐,催促道:「姓袁的,我趕緊教一教,你趕緊學一學,處理畢了,我還得養精蓄銳。撫仙少年小會在即,這陣子賭坊賭客眾多,我可得好好賺上一筆。唉喲!你、你那甚麼眼神,那自然是拿來償還賭債。別分神,趕緊萃氣,別管那經脈異樣,待我說能停之前,你便乖乖萃氣就是。」



袁昊依言而行,不理會經脈傳來的異樣感,貯好道氣,問道:「接下來怎地做?」



都爭先睡眼惺忪,打著哈欠,道:「接著貯,繼續萃氣。」



袁昊一愣,忖想:「道氣早已萃好,姓都的為何還要我萃氣?何況經脈已承受不住,不得再萃啦。」念頭甫轉,想到再萃氣下去,經脈若是承受不住,惟有「爆體而亡」,心底微顫,有些後怕起來。



只聽都爭先道:「姓袁的,接著來,我說可以停,你才能停。啊,是了!等會若是出了甚麼狀況,別忘了運『心齋』定性。」



袁昊滿心困惑,以心齋定性,他已試過不下數回,始終並無效用,搞不明白都爭先究竟要自己做甚麼,但經脈異狀,只得依讬同為島民的他相助不可,當下聽信他言,再萃道氣,強行貯入道氣充盈的經脈。



他心念剛轉,果然經脈傳來一種快要撐破的撕裂痛感,悶哼一聲,連帶其餘未打通的經脈跟著發燙起來。那燙感漸而轉成痛感,如快撐破的大皮囊般,好似高高鼓起,熱血上湧,頭暈眼花,一陣噁心倒胃。



袁昊冷汗狂流,趕忙緊閉雙眼,忍著不適,默默運起逍遙定心訣中的「心齋」,過得少時,只感體內經脈仍是發燙,但已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噁心感也消退不少。此時他心無雜念,精神專一,恍悟幾分,尋思:「原來,原來!姓都的要我運『心齋』,不是為了讓我定心穩性,而是為了摒除經脈的疼痛。」



這時,耳中果然聽得都爭先道:「心齋有效用,那便接著來,待道氣撐破你的經脈,那便大功告成。」



袁昊心緒微跳,撐破經脈?心想經脈要是撐了破,那可得了?別說繼續當個武者,連能否好好活著,都成問題。正當他心有猶豫,不知該不該照都爭先所說,持續萃氣。



但聞都爭先歎了一聲,道:「若虛,你們中原的執者境,一共有多少脈?」聲音之中,頗是無奈。



李若虛笑道:「先哥,一共是一十二脈。」



都爭先道:「依照境界的古口訣一十六字:執者十二,指執者境有十二經脈。但是咱們瀛海島民,卻非如此。」



他接著道:「姓袁的,你怕甚麼?我先前和你說過,中原武者的執者境,僅有十二脈,而咱們瀛海島的執者境,足足有十四脈之多,你道那多出的兩脈,是甚麼?打通任督二脈,聽過沒有?執者境界並無內力,要想提升境界,得依靠外力而為。你小子要自一脈晉升二脈,自然惟有讓道氣衝破經脈桎梏,才能踏入執者境二脈。」



袁昊聽聞此話,總算明白過來,執者境十二脈,但他們瀛海島民卻有十四經脈,自是多了任、督兩條至關重要的經脈,而要突破的方法,惟有靠外力使之。他念頭一轉,心無畏懼,盡情萃取道氣,小界域的道氣源源流淌入體,周行全身,最後貯入,不停撐大經脈。隨著貯著道氣的經脈散發熱能,熱能向外四散,通體上下暖烘烘一片,呼吸均勻,舒暢難言。



漸漸地,袁昊連心齋都忘了運行,更用不著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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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5 20:01:09

第一百九十八章 桶中有人





也不知過去多久,意識漸離漸遠,迷迷濛濛間,被人自後腦敲了一拳,袁昊吃痛回神,用不著回頭便知,後方來人是誰。他不滿道:「姓都的,你做甚麼?要是一個不小心,害我走火入魔,萬劫不復,你要怎麼賠我?」



都爭先恨聲道:「他媽的,一個睡著的小屁娃兒,走個屁,入個屁!」



睡著?袁昊一愣,背脊淌出冷汗,忙跳起身,慌張道:「那、那我境界如何?莫非失……失敗了?」愈想愈是慌張,不及細細探察自己境界,已然手忙腳亂起來。



都爭先哼聲不理,向李若虛道:「若虛,把姓袁的扔出小界域,咱們……嘻嘻,咱們好好歇息歇息,晚上才有氣力工作。」說著,臉露壞笑,將李若虛摟入懷中。



李若虛臉上暈紅一片,嬌羞無限,忍著羞赧,玉手握拳,捶了都爭先一下,掙脫出身,信手萃來道氣,凝空發力,再次張開界門。



這回界門浮現,門扇白光依舊,一切正正常常,武律金文僅是淩空飄動,再無方才異狀撲勢。



李若虛笑道:「恭喜你啦,昊弟,僅僅一個半月,年輕後輩當中,可無人比你還快。」



袁昊聞言一愣,潛運道氣,只感體內經脈傳來兩陣顫動,道氣流淌速度,要比以往快上不少,強上不少。他明白過來,喜上眉梢道:「執者二脈!哈哈,哈哈!」



突破到執者境二脈,對武者而言,僅是小小一步,乍看意義不大,但對袁昊來說,多一分實力,便是多一分打倒霍風的保證。他雖有黑槌子在手,且仗著泥鰍功身法,本應不會輸霍風。但隨著撫仙少年小會的日子愈來愈近,各路來人爭相前來,只不定會有當日在撫仙婚宴的賓客,倘若自己當面使用黑槌子道寶,難免會被懷疑,黑槌子就是撫仙派遺失的道寶,判官槌。



屆時如此,連帶身分同樣會被懷疑起來,自己便是當日大鬧婚宴的女娃兒,袁月。因此若非萬不得已,道寶能不用,便儘量不去使用,以免徒增暴露風險。



袁昊出了界門,早已按奈不住興奮,快步一動,只覺手腳輕鬆自如,好似騰雲駕霧般,簡直大不相同。他急欲前往白楊林,好好向竹雲堂炫耀一番,並向對方打足包票,必會好好打得那霍風哭爹喊娘,屁股尿流。袁昊穿過長廊,經過賭坊柜前,出了大門,一路上逢人便笑,笑容可掬。



那些識得袁昊本性的絕千弟子,各各臉色大駭,驚恐不安,有的愣了好久,有的差點摔了跤,有的出老千不慎一抖,被捉個正著,均想:「這袁昊莫非又幹了甚麼不成?」他們吃足袁、都二人的苦頭,萬不敢再小覷這娃兒。



撫仙少年小會的日子近在眉睫,各家酒館、店家,紛紛張掛旌旗,旗底殷紅,上頭寫著一個大大「武」字,自是比武之意。坊曲閭裡人聲鼎沸,行人裝扮五花八門,眼見烈日高照,氣溫逼人,已快正午。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熱情兀自半分不減。



袁昊身子矮小,躲在眾人身下,偷影子遮涼,一人要走得遠了,便即換到另一人影下,倒不覺得炎熱。他眼珠子一轉,尋思道:「竹爺爺每日正午都會上街買菜,我何不直接尋他,再一同回白楊林便是。」



當下跟著人陣前去,轉了幾圈,竄入小巷,拐了幾個彎,找到竹雲堂常去的幾家肉舖、菜店,卻始終不見他老人家的身影,向店家一問,卻是尚未來過,正感奇怪。突然之間,他耳中一動,依稀聞得一陣細微抽噎聲。



那哭聲極輕極緩,好似有,又宛若沒有,袁昊眉宇微蹙,左顧右盼,眼前小巷攤販、來客,無一不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弓腰曲背,緩緩而行,要不閒話家常,或是泡茶下棋,根本無人在哭。袁昊以為自己聽錯,搖搖頭,但是走沒幾步,又聞那陣哭聲,疑想:「怪了,這小巷向來只有老人家會來,被撫仙鎮民戲稱是『老人巷』,我自也是讓竹爺爺帶過來瞧見,才知撫仙有此處,但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個哭聲?」



他這回一心想聽個明白,潛運道氣,耳根再動,不放過周遭任何一道聲息。果不久之後,又聽見那哭聲,嗚嗚咽咽。他循聲行去,發現小巷某處,有塊木板虛遮,好奇挪開一看,裡頭還有一條更為窄小的暗巷。此時烈陽正盛,暗巷內暗無天日,一點也不見光。隱隱約約間,好像只有舊物久置。袁昊摸摸腰間長劍、黑槌子皆在,側過身子,長劍抱胸,一步挪一步縮身進去。



暗巷擁窄,雜物甚多,常人若想行去,礙手礙腳,非要花上不少氣力不可,所幸袁昊身子本就矮小,手短腳短,一縮一鑽,倒不費多少功夫,足能通行。他再往前幾步,鼻頭聞得一陣倉腐臭氣,低頭看去,滿地髒亂不堪,幾個陳年麻袋橫倒地上,好似有甚麼東西被打翻出來。且有黑影在動,剛想凝神細看,那物卻溜得飛快,只吱吱叫響一聲,便即竄得不見身影。



袁昊眉頭一皺,不去細想那是何物,接著挪步過去。他愈是深入暗巷,那哭聲愈加清晰可聞,到得後來,哭聲臨近,暗巷也寬敞不少,陽光斜斜罩入,已能正常睹物。



只聽那哭聲漸歇,緩緩放低,似乎哭得累了,很快便細不可聞。聽那哭腔,乳聲乳氣,脆脆憐人,應當是個女娃兒。



袁昊行了過去,見陰暗之處,有個大木桶子,揭開蓋看,裡頭有個矮影,屈膝縮腦,動也不動,乍看之下,就像是入定一般。他橫劍胸前,並未脫鞘,問道:「喂,你是人是鬼?」



那女娃兒聽聞聲音,「噫」了一聲,八成是料想不到有人出現於此,抬頭看來,顫聲道:「你……你,你、你是誰?是人是鬼?」



袁昊大翻白眼,心想這不就是我問你的話,怎地反過來問我是人是鬼?他道:「龜爺爺的,做事情講求先後順序,打仗也講求先禮後兵,是我先問話,妳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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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6 16:15:53
2023-03-16 20:00:29

第一百九十九章 顧希顏





那女娃兒半晌不語,遲疑一會,道:「你、你好凶呀!定不是個好人,娘……娘跟我說,不能和不認識的人,說自己是誰。」



袁昊喔了一聲,頓失興趣,轉過身道:「那行,祝妳安康,哭個痛快,告辭。」揮揮手,就要離去。



那女娃兒見袁昊話不多說,毫不乾脆,當真要走,哇哇急叫,道:「大哥哥!別走,別走,我、我不是鬼。」說到後來,又是抽抽噎噎起來。



袁昊停足回頭,道:「那妳是甚麼人?為何在這鬼地方?」



那女娃兒吱吱嗚嗚,道:「我、我出不去。外面……我怕……」



袁昊道:「怕甚麼?」這話剛出口,靈光乍現,想起方才地上麻袋,有小影竄動,那吱吱叫響,顯只有一種可能。他道:「是了,莫非妳怕耗子?」



那女娃兒沒有應聲,袁昊哈哈一笑,心想小小耗子,有甚麼好可怖的?那多傑臭喇嘛、江泰源可恐怖多了。當即回過身,走近過去。那女娃兒發現袁昊靠近,嚇了一跳,嚶嚀一聲,縮起小小身子,不停發顫,偷偷抬頭打量。



袁昊自幼生活在瀛海島,向來是同輩當中,年紀最小的孩子,就算如今來到島外,所遇江湖武者,亦均是年紀較長的前輩或長輩,從未體會過作為前輩的滋味兒,或是和後生晚輩聊過任何一句話。此時烈日斜照,清楚見著面前女娃兒,一雙水汪汪大眼,天真憐人,面容稚氣,年紀不過十歲出頭,比自己還要年幼。



他不禁心生好奇,坐到她身前,道:「小妹妹,妳怎地跑來這見不得光的暗巷?妳爹娘在哪?」



那女娃兒盯著他好一會兒,忽而垂頭,道:「姨娘說,爹爹和娘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姨娘讓叔叔帶我出來玩,可是叔叔他又是打又是踹,好痛,好痛。我、我怕痛,所以,所以……」



袁昊聽到這話,氣猛往上沖,跳起身來,恨恨道:「龜爺爺的,大人打妳,妳不會打回去?咱們小孩子出來闖蕩,自然會被人家看不起,但就算氣力不足,就算不比人家高,惟有氣勢不得輸人。哼,妳叔叔在哪,帶我去找她,看我不打得他屁股開花,屎流滿面!」這話說得意氣風發,頗有虎虎生威之感。袁昊同為大人眼中的娃兒,整天惹事生非,訛詐他人,屁股沒少讓人打了又打,卻從未有過退卻之意,反而愈打愈勇,恨不得讓打他屁股的眾人,大開眼界,為之折服。畢竟江湖險惡,他人見你示弱,不一定會乾脆就罷,更多的是變本加厲,折騰地更狠。



瀛海島傳承數百載以來,歷經各朝各代,出兵攻伐,始終屹立不搖,獨身江湖之中。島民修習道家無為之道,性本無爭,就算深受中原武律、西域法則敵視,以及世人的冷眼熱諷,倒也不怎地在乎,只因人犯不我,我不犯人,各自過自己日子,何必管他人家務事?但外人都欺辱到家中,島民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這也是為何「界域」每十年破界一回,本來毫無所謂的島民,不惜大動干戈,同氣連心,也要打退入侵島上的中原武者。



那女娃兒驚道:「可是姨娘說過,大人說話,做好決定,小孩子要好好聽話,不得胡鬧。」



袁昊翻翻白眼,不等那女娃兒回神,雙手往桶中撈去,一把將她拉出桶外,輕放在地。他嘻嘻笑道:「狗臭屁,狗臭屁!妳姨娘讓妳叔叔打妳,妳可有做錯甚麼事?哼,大人無事打小孩,難道算得上好人?這等人的話妳也信,當真笨得可以。喂,妳叫甚麼名字?」



女娃兒臉上滿是警戒,又疑又怕,退了一步,嚅道:「我……我……」



袁昊眼珠子一轉,道:「妳不肯將名字說了,是不是?那好,我看妳笨得可以,就叫妳傻妞好了。」



那女娃兒一聽,愣愣呆住,深怕自己真要成了甚麼傻妞,不由急了起來,淚水打轉眼眶,道:「我不要叫傻妞,我不要叫傻妞!」



袁昊笑道:「傻妞,妳不叫傻妞,那叫甚麼?妳既不願說,我便要叫妳傻妞。」他嘴巴犀利,善於搬弄是非,連大人都要吃上他不少悶虧,區區一個小女娃兒,如何會是對手?



只見女娃兒低著頭,勉為其難道:「我、我叫顧希顏。」



袁昊「喔」了一聲,道:「顧傻妞,我叫袁昊,咱們走吧。」



顧希顏忙道:「我不叫傻妞。」



袁昊哈哈一笑,牽起顧希顏小手,輕輕一帶,那顧希顏毫不反抗,乖乖跟著後頭,直往巷外走去。經過那倉腐臭地,袁昊潛運道氣,一把抱起顧希顏嬌小身子,躍過那耗子棲身之地,側身向前一滑步,溜出暗巷,當是泥鰍功的技法。



眼見懷中顧希顏水靈靈大眸眨呀眨,袁昊滿臉不解,挑眉道:「妳不是怕耗子才出不去?」他邊是問著,凝神一會,心中卻是大跳,面容一緊,隱隱發起怒來。



此時出了暗巷,豔陽當頭,光線充足,近看之下,這才發覺顧希顏身著破麻敝裳,滿臉灰頭土臉,氣色臒瘠,整個人瘦如竹竿,佇立不穩,彷彿風一吹拂,便會倒地。卻不知她是幾天滴水未沾,粒米未進,更顯嬌弱羸羸。



袁昊深深吸了口氣,壓下怒火,道:「顧妹妹,妳知道妳叔叔人在哪?」



顧希顏搖搖頭,道:「前幾天,叔叔向人買了好貴好貴的畫,花了好多好多錢,說這是名家的畫面平時決計買不到。後來,叔叔說要出門一趟,要我好好保管,管好了有糖吃。我聽了有糖可吃,好不高興,可是那天叔叔沒有回客棧,我一個人等呀等,不小心睡了著,醒來發現好貴好貴的畫不見。叔叔他……他回來,發現畫沒了,很生氣!又打又踹,還說了,說了……」說到此處,話聲哽咽,似感懼怕似又傷心,傷心勞神,一忍不住,眼淚便大顆大顆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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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6 20:00:48

第二百章 顧希顏的叔叔





但就算顧希顏沒說,袁昊大概能猜得八九不離十,正因如此,胸中不平之氣,愈來愈盛,一個念頭電轉,心想不知哪兒來的狠心叔叔,對小孩子動手動腳,又不好好照料,既然如此,乾脆由自己想辦法照料她,倘若再無辦法,萬不得已,自己低頭向李若虛求助便是,反正絕千閣弟子眾多,多照料一名女娃兒,自然不成問題。



他當下拍拍胸鋪道:「顧妹妹,妳說妳想吃糖,是不是?別的不說,這撫仙的糖,我袁昊清楚得很,妳想吃甚麼糖,我全買給妳!」



顧希顏不由破啼而笑,又跳又叫,道:「真的?袁昊哥哥,你真要買糖給我吃?」聽得有糖可吃,這一口「袁昊哥哥」,也就跟著叫了出口,比起方才,似乎親近許多。



袁昊哈哈一笑,牽著她手,走出小巷,也不管來往行人瞧見過來的目光,找到販糖的店家,買了乳糖、糖葫蘆等平時吃慣的糖果,付了武幣,一顆糖也不留,通通給了顧希顏。



顧希顏喜叫一聲,望著手中乳糖等物,愣愣也不說話,她這一輩子從未見過如此多糖,癡迷其中,難以自拔,過得一會兒,面露痛色,將糖推了回來,道:「這些糖,我、我不能要!」



袁昊奇道:「為甚麼?」



顧希顏道:「娘說過,受之……受之有愧!我不能無故拿這個糖,袁昊哥哥,這糖你拿回去,我不能收的。」將手上糖果向前再推,不過那雙水汪汪大眼,仍緊緊盯著糖果,不舍之情,表露於面。



袁昊聽聞這話,捧腹哈哈又笑,笑得前俯後仰,笑聲快活,似停也不住。他邊笑邊道:「哈哈哈,那好,不如就這樣,妳叔叔叫甚麼名,和我說了,我便把這些糖給妳。」



就在此時,忽聽身後傳來冷笑聲,道:「好小子!本官大名,豈是你這自以為是的賤民,也能妄加得知?」



袁昊循聲看去,見來人是個中年胖漢,看來二十好幾,下頜圓潤,賊眼瞇瞇,雙手負後,鼻頭不停哼著粗氣。他身後跟著四名衙役,左二右二,紛紛睥睨而來,施加壓迫。仔細一看,那胖漢身上穿著官服,雖是大腹便便,卻有配著一塊權杖,當是撫仙衙門的一位官人。



只見顧希顏「啊」的一聲,急忙避到袁昊身後,埋頭藏身,整個人狂顫不止,臉上怛然失色,好似見著甚麼可怖可畏的東西,懼怕不已。



袁昊見她模樣古怪,低聲問道:「顧妹妹,發生甚麼事?」



顧希顏並未應答,倒是那胖官已先吼道:「妳這賤碑,可讓本官好找!不過皇天不負苦心人,武律在上,總算找到妳這死小鬼,哼!妳竟敢弄丟本官買來的貴畫,該當何罪?」



顧希顏畏怯發抖,面如白紙,道:「對、對不起,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胖官面容罩著一層寒氣,喝道:「住嘴!那幅畫作,乃是墨竹小姐的真跡,價值連城。本官這回受家中長輩所讬,花下大筆重金,好不容易買來的珍品,卻因妳這賤碑一人疏失,全都搞砸壞了。本官就是斬了妳的頭顱,也難消心中氣憤,妳倒說說,本官該如何好聲好氣,笑著原諒妳的過錯?」



顧希顏惴惴不安,她年紀太小,本就不太清楚甚麼連帶責任,更加不會懷疑此事疏遺,只當是自己丟了珍畫,害得叔叔受罪,當下抱頭蹲地,眼淚簌簌落下,頻頻道歉,愈說愈是口齒不清,語無倫次,顯是自責不已。



街上眾人發現撫仙衙門的官人辦事,全都聚在一旁,細細探看。此時已臨近少年小會的日子,各地來客紛多,加上本來的撫仙百姓,觀者如雲,耳目眾多,這一傳十,十傳百,馬上就知道街上發生大事。



但見圍觀百姓,各各睜大好奇目光,緊盯過來,本欲瞧個好戲,開開眼界,竟是發現官爺為難的物件,卻是兩個小娃兒。



有年輕農人道:「喂,喂!怎地衙門官爺找上兩個小娃兒麻煩?」



又有大漢道:「不曉得,找誰麻煩不好,偏生找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娃兒。唉!這衙門的素質真是一年比一年差。」



有女子忙道:「別說啦!你莫非想讓衙門找麻煩不成?」



有人眼尖見了出來,道:「那、那男娃兒,可不就是絕千賭坊的人?」



又有人道:「不錯,那是都少的朋友,整天跟在都少和李小姐身旁。我瞧那些絕千閣弟子,各各對他好是恭敬,難不成那娃兒是哪位高人之後?」



馬上有人哼聲道:「那又如何?你們可曉得那位官爺是誰?」



有人不屑問道:「卻是何人?」



那人冷笑道:「那位官爺姓霍。」



不少人驚呼連連,齊聲道:「竟是霍家人!」



撫仙百姓人人均知,這一帶兩大地方豪族,一是奉大理諭令,長年擔當衙門要職的許家,二是自地方白手起家,掌握撫仙漁產的霍家,兩方權貴雖未交好,也無交惡,彼此各有所長,勢均力敵,不分強弱高下。理應如此才是,但現下眾人面前,卻有個霍家的衙門官人。



袁昊側耳細聽一旁的私語,心底莫名一凜,想不到眼前這胖官,不僅僅只是顧希顏的叔叔,還兼之衙門官職、霍家子弟身分於一身,自己就是想出手,實也大大難辦。這一出手,勢必得一次面臨兩大地方權貴施壓,就算李若虛再怎地想護己,絕千閣勢力再大,百般無奈之下,終究寡不敵眾,還是得乖乖認命。何況這胖官語氣傲慢,氣勢逼人,所說的話,根本不是甚麼有理好話。倘若他口中的畫作真有那般重要,決計不會讓一個娃兒親手保管,大可另外派人保管便是,又何必非讓自己姪女保管不可?



只見有名衙役,上前幾步,在胖官耳邊呢喃幾句,見他臉色微變,同樣瞪視袁昊,忖道:「這小鬼是絕千閣李小姐的熟人?哼,如此說來,他倒不算普通毛小鬼,不過那又如何?這兒是撫仙,是大理國,就算是遍佈中原的絕千閣,也得乖乖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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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6 20:01:04

第二百零一章 快班頭役





胖官鼻頭哼氣,睥睨而來,朗聲道:「小子,看在你是絕千閣弟子的份上,饒你一次。衙門辦事,乖乖退去一旁。」



袁昊嘻嘻一笑,理也不理,輕輕撫著顧希顏的頭,道:「顧傻妞,妳哭甚麼?有甚麼好哭的,男兒漢……呸,女兒漢……呸,唉喲!總而言之,丟失那畫,錯不在妳,又何必哭得唏哩嘩啦?」



顧希顏聽到這話,好似抓住救命稻草,淚眼汪汪,揉了揉眼睛,道:「真的?袁昊哥哥,你有沒有騙我?」



袁昊道:「冤有頭,債有主,不是妳的錯,怪妳有何用?我問妳,豬的記性好或不好?」



顧希顏抹抹淚花兒,想了一下,老實答道:「姨娘沒有養過豬,我也不知道好不好。」



袁昊差點沒氣暈過去,心想誰問妳家養豬沒有,我不過是問豬的記性好不好,只需乖乖配合就是,現下天外飛來一筆,可不是搬起石子砸自己腳,自找麻煩,當下大翻白眼,又嘿嘿笑了起來,道:「顧傻妞,妳瞧瞧妳家叔叔,他記性好或不好?」



顧希顏老老實實道:「叔叔說過,他不愛記事,向來把重要事情,通通寫下來記著,這樣就不會忘東忘西,出甚麼差錯。」



袁昊眼珠子一轉,壞笑道:「如此說來,豬的記性很好囉?」隔了半晌,朝那胖官道:「這位官爺,你當真確定是顧妹妹弄丟你的珍畫?是不是記得錯呢?」



眾人聽到這裡,頓時明白袁昊的言外之意,駭然之色,表露於面。有些粗漢農人見識不深,頭腦轉得慢了,經旁人提點,同樣恍然大悟,驚呼連連。不過更多的,是暗暗讚歎的聲響和掌聲。



那胖官臉色一沉,見袁昊態對自己毫不理睬,神態自若,就像眼中沒他這個人一般,心生惡念,可一聽到此言,自又明白,倘若自己說記得錯了,既非則是,那便是親自替顧希顏找了理由脫罪,說明墨竹小姐的畫作失竊,和她沒有半點關聯;反之,若是不肯,便是承認自己是袁昊口中的待宰畜生。這分明是個不管怎地答,都會吃虧的問題。他向身側衙役橫了一眼,那衙役在他耳邊窸窸窣窣,隨後有二名衙役向旁移動,與人群並流。



那胖官森然道:「原來如此,你是這次少年小會的參賽者,叫袁昊,對不對?你可知道本官是什麼人?」



袁昊知竹爺爺都替自己安排妥當,倒也不吃驚,抱拳施禮,道:「官爺大名,正想請教。」



胖官雙手負後,冷冷道:「本官撫仙衙門快班頭役,霍本通,奉聖上諭令,主持這回撫仙少年小會大局。袁昊,你若不想因妨礙本官辦案,而取消參賽資格,就快快讓開,否則的話⋯⋯」他話沒說完。



倏忽之間,兩名衙役一左一右逼近過來,卻是方才那兩名不見人影的衙役。年紀均是三十來歲,面色嚴謹,顯是一絲不苟。



只見他二人一人持握刀,一人手搭袁昊右肩,悄悄凝力不發,另一人捉起顧希顏後領,動作粗魯,毫不留情,一點也不把她當女娃兒對待。



那搭住袁昊肩子的大漢衙役,低聲勸道:「這位小友,霍大人素來辦事斬釘截鐵,絕不容忍有人礙事,奉勸你乖乖聽話,莫要為了逞英雄,自討苦果子吃。」



袁昊嘻嘻笑回:「這位大哥,看在你人還不錯的份兒上,我也奉勸你,別替豬兒辦事。」



他說話之際,早已潛運道氣,目光溜動,尋找出手機會,但覺肩上那只大手,既沉又穩,宛如磐石,難以動彈。心知身旁此人武功遠高自己,不敢疏忽,忖想:「機會只有一次,只要這人移開目光,出現空檔,當可出手。」



心念甫轉,忽扯開嗓子叫道:「我的媽呀!救人啊,救人啊!撫仙良民快來聽聽啊,驚天大消息,快班頭役的霍大人,竟然、竟然為了除掉一個小小的眼中釘兒,大出毒計,先是重金買了一幅墨竹小姐的昂貴畫作,特意讓小女娃兒保管⋯⋯唉喲!諸位好好想想,這位顧妹妹,年紀比我還小,心思純真,要氣力沒氣力,要腦袋沒腦袋,堂堂霍大人,手下衙役大哥何其之多,要苦活有力士,要智取有謀士,若是畫作是貴重珍物,何必非要讓一名小女娃兒保管?」



袁昊說到這裡,頓了一拍,目光一掃,見眾人多是眉頭深鎖,半信半疑,卻有人頻頻點頭,早已相信。他故作神秘一笑,續道:「嘿嘿,我本也覺得不信,世上怎地可能有這等謬事?不過這位好心的衙役大哥方才全告訴了我,原來霍大人這是不願親自殺人,弄髒自己的手,於是請人偷偷竊走珍畫,最後怪罪到顧妹妹頭上,是以好動員衙門公權,或是霍家之力,借刀殺了顧妹妹,好狠的心呀!好厲害的計謀呀,可憐的顧妹妹啊!」說著說著,趁機偷捏大腿肉,腦中想著淒然苦事,逼自己流出淚來。



乍看之下,好似真是對顧希顏的可憐遭遇,有所感觸,心有不忍,而悲慟落淚。



眾人本來對他的話心有疑慮,眼見他真正哭了出來,漸覺其言有理,紛紛交頭接耳,嘰嘰喳喳起來。與此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射向霍本通。



那霍本通勃然大怒,氣得臉上通紅,道:「大膽狂徒!胡說八道,本、本官身為霍家人,堂堂快班頭役,豈會做這等低賤齷齪之舉?你這小鬼,本官諒你是初犯,沒有惡意,這才放你一馬,想不到你竟敢惡言中傷本官,挑撥同僚離間,簡直不可饒恕。你們,給我拿下!」



四名衙役正要應聲回答,霍本通指著袁昊身旁的衙役,又道:「還有那差役,給我一起拿下!」



三名衙役大吃一驚,連同周遭旁觀的百姓,也都對這道命令感到困惑,怎地好端端的,連同夥衙役也一起捉?



袁昊身旁衙役駭然難忍,慌忙道:「大、大人,我甚麼都沒說,甚麼也不清楚,全是這小鬼在胡說八道!大人!請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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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7 01:44:12
「讬」何其冥頑不靈,老是常出現
2023-03-17 01:4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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