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畫槌錄

895 回覆
27 Like 4 Dislike
2023-03-08 17:18:29
前設:如果另外一半係…
2023-03-08 20:00:14

第一百七十五章 黑槌子無用





袁昊近距離承受體道境的殺氣襲體,那本源道氣宛若有意識般的狂浪,猛打猛拍他小小身子,震撼心魄。他咬著牙,不讓上下兩排門牙繼續發顫,趕忙運起「逍遙定心訣」,以心齋抵禦這霸道的道氣和殺意,其時,他突然嘻嘻一聲,竟笑了出聲。



華如、華森微微吃驚,這生死關頭之既,這小毛孩怎地還笑得出來?這小毛孩要不是膽識過人,不然就是身心承受不住,失心瘋了。



袁昊笑個不停,手緩緩移往腰間黑槌子,剛握槌柄,一瞬將經脈所剩的所有道氣,毫不保留全灌輸槌中,不等槌身振動,右臂直向後甩將而去,「磅」的一聲轟響,氣流逆轉,猛烈的勁風肆意掃蕩開來,樓間緊閉的房門承受不助風壓,喀的一聲,房門通通大開,呈半敞半掩之狀。



卻原來執者境和體道境的境界相差甚遠,無論是使若虛姐姐傳授的絕千劍法,或是竹爺爺的泥鰍功,袁昊壓根不覺得能有絲毫勝算,是以在緊要關頭間,借著「逍遙定心訣」穩住的心性,得出惟有使用黑槌子道寶一途,方是脫險的最佳可能。



華森性子暴躁,本來瞧得袁昊笑容,又是一身布衣賤民裝束,頗是惱怒,此時猛遭槌擊而來,虎口大痛,痛叫一聲,更是目中含火,殺心大動,淺藍色本源道氣顫了半晌,散而複然。



袁昊感受到更加驚人的本源道氣,錯愕難當,愣了好久,黑槌子道寶竟是無效?



華森莫名受痛,早是察覺袁昊手中的黑槌子不同凡響,大眼瞪去,手便掠來,奪過槌子,打量一眼,冷笑道:「好家夥!我道你這小鬼怎地可能打痛我,原來有道寶寶貝在手,怪不得你能毀掉公子的妖鐵箍。」



他話說著,將袁昊騰空一拋,抓住後頸的手一翻,飛快向前捉去,改而掐住袁昊咽喉,臉上貪婪,道:「不錯,這道寶寶貝,就歸我了。反正瞧你這窮酸模樣,也不像哪家豪族人家之後,這道寶寶貝,定是你偷騙誆來,現下這道寶歸我所用,正好適得其所,從此無往不利。」



這突來一拋一掐,袁昊只覺腦袋一暈,咽喉被掐,呼吸困難,小臉登時通紅,拼命掙扎。但愈是這種緊要的生死關頭,那逍遙定心訣的效用便愈強,他身子雖痛,可心境一片清明,並沒有失了冷靜。加上他自小以來受到的教育,知生死並無大礙,只要氣魄由存,問心無愧,那便足矣。



袁昊小嘴張開,雖發不出聲,雖知道黑槌子無用,恐已要死,兀自嘴角上揚,笑得即是倡狂。



華如心覺不妙,自己這二哥向來是見不得有人不順自己的意,這小毛孩如此挑釁,定會更加惹怒二哥,可一想這小毛孩如果就是傷了公子之人,那確實罪當萬死,不該替他求情。



果見華森暴跳如雷,管也不管華如,大喝道:「笑!笑,笑!好,笑死你這死小鬼!」



華森另一隻手也掐住袁昊咽喉,堪堪發力,他也不直接給袁昊個痛快,而是想以淩虐似的方式,折磨對方而死。他臉露戲謔笑容,眸中閃過狠劣之色:「笑啊,你笑啊,小小賤民,有甚麼膽子敢給老子笑?」



袁昊頓時沒了空氣,小臉一紅,眼看就快不行。



便在此時,忽聽金玉樓樓間鬧鬧哄哄,傳來陣陣驚叫、摔破碗盆的聲音,騷亂不止,且有愈發嚴重之勢,緊接著,樓梯間傳來咚咚咚的踏步聲響,踏聲聽來笨重,步步都如天搖地動,踏得卻是飛快,整個金玉酒樓都在微微晃動。



華森眉宇發皺,和華如相目而視,明白有甚麼東西正在接近,不覺駭然,兩人大是不解,手一松,各自拿起看家兵器防身。華森一手還拿著黑槌子,空不出手,迫不得已,將袁昊甩至一旁,舉掌持槌,這才令袁昊逃過一劫。



只聞那踏聲愈來愈近,愈來愈快,整座金玉酒竟晃動倍劇,從原本毫無所感,變成微感晃動,最終變成天搖地動。



華森不知為何,只感心跳急遽加快,體內內力愈轉愈快,身為體道境武者的直感,告訴他立刻離開此地,方是上策。可眼看計畫就要成了,豈能這般說放棄便放棄?



華森運起內力,仗著手中黑槌子,信心滿滿,咧嘴笑道:「如弟,你去探個究竟。若是不對,趕緊退開,由我出手。」



華如點點頭,他也有同樣感受,運起內力,長劍橫於胸前。長劍嗡的一聲,氣流劍身,隱隱向外散放之勢,顯是劍氣。



袁昊倒在地上,尚喘不過氣,感受到華如的氣勢,暗吃一驚,這華如也是體道境武者?



那踏地聲愈來愈響,大概只和三人所在相距不過一、二層樓。周遭所見之物通通落在,要不摔個破爛,要不幸而無事。



華如挪步過去,探頭向下看,氣已凝劍,待得見著甚麼,當可出劍制敵,攻個對方措手不及,豈知剛見一個龐然大物的身影,呈拔山倒樹之勢,沖了出來。



他嚇了一跳,手中長劍送出,當的一聲,手腕一陣發麻,氣血不順,吐了一大口血。



袁昊、華森舉目一看,就見華如整個人已被高高拋起,倒飛出去,手中長劍竟硬生生斷了兩半,其中一截更是直插胸口,往左胸橫切一大口子,沒入身子。



華森大吃一驚,急道:「如弟!」扔下袁昊,忙去攙扶華如。他見傷勢之深,顫聲道:「如弟,如弟,你有沒有……媽的,他媽的!」



他和華如自小無父無母,和一名大哥三人兄弟相依為命,情同手足,要修行便一起修,要當官便一起當,闖蕩大江南北,荒漠酷地,從來沒有分開過一回。只是這次出任務,大哥有急令在身,不克前來,只好兩兄弟一同前來。哪裡知道這一來,便是從此天人永隔。



只見華如胸口血肉模糊,鮮血狂流,這傷勢極重,不只心臟受損,連經脈也被長劍毀去,眼看不活了。
2023-03-08 20:00:34

第一百七十六章 當康鬥華森





華森一眼望過,登感絕望憤然,臉上猙獰無比,嗓子如同野獸般低沉顫動,歇斯底里大吼一聲,整座金玉樓為之撼動作響。體道境真正的威能發揮出來,氣勢震盪,空間剝裂,淡藍色本源道氣源源激發,不停向外四蕩,空氣中凝結出一股實質殺意,好似駭然。



他目光轉去,瞪著那龐然大物,見龐然大物撞斷樑柱、踏破木板,只要一切成形之物,通通被那如眉月般的獠牙則衝破而潰,那看似柔軟而堅硬的絨毛,則有一個止了血的創口,卻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能傷入絨毛之內。



那龐然大物,正是袁昊所救的妖族當康。



袁昊見那華如死得透徹,大敵少了一人,不禁狂喜,道:「當康!」可話出口沒多久,臉上轉又堪憂,道:「你……你好不容易自由,快走便是,幹甚麼回來?這姓華的王八蛋,是體道境的高手!就憑你我之力,恐怕拿他沒有辦法。」心想當康會被華家兄弟捕獲,必然是因實力不敵二人,眼下之所以能成功偷襲華如,是因為對方防範心不足,真正以死拚搏的體道境武者,其威能難以想像,當康可不是對手。



袁昊於這生死關頭,不慎讓華森發現行蹤,必然會被取其小命,反正橫死豎死都得死,也就坦蕩已對,因此反而救了擔心起剛複自由的當康。



當康聞言,血盆大口上揚,大目瞇起,道:「這代大人是你,很好。」它說話兀自斷斷續續,可聲音不似先前低沉無神,反而精力十足,如深嶽穩重得當。



那華森剛痛喪摯親,悲憤難忍,見當康瞧也不瞧自己,拳掌圈轉,淡藍色外放道氣盡消,使出十成內力,依著袁昊方才所為,將道氣灌輸黑槌子。



豈料黑槌子毫無反應,沉若死寂,連華森的一丁點道氣也不肯吸收,就似真正的廢槌子一般。



華森驚怒交集,危機當前,見黑槌子沒有用處,怒而甩將一旁,雙掌舉起,掌氣呼之欲出,兩臂忽地大開,左右二掌各有掌氣流轉,直向當康太陽穴兩側打去,大喝道:「畜生!還我如弟命來。」



當康見掌打來,不慌亦不忙,冷笑道:「有妖鐵箍在,境界,限制,我無法贏。可現下,妖鐵箍已毀,區區體道境,何足,為懼?」豬鼻哼氣,渾身氣勢大漲,道氣逆流,龐大軀子好似又大了一圈,那對白華如玉獠牙似乎在呼應道氣,釋放出一股驚人的能量,隱隱間,獠牙彷彿變大了許多。



當康頭一低,兩蹄往前一踏,龐大身軀欺近過去。華森同樣卯足全力,掌氣呼嘯而來,可當康絨毛一擋,便擋了掌氣。



原來它當時受限妖鐵箍的壓制下,境界難以發揮,卻還能以絨毛替袁昊擋下臻化境的刀氣,儘管受了點小傷,依然能見那身絨毛之堅,絕非華森體道境的掌氣可以打破。



只見當康怒吼一聲,大上許多的獠牙自下往上一挑,風聲咧咧,勁道好是驚人,但見獠牙所指之處,木碎地崩,能見之物,通通化成木塵泥灰。



華森依仗體道境的本能,幸是躲得早,沒有正面受擊,不過那獠牙劃破空氣的威力和風壓,確確實實震懾其心魄。



當康追擊而上,卻別看牠體型龐大,活動起來,倒也不失靈活,牠獠牙猛挑,旋即落擊,再而追刺,步步相逼,招招挾著駭人道氣,狠勁十足。迫得華森不得不退,更無從接招,一旦接招,倘若防禦不住,挾足道氣的獠牙穿刺而來,必然非死即傷,不可不慎。



華森咬牙心想:「哼!自以為是的畜生,當初既能捉住你一回,難不成就捉不住第二回?」心念電轉,淡藍色本源道氣頓消,眸光閃動,大喝一聲,雙掌飛快圈轉,道:「畜生,這是你逼我的,吃我一掌!」



只見這雙掌齊出打來,絲毫沒有道氣流轉的情狀,但在掌勁當中,有一股不亞于本源道氣,若有似無的可怖能量,源源勃發,當是本源道氣內化的「內力」。



少沖境武者依古口訣一十六字,是為少沖三別,這三別,乃是指氣的三種別類,因虛空如沖,道氣能存,第一別是「道氣凝化」,當可將道氣凝在兵器;第二別是「本源道氣」,足以使道氣貯于丹田,將丹田中的道氣化為己用道氣,衍生色別之分;第三別正是「自生內力」。



華森冷笑一陣,心想自己內力一吐,料眼前這畜生也沒有抵禦的辦法,惟有任命一途。



豈料當康大眼珠子瞇細,同樣笑了出來,道:「內力,是吧?我早想到,這可能。」話一說完,竟也道氣盡消,獠牙收勢,親自迎上華森雙掌。



袁昊曾見過臻化境的多傑、葉曲直等以內力應戰,很是清楚內力的威能,絕非尋常道氣可以比擬,當下見當康收起道氣,不由吃驚,以為牠是忍不住氣,因而不使用道氣應戰,忙想喊停,卻已不及。他耳中但聽噗的一聲,眼前血花飛濺,愣住難言,卻是華森右掌掌心狠遭獠牙貫穿而去,刨出一個通透窟窿的血洞,觸目心驚。



當康頭顱一低,猛抽出獠牙。華森掌心大痛,左手摀住右掌,跪在地上,霎時間,就見掌心大洞的鮮血如泉湧般,流淌不停。



僅僅一招直擊,華森右掌受創,已無法應戰,他只感背脊發寒,難以自己,莫名覺得眼見那獠牙彷彿愈發巨大,愈發銳不可擋,眼中流露懼色,一心起身退開。



當康哼了一聲,道:「你,哪裡走?」不等對方反應,順勢獠牙往上一挑,直朝華森肚腹刺去。華森避之不及,倉皇運轉所有內力,護住五臟六腑,可獠牙去得好快,劃破空氣,盪開道氣,如把駭人長槍般,直穿過他的丹田。



華森發出「啊」的一聲無聲尖嘶,大吐鮮血,腹中鮮血汩汩流出。他知自己丹田被毀,大感後怕,眼睹望著袁昊,嘴巴要張,似要哀聲求饒,道:「救……救……」



他現下此刻,只感萬般懊惱,明白過來:當初他們華家為了討好趙氏王家,聯手出計出力,三兄弟齊心,並無逢上多大難關,便將當康捕獲下來,是以造成當康能耐並不如己的錯誤認知。如今如弟身死,大哥卻不在場,華森認為僅憑自己之力,定能擒下當康,再拿下袁昊,無需費上多少氣力。



但是實際碰上當康,沒了其餘二兄弟相助,華森這才驚覺,自己獨自一人,著實拿當康毫無辦法。
2023-03-08 20:00:58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去樓空





只見袁昊嘿嘿笑道:「求我何用?快求求英明神武的武律,指不定祂會救你一命呢。」方才險些死于華森之手,如何會給他好臉色?



無論修為再高深的武者,丹田既毀,除非神仙相救,否則終身只得是個廢人。



華森大感後悔,為甚麼自己非得死於此處?自己不過是聽命行事,甚麼也沒有做錯,為甚麼會遭遇如此不公?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想這等計畫,早知如此,他就好好做人,不當甚麼狗屁官了。



當康先前讓華森又踢又踹又打,冤氣難消,可不想再給他求饒的機會,豬鼻哼氣,獠牙再頂,直穿到底,華森身軀一震,接著整個人頹軟在當康的獠牙上,動也不動,眼看已然死了。



當康腦袋圈轉,用力甩動,左一盪,右一晃,一陣撕裂聲響起,獠牙劃開那華森的屍首,自腹中撕成兩半,落再地上。白玉般的獠牙全是飛濺開來的血沫,看來甚是駭然。



當康血盆大口上揚,笑道:「大人,你還我自由,我救你一命,咱們,不相欠。」



袁昊回以笑容,坐倒在地,道:「咱們同病相憐,受中原排斥,那便是朋友啦,朋友相救,本是應該,何來恩情一回事?」



當康一愣,這「朋友」二字,它究竟多少年不曾聽過,眼眶一熱,笑出了聲,但聲音中顫聲不止。它道:「不錯,朋友,朋友。嗯,我和大人是,朋友。」



它當年意外被晉王部下所囚,淪為人類妖寵,多年來更是受盡趙元佑屈辱,對人類極不信賴,就是有誰可憐它遭遇,也會因為趙元佑的崇高地位,紛紛退避三舍,不敢有所怨言。



要知道人類可從不把妖族當人看,只當對方是隨處可抓的蠻地野族。



但袁昊卻是不同,和當康第一次相見,知自己無力相救,便送糖葫蘆安慰它,不畏強權,開口和它說話,這已是不易。爾後第二次相見,知有方法救它,更是傾出全力,搭救它的自由。



這前後兩次相助,早令當康對袁昊另眼相看,只覺這人類當中,還是有可以信賴的好人。



而且更加讓人想不到的是,袁昊根本不在乎當康的身分,這「朋友」二字,談何容易?但確是如此,不論身分地位,只論情感交會,那便是朋友。



袁昊左右瞧了眼金玉樓的慘狀,樓下慘絕人寰,哀號遍野,而樓梯盡毀,四周擺設、天花板、樑柱也潰不成樣,整座樓亦搖搖晃晃,何時倒了也不奇怪。他心中後怕,這要是被人追究起來,自己可沒有武弊能付,就是要付,定也會是天價數字。他心念甫轉,想起若虛姐姐還在樓上,依那華森、華如二兄弟之言,若虛姐姐可還和趙元佑同床共枕,得趕緊相救,否則這一切努力,可就前功盡棄。



當康瞧著袁昊拾回槌子,待欲走上樓梯,但走沒幾步,身子踉蹌,咚咚咚幾聲,又跌了下來,嘴中狂罵不止,模樣逗趣。



它見出袁昊道氣竭空,整個人早已氣喘吁吁,不由一笑,道:「大人,你要上樓?」



袁昊樂道:「是了,當康,你能否送我上樓?我得救若虛姐姐,咱們救了她,趕緊便走,天曉得外頭那江泰源會做些甚麼。」



當康想起在外頭打得昏天暗地的兩名高手,心想:「那妖鐵箍壓制我境界已久,如若和他們打起來,我可沒十足把握。」當下一口答應,獠牙一勾,將袁昊翻到背上,再次沖了上樓。



袁昊救人心切,心思全掛在李若虛身上,卻未察覺,他和當康方才鬧出那般大動靜,整座金玉樓竟不聞半分聲息,好似人去樓空一般,闃寂無聲。



到得樓上,見那房間燈火未息,又無半分聲息,不知那趙元佑醒轉沒有,亦或是故意裝神弄鬼,要趁人不備之際,偷襲過來。



他和都爭先最愛玩這等偷襲把戲,逢敵就會情不自禁玩上一把,屢試有用,因此相當理解偷襲的妙趣之處。



袁昊和當康招呼一聲,運起逍遙定心訣,以「坐忘」之法萃取道氣,待萃好道氣,躡足重回窗邊,自紙洞探入目光。



只見屋內酒菜仍在,正好瞧見一名紅錦青年,背對自己,搖搖晃晃爬起身來,嘴中低吟不停,顯是醒轉不久。那青年挺拔纖瘦,膚色甚白,身著的紅錦質料華美,腰配翠綠珠玉,手上自袖中拿出一把潔白香扇,輕輕搧風,儀姿驕貴,自有一種富貴之氣。



袁昊雖不見此人面目,心底兀自很是明白,想必這紅錦青年,就是趙元佑本人。



但見趙元佑目光轉去,望向一旁大床,猛地抽了口氣,似驚似喜,叫了一聲,手中香扇直接扔往一旁,忙奔到床頭前。



袁昊深怕房內還藏有敵人,或是趙元佑還留有甚麼法子未使,不敢大意輕敵,凝神觀望,欲要先趙元祐一步,細觀那張大床。那張大床罩下珠簾帳子,焚燒檀香,床下放著擺好一雙鞋,似有一人躺在床頭,只是這方位讓趙元佑擋去大半,根本見不清楚。



趙元佑大笑一陣,跪在床邊,右手輕輕撩起幾根青絲,低頭品聞,柔聲道:「終於,終於,若虛,妳終於是我的了。妳可知道,當年我第一眼見著妳,就知道妳不同其他卑賤女人,是值得我趙元佑追求的好女人。每當我看見妳和其他男人在一塊,妳可知道,我有多麼心痛,有多麼不甘心!多麼恨嗎?咱們的事,是妳父親,絕千柜主的主意,父母婚命,惟有遵從,妳明白嗎?若虛,是妳逼我這麼做,都是妳!妳不願見我,只肯和妳那些低賤沒品的朋友混在一塊,哼!我倒要看看,過了今晚,妳還能怎地辦?妳永永遠遠都會是我趙元佑的好妻子,替我暖床養娃兒,只能屬於我。」
2023-03-09 00:22:47
樓主不如一次過更正「武弊」啦,如果唔係就弊啦~~
2023-03-09 15:16:27
好奇怪,可能是在轉換繁簡的時候,自動改過去了,因為我當時打都是打幣
2023-03-09 20:00:18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正面交鋒





袁昊耳中聞得一陣窸窣聲響,眼珠子凝望過去,發現趙元佑正欲寬衣解帶,邊脫邊熄了房內燭火,房內一暗,惟剩橐橐腳步聲,一步步走向大床。



袁昊見房內一暗,心想若虛姐姐人在床頭上,心下又急又怒,此事說來道去,這趙元佑是罪魁禍首,事已至此,他尤不肯承認,迭迭推卸罪過,好不是個大男人所為。他哼了一聲,當即踹開房門,忙滾一圈,躲到當康身後,喝道:「袁大爺來啦,臭王八羔子,快快把若虛姐姐交了出來。」



他這一躲,意在防房內有人偷襲,倘若趙元佑襲了上來,就會直打在當康身上,當康毛皮防禦力極強,任他也沒辦法有甚麼作為。



趙元佑聽得有人踹門,好事被阻,本已不快,忍著滿肚子欲.火,又聽得辱駡自己的話,驚覺來者可能不善,怒容乍現,轉頭就喝道:「華森,華如!」半晌不聞回聲,拉過衣衫,重點燭火,當見著當康,愣了一會兒,勉強穿好衣褲,沉聲道:「你這妖族畜生,怎地跑上來的?華森和華如在幹甚麼?江侍衛在哪?」



袁昊躲在當康身後,嘿嘿怪笑,道:「你就是喊個老半天,那華家兄弟也絕不會來的。」



趙元佑聽得那笑聲,瞇起眼,起身而立,道:「你是誰?幹甚麼不肯抛頭露面?你殺了華森和華如,是不是?」他說到後來,聲音漸是殺機重重,周身道氣流轉開來。



袁昊眼珠子一轉,心想若虛姐姐還在房內,可不能讓當康長驅直入,免得傷了人家。他右手握著黑槌子,探頭而出,道:「不錯!我和當康合力殺的,區區兩個體道境武者,還敢大放厥詞,撒尿拉屎,哼!連個屁都不是。」



那華森、華如二兄弟,均是由當康親手斃命,和袁昊毫無關聯,且不說他道氣竭盡一空,就算道氣充裕,完好無事,對上體道境武者,他一個小小執者境,能否成功擊傷華家二兄弟任何一人,都是難題。



趙元佑見探頭出來的,卻是個頭矮子的娃兒,心底好是吃驚,想道:「華森、華如真真是被這小娃兒所殺?不,這不可能。他倆都快三十而立,怎地可能輸給這等娃兒?惟一可能,只會是那當康所為。」



他惡狠狠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袁昊嘻嘻笑道:「可不就是大宋晉王的寶貝龜兒子,趙元佑,趙大人。」



趙元佑聽及對方話語無禮,眉頭深皺,卻不去多加斥責,眼下李若虛已是手到擒來,就差最後一小步,事情當能成了,哪知跑出個程咬金,欲要妨礙自己好事。他心想對方既報出自己身份,那也好辦,若是將大宋國姓一亮出來,中原萬疆王土之內,無論俠者、豪族、平民百姓,盡會拜服,誰敢無禮於己?眼前只是名小娃兒,只消以言語迫使對方膽寒畏懼,簡單打發便是。



趙元佑冷笑道:「好,你既知我是誰,還敢這般無禮下去?當真大膽,夠大膽!」



袁昊眼珠子一轉,道:「我不只知道你是誰,我還知道你這人陰險無恥,得不著若虛姐姐,就想使小手段害人家失身,迫不得已委身於己,嘿嘿!好計,好計,我雖常幹偷雞摸狗的小把戲,卻從未想過無故害人。」



此話一出,大出趙元佑預料之外,就見他臉色一變,不由抽了口氣,眼前這小娃兒知道計畫?莫非是不慎走漏風聲,聽他之言,似乎認識若虛,難不成若虛早已清楚?



想到複去,趙元佑臉色漸沉,冷冷又問:「你究竟是甚麼人?」話一落下,未聞回話聲,耳中卻聽得一陣嗡嗡低鳴,空氣振動,愈來愈響。他察覺不妙,暴喝一聲,氣勢突變,道氣爆發出來,當是少沖境前期的境界。



只見那道氣當中,閃爍點點金光,璀璨透亮,隱隱之間,傳來低不可聞的龍吟,且似有流淌著武律金文,袁昊瞧了一會兒,就覺渾身莫名不適,縮回當康軀後,深深吁了口氣,打消出槌念頭,腳下一動,轉身竄出,滑溜如鰍,當是施展「泥鰍功」。趙元佑衣衫不整,手邊更無兵器,雙掌使勁,道氣打來。袁昊竄而溜開,分明避得完美,嘶啦一聲,衣衫袖口竟破了個口子。



袁昊吃驚之餘,接連施展泥鰍功,溜得老遠,不敢硬接趙元佑任何一招。



趙元佑俊眸瞧去,自袁昊釋放的道氣,察覺對方不過是個執者境武者,心想小小執者境,敢擅闖房內,大放厥詞,還壞自己大事?他暴喝一聲,要想欺近,腳下要動,不由被褲給絆著,手想追擊,又被搭穿一半的錦衣礙著,加上對方步法滑溜難測,相隔甚遠,只覺惱怒。他右掌率先打出,掌勁犀利,呼的一聲,輕易拍碎了一張花梨木椅。但讓袁昊低身溜過。他左掌緊隨在後,卻慢了半拍,自下往上一打,呼的一聲,掌勁一出,擊在房樑上,一聲清脆木響,碎木屑片簌簌落下。卻是動作太大,讓袁昊輕易辨明,早一步先滑走。



袁昊邊是躲著,邊在留意窗外動向,耳根微動,遠遠就能聽得那青芒和刀氣鏗鏘作響,不絕於耳。另一方面,他愈發覺得趙元佑的道氣,古怪至極,就好似那武律金文和武律石碑一般,每每動用和武律相關的能量波動,就會令瀛海島民不太舒適。



他心忖道:「不得再拖,外頭那晉王侍衛一旦回頭,發現我闖入房中,定會想辦法沖回房中,要我小命。所幸這趙元佑,動作時快時緩,似是受妖鐵箍影響,我需速戰速決,好救若虛姐姐離開。」



袁昊心念電轉,催動體內道氣,腳下一滑,施展泥鰍功「游戈擠身」之理,不再避得老遠,主動出擊,見趙元佑右掌掌風又來,依「擠身」之用,滑溜不退,竄過拳掌,順勢手往腰去。



趙元佑見袁昊主動攻來,喜不自禁,現下就怕對方迂回不肯打,想不到對方親自送上門來,簡直是作繭自縛,羊入虎口。眼見袁昊避過第一掌,欺身懷中,他微微哼聲,有些吃驚,但左掌隨至,打出的右掌則化圈轉回,自袁昊後肩回擊,呈兩麵包夾之勢。
2023-03-09 20:00:28

第一百七十九章 白檀畫扇





袁昊聽得腦旁生風,又瞥見對方左掌同時逼來,欲想施展泥鰍功脫身,可是竹雲堂所傳授的泥鰍功,盡是正面避敵、欺身之法,卻無半點背腹避招之法,要想避過左掌,還不簡單?只是後方襲來掌勁又該如何去避?且眼下大好機會在前,趙元佑懷中毫無防備,怎能輕易放棄不攻?



這危機關頭之際,他窘迫不定,下意識運起逍遙定心訣,以道家「心齋」奧竅,穩性定心,心中空明下來,浮躁的心境定下,念頭甫轉,想起泥鰍功「游戈擠身,落拓無心」八字口訣。



竹雲堂曾說過,倘若悟通「游戈擠身」,那「落拓無心」自然而然也能悟得,他所傳授正面避敵、欺身之法,是為「游戈擠身」,轉念一想,那「落拓無心」,豈不會是指面對困頓,以不變應萬變,不拘泥招術的框架,任意使之而存乎一心?



袁昊眼珠子瞪得老大,恍悟而來,聽風辨位,當下依樣劃葫蘆,肩子縮去,身子一低,向前小步,側滑竄開,當是將正面避敵之法,加以變化,不拘泥竹爺爺所教的一招一式。



趙元佑見他竄開,又是那古怪的滑溜步法,眉頭深鎖,大手掠去,不願讓他逃開,豈料手腳剛想動作,當是既沉又慢,伸到半途,袁昊早已溜開老遠,嘿嘿怪笑。



趙元佑心中老大不快,只覺身子好似無法隨意而動一般,暗暗叫苦,卻原來他深受妖鐵箍所害,即使醒轉過來,經脈創傷兀自猶在,是以本來少沖境前期的境界,不免大大折損,才顯得和袁昊一來一往,互不相讓,實是心有餘力而不足。



他大步跳開,正巧來到桌前,摸著那潔白香扇,心下轉而大喜,持扇胸前,哈哈朗笑起來。



袁昊運轉道氣,讓黑槌子盡可能吸收多些,聽得趙元佑笑聲,道:「龜爺爺的,你瘋了不成,有甚麼好笑的?」



趙元佑笑得極有保握,信心十足道:「笑你死期到了!」香扇唰的一聲,大大張開,但見那扇面裡頭,繪著一隻虎威凜然的大虎,作勢撲前,竹林山石,皆為襯景。那只大虎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猶似活物般,直直瞪視袁昊而來。



袁昊已然拿起黑槌子,催發道氣,就想一槌砸將過去,見那香扇上頭的大虎,不由一愣,忖道:「這王八羔子想做些甚麼?」



趙元佑冷冷笑道:「既然讓我拿到慣手的兵器,你就絕無勝算可能!」邊說話間,香扇一動,喝道:「猛虎出閘!」



驀然之間,只見香扇扇面迸現亮光,很快便消,道氣如漩渦般彙聚一處,愈積愈多,愈轉愈快,四周堪堪變得霧靄朦朧,下個瞬間,但見一處高躍而起,身形壯碩,通體發黑,尖爪利牙,向前撲來,略略一看,卻不就是那扇面當中的大虎?



袁昊大驚失色,黑槌子道寶趕緊迎出,槌如流星,一道黑跡劃去,扎扎實實砸將虎軀腹上,可是槌柄並無傳來半分實質手感,好似打在棉花上,若非親眼見著大虎被黑槌子打飛出去,根本不清楚有沒有打中對方。



果然要沒多久,那只大虎爬起身來,卻是渾身破破爛爛,繞了半圈,乍看無事,俯低著頭,齜牙裂嘴,身子前傾,前足用力,作勢欲要接著撲殺過來。



趙元佑冷眼掃過黑槌子,哼聲道:「哼!原來如此,怪不得你這小賊有恃無恐。在我昏去之前,曾聽到江侍衛說,有人破壞了妖鐵箍,妖鐵箍是道寶,惟有道寶才能破壞道寶,放了那頭畜生的人,應當就是你罷?」



他這話說完,只略一頓,冷笑又道:「瞧你那槌子威力不錯,不過道寶這東西,就算威能、功用再何如巧妙,只消使了一次,短時間內就不得再用。若是強硬接連使用,道氣強充經脈,終會爆體而亡。」



袁昊聽聞此話,一陣心驚膽跳,道寶使了一回,短時間內就不得再用?他低頭看了黑槌子一眼,憶起在聖教藏洞時,手臂氣血瘀積發疼的情狀,臉色一沉,忖想自己已用了不下五、六回,手臂漸感乏力疼痛,難不成再硬使下去,就會爆體而亡?



趙元佑冷然接著道:「不過我這『白檀畫扇』,可不是尋常道寶!和你那柄黑槌子大不相同,就算連使了十來次,二十來次,自然都是沒有問題。哼!你能用道寶打壞一頭虎,我便還能再造一隻,然而你道寶用過一回,卻還能再用?」



他手腕香扇張開,露出扇面,輕輕揮動,如同舊景重演般,道氣盤旋一塊,那只破破爛爛的大虎頓消雲散,化為茫茫道氣,要沒多久,但見又有一隻一模一樣的大虎自扇中高躍而出,俯低身子,沖著袁昊齜牙裂嘴起來。



眼見大虎果真重生,袁昊不動聲色,心底嘖嘖稱奇,想道:「好家夥!晉王不愧為皇帝親弟弟,財大氣粗,夠寶貝這龜兒子,讓他隨身帶著兩樣道寶防身。」暗自催發道氣,右手五指不禁一軟,似乎差點握不住槌柄。隨著道氣愈運愈多,手臂漸感乏力,隱隱發顫起來,加上剛才那一槌,他今日短時間連使了好幾回黑槌子,要是換作前些時日,早就抱著手臂啊啊痛叫,倒地不起。多虧經歷聖教、多傑一戰,以及竹雲堂的修練,他對於道氣有了進一步掌握,這才得以連續使用槌子,依然無事。只不過掌握歸掌握,他執者境一脈的境界,終究沒辦法堅持許久。



袁昊見趙元佑臉上惡色大盛,一副勝券在握之狀,倒是不怕,挺起胸膛,咧嘴笑道:「那又怎地樣?早看你這趙屁股很不順眼,若虛姐姐于我有大恩,還是我老朋友姘頭,根本沒你的事,來攪甚麼局?」自己這話說完,豪氣大起,只覺驕傲無比。



趙元佑本來冷冷笑著,一聽及「若虛姐姐」四字,又聽「姘頭」二字,眉頭又皺,目光一變,大感嫉妒,怒容滿目,惡狠狠道:「胡說八道!若虛是我趙元佑未過門的妻子,甚麼時候成了別人的姘……姘頭?」
2023-03-09 20:00:38

第一百八十章 袁昊敗了





「就在你沾沾自喜,自以為彼此相愛的時候,哈哈,哈哈!」袁昊擦拭額頭汗水,昂起腦袋,一臉得意滿滿道。



趙元佑妒火中燒,不由瞟了昏昏睡去的李若虛一眼,又是懷疑又是惱怒,喝道:「你這小賊,不僅擅闖房內,襲擊本公子,還敢大放厥詞,污辱本公子和若虛的感情,當真萬死不足以蔽其辜!就算武律肯釋罪,本公子也絕不原諒,給我死!」他本來絕口不說「本公子」云云的話,語氣平易近人,現下被這話逼得急了,這才露出本來面目,開始稱自己「本公子」。



袁昊腦袋嗡的一聲,眉宇當蹙,只感眼睹酸痛,眼皮沉重,心跳愈來愈快,有些搖搖晃晃。他拼命備好道氣,不停灌入黑槌子當中,靜靜等候出手時機,眼見趙元佑有了動作,甩動香扇,向前一指,大虎隨之撲襲過來。



他笑嘻嘻道:「龜爺爺的,若虛姐姐喜歡誰,又不喜歡誰,都是她自己的事,何時輪得到你這臭屁股說話?」說罷,腳下泥鰍功施展開來,左一溜,右一竄,滑溜難料,實如泥鰍,那大虎撲了一回不中,突然退回趙元佑身前,僅盯著不放,卻不再攻來。



袁昊尋思起來:「趙元佑以為黑槌子只得用一回,我便拿他毫無辦法,故也不急著攻來,刻意拖延時間,八成是想等外頭侍衛趕來救駕。但我可沒閒功夫陪著瞎耗,你不攻來,我便要過去了!」右足剛踏,縮身竄去,黑槌子順勢就是一送。



趙元佑見袁昊上前攻去,本是蠻不在乎,心想失去道寶可用,僅僅是普通的執者境武者,何足為懼?於是慢慢吞吞舉扇架招,心念電轉,那只扇中大虎跟著擋在袁昊路前,齜牙裂嘴。他目光一轉,見袁昊手上有了動作,揮動那柄黑槌子道寶,驚得眼珠子一瞪,不及細想,大虎已先反撲而去。



袁昊出槌之際,只覺頭痛欲裂,手腳發軟,通體不適,心跳愈跳愈快,好似快跳出嘴去。他不吭一聲,板著張臉,就是怕讓趙元佑瞧破端睨。卻原來他闖上金玉樓,一路上或遭敵或逢事,以怪計對付境界更高的強敵,加之連番使用黑槌子道寶,整個人早已累得筋疲力盡,雙腿虛浮,站立不穩。自出島以來,不知是不是瀛海島的厄運纏身,袁昊盡能碰上遠超乎執者境能耐的困頓難關,其中尤以多傑和這次最為艱困。



此時瞪著撲來的大虎,緊咬牙根,心底清楚能不能救出若虛姐姐,就看此次行動成或不成。他死命鞭策雙腿,滑動竄開,邊喘粗氣,邊忍頭疼,同時揮動黑槌子。



磅!槌子砸將大虎左腦門,聲若悶雷,勢頭不小,勁風壓去,槌柄確確實實傳來手感,有打著實物的感覺。



就見大虎倒飛而出,四肢一攤,撞在牆上,直倒在地,整顆腦袋直被黑槌子打沒了影,徒留四肢、虎軀,靜靜臥地,畫面頗是駭人。



袁昊這槌既出,右臂生疼,悶哼一聲,不得勢弱,強咬著牙,下一槌又要逼去,他很清楚,倘若不趁此刻良機,將趙元佑手中香扇毀去,那大虎當會無限重生,那便前功盡棄了。黑槌子蕩開空氣,低響一陣,自左向右砸向那「白檀畫扇」。豈料這一槌打出,腦袋忽然一暈,眼前金星亂冒,手腳軟下,黑槌子失之準頭,只打中扇骨邊緣。



趙元佑見出袁昊動作古怪,機不可失,持扇右手一縮,左手急掠而來。袁昊慌忙施開泥鰍功,滑溜避過,眼珠子猛轉,假意奪扇,猛出一拳,打在趙元佑鼻頭上。趙元佑面頰一麻,漸感吃痛,只感鼻尖傳來鐵銹血味,流瀉不止,不由大怒,學著袁昊法子,出黑拳回擊。



袁昊想也不想到堂堂晉王公子,竟是學著自己,打起地痞流氓的黑拳,這一拳直槌在右肩子,少沖境前級的拳勁何等可怖?他當覺肩骨大痛難忍,似是移位,手指發軟,槌子險要落到地上。



趙元佑深受妖鐵箍創傷影響,少沖境的實力雖是大打折扣,拳勁不如以往,但對於小小的執者境來說,無論如何銳減,終究是一道跨越不過的高嶽壁壘。



袁昊咬緊牙根,換左手拿槌,卻催發不動道氣,微一愣神,耳根聽得風聲,縮頭避過,突還一腳,絆倒趙元佑。趙元佑猝不及防,背脊撞地,抽痛一聲,手中白檀畫扇落了出去,滾到桌腳邊。袁昊左手按住發疼的右肩,忍痛持槌,催動僅存不多的道氣,一鼓作氣,黑槌自下往上打去。



只見黑槌子吸收了道氣,宛若感受到袁昊心境上的窘迫,槌頭散發驚人能量,似也在拼命,黑色流星飛快砸去,嗡嗡聲響,越發鏗鏘洪亮。



趙元佑大吃一驚,心想:「那槌子還能用第三回?難、難不成和白檀畫扇一樣?不可,不可!我已經弄壞妖鐵箍,不能連白檀畫扇也跟著被毀。」猛撲上去,抱住袁昊雙腿,欲要絆他而倒。



袁昊突然腳下踉蹌,失之重心,摔倒在地,右手再也把持不住,五指鬆開,黑槌子登時脫手飛出,滾了幾圈,落在窗牖邊下。



袁昊心驚一陣,忖想:「糟糕,糟糕!」忙要起身,奔去拿槌,身後卻傳來趙元佑朗聲大笑,忽感一股蠻力迫來,按住後頸,臉面撞地,兩隻大腿則分別壓住左右兩臂,牢牢壓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



眼見袁昊落敗倒地,當康心中大急,大眼露出凶光,豬鼻哼出大氣,前蹄欲動,卻在踏入房門前,每每作罷。牠很清楚那床頭邊上的女娃兒,是袁昊朋友,因此萬不敢擅闖入房,就怕自己動作一大,不慎誤傷那位女娃兒,害得袁昊傷心欲絕。



只聽趙元佑聲音響起,道:「勝負已分!是我贏了。」他邊喘著粗氣,邊笑著說話,聲音當中,似乎透著一絲快意難言的顫抖,以及令人膽寒的陰冷。袁昊餘光瞟去,見他不知何時舉起白檀畫扇,道:「無禮小賊,能讓我親手了結,可是達官豪族也沒有的莫大榮幸,乖乖死吧!」
2023-03-10 01:27:04
槌仔係SSS級武器,但還有好多功能未開啟。
2023-03-10 07:33:38
2023-03-10 18:19:19
是的,可以說沒有槌子,就沒有袁昊。換而言之,槌子是袁昊的再世親爹
2023-03-10 18:34:49
是歐子爭大哥
2023-03-10 20:00:56

第一百八十一章 意想不到





這話一出,袁昊啞然而笑,哈哈不停,快意難言,只聽那笑聲之中,又是無禮又是不屑。



趙元佑冷聲道:「你笑甚麼?哼,頑劣小賊,死到臨頭,還不願俯首認罪?我倒要看看,人死了還能怎地笑?」白扇道寶張開,發出喀的一聲響,登時朝袁昊掃了過來。



如今黑槌子遠離於身,雙手形同被縛,連是泥鰍功也不得使用,袁昊只覺頭暈目眩,乏力難動,他心知已無任何脫身法子,臨死之際,只朗聲笑個不停,連是逍遙定心訣也不去運轉。



就在此時,忽聞一陣香風微微拂來,似是花芳,又似女子體香,不知自何而來,舒坦宜人,沁入心脾。袁昊初聞芬香,不覺有異,只感緊繃的身心緩緩放鬆下來。下一霎那,就聽有人道:「趙公子,還請手下留情。」



唰唰唰幾響,只聽趙元佑抽了幾口冷氣,嘴中啊的一聲,好似吃驚不小,扇面大開的白檀畫扇落在地上,逕自闔上扇面。趙元佑整個人晃了一晃,向前一倒,軟倒在袁昊身上。



袁昊見趙元佑壓身而來,渾不及回神,正巧壓在移位的右肩骨上,哇的一聲,痛叫出來,忙抽出手腳,滾出一圈,轉頭過去,驚見趙元佑瞪著一雙大眼,和自己四目相交,嚇得渾身一跳,明明早已軟無氣力,不知自哪騰出力量,連奔帶爬縮到當康身後,以作後盾。



當下忍痛吁氣,等了一陣,不聞半分聲息,心底覺得奇怪,但仍不敢探頭,只想此人儘管救自己一命,卻不知是敵還是友,絕不可大意輕敵,念頭一轉,深怕這是趙元佑設計出來的陰招,當下悄聲問當康道:「當康,當康,房內……房內除了趙元佑,還有人沒有?」



當康聞言點頭,大眼珠子看望過去,道:「有,一人。」



袁昊道:「這就是了。那人是誰?呸,那、那人是男是女?看起來是不是好人?」



當康低吟一陣,聲音有些奇妙,道:「一個女娃兒。這……大人,是不是,好人,用看得,可不清楚。」



袁昊原本聽得前面之言,還暗暗竊喜,自己果真料事如神,來人八成是趙元佑聽得樓下動靜,想陰人一把,故而安排藏身好的援手。要是換做自己和都爭先,就會這麼做。不過聽得後面之言,他為之一愣,忖道:「女娃兒?是了,當康的年紀不知多大,任誰在牠眼中都是娃兒,不過趙元佑究竟想幹些甚麼?」



袁昊靠在當康身上,深呼吸幾回,穩下心律,想道如今黑槌子不在手邊,道氣空竭,又不敢輕易萃取道氣,左手抽出劍刃,邊喊道:「喂,姓趙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說好啊,我對你肉體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我答允了別人,來救若虛姐姐。你若是不肯,我也不會客氣,管你他媽的世子公子,便把你打成小人妖,嘿嘿,屆時看你怎地見人。」



忽聽房內噗哧一聲,有道清脆悅耳的笑聲響起,當如黃鶯出穀,甚是好聽,顯是女子笑聲。



只聽那女聲道:「膽敢把堂堂晉王公子說成這副德性,還沾沾自喜,不以為意,我看呀,全中原也只有你袁昊一人。話說回來,那『言而有信』四字,說上簡單,做來何難?袁昊,你為不失信朋友,智鬥、武鬥,甚麼計策都用上,唉,真該讓中原武者向你看齊。」



袁昊眨了眨眼,只覺這聲音尚有幾分童音,穩重平淡,甚是耳熟。



他悄悄探看,見對方是名少女,星眸黠慧含笑,嬌容雪白姣好,一輪明月自敞開的窗牖斜罩下來,獨立窗前,映得她一身黑白相間的衣裳,明媚動人。



她雙手負後,眸子瞇細,對袁昊道:「你這人呀,倒也有趣。整晚拿著一柄槌子東敲西打,胡亂而為,就不怕有人目光敏銳,瞧出那柄槌子的不凡?」



此人可不就是竹雲堂的孫女,竹令謙。



袁昊好是吃驚,愣愣道:「妳……妳是令謙姑娘,妳怎地在這?」眨了眨眼,心有懷疑,若非對方應了一聲,兀自不肯相信。他心想竹雲堂、竹令謙這爺孫女倆,性情淡薄如水,不慕榮華富貴,平時極少和人交流,又遠居鎮外白楊林中,似此等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他們本應不愛,不屑一顧,又怎地會出現於此?



不過這話一落,袁昊沒問個清楚明白,心念電轉,目光遊移,就欲尋李若虛身影。他腦中仍有些昏昏沉沉,搞不清楚狀況,趙元佑如何而倒?令謙姑娘又會在此處?一時之間,用腦過度,一陣心煩意亂,卻不知李若虛身在何處。



竹令謙莞爾一笑,玉臂半舉,往床上一指,只見李若虛面容安穩,靜靜睡在床上。接著指向桌子底下,但見桌下倒臥一人,那人身上白袍蛻去一半,露出後背,臉面朝門,眼睹緊閉,卻是動也不動。



袁昊瞪著趙元佑,想起差點死在他手中,信步走去,踹了他屁股兩腳,以是洩憤。他見趙元佑面容緊繃,猙獰如獸,同樣含恨瞪來,意識仍存,不得動彈,顯是遭人點了穴位。



袁昊哼了一聲,道:「方才你有一句沒一句誇耀不停,說這把寶貝扇子多好用多厲害,且讓我瞧瞧,究竟好用不好用。」拿起那白檀畫扇,直往趙元佑頭上敲去。



無論黑槌子、妖鐵箍,還是這白檀畫扇,除非道寶相鬥,否則道寶等物,均是無堅不摧,難以毀壞的神妙之物,用來打暈他人,可謂再適合不過的利具。



趙元佑不知是氣憤過度,還是因腦袋受擊,喉嚨咕的一聲,白眼一翻,倒頭暈去,不省人事。



竹令謙美目眨呀眨,見袁昊反應古怪逗趣,輕笑一陣,薄唇輕啟,笑問:「你方才問我,怎地在這,是不是?怎麼,你能來金玉樓,難不成我不能來?」



袁昊臉上微熱,心想令謙姑娘可是那竹爺爺的寶貝孫女,本領高強不說,區區點穴之法,對她而言有何困難?他忙稱個不是,強撐身子,一步並一步走入屋內床邊。



竹令謙見他臉上痛色漸深,右臂脫力紅腫,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眼皮半瞇半睜,好似就快暈了過去,柔聲道:「你有沒有事?」


附上Penana該章網址,還望點喜歡支持: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issue/182
2023-03-10 20:01:23

第一百八十二章 俠者非俠?





袁昊愣了半神,臉上一紅,總覺得怪彆扭,道:「沒、沒事,沒事,哈哈,哈哈!」



竹令謙星目流轉,低聲道:「你為了朋友,連性命都不顧啦?」



袁昊打個哈哈,沒有應答,也不好應答,走沒幾步,忽然腿一踉蹌,重心不穩,果真摔了個大跤。



他倒地時,臉面正好朝地,直撞地面,痛得鼻頭都紅了。加上方才趙元佑所害,已是連續二回以面撞地。他勉力強撐幾次,只是右臂肩骨移位,痛得厲害,左臂則狂顫難止,根本起不了身,無奈之下,只好眼巴巴盯著竹令謙。



竹令謙同樣靜靜望去,鵝眉微挑,似笑非笑道:「你瞧我做甚麼呀?」卻也明白,袁昊想說些甚麼。



袁昊咳嗽一聲,苦道:「這路上有老人家跌倒不起,咱們作為人,都會好心攙扶。現下妳眼前有個可憐無助的小朋友,難以起身,妳的良心過得去?」



竹令謙抿嘴輕笑,朝他走了來,俯下身,那充滿自信而淡然的眸子好近好近,猶如會說話般,靈動勾人。只聽她輕聲道:「倘若真是個小朋友,我自然會寢食難安,不僅會扶起他,還會給糖吃呢。」話一說完,殷紅唇嘴幾乎快貼到袁昊耳畔,吐氣如蘭,字字句句說得緩慢,令他心中微癢起來。



袁昊實在累得打緊,既知趙元佑無法動彈,當下又聽得有糖可吃,無賴性子大起,義正嚴詞道:「哪裡不一樣?哪裡不同?看看我這腿、這手,哪裡不像小娃兒?本人袁昊,十三歲,貨真價實的小朋友。糖呢?快給我。」



竹令謙眨呀眨眼,噗哧一聲,又是笑了出來,搖搖頭道:「不行,不行,你不是小朋友。」



袁昊翻翻白眼,道:「妳年紀分明比我大,難不成想說自己才是小朋友不成?」



竹令謙笑而不語,靜靜盯著袁昊看,過得一會,才道:「你年紀雖小,已然像是一名俠者,我不可能再把你當作一名娃兒。」



袁昊聞言,沒好氣歎了一聲,沒再央求,翻過側身,壓到右肩,嘴中不停啊啊亂叫,忍著酸麻乏力的腿腳,匍匐前行,爬往床邊,再倚著床邊緩緩起身,確認李若虛呼吸均勻,衣衫完整,並沒有受人屈辱,懸在半空的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



他倒在床邊,哈哈大笑,笑聲既暢快又興奮,這救助李若虛一事,本該由都爭先親自而為,奈何事出有變,他決意充當誘餌,將一切託付於己,而自己排除萬難,不辱使用,完成所托,如何不開心?又如何不爽快?



竹令謙道:「我說的不對嗎?」



袁昊眼珠子一轉,又搖頭又晃腦,道:「不對,不對,大不對了!若虛姐姐教我武功,教咱們江湖處事之道,大恩實是難以回報,就算我報一次恩,也只是報已小恩,豈可算是償還那份大恩?因此我自行決定,只要若虛姐姐不見怪,我袁昊便是她一輩子的朋友。朋友相救,哪來那麼多該不該,又何必談甚麼俠不俠?我覺得該救,哪怕刀山油鍋,自都義不容辭!何況我和這趙王八羔子懷有過節,此事說來,只是剛好而已。」



他對那「俠者」二字不敢恭維,這世上背信忘義的小人如此之多,要是真有甚麼俠者,怎地不出面教訓教訓這些人,而是任他們所為?



所謂俠者,根本不存在世上,只是讓人圖個安心的借慰罷了。



竹令謙微微低吟,道:「你能這麼說,足見你的心好。」她漂亮的眸子微瞇,臉上略有所思。



她沉吟一會,低喃道:「倒也沒有想像中壞嘛。」可這聲音實在過於細碎,袁昊也沒聽見。



猛然之間,袁昊有種遭人盯上的感觸,背脊生寒,渾身汗毛豎起,以為那江泰源回來了。他完全出於下意識的舉動,欲要跳開,可腿腳無力,跳不起身,只好爬去窗牖下,抓起黑槌子,回頭看去。



竹令謙瞇起那長而柔的眸子,細細凝望而來,彷彿想看透甚麼般,那眸子愈瞇愈細。她道:「怎麼?」



袁昊不知為何備感壓迫,額上冷汗涔流,左右顧盼,卻不見江泰源的身影,疑神疑鬼道:「沒……沒事。」



竹令謙蓮足輕踏,香風微拂,來到床頭邊,輕輕坐了下來,一雙慧黠眼眸直盯袁昊不放,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袁昊兩臂奮力一抬,勉強將李若虛抱了起來,搖搖晃晃走往當康,放在當康背上,回道:「趕緊逃命,還能怎麼辦?外頭那江侍衛武功高強,要是讓他發現,我哪裡能活命?」



竹令謙微微一愣,似傻了眼般,笑了起來,道:「雖非正面相搏,你還是壞了人家計畫,又傷了大宋的王家人,你認為,大宋王室會放過你?」



袁昊哼了一聲,心中不以為然,反正瀛海島本就四面皆敵,多一個大宋,少一個大宋,敵人依舊數之不清,沒完沒了,既然如此,又有甚麼事比起保住若虛姐姐的清白,還要來得重要?且這是都爭先親自拜讬自己的大事,就算不幸暴露瀛海島的身分,亦是在所不惜。



竹令謙續道:「況且,你還拿著一柄道寶槌子,四處亂揮亂打,鬧得撫仙人人皆知:有一個小娃兒手拿槌子大鬧金玉樓。你想想,這消息要是傳了開,有心人都會以為,你那柄黑槌子,就是撫仙派大半個月前遺失的『判官槌』。」



這話令袁昊大吃一驚,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那「判官槌」三字不敢道出口,話說半途,趕忙閉嘴,不敢再說。



竹令謙淡淡一笑,眸光向外一掃,見窗外刀光劍影,那兩名高手仍在相鬥,道:「我知道。我不僅知道,還清楚對方不大喜歡我,所以……我既知道,又不知道。」



袁昊眉宇微蹙,苦不堪言,根本不敢詢問她話中矛盾之處,只覺自己要是這一眼神交會,或是聊上一句,就會洩漏出甚麼重要訊息。他可是狠狠吃過竹令謙的厲害,那一對眸子,乍看淡漠平靜,卻好似有看穿人心的本領,心底所想的事,幾乎都瞞不過她。

附上Penana該章網址,還望點喜歡支持: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issue/183
2023-03-10 20:02:03

第一百八十三章 垓下危機





幸是當下時間緊迫,那江泰源不知何時會回來,沒時間讓他們閒聊。他忙道:「我帶若虛姐姐走了,那姓江的何時回來,妳自行小心。」死命要爬上當康背上,卻怎地也上不去,只好央求當康,請它用獠牙勾轉翻上背。



忽聽竹令謙道:「等等。」袁昊回過頭,見她睜大一雙眼睹,不敢置信道:「你、你就這麼把我丟在這?我一個弱女子,獨闖閣樓,你不怕我被他們捉去嚴刑逼供,潑熱油、拔指甲、灌冷水?」



袁昊臉上遲疑,心忖:「令謙姑娘或許是聽到動靜,才溜了上來,我若把她丟在這,那是對竹爺爺不義,況且竹爺爺護女心切,天底下誰敢動她?要是被竹爺爺發現,我放她一人在這,那不就和送死沒兩樣?」眼見竹令謙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不忍把這話說出來,歎了口氣,向當康問道:「當康,你能否多載一人?」



當康咧嘴笑了出來,道:「不成問題。」



聽聞此話,竹令謙莞爾一笑,伸出那如白玉般的纖手,靜靜盯著袁昊。



袁昊忍之不住,問道:「妳這手是幹甚麼?」



竹令謙道:「拉我上去呀,你要我這弱女子怎地爬上去?」



袁昊對那「弱女子」三字頗有意見,只是不敢明言反駁,轉而找起藉口,道:「其實我右臂讓趙元佑傷了……」



竹令謙淡淡道:「那伸左臂不就得了。」袁昊一陣無語,只得依言,伸左手拉她上來。



當康道:「二位,好好捉緊。」昂頭髮出嚎叫,聲音洪亮,向著毀壞垮塌的樓梯,直沖而下,不一會功夫,二人一豬出了金玉樓,卻發覺樓外滿滿是人,竟是被團團圍在垓下。



皎月當下,只見樓外來人臉上盡是煞氣,一雙雙眸中又透著古怪疑色,好似在說:怎地會有兩個小娃兒在這?但見有的人衣衫不整,有的人滿臉酒氣,有的人則顯意猶未盡,有的人已氣上心頭,滿臉怒紅。不過更多的,是穿著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倡家女,五顏六色的鮮豔華裳,一排排佇候成圈,倒如百花齊放,顯目得很。



有人道:「就是這畜生,就是這畜生!老夫記得清清楚楚,就是這頭豬!大壞老夫酒興。」卻是名富商打扮的老翁。



有名穿著官服打扮的中年人,哼聲道:「這只豬是不會錯的,可是牠背上那兩個娃兒,卻是何人?還有……咦?咦!這、這不是絕千閣的李小姐嗎?她一個好端端的大千金大小姐,怎地會出現於此?」



又有名青衣飄袂的年輕子弟,自人群當中信步走出,嘖嘖稱奇道:「這位官爺有所不知,李姑娘美若天仙,地位崇高,本來就是咱們這一輩可遇而不可求的獨立佳人。據說她接了不知哪家公子爺的邀宴,打算親赴金玉樓。在下等人接獲消息,可還黯自神傷好幾天,今日前來,本是為了一睹李小姐風采,以好借酒消愁,想不到見著本人,卻是以這等情狀。」



卻原來這些人,都是前來金玉樓作客的富商豪族。他們本來酒興上頭,或黯傷情事,酣樂不理旁事,哪裡知道,突來一陣天搖地動,鍋碗瓢盆盡數落得一地,或碎或灑,正自不明不白間,目光所見,竟是一隻龐然大物,直沖上樓,破門輾窗,所經之地,潰不成形,簡直如山神發怒,海神發嗔。



諒這些富商豪家醉得再厲害,這下整個人都醒了,紛紛慌忙逃出金玉樓外,等待罪魁禍首出樓。



豈料這闖出樓外的,除了當康,還有年紀輕輕的一對小娃兒,以及堂堂絕千閣的下任柜主。



竹令謙星眸一轉,坊曲樓前,聞聲而來的百姓愈來愈多,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畢竟金玉樓創建至今,聲譽極響,撫仙從未有人敢大闖大鬧,如今出了袁昊這頭號人物,撫仙百姓只覺稀奇,倒也無怪。她見金玉樓來客排排站好,形同人牆,難以通行,低聲問道:「現下怎地辦?」



袁昊眼珠子仔細一掃,察覺人陣當中,有數名黑袍的絕千弟子,正目露凶光,狠狠瞪視過來,殺機隱隱。他心底微跳,自己偷偷潛入的事情,必然讓絕千弟子知道過來,忖想:「不知姓都的有事沒有,他替我爭取大把時間,我這邊才有機會救出若虛姐姐。」



忽見一名絕千弟子似受指點,上前喝道:「袁昊,果然是你這無恥小賊!小姐將你當成賓客厚待,照料得無微不至,你卻做盡惡事,屢屢令小姐為難。這回小姐赴了大宋趙公子的邀宴,本該是絕千閣和大宋的一樁美事,眼下好事已成,又是讓你小賊毀於一旦,你說,你該怎地賠小姐和咱們絕千閣才是?」



不少絕千弟子應聲稱「是」,大喝大罵,聲勢頗大,街上群眾不禁又愣又驚,卻不曉得發生甚麼事情,乍聽而來,只道是那行跡惡劣的娃兒,壞了人家李小姐和大宋公子的好事,當下議論紛紛起來。



又有弟子站出頭,道:「袁昊!你傷了咱們芫兒師姐,又壞了小姐和大宋的好事,罪行深重,勸你乖乖交出小姐,莫要繼續胡鬧礙事,加重罪孽,咱們看在過去情面上,也好從寬處置,用不著動手動腳。」



袁昊聽得這些絕千弟子義正嚴詞,滿口小姐來小姐去,翻翻白眼,心中氣憤,轉而氣笑出來,道:「你們所謂好事,便是讓你們家小姐遭人下藥迷暈,好讓她失身於人?還是說,是那趙元佑買通你們,讓你們幹這等喪盡天良的好事,出賣自家小姐?」



此言一出,倏然如在半空打了個霹靂,又響又急,在場撫仙百姓不明所以,聽聞話聲,盡是驚駭失色,指著絕千弟子,嘈雜不休,說他們不是。那些絕千弟子更覺駭人聽聞,你看我我看你,皆從彼此眼中看出懼怕不解。他們見勢不對,有些張惶失措起來。



忽見一女子大步上前,嬌哼了一聲,道:「這小賊兒信口胡言,你們幹甚麼聽了便信?這分明是他自己做得好事,想嫁禍給趙公子。你們也不想想,人家趙公子何等人物,和小姐郎才女貌,般配得宜,何需用到這等陰險技倆?要我說呀,趙公子生得那般俊美,有權有勢,性情溫和,哪一位女子不愛這等俊郎?」

附上Penana該章網址,還望點喜歡支持: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issue/184
2023-03-11 00:17:23
是託不是「讬」
2023-03-11 16:53:20
老毛病了,之前寫完為了放到簡體網站,自動轉換就出毛病。
2023-03-11 20:01:19

第一百八十四章 罵聲入耳





眾人一聽,也覺有理,這回勢頭轉向袁昊那邊,紛紛指責他不是,吐出的惡言,更是難以入耳。絕千弟子則見風向改頭,加油添醋,順著原話,跟著大罵袁昊不對。霎時之間,整個金玉樓前罵聲一片,全是向著絕千閣的說詞,呈一面倒狀。



竹令謙見浪聲逐漸不利於己,眼珠子流轉,淡淡問道:「這般可好?要是一個不注意,會被罵得很難聽的。」



袁昊耳中聽得罵言不停,搖搖頭,心下並不在乎,反正他瀛海島民的身分,早讓中原百姓罵得狗血淋頭,耳根長繭。任其餘人罵個痛快,也無傷大雅。忖想:「唉,咱們島民三不五時就會讓中原人罵上一句,我早已習慣。你們罵得再怎地難聽,都是浪費口舌,白費氣力罷了。」



群眾之中,就屬絕千閣和金玉樓來客罵得最凶,他們見袁昊反應如斯,不時打個呵欠,好似蠻不在乎,只當他是無膽反駁,苟同罪狀,這才佯裝出平靜模樣,暗笑這娃兒果真沒見過世面,他愈是裝得平淡自清,百姓愈會變本加厲,大罵他的不是。



要過一陣,果真如竹令謙所言,撫仙群民毫不知情,僅依當下片面之見,大談闊論,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牽連更多路人圍觀咒駡,憤懣怨聲堪堪高漲起來,就如旺盛火勢碰上油水,當真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袁昊有些受之不了,目光凝去,見出指引絕千閣弟子製造聲浪的那名女子,是當初指揮絕千弟子的女弟子,臉色微沉,問道:「都爭先在哪?」



那女弟子循聲回頭,冷笑一聲,向旁點頭示意,就聽群眾當中傳來陣陣驚呼,四名絕千弟子推開人陣,自前後左右,扛著一名身穿相同黑袍的絕千弟子,來到女弟子身側。



只見那名絕千弟子渾身是血,污泥滿面,手腳均被麻繩所縛,動彈不得。女弟子授意一聲,四名絕千弟子便把他橫放在地。就見那弟子滿頭是汗,眉宇深皺,緊閉雙眼,臉上流露些許倦色,似是做了甚麼驚天大舉般,偶時會露出幾分得意之色。



撫仙百姓低頭看著地上的絕千弟子,再抬眼瞧著多數絕千弟子,心中一陣不解,這絕千閣是亂套了不成?怎地絕千弟子捉了絕千弟子?



惟袁昊臉上更沉,靜靜凝望那人,道:「他死了?」聲音當中,不帶一絲情緒波動,就如同個失去感情的人偶娃兒。



那女弟子尚未發話,就聽地上那絕千弟子嘿的一聲,笑道:「你才死了,都大爺我做了一輩子好事,人人說起我來,誰不是豎起一根大拇指,怎地可能這麼簡單就喪命?」



此人正是替袁昊引開絕千弟子,將李若虛讬付於己的都爭先。



袁昊見他生龍活虎,嘴角不禁上揚,笑道:「人家說禍害貽千年,果真不假,真虧你沒死在他們手中。」



都爭先嘿嘿回笑,渾身不得動彈,只道:「放屁,放屁!不說這個,老子替你爭取那把時間,若虛可還好?」



袁昊道:「放心,放心,我袁昊辦事,甚麼時候失敗過了?我不僅打得趙元佑哭爹喊娘,還順道毀了他一個寶貝道寶。」他壞笑一陣,摸著當康軟而順手的絨毛,接著道:「這位是我朋友,就是那個當康。」



當康朝天高吼一聲,以示向對方打了個招呼。只不過眾人又對牠心有顧忌,深怕這龐然大物會貿然襲來,當牠吼聲一出,聲震眾人心魄,有的人一陣頭痛欲裂,有的人則被嚇得腿軟倒地。



眼見瀛海道二人大大方方閒談起來,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底,那女弟子心有慍怒,眸光瞇細,手微一動,四名絕千弟子立時會意,掏出暗器,或針或鏢,對準都爭先,無一不是透出隱晦寒光。



只見女弟子笑臉盈盈,道:「袁昊,你既然見著朋友無事,是不是該把小姐還給咱們?」她語氣聽來溫溫婉婉,親近和藹,實則藏著一股迫人氛圍,只要是稍有眉目的人,都能聽出言外之意:倘若不將小姐還來,那咱們也不敢保證都爭先的性命。



袁昊眼珠子一轉,道:「若虛姐姐于咱們有大恩,咱們報恩都來不及,怎地趕胡來?」



那女弟子道:「那你便把小姐還給咱們!」話一落下,她身後眾絕千弟子齊聲吆喝,或逼迫或央求,一致要袁昊放了李若虛。



金玉樓來客、撫仙不少百姓也隨之鼓動,一概是支持絕千閣的浪聲。



畢竟絕千閣聲名籍甚,推誠相見,以講信用聞名,整個中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官、俠兩道皆吃得開;另一方面,袁昊只是個默默無名的小娃兒,且毀了金玉樓的當康,和他關係匪淺,自然而然,多數人都覺得他是瓜李之嫌,不值得信賴。



袁昊道:「若虛姐姐想怎地做,咱們惟有奉命照辦,這還字也就說不上了。不過這位師姐,敢問我若將若虛姐姐還給妳們,妳們是不是又想把人家送到趙元佑手中?」



那女弟子本來聽得袁昊之言,似乎肯放離小姐,心頭正喜,覺得這袁昊還算識得體面,只消他肯放了小姐,絕千閣大可看在小姐面上,譴責幾句,當眾釋放都爭先。當後面的話語出口,又是面容一緊,瞟眼四周,見來人堪堪變多,知金玉樓遭人如此大鬧一番,不得久留,否則再這般下去,衙門馬上便來,屆時可就不妙。



她冷然道:「小姐和人家趙公子有婚約在身,自然是送返趙公子身邊。袁昊,咱們一人換一人,只要你肯放了小姐,這邊也會放了你的朋友,你仔細想想,再做……」那「打算」二字,尚未脫口。



袁昊搶在前頭,道:「龜爺爺的,我費盡老大氣力,才從魔窟救出若虛姐姐,現下要我放人?哼!那好,就照你說的,姓都的就給你們,若虛姐姐我帶走啦。」臉上毫不在乎,輕輕拍了拍當康,當康愣了一會兒,點點頭,大步挪動,就要往撫仙鎮外行去。



那女弟子怒道:「站住!絕千弟子聽令,別放跑那小賊!奪回小姐。」



絕千弟子齊應一聲,口口喊道:「奪回小姐!」就見人陣當中,竄出更多名絕千弟子,或持鏢持針,或袖箭彈弓,或繩鏢飛刀,花樣奇多,當真比之花種還多。


該章節網址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issue/185

諸位的「喜歡」和「收藏」是在下最大動力!
2023-03-11 20:02:15

第一百八十五章 潑墨絕筆功





袁昊早料到他們會出手搶人,眼珠子快速一轉,不顧筋疲力盡的四肢百骸,手按槌身,就想動用黑槌子道寶。其時,忽感掌背傳來一陣柔軟滑膩之感,緩緩壓下自己的手,扭頭看去,見是竹令謙所為。



竹令謙搖搖頭,道:「別再用了,由我來罷。」正在袁昊不明不白間,黑白倩影幌動,跳下當康後背,身法輕靈,香風徐過,欺身而去。



那些持著暗器的絕千弟子渾然未覺,僅一眨眼間,突見有人逼來,吃驚難當,反應不及。三名絕千弟子「啊」的一聲,只感背心一痛,軟軟倒下,手中暗器紛紛落地,發出噹啷聲響。



三名絕千弟子一招便倒,實在敗得太快,觀望眾人只一愣間,渾不知究竟發生甚麼事情,絕千弟子又是如何敗下陣來?



只見竹令謙豎起兩根玉指,分別是食指中指,卻是點穴手法。



有弟子見了出來,忙大叫道:「小心點!小心點,這小姑娘會點穴武功。」話一出聲,也感驚悚。這點穴之法,說來好似簡單,實則要在戰鬥中用上,可是困難重重,難如登天,一來和人比武,雙手能力有限,始終不如兵器範圍長而廣,二來要使拳掌功夫,對於道氣、內力要有一定程度的火候,倘若火候不足,則不足以把內力打入敵人要穴,攪亂對方體內道氣、內力。



這竹令謙年紀輕輕,以點穴手法點暈他人,足見其內功之精強,不容小覷。



一眨眼的功夫,又有三名絕千弟子中了點穴技法,暈厥倒下。竹令謙翩翩輕動,眸光淡然,穿過敵陣,直朝都爭先沖去。



那本來顧著都爭先的四名弟子,彼此目光一觸,便即心神了然,馬上圍攻而上,自前後左右四面包抄,將竹令謙逼在垓下。仔細一看,四名絕千弟子多是二十來歲年紀,各各要比竹令謙長上不少。



竹令謙不慌不忙,大袖鼓動,輕輕揮動,竟是隨手將道氣甩打而出。有名弟子暴喝一聲,呼呼兩聲,飛刀射出,所指之處,是她兩臂手腕。竹令謙右手抬起,似從袖中拿出一物,往前飛快先點了兩回,爾後突又一點,當當兩聲,那兩枚飛刀失之勁道,淩空落地。而隨之其後,是那名出手弟子,咕的一聲,倒抽口氣,向後跌暈而去。



其餘三名弟子吃驚不小,他們已打足精神,仔細打量眼前少女的武功,想瞧出對方武功門路,以好擬定策略,奈何這一回探望下來,對方出招速度實在太快,卻是甚麼都沒見著,那名同門弟子就已敗下陣來。此少女武功之怪,著實詭譎罕見。



三名弟子不敢再掉以輕心,當即道氣爆發,施展絕千輕功,散開三方,邊跑邊將竹令謙逼到袁昊身前。其時,猛地呈大開之姿,卻是那絕千暗器的「擲步流星」。袁昊見了招數,想喊話提點,已然慢了。



那袖箭、銀針、繩鏢三方齊出,速度飛快,勁風咧咧,不同方才弟子的出手,足見力勁之剛猛。



竹令謙柳眉微蹙,見這三方攻擊逼來,知這層攻擊背後,藏有莫大意涵,倘若自己要避開,自然不成問題,不過這一避招,暗器勢必會打向身後的袁昊,這要是不退,就得硬接三名少沖境武者的勁道暗器,無論怎地想,都是極為不利。



她心念電轉,就算身處危機當頭,依然淡漠以對,大袖袂然,從中拿出一隻細長畫筆,揮筆打落三方暗器,又從另外大袖取出小小瓶罐,毫毛筆尖一蘸,黑墨點點,竟是淩空作起畫來。



驀然間,群眾譁然一片,就見絕千閣弟子、坊曲來人,無不驚呼連連,又覺怪哉又覺新奇,怎地打得好端端地,開始作起畫來?



只見竹令謙畫筆遊動,起筆向上一提,筆毫微歛,墨線細長而密,點綴細處,自左向右,藏鋒一轉,一勾、一描間,愈動愈巧,好似流淌不瀉的江水,只一動作,便一發不可收拾。眾人起初還覺莫名其妙,瞧得一陣,堪堪靜默下來,無一不被眼前奇景深深吸引而去,他們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一喘,就怕礙于眼前少女作畫。



袁昊對這套畫功頗有印象,當日讓多傑一路追殺,弄得手骨折裂,差點身死,全是幸虧李若虛施展出的奇妙筆法,拖延時間,才得以活命下來。



那些絕千弟子可沒閒功夫觀畫,只一愣神,又忙逼攻而去。不過竹令謙畫到哪兒,那幅淩空未成的畫作,就似富有無窮生機,便會乖巧跟到哪兒,她展開身法,邊躲邊畫,要沒多久,一幅大雁張撲飛之畫,儼然成形。竹令謙最後補上眼兒、尖扁小嘴,翅羽細紋,更覺唯妙唯肖,猶似真正的大雁就在眼前。



下個瞬間,那只大雁當真活了起來,大翅一展,向前撲飛而去,三名絕千弟子嚇得好大一跳,連同在場眾人同是吃驚不小,從未見過這等異象。



有人自大雁畫中瞧出端睨,驚叫道:「那……那不是墨竹小姐的畫嗎?」



馬上有女子同樣眼尖,點頭附合:「不錯,那畫中神韻,似真似假,就是真物在前,一時也難以辦別。當今世上,這琴棋書畫,論其中作畫之真和實,有誰能企及得上墨竹小姐?」



有大漢道:「那是『潑墨絕筆功』!」



有江湖裝扮的人士奇問:「潑墨絕筆?好古怪的名字,這位朋友,敢問那是武功之名?」



那大漢點點頭,見眾人相繼望來,不覺心癢得意,笑道:「正是,正是!諸位都知道,這墨竹小姐是咱們撫仙的一大招牌,卻不曉得人家的成名招法。」



有人好奇道:「什麼招牌?什麼門路?」



那大漢道:「我曾聽人說過,墨竹小姐有一項舉世獨立的奇妙技藝,無人能企及左右,便是能淩空作畫。畫有生機,且一成形,當可如活物而動,或撲殺退敵或迂回防範,或閃避或飛竄,一舉一動,皆是臨摹如活體實物,見者無不驚駭異常。前些年,京城有位丹青名家,聽聞此事,不辭千里,遠道而來,就為了詢問墨竹小姐,那究竟是甚麼奇妙功法?她小姑娘回答:『大師多禮,民間口耳相傳,未免加油添醋,言過其實,此不過是些基本的臨摹技倆,武功二字,萬不敢當。』,嘿嘿,你們道那位丹青大師如何?他身為丹青大師,千里迢迢自京城而來,卻原來是不服墨竹小姐鋒芒太甚,想挫其銳氣,好叫她小姑娘知道厲害,哪裡曉得墨竹小姐根本不以神妙畫功自居,反而謙卑有禮,處處退讓,實是難得。相較之下,自己一心求榮求勝,失了本心,轉念之間,不覺心生愧疚,決意為此畫功命上一名,是為『潑墨絕筆功』。」

該章節網址: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issue/186

諸位的「喜歡」和「收藏」是在下最大動力!
2023-03-11 20:02:52

第一百八十六章 竹令謙發威





眾人聽到這裡,不禁嘖嘖稱奇,總算明白那「潑墨絕筆功」由來,多看了這位墨竹小姐一眼,他們撫仙人皆知墨竹小姐畫功高妙,卻不知還發生了這等奇妙異事。



不過還是有人覺得不信,道:「那傳聞中的墨竹小姐,當真是……是這小姑娘?兄弟,這、這,一個小姑娘人家……豈能幹出這等偉業?」語氣之中,大是不信。



那大漢用鼻哼了一聲,回嘴道:「年輕又怎地樣?老子可以掛保證,那便是墨竹小姐本人准沒錯!況且這位兄台,你為人偏見太深,中原自古以來,又不是沒有年紀輕輕的天才,論武功境界,上一回少年大會的各派門人,哪一位不是年輕有為的才俊?論四藝之精,江南和貢嘎雪山的靈瑤宮,好手何其之多,就墨竹小姐這年紀兒,有這等神妙畫功,有何不妥?」



那人嚇了一跳,忙解釋道:「沒有不妥,沒有不妥!」



那些絕千閣弟子,本還有些人不曉得竹令謙的本領,邊打邊聽旁人訴說,這才明白眼前少女,畫功技法已然高妙絕倫,當可化為一門武功路子,萬萬小覷不得。



只見竹令謙快筆一下,淩空勾動,似欲作畫起來,正是那「潑墨絕筆功」。那三名絕千弟子光是對付一隻大雁,已然暗暗叫苦,見對方還想作畫,忙掏出暗器,挾指逼去,近身搏鬥,就要防她接著作畫。



其中一名弟子年紀最輕,心氣浮躁,平時和閣中弟子比武過招,就不甘輸人一等,眼下被一個小姑娘逼得急了,怒火油然,喝道:「小姑娘,快快撤筆!退去一旁,否則別怪咱們不留情面。」



豈料竹令謙眸光一閃,筆勢頓下,畫作中途罷了,沒等三名絕千弟子回神,猛地回擊,筆桿一挺,飛快點去,唰唰唰三聲細響,分別點在三人膻中穴的位置。那三名絕千弟子嘴中「咕」的一聲,一時喘不透氣,紛紛軟倒在地。



她輕笑一陣,道:「你不用留情了。」那三名弟子意識尚存,發覺不得動談,臉上均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尤以那名年輕最輕的弟子,聽聞這話,更是氣得臉色發紅,頻頻哼氣。



三名少沖境的絕千弟子,如此中招倒地,大是跌破眾人眼鏡,孰勝孰敗,自然再清楚不過。



那女弟子大吃一驚,萬萬想不到,這竹令謙一出手,轉眼就撂倒絕千閣數名弟子,更甚那四名勘照都爭先的弟子,無一不是精心挑選而出的閣中年輕好手,竟是毫無抵抗能力,直接敗在手下,簡直難以置信。



眼見竹令謙已然來到身前,那女弟子面色一緊,輕輕施禮,冷然道:「小女子有眼無珠,不識抬舉,不知原來是墨竹小姐大駕,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竹令謙輕輕嗯了一聲,微微還禮,腳背向前上踢,一把將都爭先扛在肩上。那小小肩子,不知自那生出那等神力,又是令圍觀群眾瞠目結舌。她道:「用不著畢恭畢敬,我不大習慣。至於這個,我就拿走了。」她話聲平靜,將都爭先說成東西一般,取捨自如。



都爭先好是不滿,卻知這小姑娘和姓袁的是一夥,還是那竹雲堂的寶貝孫女,自然沒敢張口胡言。



那女弟子知竹令謙武功厲害,過人陣猶走無人之境,哪裡敢張言說不?當下只低頭道:「是,這姓都的小賊就全憑墨竹小姐處置。」



竹令謙點點頭,轉過身子,就要行回袁昊那頭,其時,耳中忽聽有人大吼道:「小心偷襲!」卻是都爭先的聲音。



原來都爭先讓竹令謙扛在肩上,正好是面向後方,且不久前為了替袁昊拖延時間,和三十來名絕千弟子一路纏鬥,你追我打,彼此算是略有過招,對其性子,也就知其一二,因此自方才開始,他一雙目光始終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就怕對方會出甚麼陰險暗招。而果然不出所料,他一見那女弟子和竹令謙距離極近,忽現得逞笑容,手上一翻,掏出一枚飛刀,立刻提醒竹令謙。



月光底下,只見那枚飛刀上透著微微綠光,散發毒氣,好似駭人。



那女弟子知既敗露,目光狠毒,兩手齊翻,激發飛刀暗器,呼呼呼呼呼,接連五響,五枚飛刀,全是朝都爭先射將而來。



都爭先忙叫:「他奶奶的,飛刀有毒,別碰著了!快閃,快閃!」



竹令謙聽聞話聲,沒多加遲疑,側轉半身,右手扛著都爭先,左手使動細長毛筆,唰唰唰唰唰,同樣五聲,將五枚飛刀通通打落,竟又攻了回去。



都爭嚇得一跳,慌張道:「唉喲!墨、墨竹小姐,你回頭做甚麼?她和妳來硬的,偏不和她打就是,快退,快退!」



倒是那女弟子見竹令謙躲過偷襲,拍落暗器,吃驚難當,知情不妙,暗叫不好,登時向後暴退開來。



都爭先怒道:「不是讓妳退!唉喲,我、我不管啦!女孩人家,不可理喻,若虛有時也會這樣,真他媽難溝通。」



竹令謙沒好氣地瞟了都爭先一眼,只覺這人和袁昊當真相似至極,整天說些有的沒的,忖道:「你年紀比我長,叫你一聲大哥,自無不妥。」她輕輕一歎,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大哥,你果真是袁昊好朋友,臭氣相投。」



都爭先臉色一板,道:「別把我和姓袁的看成一個樣,我這般英明神武,玉樹臨風,瀟瀟灑灑,他要是能有我萬分之一,那就要謝天謝地,感謝祖上陰德了。」



竹令謙輕輕搖頭,眸子凝著那女弟子,輕功仗起,回到袁昊身側,將都爭先扔上當康後背,右足輕點,自行躍了上去,目光先是往上一望,轉而看向袁昊,低聲道:「咱們一出樓外,實在太過矚目,你瞧,本來打得酣熱的那兩名高手,不知跑到哪兒去。不過正好,你完了心事,我也替你帶回你朋友,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趕緊走罷。」

該章節網址: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issue/187

諸位的「喜歡」和「收藏」是在下最大動力!
2023-03-12 20:00:22

第一百八十七章 當康離去





袁昊一聽這話,登時恍悟過來,耳根探聽,同樣舉目一掃,果真不聞半點聲息,更加見不著刀光劍影,清月底下,夜空徒留縷縷殘霧,那兩名高手早已不知去向。



他眼睹眨了眨,和都爭先二人你瞧我,我望你,彼此眼神悟通,當即拍了當康的後背。當康明白過來,早想離開此地,忍不住喜悅,昂頭吼了一聲,震耳欲聾,魄力十足。



那女弟子見出他們想逃,大聲嬌喝:「快攔下他們,不得放跑他們!小姐還在他們手上!」



絕千弟子應了一聲,均想小姐貴體比甚麼都來得重要,倘若真讓這群小賊得逞,就此遠走高飛,勢必下場淒涼,難以想像。另一方面,此地是金玉樓前,來客絡繹不絕,耳目紛多,要是讓有心人士傳出小道消息,惡意中傷,豈不丟大絕千閣的顏面?當下各各視死如歸,不畏當康的龐然大軀,齊力上前要攔人。



只見當康低吼著自大軀迸發道氣,四蹄震踏,路面向外龜裂,地殼搖曳得厲害。群眾渾不及反應,便是東倒西歪,嗷嗷尖叫。那些絕千弟子救李若虛心切,受群眾干預,或被撲倒或被拉扯,動作受限,大怒不已,傳來陣陣不絕罵聲。



竹令謙毛筆再出,左一點,右一點,上一點,下一點,墨跡畫動,首尾露鋒,一排逼將過來的絕千弟子,只感胸前彷彿有股不可見的勁力湧動,微感古怪。他們沒有多想,腳往前輕輕一踏,其時,那股勁力如受到驚嚇般,倏然爆發蕩來,勁風剛猛,沖向人陣。



絕千眾弟子受之不了那股勁力和勁風,均覺驚怕不已,頻頻向後退步。豈料後頭的絕千弟子,終於推開觀望人陣,迎頭趕來。雙方這一進一退,自然撞在一塊,旋即又是一陣尖叫怒駡,唉喲聲連連,東倒西歪,潰不成形,想起也不是,想走也不得,更別說追去阻攔當康。



當康抓準時機,蹬地躍起,其速度之快,和那龐大軀子大是不成對比,前蹄剛蹬,後蹄接上,一來一往,疾走如飛,眼簾所見之物,往往看不過一眼,就已而逝。



徒留又怒又悶的眾絕千弟子,以及一干看戲群眾,愣在原地,瞪視當康背影,罵聲不絕,就此遠走而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當康賓士起來,四蹄如粗柱紮入大地,前蹄向前大跨,後蹄緊接用力一蹬,一來一往,絲毫不慢,反而是快如疾風,一路向西行去,不過幌眼間的功夫,到了鎮門前。當見數名衙役,看守鎮門。



當康縱身一躍,自那些站哨衙役頭上,高高躍過,直飛數十仗之遠。那些衙門衙役尚且不知金玉樓鬧出的大事,一如往常值著夜班,渾不及反應過來,驚見龐然大物從頭頂沖出鎮門,簡直莫名其妙,驚駭難言,根本攔也不住。



袁昊這輩子從未乘過妖族座騎,他將當康視作共同患難的可憐友人,不願學人家去乘甚麼妖族,免得壞了他和當康的情感,自然也就不曉得百妖靈域的妖族有何本領,是以讓王公貴族愛不釋手,甘願花下大筆金銀珠寶、道寶武幣,聘請中原武者,大費周章捕捉妖族。



若非袁昊頻施道寶,氣力空竭,一方面逃亡在即,就怕江泰源不知為何會返來,另一方面受絕千弟子圍于垓下,事態窘迫,萬不得已。他這才勉為其難,乘座當康背上,親眼見著當康賓士起來,那可怖可畏的速度,被嚇得一愣一愣,好覺稱羨,忖想:「要是我逃跑能有這等神速,諒他人武功再高,也絕不能捉著我啦。」



再行不久,袁昊一行人來到幾裡外的郊區。



當康大眼珠子忽地一掃,停足下來,隱隱約約間,耳中似乎聽得某種聲音,在呼喚自己;絨毛感受到某種熟悉氣息,就像久旱逢上甘霖,一弘清水,細而長流,輕輕溫潤渾身上下。牠望見某處山腰林野繁茂,花草異盛,四面環山,是為藏身佳地。就見月光斜罩下來,穿過枝葉縫隙,將繚繞四周的道氣籠罩其中,微微透亮,又似夢幻又似真實。



當康只感體內血液好似沸騰起來,胸臆滿懷不知名的欣喜和愁然,半是喜半是憂,念頭一轉,終於明白那是甚麼感受。牠側過頭,沖著袁昊道:「大人,是時候了。」



當下將一臉不解的袁昊,都爭先、李若虛、竹令謙四人放在通衢大道上,凝望那山腰林處,瞇細眼睹,只感深夜拂來的冷風,頗是令人緬懷,眼眶一熱,久久難以自拔。



過了好一陣子,當康眼見袁昊將都爭先手腳麻繩割斷,幾人運轉道氣,令李若虛醒轉過來,四人站在一塊,不發一語,都在等候當康發話。



當康血盆大口咧嘴起來,道:「咱們該,道別。我,得走。」說著,臉上露出滿足笑容,語氣之中,似是一點也不覺可惜。



袁昊吃了一驚,眨了眨眼,顫聲道:「你……你說走,是要走去哪兒?」



當康道:「回家。回我當康,一族的,家鄉。」



袁昊左顧右盼,只見此處是人煙罕至的荒地偏野,哪來的家鄉?何況也不見其他當康一族的妖族,正當聽得一頭霧水。



忽聽身旁李若虛道:「難不成這附近有天然的『妖域』?」



當康只點了點頭,道:「不錯,我能感受,百妖靈域,在呼喚,還有同伴的,氣息。」牠聲音之中,透著一股炙熱狂喜之感。



袁昊對妖族的事,不甚明白,只知道當康決意要走,當下離別依依,好是不舍,他們彼此同為不受待見的瀛海島民和百妖靈域,同仇敵愾,一同抗敵,早已萌發難兄難弟般的好感情。只不過此事說來,惟他二人心有所感,直讓都爭先、李若虛、竹令謙幾人瞧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袁昊眼眶一紅,道:「當康,你要保重,別再被趙王八蛋捉啦!」



當康咧嘴大笑,點點頭道:「這個,自然,我也清楚,大……不,大宋不可,小覷,我要回,妖域。你之後要,保重,有緣再見。」話一說完,發足往深山狂奔,一去不再回頭。



月影當前,四周闃然無聲,龐然巨影隨風搖曳,在月光灑落的大道上,彷彿受著天地間的莫大祝福,步履沉沉,漸行漸遠。

該章節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issue/188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還望諸位朋友點「喜歡」和「收藏」,各位的回覆是在下最大動力!
2023-03-12 20:00:45

第一百八十八章 竹令謙有些古怪





袁昊等人直到見不著當康身影,這才往原路返去。然而走不出一裡,就見袁昊、李若虛臉色發紅,氣喘吁吁,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畢竟他一人經歷連番激戰,道寶使用過度,通體各處又疲憊又酸痛,另一人服了陰陽軟眠散,雖是讓都爭先以道氣逼退大多藥效,醒轉過來,但是體內尚有藥性殘留,仍未完全恢復。



四人商量一會,決定在道旁休息一晚,待天亮一早,再趕路回鎮。



這閒來無事,袁昊、都爭先就將如何打暈王芫兒、讓三十名絕千弟子一路追捕、解救當康、殺了華家二兄弟云云,通信道了出來,其中不乏瀛海島二人暗自加油添醋,美化自己,醜化他人,將整件事情說得天花亂墜,好似神仙打架,可是一說起正事,又是條理清晰,脈絡分明,前後呼應,依舊能通,聽者倒不至於一頭霧水,搞不清楚情況。



李若虛知瀛海島二人性子如斯,確認彼此平安下來,又開始胡鬧而為,好是無奈,不過聽到他倆不顧自身安危,隻身二人闖入金玉樓,壞了華森惡計,成功從趙元佑手中保住自己貞潔,逃脫出來。尤其聽到情郎如此拼命,心底一甜,暈紅上頰,又覺感動又覺害羞,沒多加制止二人,靜靜將他們的話全部聽完。



素來淡然的竹令謙,見這袁昊、都爭先明知自己闖出大禍,態度如初,嘻笑不斷,更有些幸災樂禍。她似傻了眼,悄聲問道:「這二人一直是如此?」李若虛苦笑點了點頭。



袁昊眼珠子一轉,始終有件事情惦記於心,歎了口氣,忽道:「也不知那位拖住江泰源的老人家,現下可有沒有事?若非有那位老人家相助,我是沒辦法及時闖入樓中。」



都爭先猶豫片刻,道:「我當時一路邊逃邊打,沒閒暇觀察那位老前輩,聽你說來,那江泰源能使刀氣,似刀氣、劍氣等外功之法,是屬體道境的範疇,而那位老前輩,劍不僅成氣,更進一步展現劍芒。姓袁的,你有所不知,劍氣往上精進一步,當可成芒。照理而言,那位老人家對上那江泰源,劍芒對上刀氣,優勢應該更大,不該打得難分難舍。」話說到這裡,摸摸下巴,道:「這倒是古怪。」



李若虛點點頭,襝袵施禮,道:「昊弟,先哥,今日一事,真要多謝二位相救,否則的話,要是讓趙、趙元佑得逞,我、我……」她話聲軟弱下來,旋即一止,似想到甚麼,姣好臉上慘白一片,柳眉深鎖,眸中流淌莫大懼意。



眾人均是不發一語,心中明白,倘若沒有都爭先引走絕千弟子,倘若沒有那老前輩拖住江泰源,倘若袁昊沒有及時趕上,闖入房間大鬧一番,礙著趙元佑辦事。中了陰陽軟眠散而暈去的李若虛,勢必會讓趙元佑得逞不可。



都爭先哈哈大笑,右手一撈,將李若虛擁入懷中,嘴巴湊近,在她耳畔呢喃幾句。



只見李若虛忽地嬌呼一聲,渾身驚顫,本來毫無血色的臉龐,登時通紅如火,莫名羞赧。她低著頭,整個人縮在都爭先懷中,又捶又打,幾乎不敢見人。



與此同時,都爭先目光一幌,察覺正有兩道挾雜好奇的目光,靜靜凝望過來。他瞪眼回去,左手揮動,臉上好是嫌棄,一副要趕旁觀者離去的模樣。



那二人不用說,自然就是袁昊、竹令謙二人。



袁昊心有不服,你倆想談情說愛,打情罵俏,不會去別的地方?幹甚麼非要我離開才是?不過見竹令謙老實地走開,往大道另一頭走去,他嘴中罵罵咧咧,跟著起身走去。



袁昊道:「令謙姑娘,妳幹嘛聽那姓都的話?他叫妳走,妳就走,要我說啊,他那人說得話,咱們大可不聽的。」



竹令謙沒有應答,只是低垂著頭,愈走愈快,彷彿欲要趕緊逃離此地,不願再待下去。袁昊見她神情古怪,不明所以,繼續跟在後頭。



竹令謙走沒幾步,似乎再也忍受不住,回眸探來,道:「你走快點。」



袁昊單眉一挑,歪歪頭,心底卻覺懶散,小步輕挪,動得慢慢吞吞,根本不願加快步履。



竹令謙咬一牙,突然回頭,就見她眸中流露窘迫之感,臉上滿是羞赧,捉了袁昊的手,用力一扯,嗔道:「快一點!」蓮足一動,就仗著那輕靈身法,行如疾風,奔離數裡之外。



袁昊突被這麼一帶,吃驚不已,整個人身子前傾,差點沒摔個顏面碰土,慌忙鞭策軟而無力的雙腳,仗開泥鰍功,平穩身子,不滿道:「妳幹甚麼?」



竹令謙不答,待二人再奔出數丈,已離得都爭先、李若虛老遠。



袁昊歷經今晚一戰,雖無受到重創,卻已累得虛脫乏力,道氣、氣力皆所剩無幾,奔不了多久,整個人氣喘如牛,眼前金星亂冒,幾欲暈去,愈奔愈慢。



只見竹令謙臉上愈來愈紅,蓮足輕轉,忽然佇候停下,動也不動。袁昊兩眼瞪大,煞之不住,連是叫停也不及,腳下一踉蹌,直直撞在竹令謙身上。



這一倒地,袁昊只感四肢又軟又酸,指頭沒力,只怕再也沒辦法起身。忽然之間,腦袋似乎遭甚麼猛然砸下,力勁甚大,後腦一痛,痛叫出聲,眼前頓黑,就此暈了過去。



待他重新醒來,氣力漸複,鼻腔微抽,隱隱約約間,傳來一陣柔軟幽香,猶如深陷溫暖鄉一般,愜意難言。他臉頰好似碰著甚麼東西,微覺燙感,撐地起身,見竹令謙就倒在自己身下,眸中淡然,同樣凝望過來。



二人四目相交,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也不知該說甚麼才是。



竹令謙輕輕挪動身子,歎了口氣,道:「你總算醒了。」



袁昊發覺自己撲倒人家,忙退開一旁,紅著臉解釋道:「令謙姑娘,我、我……我不是……」他本想說「我不是故意」,卻怎地也說不出口,只覺像是在替自己找著藉口,不是大男人所為。

該篇章連結: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issue/189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還望諸位朋友點「喜歡」和「收藏」,各位的回覆是在下最大動力!
2023-03-12 20:01:02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道寶次數





竹令謙搖搖頭,眸中閃爍異光,道:「你用不著道歉,是我忘了你連番使用道寶,不僅道氣空竭,連氣力也被抽空,這等情狀下施展輕功,本是不該。」



袁昊見竹令謙滿心歉意,忙打個哈哈,腹中怒火早已煙消雲散,趕忙轉移話題,道:「令謙姑娘,究竟發生甚麼事?妳為何那般急迫?」



此言一出,竹令謙輕輕「啊」了一聲,目光移開,整個人臉紅耳熱,撅嘴道:「你那朋友可……可真是壞,竟然想在外、外面做……做那檔壞事。」



袁昊愣問:「甚麼壞事?」



竹令謙淡淡的眸子瞪來,道:「你年紀太小,用不著管。」



袁昊翻翻白眼,心想妳年紀也不過長我幾歲,說我年紀小,妳自己不也差不多?他率一步起身,伸手攙扶竹令謙,一摸之下,只覺她掌心又熱又燙,好似煮沸的滾水,溫度堪堪逼高。



竹令謙似也察覺袁昊臉上異樣,掙脫他手,走離幾步,道:「袁昊,你……你以後絕不能變得和你朋友一個樣。」



袁昊眉宇皺著,心想妳不說發生甚麼事,要我如何知道怎地不能一個樣?轉念又想,反正都爭先那模樣,自己也不願去學,況且此話就是問出,令謙姑娘勢必也不肯說,索性不問,直接答允下來。



竹令謙吁了口長氣,舉目望天,見繁星當空,月明如水,心緒平靜下來,臉上恢復過往平淡,忽道:「袁昊,你那道寶,今後最好少用,能不用則不用。」



袁昊聽聞此話,微微吃驚,低頭看了腰間黑槌子一眼,道:「這是為何?」



竹令謙道:「道寶之所以是道寶,不僅是因為數量稀少,以及道寶的威能和效用之強,足以改變任何戰局。道寶是大道之寶,在最為遙遠的古代,由大道所創的奧妙瑰寶。道寶五花八門,各類各型,應有盡有,功用上自有別類,不過要想發動道寶,不外乎得達到兩項條件:一來必須是道寶持有者本人,二來供給足以發動道寶的道氣。」



袁昊眨眨眼,道:「這我自然曉得,當初捕……呸,得到這小破槌,若虛姐姐耳提面命好幾回,聽得耳朵都快長繭啦。」



竹令謙靜靜凝望而來,淡淡道:「你知道就好。」聲音之中,似乎頗有不滿。



她接著說道:「這麼說來,你自然也曉得,為何某人每次動用道寶,都會氣力流失,再不了數回,就會氣力放盡?」



袁昊驚呼一聲,竹令謙所說的某人,豈不正好是自己動用道寶的情狀?當下急走過去,來到竹令謙面前,追問:「為、為甚麼?那是為甚麼?」



竹令謙淡淡複笑,道:「你不是說知道嗎?還不只呢,倘若某人咬牙再用,當會氣血瘀積,四肢腫痛,最終忍受不住,軟倒在地,難以動彈。」



袁昊道:「我、我……我不知道。」臉上不由一紅。



竹令謙見他模樣,噗哧一笑,轉過身,黑白襦裙輕飄,獨留一個倩影,抿嘴道:「我不鬧你啦。其實這原因說來道去,總歸在『道氣』二字。」



袁昊道:「道氣?」心念一轉,低著頭,尋思起來:「先前曾聽都爭先說過,修練『逍遙定心訣』的咱們島民,是沒辦法修練中原江湖的心法。莫非因為我修練的是『逍遙定心訣』,而非尋常『武律心訣』,導致萃取而來的道氣,有所不同?」



只聽竹令謙道:「道寶的發動,需要以龐大道氣量作為支撐,依你現下境界,僅輕輕揮動一回這柄槌子,就會耗去你三成道氣。倘若真要認真揮動一回,就是十成道氣全部灌入,也遠遠不足。方才在金玉樓,你為了和趙元佑抗衡,一回一回又一回使用那柄槌子,在道氣持續消耗的情況下,或許經脈內的道氣,已不足以發動道寶。」



她話說至此,略略一頓,打量袁昊腰間的黑槌子,續道:「不過你那道寶卻也古怪,在道氣空竭時,竟會抽取持有者的體力,轉化為道氣而用,使得你每回使用過度,都會異常疲乏,爾後更甚者,體力沒得用,就換抽取氣血,這才使你手臂腫得和象腿一般。」



這聽到這裡,袁昊恍然大悟,整個人又驚又怒,低頭瞪著黑槌子,心想敢情是這破槌子的問題?怪不得自己用不了幾回,就會出一堆亂子,果真是便宜得來沒好貨。



竹令謙忽而淡笑道:「這樣吧,你只消答允我一個條件,我就教你解決法子。」



袁昊喜不自禁,想都不想,當即道:「好!我答應,我答應啦!快快告訴我。」他固然曉得黑槌子有莫大問題,然而它為自己贏得不少重要勝利,沒了它,說不定連若虛姐姐也救不回來。若有法子能解決,自當嘗試一回才是。



竹令謙也料不到袁昊會答允地如此之快,愣了半神,轉而淺笑,凝望皎月,道:「好,那我就告訴你方法。方才也說了,依你現在境界,輕輕揮動道寶,就會耗去三成道氣,換句話說,每當你使用三成力量揮槌,就只得揮動三次。若是超過三次,這道寶就會強制抽取你的體力,因此你需切記,三回就是上限。」



袁昊思慮一會兒,問道:「令謙姑娘,那我用了十成力,就只得揮動一回?」



竹令謙笑道:「不錯,道寶的使用和武功的使用,不大一樣,用了幾成力,就代表得耗去多少成道氣。隨著你境界提高,道氣量定會跟著增加,不過執者境界之內,還是以三次作限為妙。」



袁昊道:「這是為何?」



竹令謙淡然盯來,道:「依你性子,往後碰上的敵人,怕是只會強不會弱,執者境一脈的三成力,和執者境十脈的三成力,自然不可相比擬,你若想為了揮動次數的多寡,而摒棄威力,那就另當別論。」



袁昊再問過幾個問題,厘清道寶的使用方法,臉上陰霾漸散,頻頻謝過竹令謙,明白以往使用道寶,只知道供給道氣,渾不知要節量而用,從今往後,欲想使用道寶,得格外注意道氣消耗和使用次數,除此之外,便可安然無事。當下微微吁氣,想起一事,問道:「令謙姑娘,妳想要我做甚麼事?」

該篇章連結:[url]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issue/190
[/url]
《畫槌錄》:https://www.penana.com/story/103544/%E7%95%AB%E6%A7%8C%E9%8C%84

還望諸位朋友點「喜歡」和「收藏」,各位的回覆是在下最大動力!
2023-03-12 22:28:37
當康「賓士」起來
吹水台自選台熱 門最 新手機台時事台政事台World體育台娛樂台動漫台Apps台遊戲台影視台講故台健康台感情台家庭台潮流台美容台上班台財經台房屋台飲食台旅遊台學術台校園台汽車台音樂台創意台硬件台電器台攝影台玩具台寵物台軟件台活動台電訊台直播台站務台黑 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