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畫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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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7 18:23:21
我在等GPT趕快成長,幫我先挑錯字
2023-03-17 18:26:58
香哥好呀
2023-03-17 20:00:26

第二百零二章 袁昊戰衙役





原來方才袁昊所說借刀殺人的事情,是剛才在暗巷聽顧希顏所說,稍加思索,而隨意拼貼湊起的故事,豈知這個隨口胡說的故事,竟是說得八九不離十。正如袁昊所說,確有其事,霍本通是刻意花下重金買畫,特意讓顧希顏保管畫作,再請人偷偷竊走。



那顧希顏固然稱霍本通一聲「叔叔」,彼此卻無半點血緣關係,只因霍本通和顧希顏姨娘昔有來往,關係匪淺,且看這娃兒生得天真可愛,心底才突起古怪念頭,帶她一路南下,來到撫仙。



霍本通恨恨瞪著袁昊、和那名衙役,搞不明白他倆為何會知曉此事,心想:「這一路南下,我愈想愈覺不對勁,那女人恨不得將自己姪女趕出家門,我不過是正好碰上的冤大頭罷了。天曉得小賤婢是不是有甚麼問題,讓她繼續跟著,難保她會礙著我霍家的康莊大道,那就大大不妙。」



霍本通冷笑一聲,道:「你自兒說了什麼,難道還能不清楚?哼!分明是你信口胡言在先,違背衙門規矩,擾亂紀律,究竟是誰在胡說八道?通通都給我拿下!」



三名衙役聞聽命令,面面相覷,看了對面衙役一眼,面容閃過一絲困惑,但想命令當前,不得違命,旋即拔劍拔刀,應聲逼去。



那捉著顧希顏的衙役,離得袁昊二人最近,當下將顧希顏拋到一旁,拔出腰間單刀,迎面撲砍過去。



袁昊身旁的衙役驚怒交集,他既不敢違命,更不想白白死於此處,瞪著袁昊,只覺一切過錯,都在因這娃兒而起,要死便讓他一人赴死就好。他狠下心來,猛推了袁昊一把,在群眾目瞪口呆之下,逕自往反方向倉促逃去。



袁昊被人一推,僅僅驚訝了一瞬,卻未細想,看也不看身後,腳下施展泥鰍功,滑溜竄近,躲過單刀,拔劍脫鞘,回手還予一劍。那衙役見袁昊不退反進,單刀收勢,退得好快,橫刀架招。驀然之間,鏗鏘聲大作,火光點點,雙方僵持不下。



袁昊突破執者境二脈不久,境界未穩,對四肢百骸的力量運用,也尚未純熟,不過不同昨日以來的嶄新力勁、速度、敏捷,二條打通經脈的躍動,以及體內足足多出一倍的道氣貯量,實是備感興奮,充滿自信,只覺這天底下間,再也沒有自己辦不到的事情。



他長劍揮動,乘雙方刀劍之力勢,趁機跳開,腳一落地,蹬地欺身過去,豈料對方亦是同樣想法。長劍欲動,本以為已是夠快,想不到單刀來得更快。他低頭避刀,連躲三刀,正想出劍,對方又是緊逼而來,竟找不到半點出手機會。



劍法講求輕靈而動,以快為主,以奇自勝,而有「劍走偏鋒」一詞;刀法講求以靜制動,以慢打快,以力打巧,和劍法截然相反,正好背道而馳。照理而言,劍會比刀還快,可是衙役使的是單刀,其刀法眼快手捷,變化多端,剛猛有力,卻是和劍爭快。



袁昊腦筋一轉,心想你單刀想比快,比力勁,我偏不和你比,劍法以奇險制勝,正合我此刻心意。他道氣施發,腳下滑溜,退得幾步之遠,見那衙役追來,長劍藏於胳膊之後,左足原定虛劃半圈,轉守為攻,同時使用泥鰍功和絕千劍法。



但見袁昊溜竄欺身,速度說不上快,也說不上慢,讓人捉摸不定,劍光一閃,長劍已然送出,刺往那衙役持單刀左臂。這一劍同樣出招古怪,藏匿許久,只出一劍,一劍出完,轉又收勢,配合那古怪身法,接而再攻。



那衙役本已被泥鰍功搞得心煩意亂,再加上一個絕千劍法,分心不得,根本反應不來,他只感左臂傳來微微寒意,見劍尖輕輕觸及皮膚,驚駭一叫,暴退開來。



這一退,大出霍本通、二名衙役、觀望群眾預想之外,各各難掩吃驚之色,一個大男人和小娃兒過招,照理想來,本該是一面而倒才是,誰能想到,卻會是大男人率先退步而去?



那衙役大臉一紅,往後偷瞟一眼,見霍本通臉色陰沉,愈發猙獰。心想霍大人素來視聲譽如性命,自己方才那一退,雖是下意識之舉,兀自害得霍大人顏面有失,卻是大大不妙。倘若再不發力,拿下眼前娃兒,往後勢必會吃不完兜著走。他氣勢一變,渾身爆發道氣,大聲道:「阿森、阿林,我來對付這小鬼,你們莫要出手。」



那兩名衙役一聽,停足下來,愣愣互看,眼看彼此只餘三尺左右距離,皺眉一會,才應聲稱是。



左邊那衙役小聲道:「林哥,大哥為何不要咱們出手?他媽的,那小子小把戲多,咱們不可不防。」



右邊衙役道:「森弟,你不懂,如今咱們雖是奉⋯⋯奉命辦事,但畢竟這回要捉拿的人,年紀太小,罪狀也不明朗,假使咱們三人圍攻上去,本已心懷不滿的撫仙百姓,定會轟然暴動,眾怒難消,屆時如此,那可就不妙了。」



左邊衙役歎了口氣,道:「這麼說來,在百姓眼中看來,咱們撫仙衙門,才是為惡一方?」



右邊衙役隔了半晌,才道:「這⋯⋯不錯。」二人說到這裡,目光憂鬱,齊聲小歎,便凝望過去,不再說話。



袁昊再施泥鰍功和絕千劍法,動作滑溜,劍法古怪,雖然在境界和經驗方面,遠不及對方,只不過單憑身法劍法齊用,還是勉強能和對方持平。



本來的話,泥鰍功和絕千劍法要想發揮真常威力,都需倚仗道氣幫忙,腳能發力,劍能發勁,方能有所作用。但礙於先前境界實在太低,執者一脈能貯存而用的道氣量又實在太少,因此袁昊說甚麼也不敢在實戰當中,兼之連番使用,直到如今踏入執者二脈,道氣貯量稍有餘韻,才敢大膽使之。



只聽嗤的一聲,劃破空氣,長驅直入,逼向衙役左腹。那衙役單刀回封,施加勁力,蕩開長劍,自袁昊頭頂,直劈落下。袁昊嘿嘿一笑,沒有戀戰,腳下一滑,滑溜避招,同樣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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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7 20:00:49

第二百零三章 敗衙役





那衙役眼見袁昊動作時動時不動,時快時緩,追之不得,打之不著,卻時時緊隨在旁,滑溜難測。對方有時出劍襲來,劍上勁弱,技法平平,並無巧處,初時還不以為然,但再過了數招,發覺對方出招愈來愈快,愈發詭譎多端,連跑帶打,竟是險些就被劍招擊中,堪堪感到可怖。他恍然有感,只覺袁昊整個人好似田疇魚鰍般,好是惹人厭。



刀劍交錯,鏗鏘響亮,雙方各自退開一步,僵持在央,誰都不動。



那衙役不由讚道:「小娃兒,好劍招!你在哪裡學來的劍法?」



袁昊笑嘻嘻道:「你們說我是絕千閣弟子,那自然是絕千閣劍法。」



衙役臉上吃驚,不及問話,便在此時,忽聞霍本通大罵一聲,喝道:「你們三個飯桶!究竟在做些甚麼?一個小小娃兒,竟然拿不下,本官可沒有閒暇功夫陪你們耍猴戲,還不快快一同上了,捉拿要犯!三招之內,給本官捉下那娃兒。」



那衙役聞聽「三招之內」四字,本來面有難色,但想霍大人在後,猶如芒刺在背,不得不從。就見他猛喝一聲,道氣爆發,右手施勁,單刀壓下,力勁撲來,將長劍直蕩開來。



近處之下,袁昊感受到對方的境界,暗罵:「龜爺爺的,執者境十一脈!」



不及回神,那衙役左手抓來,扣住袁昊持劍右腕,搖搖頭,道:「阿森、阿林,聽霍大人號令,動手!」



另餘兩名衙役自左右逼來,齊聲道:「是,大哥!」一人拿劍,一人持樸刀,朝袁昊左右手劈將而下。這二人亦有執者境十脈的境界。



袁昊大駭不已,忙要抽手退開。可是那衙役哪裡可能放袁昊離去?他手上使力,執者境十一脈的勁力,直捉得袁昊腕骨哢哢作響,臉露痛色,叫了出來。



噹啷一聲,就見袁昊右手無力,長劍應聲落地。



眼看袁昊手中兵器落下,左右衙役又相繼逼上,避無可避,圍觀群眾有的屏氣凝神,有的歎氣連連,均覺他一個小娃兒,儘管稍有本事,但陷入如此窘境,恐怕再沒有逃脫法子。



忽聽有人道:「你們這群壞人,別殺袁昊哥哥!」一陣嬌滴滴聲響,矮影衝撞一名衙役。



那拿長劍的衙役,想也沒想到會被偷襲,左腳被突來緊抱,失之重心,倒了在地,怒道:「放開!放開,妳⋯⋯妳,小妹妹,妳再不放手,刀劍不長眼,可別怪我不憐惜,一劍下去了。」



那矮影自然就是顧希顏。



她原先見袁昊和衙役打得有聲有色,不落下風,只看得呆呆發愣,不敢輕易上前。直到袁昊讓人捉住,另餘兩名衙役跟著撲去,心底又驚又怕,以為袁昊會命喪於此,這才顧不得他,貿然沖上前去。



只聽她哇哇哭叫,道:「不要,不要!我一鬆手,你們這些壞人就會殺了袁昊哥哥,我不要,我不要!」她說到後來,聲音漸帶抽噎,續道:「你們是壞人,你們是壞人,不要殺袁昊哥哥,他是好人。」



群眾見顧希顏苦苦央求的模樣,不禁大感憐憫,有幾人見義勇為者,已是氣急臉紅,大罵撫仙衙役風氣敗壞,仗勢欺人,連兩個小娃兒、小女娃兒都不放過,算甚麼狗屁東西?



這大吆小喝的罵人聲勢,好比點燃的狼煙,直沖天際,不絕於耳。整條撫仙街逵來人愈來愈多,罵聲更有隱隱增高之勢。



那霍本通臉上冰冷冷一片,心想平民老百姓滿嘴穢語,豈能和他們較勁?當下佯裝聽之不見,有百姓會意,便開始大罵霍家不是,接著自有人跟著附和。他終於勃然大怒,大聲喝道:「衙門辦事,無關之人,都給我住嘴!不然的話,全照衙門規矩,通通抓起來辦了!」



就在此時,有人嘻嘻笑道:「死胖子,總算露出肥豬面目啦?這才像樣,若非如此,我可要被罵個臭頭。」卻不是袁昊又是何人。



袁昊不知何時掙脫衙役夾擊,棄了長劍,逃了出來,當下抱起顧希顏,運起泥鰍功,轉身就跑。



三名衙役又驚又疑,那持單刀的衙役見手中空留一柄長劍,大喝道:「哪裡走!」仗起身法,追了上去。另餘二名衙役,同樣緊跟在後。



圍觀群眾見袁昊脫離險境,傳來陣陣歡呼,只不過心底卻都在想:「他究竟是如何掙脫出來的?」



原來袁昊在那窘迫情狀,運起逍遙定心訣,穩心定性,心中空明,便即想起竹爺爺曾說過,泥鰍功若能練到臻至完善,就算讓人捉住也能如泥鰍滑溜逃出。現下泥鰍功尚未大成,趁著眾人都被顧希顏轉移目光,臨機應變,以道氣附著右腕皮膚,輕輕震開衙役右手,摒劍溜走。



只聽袁昊道:「誰說要走啦?」腳下再動,竟是急竄回身,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道氣催發,黑槌子即拔而動,直朝衙役虎口砸將過去。



砰的一聲悶響,黑槌子震破空氣,大風驟起,呼嘯四方,四周群眾直面承受風壓,叫得叫,吼得吼,眾人東倒西歪,慘聲不絕於耳。



只見那衙役雙腳離地,嘔出鮮血,倒飛而出,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但見他撞在另餘兩名衙役身上,三名衙役承受不住黑槌子力勁,一同向後倒去,滾了十來圈,正好和滿臉吃驚的霍本通撞個正著,四人齊倒,再滾半圈,這才緩下沖勢,停了下來。



就在眾人一片驚駭目光之中,袁昊哇哈哈大笑,攜著顧希顏,飛快溜去。



霍本通位在最下方,渾身承受三人重量,壓得胸悶疼痛,他吆喝三名衙役趕緊起身,總算松得口氣。



這時,突然聽得兩名衙役「啊」的一聲,齊叫道:「大哥,大哥!你……你有沒有事?」



霍本通循聲看去,驚見那拿單刀衙役,鮮血殷然,臉上慘無血色,胸口深深凹陷,根本動都難動。他臉色一變,凝望袁昊離去方位,目中閃過貪婪,所思所想,全在那黑槌子上,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那便是族長說的古怪道寶?確實威力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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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7 20:01:07

第二百零四章 顧希顏去留(1)





白楊林居,大竹屋內,檀香隱隱,窗前斜陽,緩緩灑落地上宣紙,清楚映出畫中的池邊水蓮,好似波光瀲灩,霧氣茫茫,似真似假,逼真如物。



竹令謙一如往昔,天尚未亮,便已起床潛心作畫。她只覺今日的白楊林甚為幽靜,並無多少聲息,和平時大為不同,但念頭即轉,又醉心作畫,精神專一,卻未多加在意。



也不知過去多久,只聽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隨後有人道:「謙兒,謙兒!」



竹令謙聽到聲音,便知來人是誰,放下畫筆,披上褙子,開了竹門,淡淡笑問:「爺爺,外頭已經正午啦?」屋外來人確實是竹雲堂。



竹雲堂捋著胸前白胡,面有怪色,點點頭道:「謙兒啊,不是爺爺想囉嗦,作畫是好,但凡事都要適可而止,量力便好,這江湖路上,可沒有一處是真正安全,妳是女孩人家,要多加留心才是。」



竹令謙笑道:「是,爺爺。」



竹雲堂咳了一聲,道:「那小子可有過來你這?」



竹令謙眨了眨眸子,搖頭道:「自早只有我一人。」說著,敞開竹門,讓竹雲堂瞧見裡頭。



竹雲堂打量一眼,白眉大皺,別過目光,沉聲道:「怪了,那小子究竟上哪去?今早也沒來練功,過沒幾天,可就是撫仙少年小會。哼!他和妳正好大大相反,屌兒啷當,要是讓老夫碰著他,定要打爛他那張屁股。」



竹令謙道:「爺爺你不正是看中他屌兒啷當的性子?」心底則恍然過來,怪不得今日如此寧靜,卻原來袁昊今早根本沒來修練。當下又問:「他出門沒有?是不是有甚麼事?」



竹雲堂搖搖頭,道:「不清楚,那小子甚麼都沒說,老夫這就去絕千賭坊,問個清楚明白,他要是在,老夫便把他捉了回來,狠狠打爛他的屁股。謙兒,妳顧一下家。」竹令謙點頭答允下來。



便在這時,只聞白楊林口傳來聲響,道:「啊,這、這是哪裡?」那聲音乳聲乳氣,半驚半懼,聽來似個女娃兒的聲音。



另一人道:「全撫仙最安全的地方,妳那叔叔絕不會跑來這裡。」



那乳生乳氣的聲音又問:「叔叔為甚麼不會來?」



那人道:「顧傻妞,豬就算再笨,也不會自兒跑到屠夫手下。何況妳叔叔是霍家人,對這兒應該熟悉得很。咱們暫時在這避避風頭,晚些時候再回去。」



那人傻愣愣道:「我、我不叫顧傻妞,袁昊哥哥,我叫顧希顏。」



此二人不是袁昊和顧希顏,又會是何人?



袁昊本來是為了尋竹爺爺才上街,如今人未找到,又已過午後,心想自己錯過今早修練,若是連下午練畫也一併錯過,不知那對爺孫女倆會怎地為難自己,且方才雖是憑藉胸中豪氣,仗義出手,救了顧希顏,但自己同為中原人口中的待罪之民,也不敢保證,定能從霍家手中保護好她,心念甫轉,便乾脆攜著顧希顏,逃出鎮外,直往白楊林而來。



袁昊接著道:「我說妳是顧傻妞,妳便是顧傻妞,龜爺爺的,瞧那霍本通蠢樣,我要是妳,早不知逃到哪兒去,還用得著受他脾氣?」



顧希顏囁嚅道:「叔、叔叔雖然會打我罵我,可是……可是他有給我飯吃。」她低垂著頭,似覺這般說自己叔叔不是,心中妥實難安。



袁昊道:「妳瘦成這樣,還說有飯可吃?那胖子不會一人把飯都吃光吧?」



顧希顏忙道:「袁昊哥哥,要是我沒弄丟畫,叔叔會留飯給我吃的。但是我這些天實在餓過頭啦,要是連飯都沒吃著,就白白被捉回去,可不知道又有幾天沒飯得吃。」



袁昊歎了口氣,道:「妳還在說那等話?我剛才不都說了,那胖子是故意弄丟畫,為的就是要假借衙門之手,除掉妳這小傻妞。天曉得妳是做了甚麼,惹那胖子氣得要除掉妳。妳仔細想想,那胖子本還對我好言相勸,一被我說中實情,急欲要讓衙役捉拿我。嘿嘿,欲蓋彌彰,反而弄巧成拙。」



顧希顏「啊」的一聲,聲音顫抖起來,道:「那就是說,叔叔他……」



袁昊哼了一聲,道:「不只那霍本通,還有妳那姨娘也是一個樣,沒安好心。哼!這種把咱們小孩當玩物的惡人,見一個就要殺一個,不過妳用不著擔心,同為江湖好娃兒,四海娃兒皆兄弟,本就該肝膽相照,今後由我罩著妳,那胖子想找妳麻煩,還沒那麼容易。」



顧希顏聽聞此話,哇的喜叫一聲,道:「袁昊哥哥,你說得可是真話?」



袁昊道:「自然是真話,男兒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竹雲堂、竹令謙聽得說話聲愈來愈近,各各面有不解,行出屋外,和袁昊碰個正著。



袁昊見著是竹雲堂爺孫女倆,忙奔前過去,正欲喜叫,但見竹雲堂搶先一步,手掌一翻,將他翻背對己,高舉手掌,問道:「小子,你今早幹甚麼去?撫仙小會迫在眉睫,你是不是屁股又癢了?」



這些日子以來,袁昊早不知被打了多少次屁股,一見自己被翻身過去,下意識就先摀住屁股,忙道:「竹爺爺,竹爺爺!你聽我說,我今早都在練功。唉喲!唉喲!我真沒騙你,你、你快把那手放下!」



竹雲堂冷哼了一聲,道:「你小子毛都沒長齊,就想說謊騙老夫……咦?執者二脈?你、你,你⋯⋯成為武者才多久,這就突破了?」老臉往前逼近,仔細觀看,有二條經脈貯著道氣流動,確是執者境二脈無誤。他朗聲大笑,道:「老夫沒有看錯,沒有看錯,哈哈哈!很好,很好!原來你小子是為了突破境界,怎地不早說?本來老夫估計有泥鰍功在身,小子你至多只有五成勝算,現下突破到執者二脈,當可提高到七成。若不出意外,那霍風不會是你對手。」



袁昊得以脫身,輕輕吁氣,回以一笑,道:「竹爺爺,你大可安心,我說了要打得那霍風哭爹喊娘,自然是說話算話的。」



這一老一小相視一眼,均想起當日那霍風、霍蘭臭臉,心中快意,齊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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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8 17:19:50

第二百零五章 顧希顏去留(2)





就在這時,忽聽有人道:「袁昊,這位小妹妹是誰?」這聲音平平淡淡,用不著回頭,當知說話之人自然是竹令謙。



只見竹令謙俏臉淡笑,僅僅瞟過顧希顏一眼,目光流轉,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慧黠眸子,就此直勾勾地盯著袁昊不放。



袁昊本已拿她毫無辦法,就算動起腦子,不多時也會被慧眼識破,現下還向她學起丹青畫術,那雖非本願,仍是承她恩情,當下承受不過那目光,不禁退了一步,卻覺衣袖讓人扯住,回頭一瞥,見顧希顏眸中的兩顆黑珍珠靜靜凝來,好似透著希翼光彩。



他忙咳了一聲,將方才發生的緣由種種,以及顧希顏的遭遇,盡數告知這對爺孫女倆。



竹雲堂、竹令謙聽了顧希顏的遭遇,不由大起惻隱之心,竹雲堂連連拍著袁昊肩子,大聲叫好,同樣罵那個霍本通的不是;而竹令謙則上前幾步,輕輕握起顧希顏的小手,難得地溫言勉勵,流露柔情。



袁昊吁了口氣,小聲道:「竹爺爺,咱倆借一步說話。」



竹雲堂自然感受到自己孫女方才的變化,臉上迷蒙一片,猶如想起甚麼往事般,又是流露痛色,又是感懷無限。他見袁昊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好是心有戚戚焉,正想點頭答允下來。



竹令謙率先搶道:「袁昊,你用不著擔心,要是有賊人來了,憑爺爺功力,他豈會不知?」此話言下之意便是:有甚麼話在這邊說,用不著避而談話。



顧希顏問道:「袁昊哥哥,這位漂亮姐姐是誰?」



竹令謙聽顧希顏稱讚自己,淡淡一笑,道:「小妹妹,妳叫甚麼名字?」



顧希顏道:「我、我叫顧希顏。」雙手緊緊拉著袁昊衣袖,不肯放手。她雖未到情竇初開的年紀,但自小至今,除了父母爾外,再也無人對她那般細心呵護,為她出面撐腰,如今連霍本通、姨娘都要棄她於不顧,當今世上,可以說惟有袁昊一人肯對她好。因此碰上年紀相差不遠的竹令謙,自然而然起了對抗意識。



竹令謙道:「顧妹妹,我姓竹,名令謙,是袁昊的師父。」



袁昊被二人夾在中央,承受兩面目光射將而來,早已冷汗沁衣,頻頻叫苦,一心想逃。聽得竹令謙之這話,張口反駁道:「令謙姑娘,我雖然向妳學畫,但沒有拜師。」



竹令謙沒好氣白他一眼,道:「我教你畫術,你所學一切,自然師承於我,不就是等同拜師學藝?至於江湖上那些冗雜俗禮,我本就不愛,你就算要拜,我也不會同意。」



袁昊想了一會,只覺此言說之有理,好像沒什麼不對,低吟幾聲,便沒有反駁甚麼。



竹令謙接著問道:「話又說回來,你是打算讓李姐姐收留顧妹妹?」見袁昊果真點點頭,她深深歎了口氣,續道:「袁昊,你曉不曉得,絕千閣有多少人看你不快,還有這撫仙之中,你得罪多少人,他們是恨不得除掉你和你朋友。」



袁昊吃了一驚,愣愣道:「我先姑且不說,都爭先詐術精明,不知誆騙多少賭客,遭人恨上心頭,自然再正常不過。我的話,不怎地露面。」



竹令謙搖搖頭,道:「不對,你比起你那位朋友,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袁昊臉一黑,道:「這話我不能當作沒聽見,像我這等有常識的大好人,天底下難得可貴,怎地會有惡人討厭我?」他這話聽來平常,卻儼然把討厭自己的人,一概說成滔天惡人,無一倖免。



竹令謙道:「你還說呢,你倆向來成雙成對,大鬧賭坊、攪亂撫仙安寧,哪一件事情不是一同完成?更重要的是,你成功破壞了李姐姐和趙元佑的事兒。而就在方才,你為了顧妹妹,招惹上撫仙衙門,這兩件事情,本是仗義而為的好事,你並沒有做錯,只是多數人並不領情。」



袁昊不大服氣,道:「不領情又怎地了?知道咱們的事情,又不定知道咱們長什麼樣,用不著擔憂。」



竹令謙又搖搖頭,道:「你不曉得百姓口耳相傳的威力,一既能傳十,十能變百,數十萬如何成不了數百萬?確實人人口中的撫仙衙門,和以往相比,敗壞不少,但總歸還是衙門。你今後爾後,要多加小心,不然吃了大虧,那就來不及了。」



袁昊被這話說中心坎裡,登時啞口無言,心有難安。他瀛海島民的身分,今後恐怕會不停招惹來麻煩,要在這等窘境下,保護好顧希顏,實是難上加難,幾乎大不可能。但他同為深受大人迫害的小孩,更無法棄顧希顏而不顧。其時,耳中忽聞竹雲堂咳了一聲,目光一轉,見竹令謙始終朝自己輕笑,恍然過來,同樣笑道:「那依令謙姑娘之言,該如何才是?」



竹令謙道:「還不簡單?由我和爺爺收留顧妹妹,定能保顧妹妹安全無憂。」說著,淡淡笑了起來。



此言一出,袁昊喜出望外,他也不是沒想過讓竹雲堂爺孫女倆收留顧希顏,只是無緣無故將人救助,卻推卸給他人,實在太不負責任。又想將顧希顏留在白楊林,確實比待在絕千閣要安全許多,更何況有竹雲堂這名高手在,就算是撫仙衙門或霍家親自前來,也決計吃不了悶虧。他想來複去,愈覺惟有這法子,才能保她周全,連忙謝過,道:「顧傻妞,還不快謝謝竹爺爺和令謙姑娘。」



顧希顏水靈靈大眼眨呀眨,依言謝過二人,旋即問道:「袁昊哥哥,我能用不著餓肚子了?」說完話,腹中正好響起咕嚕嚕聲響,臉上不禁通紅一片。



竹雲堂聞言,微感鼻酸,見顧希顏膽怯模樣,胸臆豪氣大起,上前輕撫顧希顏的小腦袋,笑呵呵道:「從今天起,老夫就是妳的爺爺,妳就是老夫的寶貝孫女,顏兒。只要有老夫在,絕不會讓妳餓肚子。」



顧希顏喜得大叫,抱住竹雲堂佝僂的身子,連連叫道:「爺爺,爺爺!我有爺爺啦!」說著說著,卻是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竹雲堂樂道:「別哭,別哭,乖顏兒,老夫這就煮飯給妳吃。」



袁昊笑嘻嘻道:「竹爺爺,我正好沒吃午飯,不如⋯⋯」



竹令謙搶在他前,道:「不行,你今日浪費太多時間,得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好好用功學畫。」玉手一捉,壓住袁昊胳膊,痛得他啊啊亂叫。她臉上輕笑,堪堪將袁昊逼入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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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8 17:20:18

第二百零六章 絕千柜主





數天過去,當月十五正日,正是撫仙少年小會的日子。



這天剛才破曉,曙光自山巒間隱隱而現,公雞啼鳴,撫仙鎮上已然熱鬧非凡,人聲鼎沸。鎮門前大排長龍,大多是撫仙一帶的江湖武者,有的連夜快馬加鞭,剛到不久,有的人早幾日過來,信步進鎮,除此爾外,則是前來觀戰好戲的老百姓人家。



衙門當前搭建而起的擂臺,東南西北四方各有黃色旌旗矗立於空,上頭通通寫著「武」的大字,筆勢蒼勁有力,磅礡氣勢,好是驚人。擂臺四周觀者雲集,鑼鼓喧天,鞭炮聲於半空中打了個霹靂,不絕於耳。



撫仙少年小會,顧名思義是屬撫仙一帶的少年比武會,一切規則,全是比照中原少年大會辦理。比武賽事並無巧處,大體是將人數均分,打散在龍、虎二區,單挑勝者,晉級下一輪,由二區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比武最後一場賽事,決定當年比武會的優勝者。



袁昊從小至今,從未見過比武大會的盛況,滿懷期待,一早和李若虛、都爭先三人整裝完畢,出了界門,穿過長廊,來到絕千賭坊,發現眾絕千弟子團團圍繞一人打轉,又哭又冤,似在抱怨甚麼。



仔細看去,那王芫兒、孫翠兒,以及董家兄弟,絕千閣內門弟子,竟也聚在此處,神色語態甚為恭敬,那中年男子說甚麼,他們只管低頭稱是,萬不敢開口反駁一句。



王芫兒目光一轉,見著李若虛三人,先是瞪過袁昊、都爭先二人,冷冷一笑,旋即面容轉柔,道:「小姐,您總算來啦。」



她這一呼聲,自然讓所有弟子跟著回頭,見著三人,反應多是雷同,紛紛向李若虛低頭行早,而對另於二人,則不敢貿然接近,臉上厭惡之情,自然藏也不住。



袁昊兀自對竹令謙的勸告記憶猶新,眼見眾人憎惡如斯,低聲細語,心底不由戒備幾分,忖想:「要不是有令謙姑娘提醒在前,我還不覺得沒甚麼古怪。唉!咱們島民以往慣了這等視線,自然不覺得有何好在乎,現在看來,壞了和趙元佑一事,確實讓咱們被恨上心頭。」想到這裡,鼻頭哼了一氣,朝那些弟子瞪了回去,又想:「不過那又何妨?若是要我違背良心,棄若虛姐姐不顧,讓那姓趙的王八羔子得了逞,倒還不如讓人憎惡我一輩子,也要好過許多。」



王芫兒接著道:「小姐,您瞧瞧是誰回來了?」說著,眾弟子逕自讓開一條路,只見人陣當中,卻是名中年男子。



李若虛和那人四目相交,嬌呼一聲,美目瞪得老大,道:「爹!」



那中年男子面容剛正,不苟言笑,黑袍在身,雙手負後,頗有斯文書生之氣。他輕輕點頭,道:「若虛,我已從眾弟子口中聽過這些日子的事情,妳做得不錯。」



袁昊聽到李若虛那一聲「爹」,馬上就知眼前此人,就是當今絕千閣柜主,李正志。



他腦海一轉,登時憶起在地牢,李若虛代柜主傳達給瀛海島民的書信,瞟向都爭先,見他輕輕點頭,面容不由一緊。



李正志目光轉向袁、都二人,微微笑道:「想必二位就是都少俠和袁少俠罷?敝閣弟子平時醉心賭術,心思難免浮躁不定,若有禮術不周之處,還望二位多多見諒。」他目光不轉,筆直盯著都爭先。



都爭先哈哈一笑,道:「李柜主哪裡的話,在下對賭術略有涉獵,自然曉得這個道理。今日你輸我贏,我贏你輸,本是常情,哪裡來的誰對誰錯?」



李正志道:「都少俠能這麼說,足見少俠胸襟,李某銘感不忘。」



哪知道都爭先搖搖頭,又道:「李柜主此言差矣,在下胸襟如何,自是再清楚不過。不瞞柜主,其實在下近日於賭術方面,稍存疑竇,不得其解,李柜主賭術臻至通神,中原江湖有目共睹,不知能否請教柜主高見,好以解惑解惑?」



眾絕千弟子聞聽這話,紛紛勃然大怒,大罵這都爭先違背禮法,未免太不是好歹。



有人不滿道:「都朋友,你這就有些太過分啦!」



有人哼聲道:「就是,就是,你們雖是小姐朋友,但總該有個限度,太沒有規矩,莫要以為事事都能如你們所願。」



又有人道:「他們哪一回不是如此?每每都要壞得咱們好事,平時攪亂賭坊就罷,連小姐的事……」



有人回嘴道:「小姐不都說了,她不願嫁給趙公子,你還提這事做甚麼?」



那人不滿道:「你懂甚麼?只有趙公子那般才俊,才配得上小姐。」



李正志向那些弟子射去一眼,眾弟子驀然靜默下來,誰也不敢再開口。他目光再轉,既不笑也不生氣,和都爭先四面相對,一時半晌,誰都不說話。過得一會,他嘴角微緩,道:「正巧李某也想找二位私下一談,不如就相約少年小會結束,都少俠意下如何?」



都爭先點頭謝過,當下帶著袁昊,無視眾弟子冷目,快步行出絕千賭坊。李若虛正自感到左右為難,想追步上去,卻讓王芫兒、孫翠兒攔了住。



王芫兒笑道:「小姐,那可不行,這回少年小會,咱們閣中有不少弟子參賽,咱們作為同門師姐,理應要為他們加油打氣。」



孫翠兒道:「是啊,小姐,那些小師弟、師妹們,為了少年小會,可是費足苦心呢!」



李若虛心底一愣,心想絕千閣創建以來,以賭坊賭術聞名,就算爾後衍生其餘生財之道,卻始終對江湖上的孰強孰弱,不感興趣,因此從未參加過中原少年大、小會,怎地事到如今,突然會決意參加?



其時,忽聽李正志道:「若虛,為父這有一件要緊事,需托妳去辦。」



※ ※ ※



袁昊二人行出賭坊,臉上均有愁色,不敢久待下去,愈走愈是急迫。行過旁人,有的識得二人,還以為他二人又吵了架,或發生甚麼事兒,暗暗納罕不已。



都爭先臉色沉悶,道:「姓袁的,咱們現下很不妙,那李正志來得太快,我根本尚未準備好對策,他媽的!你瞧見那群弟子的表情沒有?我正想說堂堂柜主親臨撫仙,怎地可能無人不知,這八成是絕千閣那群人偷偷使的好把戲。唉,唉!你可還記得當初在地牢,他讓若虛傳達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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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9 02:10:09
點解衙役這種小角色會那麼好打?
2023-03-19 17:01:13
正常來說,以袁昊的境界是打不贏的。但設想一下,一個臭屁小鬼找你打架,你會滿心提防他的攻擊嗎?你會覺得他的攻擊能對你造成傷害?

想必不會吧,武者有自己的驕傲之心,尤其是面對弱者,那驕傲之心會無限放大。

而袁昊是個喜歡抓著這種弱點往死裡打的人,然後大殺器(黑槌子)又在他手裡,武者一時的大意疏忽,在瞬間又被黑槌子的力量嚇到。

對敵人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2023-03-19 17:05:09
並且就某個層面來說,現在低微境界的袁昊能夠行走江湖,全是仰賴這槌子。
2023-03-19 20:00:23

第二百零八章 少年小會開始





那些絕千弟子中,年紀最長不過十五來歲,跳出來護住其餘年幼弟子,見袁昊愈走愈近,面有忌諱,顫聲道:「袁昊!你⋯⋯你要做甚麼?」



袁昊笑嘻嘻道:「見到諸位真好,你們跟我來。」當下領著眾人來到霍風面前,依著霍風方才模樣,道:「霍家諸位,向你們介紹介紹,這些是我小弟小妹,若是等會碰上,還請三位多加關照。」



那絕千弟子不滿道:「誰、誰是你的小弟小妹。」



另有女弟子道:「就是,就是,你⋯⋯你這壞人,做了那麼多大事,你知不知道,現在撫仙鎮內都在頻傳,說你之所以四處搗蛋,都是咱們閣中主意。」



袁昊瞪去一眼,道:「那種流言蜚語,愛說便讓他們去說,有甚麼好在乎的?還有,你們下任柜主喚我一聲昊弟,我則叫她一聲姐姐,咱們雖非同姓,但卻如真正的姐弟一般,你們是若虛姐姐的閣中弟子,我自然要多加照料了。」



霍風、霍武、霍文三人聽聞此言,當是臉色微變,他們霍家固然是撫仙一帶的地方權貴,但面對遍佈全中原各地的絕千閣,對方始終處處退讓,態度平和,己方也就不敢過於囂張跋扈,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難不成要為了區區袁昊,得罪整個絕千閣不成?心想家族門人曾說過,這袁昊整天混在絕千賭坊,是絕千閣的門下客,早已是撫仙百姓人人皆知的事,不過他和下任柜主這般親近,卻是從未聽說過的事。



霍家人並不曉得,袁昊、都爭先、李若虛三人早已說好,出了界門,外頭耳目眾多,彼此關係雖近,還是盡可能莫要太過親暱,維持往昔主客之別,以免讓有心人多做文章。是以霍家人得知的風聲,都是他們佯裝出來的模樣,而非真正實情。現下得知真相,才會格外吃驚難當。



眼見周遭有無數雙耳目在聽在看,霍風不甘就此退去,忽而冷笑道:「袁昊,你我雖有一戰之約,但前幾日,你不服衙門執法,妄加干涉,得罪衙役,此事咱們該怎麼算?」



那些絕千弟子聽到「打傷衙役」,臉色也變,指著袁昊就道:「你⋯⋯你莫非又惹事出來了!」



「對啊!小姐不是才說,要你近期別再惹是生非?」



「金玉樓鬧完,現在換成衙、衙門?你當真天不怕地不怕?」



袁昊眼珠子一轉,道:「他們霍家人的所在所為,你們待在撫仙這麼久,豈會不知?我才想抱怨幾句,霍家人怎地能跑去衙門當官啦?」



霍武上前一步,俯視袁昊,喝斥道:「住嘴!霍家的事,不用著你這外人來管。」他說話之間,暗自施加道氣,連同一股凜然戰意,猛襲向袁昊眾人。



那些絕千弟子盡是執者境二、三脈的弟子,年紀最長的,約莫練武一年左右;年紀最小的,僅不過半年爾爾。此時無緣無故受執者四脈的氣勢壓迫,根本抵擋不住,均被嚇得瑟瑟發抖,牙齒打顫,慘不出聲。



霍文瞧著那些弟子模樣,咬斷雞腿骨,笑道:「哥哥,你別放輕易放出執者四脈的氣勢,這可不是嚇唬他們啦?」



霍風同樣一笑,道:「霍文說得不錯,霍武,他們練武尚淺,莫要這樣對待他們。」



霍武哼了一聲,道:「是,少爺。」



豈料就在這時,忽聽袁昊「唉喲」一聲,頗為關切道:「你們可還好吧?這是境界壓迫,我碰上的高手都喜歡搞這套。不說這個,你們瞧到沒有,霍家人就喜歡搞這套,迫人就範,現下知道不是我想找他們麻煩,是他們要找我麻煩。」



霍家三人大吃一驚,紛紛循聲看去,眼見袁昊跟沒事人一樣,面不改色,動來動去,好不愜意,彷彿不把執者四脈的壓迫放在眼底。



霍武藏不住臉上訝然之色,道:「不可能!你……你受了境界的氣勢壓迫,為何沒有事?」



袁昊眨了眨眼,挺起胸膛,目光掃過三人面目,心底快活難言,一忍不住,大聲道:「區區執者四脈,何足為懼?」



其實老早在撫仙晚宴上,袁昊就吃過境界壓迫的苦頭,爾後習得武功,他又迭遭強敵,所碰上的境界壓迫,無一都比霍武的壓迫強上太多,是以慣了前者破天荒的壓迫強度,對後者的壓迫,反倒不覺得有何難受,只是手腳稍感沉重,行動有滯罷了。



他不等霍家三人回話,率先搶道:「我說你們霍家,別整天幹這等無聊事情,好不好?那霍本通一個樣,你們又是一個樣,我不過是把霍本通幹的卑鄙之事,道給所有人知道,他生起氣來,說甚麼連我也要捉,哼!既然麻煩都找上門,我幹甚麼要聽他話不可?」



霍武面有怒色,上前一步,那霍文卻笑了起來,胖臉揪成一團,雙眼都快瞇成一條縫,道:「哥哥,你別出手,這回換我來。」



霍風哈哈一笑,臉上流露狠色,道:「你們兩個都住手!江湖上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袁昊,你和我們霍家的過節,就在擂臺上一併算清!咱們走。」說罷,就帶著霍文、霍武二人,信步離去。所經之處,眾人無不向旁退散而開,讓出一條道來,不敢礙著他們。



袁昊忍不住道:「唉,可憐的霍家,走到哪都被當成瘟神一般。」



那些絕千弟子一一讓袁昊攙扶而起,心中均想:「你這人亦是不遑多讓。」



過得不久,只聽擂臺上有人敲響銅鑼,聲音既脆又響,當當不停,傳得又遠又久,隨後一名衙役走上前,朗聲道:「有請霍大人!」



擂下觀者闃然無聲,皆是舉目凝望,但見一名胖漢堪堪走前,那人身穿繡邊華麗的官衣,嘴邊含笑,自上俯瞰下來,下頜肥肉擠成一團,卻不是霍本通又是何人?



霍本通朗聲道:「讓諸位好等了,撫仙少年小會,現在正式開始。」



此話剛落,袁昊耳中嗡的一聲,就聽擂下眾人齊聲歡呼如雷,盛況空前,盛好似巨象踏地,震得腳下撼動難止,微微發麻。直到好一陣子,聲勢才漸緩漸低,但始終停也不住,好是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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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9 20:00:41

第二百零九章 第一戰





待霍本通退去一旁,另一衙役緊接上前,朗聲道:「虎組、龍組第一組,各自玉珮發亮者,上到擂臺!」



袁昊心中一奇,見附近年紀差不多的娃兒,經長輩提醒,紛紛拿出那龍、虎模樣的玉珮,瞧過一眼,確認無光,這才收入懷中。他摸摸下巴,忖想:「能自行發光的玉珮?好古怪,好古怪,不過要是想辦法拿去賣了,應該能換上多少武幣。唉,這幾天替顧傻妞買了不少糖,零花錢都快用光,我得想些法子,賺點買糖錢。」正當他在腦中異想天開,細想如何偷出玉珮,又該拿去當鋪還是黑市賣了換錢。



耳中忽然聽得「啪」的一聲亮響,登時之間,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傳到屁股,痛得他跳了起來,整個人哇哇大叫,回頭瞪去,身後卻是再熟悉不過的三人。



為首那老者瞪眼過來,道:「小子,你腰間玉珮已在發亮,為何還不快快上了擂臺,莫非你想棄賽不成?」



身後一名穿著黑白襦裙大袖的少女,淡淡道:「爺爺,少年小會又非生死之鬥,輸了便輸了,何必那般看中名次優劣。」



一旁牽著少女玉手的小女娃兒,大眼汪汪,樂道:「袁昊哥哥,希顏會替你加油的。」



這三人自然便是竹雲堂、竹令謙、顧希顏三人。



袁昊摀著屁股,低頭望去,見腰間虎玉珮果真迸現光芒,周遭無數雙目光探望過來,他哈哈乾笑,忙奔上擂臺,又讓那名衙役瞪了一眼,見台央佇候三名娃兒,獨缺自己一人未到,心底稍感愧疚,陪笑一聲,快步就定了位。



霍本通冷冷掃了袁昊一眼,輕輕哼氣,道:「開始!」



袁昊見所有人都先施上一禮,面前少年同樣向自己施禮,便跟著照做。



只見身前帶劍少年,長髮披肩,目如電光,緊盯自己不放,道:「請!」說罷,抽劍出鞘,揮來一劍。



袁昊同樣抽劍還招,當的一聲,雙劍交擊,劍上無勁,他正感一愣,見對方退開一步,恍然過來,原來是那「先禮後兵」之意,尋思:「這麼說來,我以往動用武功,要不是想辦法退敵、就是殺敵和逃跑,從未和人正正當當比武過招。」



下一瞬間,那披髮少年喝了一聲,長劍自左斜刺而來,風聲呼呼,顯是劍上有勁。



袁昊只覺這劍來得好慢,以為有詐,不敢離得太近,且退一步,右手長劍一擋,這一劍本意是為了滯下對方劍路,以好做足萬全準備,應敵之變。



豈料長劍送去,鏗鏘一響,對方長劍硬生生讓袁昊擋了下來,動也不動。袁昊一愣,披髮少年一驚,一旁龍組二名少年同樣一驚,觀者亦是驚呼連連。



照理來說,那披髮少年突刺一劍,就算橫劍去封,也僅能滯住一瞬,可是袁昊這一封劍,卻是扎扎實實擋下劍招,令對方劍止不動,實屬罕見,眾人會歡聲而出,也就不無道理。



袁昊心想這是比武小會,對手均是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並非江湖上的廝殺戲碼,是萬萬不得用下三流的招術偷襲人,當下退開一步,長劍立旁,靜靜候著。



披髮少年見袁昊模樣,臉上忽地一紅,撿起長劍,突喝一聲,爆發道氣,欺身再攻,寒光隱顫,劍鋒一轉,斜削而上,接連三劍,連攻袁昊肩、胸、喉上身方位。



袁昊皮膚微微刺涼,發覺對方每一劍的勁道更勝方才,靈光一閃,右腳向對方左膝一踹。披髮少年左膝吃痛,料之未及,踉蹌腿軟,長劍向旁歪了準頭,自袁額旁斜削過去。袁昊看准機會,左腳一縮,身子低下,不給對方收勢機會,長劍順勢上挑,啷當一聲,將對方長劍打落。



顧希顏聽得四周歡呼不絕,跟著樂叫起來,問道:「爺爺,姐姐,袁昊哥哥是不是勝了?」她對比武小會的規則云云,根本不熟,是以見袁昊打落對方長劍,眾人歡聲鼓舞,還以為這便是勝了。



竹雲堂笑呵呵搖頭,道:「乖顏兒,還早,還早呢。」



竹令謙同樣一笑,慧黠眸子輕輕一眨,道:「爺爺,你莫要教壞希顏妹妹,早在第一劍之後,勝負已然定出。」



竹雲堂咳了一聲,道:「謙兒,妳這麼說就不對啦,勝負一事,皆有變數,很能說穩勝穩敗。不過小子成為武者以來,逢上的敵手不是體道境,便是臻化境高手,他能好好活到今日,老夫亦覺是大大奇跡。他能闖過那等困阨絕境,於眼界和經驗方面,自然是突飛猛進,普通娃兒應當不會是對手。」



眼見袁昊和那披髮少年再過數招,竹令謙眸光閃爍,輕輕「咦」了一聲,道:「那是落梅幫的落梅劍法。」



身旁竹雲堂道:「不錯,那落梅幫本是撫仙不遠的一處小村落,專門釀制陳年梅酒,據說那落梅幫幫主,以梅生梅落,自創出一套落梅劍法,傳授村中小民,保身防賊,享有不小聲譽……不錯,就是那裡!小子,用不著怕,他動作沒你快,唉、唉!慢了,終究慢了。喔?披髮小子也挺不錯,好!好一招『摽梅自挑』,小子沒見過這種招數,說不定躲不過⋯⋯」



竹令謙聽竹雲堂一下替袁昊聲援,一會讚賞對方劍法,惹得附近群眾面有怪色,斜目盯來,她沒好氣道:「爺爺,你究竟是向著哪邊?」



竹雲堂道:「那自然是武功使得好的那邊。」



袁昊分明在和境界相當的武者過招,心中卻是靜若止水,大體看出對方劍路,知要不了幾招,必會劍放下擺,自挑向上,迎面攻來。心中想道:「他劍招一出,我便假意避退,凝好劍勁,伺機而動。」



等了數招,披髮少年果真使了出來。袁昊假意而退。披髮少年以為袁昊和上一回一樣,被這招「摽梅自挑」嚇而避退,正自一喜,急欲追上,下一招劍招已蓄勢待發。



哪知袁昊後腳站穩,嘴角一勾,泥鰍功滑溜一步,竄過對方襲招,手中長劍施勁刺出,噹啷一聲,對方長劍應聲再落地。



加上這一回,那披髮少年已連敗三回,落了兩次劍,整個人灰心喪意,臉上難過,棄劍認輸。



袁昊抱拳道:「承讓!」將地上長劍還予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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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9 20:01:00

第二百一十章 玄陽陰鐵筆





袁昊耳中聽聞喝采不絕,儘管得了勝,心中卻不覺有喜,他只想趕緊對上霍風,替竹雲堂痛揍對方,想辦法了結這樁麻煩事。至於撫仙少年大會,誰勝誰負,名次誰前誰後,於他而言,都是無關重要的小事。



他突然心想:「那霍風先前在扁舟上敗我一回,仍不願對令謙姑娘死了心,繼而約我少年小會再戰。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我從未見過他出現白楊林,或是令謙姑娘面前,這是為何?他要是真愛煞人家,排除萬難,不都應該出現才是。竹爺爺只交代要讓他丟盡顏面,但這麼做真能抑止霍家惡行?唉,中原人就是麻煩,整天搞這點鳥事,讓令謙姑娘直接當面回絕霍風,豈不簡捷了當多啦?」正當思索之際。



一旁的霍本通臉皮微跳,他見袁昊分明得了勝,臉上毫無喜色,平淡如常,心生不快,但大庭廣眾之下,他不得當面發作,只得佯裝笑意,道:「袁少俠,好俊的功夫!」



袁昊聞聲抬頭,眼珠子一轉,壞笑道:「不敢,不敢,在下武功低微,全憑仗霍大人厚愛。」



霍本通哼了一聲,知要是再多說兩句,定沒完沒了,也就不作答。其時,一旁龍組的比武正好結束,他宣佈勝者,便和那衙役對過一眼,那衙役當即朗聲道:「虎、龍組第二場,有請上臺!」



這聲音剛落不久,擂下四處地方迸現翠綠亮光,只聽得東南角落歡聲隱隱,鼓譟起來。



袁昊循聲看去,當見五名青衣袍的星雲弟子,簇擁一人,讓路而行。他飛快再打量一眼,一時不見那宋天雄、吳犬戎身影,惟那幾名星雲弟子,心中微微困惑,不過對走來那星雲弟子,倒是頗有印象。



只見那人披髮在肩,神色自若,毫不緊張,手拿長劍,劍鞘劍柄同樣黝黑,宛若一隻黑烏鴉般。



袁昊忖道:「那不就是吳犬戎的跟班小弟,楊有為?他……他原來是執者境武者。」走下臺階,正巧和楊有為擦肩而過,仔細一看,確實是本人沒錯。他逕自又想:「瞧方才那群星雲弟子模樣,楊有為應是帶頭弟子,照這麼說來,宋天雄和那臭狗子沒有來啦?」



袁昊心神略安,不再多想,趕緊下臺,和竹令謙等人會合一塊,彼此妳一句我一句,有說有笑,相談甚歡。竹令謙素來性子平淡,甚少大笑大怒,就是發笑發怒,僅是短短一會兒,也就過去,不過或許是近日家中多了一個顧希顏,同為女孩人家,自有說不完的話題可聊,因而臉上笑容,堪堪豐富不少。



幾人慢慢走遠,並未發覺,有一人自始至終,都狠狠瞪著袁昊,只要袁昊和竹令謙稍有接觸,語態親暱,目中妒惡,再難已藏住。



※ ※ ※



待龍、虎二組比武子弟走上台前,霍本通本來因袁昊奪勝而不快的臉色,竟是轉而一變,堪堪露出笑容。



原來那龍組中的一人,正是一身白袍,方臉挺鼻,滿臉傲色的霍風。



同為霍家人,霍本通對這位霍家少爺的本事,自然抱有期待,盼他真能打倒袁昊,好令對方丟大顏面,大快人心。心想:「依少爺武功,本就勝過袁昊一頭,還有霍家代代祖傳的『那樣道寶』,照理不必憂慮,只是那死小子手上那柄槌子道寶,實在小覷不得。族長曾說那柄槌子能連發不止,不同尋常道寶,更甚威力還算不小。這等寶貝,豈能落在那種俗人手中?族長說他早有打算,也不知是甚麼打算,卻也不和咱們任何一人明說。」



他卻不在乎霍風眼下對手究竟是誰,只覺此次撫仙小會的優勝者,除了那持有道寶的袁昊,十有八九會是他們霍家囊中之物。



虎組是別派弟子間的鬥爭,龍組則是霍風對上楊有為,見雙方已然就定位,霍本通朗聲道:「開始!」



楊有為笑道:「在下楊有為,霍少大名,早已久仰。」



霍風淡淡回笑,道:「楊兄弟客氣了,武律五霸之一的星雲派,聲名在外,傳得響亮,敢問在這中原江湖,誰會不知貴派大名?」



霍風、楊有為二人臉上又笑,笑得極是自信,各自抱拳,齊聲道:「請!」



楊有為道:「霍少,小心了!」率先而動,突喝一聲,長劍脫鞘,直指霍風胸膛,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連刺四劍。



只聽嗤嗤嗤嗤的四響,劍招去得好快,每一劍上都帶有勁風,威力稍強,若是直接命中,同為執者境界,就算是霍風定也會受傷不輕。



霍風睥睨一笑,兩掌各自往衣袖一捏,伸出兩支筆桿,筆尖極細,中有圓環,卻是兩隻判官筆。一隻筆桿黑中透紅,似如烈火,另一隻筆桿黑中透藍,宛若冰晶。但見他身子連連幌動,輕鬆避過長劍四擊,腳下瞪地,欺身而去,兩隻判官筆有如電閃,一紅一藍寒光剛現,已要刺中楊有為左臂、左脅二處。



楊有為大吃一驚,肩子微抖,長劍往腰間一救,當的一聲,勉勉強強,成功擋下判官筆的兩道攻擊。他吁了口氣,但覺左肩穴位傳來微微刺寒,不一會,整條手臂竟發麻起來,當下趕緊以道氣疏通氣血,緩和寒意,這才漸覺好轉。心底只感又險又驚,要是自己再遲疑半步,只得擋下其中一擊,另一擊勢必來不及去救。他暗暗衲罕:「我聽吳師兄說過,這霍家一律使的是拳腳功夫,卻從未聽說過會使其他功夫,更別說是判官筆的功夫。」



霍風似乎發現他困色,笑道:「躲得好!這玄陽陰鐵筆,楊兄弟還是第一個僅看過一眼,便能躲過的人。」



楊有為反應過來,苦笑道:「玄陽陰鐵筆,莫非那就是霍家的道寶?」



霍風哈哈一笑,也不隱瞞,將兩隻筆桿拿在手中,大大方方讓楊有為細看。只見兩隻筆通體皆黑,一寒氣逼人,一炙氣逼人,分明有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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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0 03:17:29
2023-03-20 17:57:52

第二百一十一章 霍家糾纏





他極有自通道:「不錯,為了這次少年小會,咱們霍家費了不少苦心。」隔了半晌,接著道:「玄陽筆,陰鐵筆,一如火,一如冰,楊兄弟,你可要小心了!」



楊有為一知對方手上拿的是道寶,心想這霍風原來是為了那判官筆道寶,而去學來判官筆法,當下萬不敢大意,提起十二萬分精神,心念一動,忖道:「普通兵器對上道寶,簡直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可能,如今我唯一勝算,就是以本門精妙劍法,想辦法將他逼退到場外。」



楊有為暴喝一聲,催動經脈的道氣,強攻而上,長劍劍鋒指往霍風的右腿和左腿,招未使老,劍鋒一轉,忽然急轉直上,朝往虎口方位,愈使愈急。使得正是號稱「七招攻敵,七招守勢,一十四招後,再無敵手」的星雲劍法。



霍風知對方被自己逼急,不慌不忙,頻頻倒退,大膽以玄陽筆往左一擋,陰鐵筆向下一封,架招避過,偶時偷偷出手,有如電光石火般,左一點右一戳,見好就收,絕不貪多一招。



判官筆功夫講求的是取穴打位,自古亦有「一寸短,一寸險」的描述,本來要想使判官筆功夫,得有一定水準的經脈認知,以及足以制敵的內力境界,而霍風僅僅是個執者境武者,照理而言,他就算想使判官筆,憑當下境界,以及道氣貯量,實在難抵達成。可是他手上兩隻判官筆,卻非尋常的判官筆,而是自古傳承至今的道寶。那玄陽筆、陰鐵筆,本身道寶具有的通天威能,只需落在正確穴位,當能產生近似點穴的效用。



不知不覺間,楊有為使到星雲劍法的第二招攻勢,道氣流失不少,手腳皆中了玄陽陰鐵筆的點穴之法,只覺渾身忽冷忽熱,虛浮發顫,漸漸難以定神使劍。



霍風忽笑道:「中!」陰鐵筆點中楊有為膝上。



楊有為膝蓋一痛,踉蹌半步,差點兒就斷了劍勢。只見他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兩眼直勾勾盯著霍風。此時心中所思所想,已無關勝敗之事,而是該如何做,才能在不損星雲派的聲名下,敗下陣來。



再過得數招,楊有為第六招攻勢使盡,道氣損失大半,身上多處穴位都已被刺、穿、挑、點了一回,滿身是血,手腳只一想動,便會大痛難忍,時如遭炙火焚燒,時如遭寒冰凍透,最後第七招劍勢,因道氣竭盡,卻也使不出來。



霍風見准機會,兩隻判官筆道寶齊出,飛快點在楊有為右腕、右手背二處。



只聽噹啷一聲,楊有為手中長劍應聲落地,無力再戰。



霍本通在旁觀看,見霍風一路輾壓星雲派弟子,大大替自己霍家爭了口氣,心底很是滿意,朗聲道:「勝者,霍風!」



霎時之間,擂臺下齊聲歡呼,叫好喝采,聲勢之浩大,好似難以止歇,比起袁昊方才的勝利,更加振奮群眾人心。會用道寶比武的武者,平時就不易見,如今群眾承霍風之情,得以一窺道寶面目,知其驚人的威能所在,足是大大開了眼界。



霍風邊是揮手,邊是走下擂臺,目光四探,似要尋人身影。不一會兒,他目光定在一處,面露微笑,朝此大步行去。



他眼前所見,卻是一處平凡無奇的茶館。



※ ※ ※



撫仙少年小會的規則,雖是自少年大會中,比照辦理而來,但礙于武者年紀實在太小,不大可能過於嚴謹,本來照少年大會的規則,手中兵器被打落,等同落敗認輸。但在少年小會,只有主動認識,或是失去意識二者,方能算是分出勝負。



也因此每一場比武的時間不一,有的快則數招,有的慢則數十招都未能分出勝負。



袁昊幾人觀戰一會,只覺溫度堪堪逼高,索性找了一處茶館,歇息片刻,等待下一場比賽來臨。



四人落座,叫來小二,點了一壺茶,三盤水煮花生,過得少時,小二端盤奉來茶水花生。



袁昊剛啜了口熱茶,就見霍風遠遠走來,眼中彷彿容不下其他異物,癡癡凝望竹令謙,殷勤之色,深情款款。只是竹令謙背對他方,袁昊所處方位則正好瞧見,她倒是見不著那熱烈目光。



忽然之間,袁昊只覺臉頰冰冰涼涼一片,似有甚麼東西觸在臉上,嚇得一抖。緊接著一股莫名力勁,硬生生把頭擺向竹令謙正臉,二人四目相交,她那慧黠眸子中,含著淡淡笑意。



袁昊驚道:「怎⋯⋯怎麼?」



竹令謙道:「別人說話,你不好好聽,發甚麼愣?」



袁昊道:「我……我沒有。」



竹令謙白他一眼,道:「還說沒有?你學丹青也是一個樣,才畫沒一會兒,便會精神散漫,東摸西看。」



袁昊無奈道:「才不是一會兒,那可是足足二個時辰,中間還未曾歇息片刻,換作他人,是誰都會撐不住。」隔了半晌,見竹令謙靜靜盯來,備感壓力,又道:「我沒有發愣!我不過是⋯⋯」目光不由向後一瞥,見霍風站在不遠,神情好是難堪,兩眼含恨,幾欲要噴出火來。



一旁竹雲堂早發現霍風走近,當下佯裝不知,冷哼一聲,笑道:「顏兒,妳想不想知道,小子為甚麼要參加少年小會?」說著,輕撫顧希顏的小腦袋。



顧希顏吃著花生,聽聞此話,大眼圓睜,將花生殼扔到一邊,滿臉好奇道:「袁昊哥哥為甚麼要參加,為甚麼?爺爺,你快和希顏說。」



竹雲堂道:「只要顏兒肯乖,爺爺就和妳說。」



顧希顏樂道:「希顏會乖,希顏自然會乖,爺爺快說,快說。」



竹雲堂樂呵呵道:「很久很久以前,其實撫仙有一家人,一直想讓妳謙兒姐姐嫁給他家做少奶奶,那家人每天碰著老夫,就是要老夫答允這門婚事,早中晚問個沒完,可把老夫煩透了心⋯⋯」他這話說到這裡,尚未說完。



顧希顏已是「啊」的一聲,淚眼汪汪看著竹令謙,道:「令……令謙姐姐要離開家,嫁人了?」


(之後周一大概都會在這時間,最晚六點半前更新,因為我八點有家教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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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0 17:58:12

第二百一十二章 霍家本色





只見竹令謙眸子瞪大,臉上藏不住吃驚,畢竟此事她同樣聽都沒聽過,當下瞪了竹雲堂一眼,旋即笑道:「顏兒別哭,別哭,姐姐不會嫁人的。那都是爺爺胡說八道,開開玩笑,別理他。」



就在這時,忽聽身後有聲音道:「那並非胡說八道!令⋯⋯竹姑娘。」



竹令謙循聲看去,見著來人,柳眉微蹙,那說話之人,自然便是霍風。



霍風一下擂臺,就欲尋竹令謙身影,哪知追著竹令謙身影,走入茶館,卻聽得竹雲堂說甚麼「少奶奶」、「答允婚事」等話,臉上一紅,心中大喜,以為竹雲堂總算答允此事,倒把後頭「煩透了心」云云,一概忘得精光;其後那顧希顏哭腔傳來不久,便聽得竹令謙果斷回絕之語。他心下猛地刺痛,又該如何冷靜下來?儘管明白霍家每每提及和竹令謙婚事,始終得不到竹雲堂認可,但他認為憑自己身分,沒有哪一個女孩人家不為之傾倒。因此這一回神,情不自禁就開口替自己辯解起來。



茶館來客認出是霍家大少,紛紛回頭望來,凝神細聽,一副要探聽八卦的竊喜表情。



竹令謙自然知道霍風身分,卻依然淡淡道:「霍少爺大駕,有甚麼事?」聲音中冰冷一片,毫無興趣,更無起伏。



霍風臉色微動,但馬上強壓下去,自信回笑,抱拳道:「能見著姑娘貴容,實是在下三生有幸。竹姑娘,當年妳我尚還年幼,因此令祖父和咱們霍家立下約定,只要咱們長大,便結為夫妻。因此姑娘和在下的婚事,並非子虛烏有,胡說八道,而是千真萬確的事。」



此言一出,竹令謙尚未回話,茶館已是震驚四座,吵個沒完。只見眾人交頭接耳,凝著這邊,嘴裡嘰嘰喳喳不停。



有名書生道:「那姑娘是誰?她……她和霍少是甚麼關係?」



有人道:「不曉得,但瞧霍少那副模樣,應該是看上人家。」



還有大漢道:「廢話,這點小事,有點眼力都能見得出來。」



有人識得竹雲堂,驚道:「旁邊那是竹老先生!」



一名勁裝打扮的女子問:「那位老先生是誰?」



一旁有人答道:「這位朋友遠道而來,確該不知,我聽家中奶奶說過,撫仙老一輩中,對這位竹老先生,向來是敬佩萬分,一提起竹老先生,都會豎起大拇指說好。」



袁昊聽得一旁群眾低語,斜目凝去,不由高看竹爺爺一眼,想不到竹爺爺如此受撫仙百姓愛戴,他以前卻都不知。



只見竹令謙回過頭,慧黠眸子透著魄力,緊盯袁昊、竹雲堂二人,道:「爺爺,這是怎麼回事?還有,這件事你知道?」後面之話,自然是對袁昊而問。



袁昊一陣害怕,即道:「我……我不知道。」說罷,扭頭而去。



竹雲堂見竹令謙臉上漸冷漸離,心中老急,恨恨瞪著霍風。霍風小小執者境武者,如何能承受臻化境高手唐突一瞪?他登感背脊發寒,徬彿有把看不見的無形大刀架在脖上,牙齒瑟瑟打顫。



竹雲堂冷聲道:「霍家小子,這些年來,霍家確實頻頻找上門,向老夫提親,但哪一次老夫不是當面拒絕?此事老夫也說過很多次,只要謙兒自己答允,那老夫就沒有意見。謙兒不願意,老夫打死也不會同意。」



霍風強笑一聲,道:「竹、竹爺爺開玩笑了,古人自古至今,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女婚事,哪兒輪得到兒女自行決定?」



竹雲堂冷笑道:「別人家是別人家,咱們竹家是竹家,老夫讓謙兒自行決定,怎麼,礙著霍家啦?難不成他人家務事,還需要經過霍家少爺同意?」他說最後幾個字時,聲音格外大聲,聲傳四方,直至茶館之外。只見桌上茶杯盤子丁鈴噹啷作響,茶水溢出不少,花生落了滿地。



行過路人、及茶館內眾人,以為發生甚麼事,邊是看來,邊在低聲竊語。



霍風臉色漸而轉冷,道:「這麼說來,竹爺爺是不願成全在下和竹姑娘好事?」



袁昊哼了一聲,跳起身來,腳踏桌子,道:「好個屁事!要是真想和你一塊,令謙姑娘還不定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竹爺爺?」



霍風冷冷瞪他,道:「袁昊,此事是我和令……令謙的私事,和你這外人無關,令謙是女孩人家,興許是臉皮子薄,不願親口反駁罷了。」他聽袁昊也喚竹令謙為「令謙姑娘」,同樣不甘示弱,故而也不稱「竹姑娘」,更不願輸人一陣,乾脆直接稱呼「令謙」二字。



袁昊嘿嘿壞笑,向四周看好戲的群眾,掃去一眼,朗道:「諸位大哥大姐,你們聽見沒有?這位霍大少爺,方才說兒女婚事,需聽從『父母之命』,眼下見說不過人家,又改口說是姑娘『不願反駁』,可不好笑?」隔了半晌,又道:「我聽說你們霍家近年來愈發肆無忌憚,仗勢逼人,壓榨可憐漁民,迫得他們非要看你們臉色過活,儼如地方惡霸。怎地了?你們現下管東管西,莫非還想管到人家姑娘甚麼時候嫁,甚麼時候不嫁?」



茶店內多是前來觀望少年小會的江湖豪客,亦有大半並非撫仙附近的居民,聞之惡行,紛紛怒而起鬨,拍桌震地,乒乒乓乓,勢頭愈來愈盛。



不少平日不滿霍家惡行的撫仙百姓,見有人肯替他們說出心聲,好是激動,不願錯過當此良機,紛紛大罵霍家一直以來的不是。



霍風見聲浪漸漸高漲,臉色沈下,不敢作聲回嘴,只怕一回嘴,將引來更多旁人反感,屆時一發不可收十,可就不妙。



竹雲堂想不到袁昊會跳出來幫忙說話,臉上一笑,簡直大快人心,心想平時都是老霍和他當面談及婚事,自己念在往年舊情,不願當場撕破臉面,那對雙方皆是百害而無一利,因此都是含糊以對。此時見袁昊率先起頭,腳踏桌上,大罵霍家種種,跟著豪氣一起,朗聲就道:「不錯,不錯,謙兒覺得好,老夫就覺得好。她若不願,他媽誰不許迫她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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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0 17:58:35

第二百一十三章 斷然回絕





竹雲堂卻是不知,其實自方才開始,那霍風和他辯駁婚事云云,竹令謙一雙慧黠目光始終不離袁昊身上,似瞪似凝,令袁昊狂吞口沫,好覺可怖可畏。倘若換作往昔,袁昊確實不願干預他人的家中事,但是這回礙於壓力,迫不得已,這才開口相助。



眼見罵聲緩下,竹雲堂接著道:「霍家小子,你聽好,那口頭約定,一直以來都是老霍自說自話,老夫從未答應。」



如此當眾之面,先是承受旁人辱駡,及後遭到回絕婚事,霍風終於支撐不住,臉色垮塌下來,冷哼了一聲,流露本來霸道的性子,朗聲道:「這麼說來,竹爺爺是想和咱們霍家為敵了?」



這一句話剛落下,周遭看好戲的撫仙百姓,紛紛齊抽一口冷氣,避過目光,頭能擺得多低便多低,不再張聲罵人。江湖豪客則覺莫名其妙,但是周遭反應如斯,倒也不敢口出狂言。



驀然之間,整個茶館靜默無聲,只聽得咕嚕咕嚕的吞口水聲,以及茶水煮沸的聲響。



惟剩袁昊天不怕地不怕,繼續罵道:「龜爺爺的霍家王八蛋,又想仗勢欺人啦?你這麼想娶令謙姑娘,怎地不問問她意下如何?」他說這話,腦中莫名想起曲寧笙慘死一事,不由尋思起來:「眾目睽睽之下,你要是遭到拒絕,還想用強來,那便是徹頭徹尾的惡霸。那就算要得罪整個霍家,為了令謙姑娘過得平穩,就算得使盡各種手段,也要你殺了為快。」



竹雲堂身為堂堂臻化境高手,甚麼時候一個小小執者境,都膽敢爬到頭上,還逕自得意洋洋起來?他素來修養極好,不會大動肝火,頂多就是打打袁昊屁股,為寶貝孫女生些氣,卻許久沒像這般惱火至極。他鼻頭哼氣一聲,鼻氣強勁,竟是吹得各桌花生落了滿地,或碎或滾。



袁昊、霍風、眾武者臉色皆變,紛紛凝望過去,他們無一不感受到竹雲堂那一觸及發的駭人氣勢。尤其是霍風,直接感受撲面而來的殺機和氣勢,早已嚇得臉色發白,雙腿虛軟。



就在這時,只聽身旁竹令謙道:「停手,爺爺。」聲音淡然,倒似平常。



袁昊、竹雲堂二人吃了一驚,這分明是為了竹令謙,又踏桌又叫嚷,怎地她本人卻要他倆住手?



霍風臉上閃爍驚喜之色,以為竹令謙願意為己說話,心中閃過一個美好念頭,眼中喜色愈來愈盛,深情款款道:「令謙妳,妳……」話未說完。



竹令謙直接搶道:「爺爺,你的氣勢,嚇著顏兒了。還有霍少爺,你我不過一面之緣,素不相識,如此直呼名諱,不覺過於唐突失禮?」



霍風管也不管,臉上溫和一笑,道:「令謙,妳用不著擔心,咱們以前雖不相識,但成婚之後,咱們可以慢慢認識,並不礙著的。」



竹令謙輕輕吁了口氣,瞇起眼來,露出從未有過的冷漠神色,道:「霍少爺還請自重,閣下美意,小妹承受不起。」



此言一出,眾人小小驚呼一聲,大有江湖豪客面露戲謔之色,所有人皆知,這話究竟代表甚麼意思。



袁昊、竹雲堂聞得前面的話,暗暗松了口氣,聽及後面的話,則不禁大笑出聲。見霍風臉色一僵,臭得和吃到黃連般,苦不堪言,袁昊更是過分,兩腳都跳上桌子,一手指著霍風,一手捧腹而笑,笑得眼淚直流。



只見竹令謙柳眉微挑,拉住袁昊,冷淡道:「下來,你還想弄壞人家桌子不成?」



袁昊頗是不滿道:「等會,等會,讓我再笑一會。這王八羔子做了那麼多壞事,讓我笑一會有何不好?」



竹令謙歎了口氣,似覺頭痛,柳眉微蹙,道:「你再不下來,還想讓外頭的二位大人,繼續看笑話不成?」



這時眾人目光都凝在竹令謙身上,耳朵都在偷聽她和霍風的八卦趣事,不想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均想過了今日,是以茶餘飯後,也好拿出來和街坊朋友笑話笑話,快活一番。他們一聽竹令謙的話,均是不由自主看向茶館外。這一看之下,果真見茶館外有人,靜靜佇候觀望。



只見左邊一人白髮婆娑,神色陰沉,飽含殺機,倒和霍風有幾分神似之處;一人身穿官袍,差不多四十來歲年紀,目光平和,臉上靜靜含笑,似再看著好戲,他身後還跟著一名少女,鳳目蛾眉,翹鼻小嘴,露出一塊光滑額頭,面有嬌氣,體態修長,直比袁昊高出一顆頭。



竹雲堂見到這二人,道:「稀客,許大人和老霍,你們怎地一起來啦?」



那老者冷哼一聲,來到霍風身旁,理也不理竹雲堂。這人卻不是霍嵐又是何人?



但見那官袍男子抱拳笑道:「竹老先生,許久不見,看您身子依舊硬朗,不輸年輕人,那比甚麼都好。」話落不久,向旁一看,那少女上前施禮,他接著道:「這是小女,許念心。」



只見那許念心目光流轉,瞧了跳在桌上的袁昊一眼,以及滿臉厭恨的霍風。她指著袁昊、霍風,輕起朱唇,神色不快道:「你們二個不要臉的家夥,把咱們姑娘人家當成甚麼?一會要嫁,一會不要嫁,你們說個痛快,可有沒有想過這位姐姐的感受?」



霍風臉色當變,喝道:「念心姑娘,你這話是甚麼意思?」



許念心蠻橫道:「還能是甚麼意思,你自己豈會不知?」她說完這話,轉眼瞪向袁昊,罵道:「還有你,人家是堂堂霍家大少爺,你則是一個小平民老百姓,膽敢出言不遜,肆意頂撞人家,有點規矩沒有?」



袁昊眨眨眼,突然哈哈一笑,道:「這位漂亮姐姐,妳這話可就不對了。」



許念心蛾眉微挑,道:「哪裡不對?」



袁昊道:「我若不頂撞他,難不成要讓他繼續欺辱咱們老百姓?我若不開口,難道就會有人出面,替若虛姐姐回絕他?老百姓甚麼都可以低人一等,就是志氣,嘿嘿,去他媽的身分,對方都厚顏無恥跑到門前叫囂,不罵他個十句八句,心底哪能痛快?」此言一出,登時有不少江湖豪客用力拍桌,紛紛叫好,覺得這小娃兒年紀雖小,倒很有江湖豪膽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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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1 01:46:20
2023-03-21 18:26:14
下午好啊
2023-03-21 20:00:23

第二百一十四章 許無風的提議





許念心目光一轉,耳中聽得四周充斥此起彼落的笑駡聲,庸俗難聽,心想我堂堂撫仙許家,不屑做霍家那等齷齪下流事,卻也是地方望族,豈能任人如此不顧面子,當眾指責過失?她心中好是感冒,轉過頭,向竹令謙道:「這位姐姐,妳又是怎麼說?」



竹令謙自始至終都不去摻入話題,誰說自話,誰幫自己,她毫不在乎,提不起興致。她自幼習畫有成,本來性子就淡然無憂,就算是論及自己婚事,依然平靜自如,彷彿都與她毫不相干。只見她玉指沾濕杯中茶水,在木桌上畫出圖畫,指點指點顧希顏,玩得甚歡。



她聞得這話,才勉為其難道:「這位姑娘,勞妳煩心啦!他們愛說便讓他們去說,反正嫁不嫁,還是我的事情,何況就是爺爺同意,我師父也不會同意。嗯,顏兒很有天賦,畫得不錯。」



顧希顏笑得歡快,汪汪大眼睜得更大,道:「真的?」見竹令謙笑著點頭,更是開心。



那官袍男子見許念心嬌容微變,知她在家中向來蠻橫肆意慣了,出外也是這個脾氣,連忙喝道:「心兒,不得無禮!」



許念心撅起嘴,不滿道:「可是爹⋯⋯」還想再說,那官袍男子稍微板起面孔,嚇得她嚶嚀一聲,低頭哼了一聲。



那官袍男子苦笑一聲,續道:「竹老先生,霍老先生,許某回頭定會去說說她的,小姑娘胡說八道,還請莫要介懷。」



霍嵐強笑幾聲,道:「許賢弟哪裡的話,虎父無犬女,就算是小姑娘,果然許家人就是許家人。」



此言一出,當如有塊巨石砸入池塘中,盪起陣陣漣漪,茶館內的江湖豪客不由低呼連連,目中閃過敬畏之色,卻原來眼前這名四十好幾的中年官爺,便是在江湖上頗負盛名,掌管撫仙衙門一切要事的許無風。



許無風笑道:「霍老先生說得是。」



竹雲堂倒不覺生氣,只大笑道:「用不著介意,老夫這位好朋友,平時就皮得很,也不知讓老夫打了多少次屁股。」



許無風「喔」了一聲,聲音頗是驚訝,忖道:「竹老先生脾氣古怪,向來擇交而友,誰要是想找他老人家深交,一概不可行,惟有他親自看上眼,才能讓他老人家稱呼上一聲『朋友』。這位姓袁的小朋友,乍看年紀比心兒還小,實在不可小覷。這陣子聽說撫仙鎮上出現一名到處鬧事的娃兒,想來應該就是這位了。」



只聽竹雲堂又道:「不過無風啊,你既然來了,也來評評理,老霍說甚麼都要讓老夫寶貝孫女嫁給他孫兒,老夫可不答允。」



許無風和霍、竹二人甚熟,早對這事有所耳聞,登感左右為難,道:「二位老先生,這⋯⋯這事恕許某難以作主。」



霍嵐聽竹雲堂當面又拒絕一次,冷下老臉,吁了口氣,道:「老竹,你當真不後悔?」聲音當中,亦是森寒一片。他和許無風本是因為感受到竹雲堂沖天氣勢,這才循氣而來,哪知突然聽到孫兒婚事被拒,已感面子受損,其後又聞袁昊、竹雲堂笑話出聲,更覺心懷怨恨,現下再聽竹雲堂當面拒絕,好不給他情面,如何還能擺出一張老神色?



竹雲堂發覺他神色不對,心想這一切都是霍家自找上門,衍出麻煩,我看在昔日情誼上,婉拒無數回這門婚事,老霍卻不願死心,如今當眾拒絕,本來是突發奇想,好叫老霍知難而退,是以往後不再去提,咱們還能好好相處,不過瞧他模樣,此事應該難以善終。他老目斜瞟,又見一旁許無風頻頻對他使眼色,心頭微軟,正想再勸言幾句。



忽聽有人先道:「霍風,我也趁此告訴你,我受人請讬,要代表撫仙百姓,打爛你的臭屁股。」卻是腳踏桌上,意氣風發的袁昊。



袁昊嘿嘿一笑,說出這番話時,更無半分躊躇,心想依當時李若虛傳達的口信,李正志既是回到絕千賭坊,昔日盟約已不復在,他和都爭先必然無法再留撫仙,事到如今,就算和霍家當面撕破了臉,也無任何不妥。反正待少年小會一了,他便會遠走高飛,離開這撫仙之地,諒霍家人多有本事,也絕不可能離開撫仙一帶。



竹令謙輕輕拍了他那只腳,白了一眼,道:「都多久了,你快下來。」



袁昊念念有詞,這才依依不捨下來桌子,重新落坐。



霍風氣極而笑,道:「就憑你那來路不明的槌子,是絕無可能打得過我霍家的玄陽陰鐵筆。」他當面受竹令謙拒絕,受挫已然不輕,此時瞧見竹令謙對袁昊的一言一舉,心中淒然轉而怨怒,怨怒轉而嫉憤,滿腔怒火,全都對準袁昊一人。說起這千錯萬錯,自己斷然被拒,全都是眼前這袁昊害的。



眼見二人劍拔駑張,許無風苦笑一聲,又道:「竹老先生,許某要是記得不錯,令孫女芳齡正值十五來著?」



竹雲堂道:「不錯,今年正好十五。」



許無風又問:「霍老先生,令孫今年貴庚?」



霍嵐道:「三個月前正好滿十四。」



許無風點點頭,溫和笑道:「這麼說來,也是到了可以定親的日子。」



霍嵐、竹雲堂聞得此話,自然神色都變,前者臉露喜色,想不到向來公道的許無風,竟會幫著自己,後者臉色沉下,更是露出戒備之色,想不通許無風想做甚麼。



只見霍嵐老臉恢復笑容,捋胡道:「老竹啊,無風說得很對,謙兒和風兒年紀差不多,很適合做咱們霍家兒媳婦。老夫向你保證,只有你肯將謙兒嫁來咱們家,咱們霍家一切,隨老竹你怎地用都行。」



正當竹雲堂面容一緊,欲要大聲反駁,卻聽許無風接著又道:「可是許某也是個有女兒的父親,自然明白竹老先生的心情,不如這樣吧,既然霍賢侄和袁少俠都以少年小會的優勝為目標,江湖恩怨,以武解決,誰能得到這次優勝,是嫁還是不嫁,由此決定。」



竹雲堂、霍嵐聽聞這話,心中各自有所保握,正如他們所願,當下想也不想,齊聲就道:「好!好!」



許無風頭往旁看,笑道:「你們二位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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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1 20:00:40

第二百一十五章 竹令謙淡然如常





霍風同樣應聲點頭,瞪了袁昊一眼,扭頭就是不理。袁昊眼珠子一轉,道:「許大人,倘若有一方率先落敗,是不是就算另一方贏?」



許無風道:「不錯。」



霍風冷笑道:「袁昊,你若是怕輸,勸你現在快快投跪地求饒,我還能看在竹爺爺的份上,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你一回。」



袁昊笑嘻嘻道:「好說,好說,怕輸是不會,就不知霍少願不願意再去盪舟一回。」



霍風、霍嵐一聽袁昊的話,紛紛臉上變色,均知他言外之意。當日撫仙湖上,霍風落敗一事,彼此約好絕口不再提,霍家爺孫倆更打算忘得一乾二淨,但在舟上比武過招,實是太過罕見,哪怕過了整整一個月,兀自記憶猶新,袁昊只提個「舟」字,另外三人便即聯想到當日種種。



許無風見霍家二人臉色古怪,卻不知究竟為何,輕輕吁了口氣,道:「那好,今日恩恩怨怨,看在許某份上,也就到此為止。」



霍蘭、霍風惡狠狠瞪著袁昊,不願再自討沒趣,話也不說,轉過身子,一大一小白袍身影,堪堪走出茶館。



待那二人走遠,茶館恢復寧靜,寧靜漸衍生氣,有人率先開了個頭,眾人便如大江潰堤,一發不可收十。只聽他們七嘴八舌,大多是在說:袁昊和霍風誰輸誰贏,招數如何,勝算誰高云云。



比武分明尚未開始,卻已熱絡起來。不少人沖著袁昊敢向霍家人對罵,對他好是佩服,上前拍拍他的肩子,揚言非替他聲援不可。



許無風、許念心在竹雲堂邀約下,陪著四人落坐喝茶,重新叫了二盤花生,各自扒開花生殼,吃起花生。



許無風啜了口茶,苦笑道:「竹老先生,方才多有得罪,但許某身為撫仙衙門的官人,一切講求公平辦事,沒辦法偏袒任何一方。」



竹雲堂揮揮手道:「你那是盡責,老夫不怪你,不過老實說,老夫本就有那個打算,要讓小子教訓霍家小子,借此斷了霍家的糾纏。」



許無風接著道:「竹姪女,莫怪,莫怪。」他言下之意便是,擅自作主決定了比賽勝負,用來決定竹令謙是嫁還是不嫁。



竹令謙淡然如常,笑道:「許叔叔,你用不著介懷,女兒人家身處江湖,自然會有諸多不便,這點小事,用不著憂心。而且我正愁這些人吵個沒完,沒辦法專心教顏兒畫畫。」



竹雲堂只覺一陣頭痛,當年他將寶貝孫女送去學藝,想不到所學有成,性情卻是煥然一變,整個人當真淡如水墨,明明是攸關一生幸福的大事,她竟看作瑣碎小事,倒是教人畫畫,才是她口中真正重要的大事。



許念心憂道:「這位姐姐,妳⋯⋯妳當真要嫁給那霍風做妻子?妳要是不願,定有許多方法能拒掉婚事。」



竹令謙笑道:「好妹妹,我就算有一百種方法拒絕,他們也能再找出ㄧ百種方法,既然說了也是白說,那不如不說,剪不斷理還亂。何況,只有要某人贏了,這一切不就無事啦?」說著,星眸流轉,瞥了和花生殼奮鬥的袁昊一眼。



許念心仍不安心,哼了一聲,接著道:「喂,你要是敢輸給霍風,害得這位姐姐嫁去霍家,小心我讓你好看!」



袁昊嘴中咬著花生,脆而香濃,他不由看去一眼,只覺有些莫名奇妙,尋思:「方才妳怪我不對,現在又要我贏過霍風,一會加油一會生氣,說變就變,可真古怪。」



許念心被袁昊瞧得駭人,道:「怎、怎麼?你看甚麼?」



袁昊搖搖頭,道:「沒事,比武罷了,打就打,贏了就贏了,輸了便輸了。」



許念心眉頭倒豎,生氣道:「那怎地行?你輸了這位姐姐不就要嫁人了?」



袁昊和顧希顏分享花生,嘻嘻一笑,道:「還不簡單,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輸了就跑,不住這撫仙不就得了。反正令謙姑娘只有能畫畫,就是牢房也待得高興,至於他霍家的手,總不可能伸到整個中原。」



許念心更加不快,道:「你這是耍詐!」



袁昊道:「耍詐又怎樣?霍家那群王八羔子,想迫人就範,難道就不是耍詐?我一個十三歲小娃兒,生得處處可憐,嬌弱異常,可經不起你們摧殘。」



許無風、許念心聽得袁昊滿口不雅言詞,同樣眉頭一皺,只覺這小娃兒說起話來,老氣橫秋,好似一個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漢子。



※ ※ ※



袁昊見虎玉佩發亮,匆匆扔下花生,就急忙趕往擂臺。到得台下,察覺同齡武者少去大半,剩下都是有名有堂的各派子弟,或是望族之後,心底明白,接下來勝負,才是關鍵。



豈料剛這麼想,他第二戰、第三戰、第四戰、連連碰上絕千閣弟子,那些絕千閣弟子一見對手是袁昊,無不大驚失色,冷汗涔流。他們當中有些弟子,曾跟著閣中師兄姐駐守金玉樓,自然聽說過打退閣中師兄、打暈趙公子的事蹟。



閣中弟子均覺他有奇門怪術,只要靠近,定會不知不覺昏倒而去,因此不敢正面應戰,通通選擇迂回而打,投射暗器。



但光天化日之下,彼此境界相當,雖然孰快孰慢,還是有別,不過對方要使甚麼暗器,終究一眼便知,且擂臺空間有限,那些弟子尚未施展開來,便被袁昊一溜煙竄到身旁,劍架脖頸,棄兵器認輸。



袁昊這一路闖進虎組四強竟是好不簡單,現下只要再勝過二人,便會是虎組第一。



竹雲堂、許無風等人都未前來觀戰,一直待在那茶館喝茶吃花生,眼看桌上已不知擺了幾十盤的空花生殼。竹令謙則是邊教顏兒畫畫,邊和許念心聊天。袁昊每次比完回來,竹雲堂等人也不問贏了沒有,輸了沒有,宛若毫不關心一般。惟許念心揣測難安,每次回來都問勝負如何。



竹雲堂每次看袁昊回來,均是一副想讓人詢問的神色,總算不耐煩道:「這少年小會,本意是為了讓年紀小的武者比武過招,因此才取名為少年小會。你小子運氣不好,屢屢碰上境界高手,卻還能苟延殘喘活了下來,實力理所當然長進不少。實際上,真正能和你小子過招的武者,老夫想應當寥寥無幾。」



另一方面,那霍風仗著玄陽陰鐵筆,根本無人能擋,同樣輕鬆闖入龍組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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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1 20:01:14

第二百一十六章 袁昊戰霍文(1)





當虎玉珮再迸亮光,已是袁昊等人用過午飯後不久。此時街上愈發歡鬧,竹雲堂、許無風見著玉珮亮光,先後結了帳,跟出茶館,所行方向,顯然是往擂臺行去。



袁昊奇問:「竹爺爺,你為甚麼跟來?」心想你不是說不看也罷,結果顯而易見,怎地又跟了過來?



竹雲堂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接連兩戰對手是誰?」



袁昊搖搖頭,明白過來,問道:「可是哪兩位名門高徒?」



許無風笑道:「是霍家文武兄弟。」



袁昊臉色當即一塌,道:「呸,呸!原來是地痞家的兄弟。」



許無風聽他這話說得天不怕地不怕,膽大妄為,話聲又著實不小,打量周遭一眼,察覺有人冷目凝來,趕忙低聲道:「袁少俠,許某知道你到撫仙不久,儘管鬧出不少事情,但所做所為,多屬仗義善事,絕非無端生事之徒。你小小年紀,能有這般俠義精神,當是後生可畏,因此,許某有一良言,不知少俠要不要聽?」



袁昊聽許無風這麼說,頗感汗顏,他所作所為,雖非為惡,若是仔細看來,無一不是為己而戰,只是正好敵方來者,正巧是行惡之人罷了,根本稱不上甚麼俠者義舉。他心下歉疚,趕忙抱拳道:「許大人請講。」



許無風點點頭,道:「前些時日,你和你的朋友大鬧金玉樓,當眾擄去絕千閣李小姐,這事早已傳遍整個撫仙。與此同時,金玉樓毀去大半,損失慘重,許某當初聽聞這消息,還以為你是哪路大寨的賊兒惡徒,許某本打算召集撫仙衙門之力,奪回李小姐。其後聽人說,你和那位朋友不僅將李小姐安全帶回賭坊,還接著住在絕千賭坊。許某本該親自向你討個說法,但是大宋趙家公子在金玉樓做出的事兒,咱們衙門也是心底清楚,這思前慮後,看在你們存心為善,也就決定不為難你和你朋友。不過霍家……袁少俠還是少接觸為妙。」



袁昊見許無風眸中閃出精光,嚇得一跳,道:「許大人,我……」



許無風搶著說道:「別著急,袁少俠性子如何,許某今日一見,算是有了個認識,霍家所作所為,確實儼然如地痞惡霸。不過他們家大業大,在撫仙紮根多年,本來咱們許家和霍家分庭抗禮,不分高下。只不過近年來,他們霍家勢力急遽竄升,其實已勝過咱們許家不少,袁少俠要想以一人獨力,挑起整個霍家,實乃天方夜談,緣木求魚。」



袁昊眨眨眼,哈哈一笑,道:「許大人,我一個小小執者境,哪有能耐挑起整個霍家。」



許無風道:「那少俠為何處處和霍家爭鋒相對?」



袁昊道:「許大人此言差矣,我是對人不對事,說來道去,我會參加少年小會,一來是受竹爺爺所讬,二來是看那霍風不快,不停騷擾令謙姑娘,三來要是能打得霍家大少哇哇大哭,他們霍家往後說起話來,眾人多半會感不服。」



他心中則想:「我和都爭先是島民,無法久留此地,只盼離開了撫仙,撫仙能有人站出來對抗霍家,我便心滿意足啦。」



只見許無風眉宇一蹙,似感困擾,和竹雲堂四目相交,隨後歎了口氣,道:「袁少俠所想,李某算是理解了。既然如此,還望少俠莫要忘了李某所言。擂臺已到,祝少俠武運昌隆。」說著,和竹雲堂等人退去一旁。



袁昊登上擂臺,站定虎組位置,發現自己前方無人,心想照許大人所言,他的對手是霍家文武兄弟,他們霍家對自己恨上心頭,絕不可能棄賽不比。



他往旁一看,眼前所及,正好見著霍本通在和二人低語,但見左邊那人矮矮胖胖,身上錦衣撐得緊實,袖口、衣襟一片油光;右邊那人一身潔白,方臉挺鼻,可不就是霍文、霍風二人?



霍風察覺袁昊目光,恨恨瞪眼過來,霍文、霍本通跟著望來一眼,三人皆是面有不屑,霍風走去龍組一邊,霍文來到袁昊正前。



霍本通見龍、虎二組已然就位,道:「開始!」



袁昊照著一上午學來的比武禮俗,抱拳施禮,哪裡知道那個「請」字剛到喉中,頭剛一抬,竟見一隻油亮亮的紅色大掌,挾著掌力,已然拍來。



當此危機之際,袁昊急中生智,腦中登時想起「游戈擠身」四字,不做遲疑,腳下立動,「泥鰍功」施展開來,如泥鰍般,滑溜避開。那油亮大紅掌打之不中,淩空而擊,碰的一聲,空氣震散,掌風驚人。要過不久,空氣吹拂而來,一股刺鼻酸辣味沖入鼻腔,又熱又麻,好不難受。



袁昊忍著不適,長劍抽出,又溜竄而進,嗤的一聲,劍光一閃,卻是讓霍文輕鬆避過,退了三步,拉開距離。



這時,台下觀者驚叫連連,臉上無不露出憤懣之色,這無論少年大會、小會,雙方比武過招,一律講求「點到為止,先禮後兵」,按照禮俗,第一件事本該先相互行禮,以表敬意,禮節畢了,才會開始過招比武。



方才霍文趁著袁昊低頭施禮,渾身毫無防備,貿然出掌攻去,全然藐視這項江湖自古流傳的古禮。眾人見袁昊反應及時,避過掌擊,心安之餘,更是大怒,尤以最注重江湖規矩的豪客們,怒意最盛,謾駡幾句,紛紛替袁昊聲援打氣。



袁昊只覺自己吃了悶虧,心頭有怒,道:「霍家的,你懂不懂禮貌?」心底暗暗吃驚,觀察起對方那紅辣辣大掌,那究竟是甚麼古怪功夫?



霍文冷笑出來,臉頰肥肉隨著笑聲一抖一抖,眼睛幾乎瞇得快見不著,道:「聽說你當著眾人之面,奚落少爺和咱們霍家,嘿嘿,對付你這等無禮賤民,那一掌不過是見面禮。小叔剛才吩咐,你是竹老先生的朋友,雖是不得殺你,不過還是得讓你知道,咱們霍家的厲害不可。」



袁昊聞言,眼珠子一轉,見一旁霍本通笑得森寒,哼了一聲,突然笑得壞水,朗聲道:「你是指你家少爺自以為是,求愛不成,因而惱羞成怒,想逼人就範,是不是?唉喲,罪過,罪過!我不知你們霍家臉皮子這般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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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2 02:05:56
2023-03-22 20:00:29

第二百一十七章 袁昊戰霍文(2)





臺上霍文、霍本通、霍風聽到這話,臉色均變,眼中閃過冷冽殺意,他們誰都想不到,這袁昊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他們霍家。台下多數人不清楚茶館發生的事情,臉上都是莫名其妙,交頭接耳一陣。



許無風頭疼難忍,道:「竹老先生,這袁少俠是您的朋友,能否想些法子?霍家現在肯退而想讓,只因他們忌諱竹老先生您,一來霍賢侄想娶竹姪女,二來他們清楚李某不會坐視不管,但倘若惹得過頭,天曉得霍家人會如何報復袁少俠。」



竹雲堂哈哈大笑,道:「無風啊,這可為難老夫啦,老夫就是管得了一時,可管不了一事。」他嘴上雖這麼說,心底卻快活難言,只想袁昊替自己爭了一口大氣。他吁了口氣,續道:「他們霍家這些年確實過分了,現在不過是一報還一報。」



只聽擂臺上的霍文喝道:「住嘴!」右掌向著袁昊打去,掌心油油一片,赤紅如血,隱隱逼來熱辣辣的勁風。



袁昊不知那是甚麼掌上功夫,提劍直指紅掌,劍光一閃,猛然刺去。霍文左掌自旁接上,掌勁更甚,作勢要落在袁昊握劍的右腕。這一掌實在拿捏得洽到好處,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袁昊為了救招,劍至途中,凝住劍勁,收勢向右退去。



霍文又喝一聲,大步急奔而來,到得三步之遠左右,蹬地高高躍起,這一奔一跳,簡直快得匪夷所思,輕鬆自如,一點也不像拖著那笨重胖軀的人。只見他雙掌收在左右二脅,淩空劃圈,雙掌同出。那赤紅雙掌威力本就不差,加之雙掌齊下,還是自上而落,其掌勁威力,不可估量。但見袁昊泥鰍功又動,一縮頭,一扭身,溜得老遠,只聞碰的一聲大響,這一掌打在其中一處旌旗,旌旗承受不住,應聲折裂,轟然倒下。



霍文冷笑起來,道:「真虧你躲過這一掌,不過你能躲得過一招,難不成能躲得過全部?我這『紅油掌』,愈使可會愈強,嘿嘿,你自求多福吧!」



袁昊見他下一掌打來,溜身避過,雖未擊中,但掌上熱氣,不知為何飄飄欲來,那陣辣麻麻的感觸愈來愈盛,渾身皮膚又燙又痛。再過數招,招招落空,辣氣卻是熏天,已然受之不了。群眾感受到那又辣又熱的刺痛,均是退了數步,有的人頻搔皮膚,有的人狂飲茶水,有的人乾脆掉頭就跑。



這紅油掌的厲害,袁昊總算明白過來,他倆每過招一回,掌勁挾風,風帶辣氣,流通無阻,自然而然會向外傳播出去。一掌辣氣未了,另一掌接著又來,辣氣一層堆一層,層層相疊,就如聚沙成塔,根本不見其盡頭。



袁昊數度想逼攻上前,迫得霍文不再出掌,然而每回攻上前,劍刃對準一掌,另一掌便會伺機而動,打往他腕骨、臉面、胸口,往往近身打不了一招,辣氣逼來,不及竄近回招,就得溜身而走。



況且那霍文是執者四脈的境界,無論速度、力勁、反應,都在執者二脈的袁昊之上。近身過招,本是最不利於袁昊,可是霍文卻是打也不打,分明是想耗死袁昊。



袁昊心想如今眾目睽睽,武功不如人家,道寶不大好使,平時的下三流打法更不得,僅憑尋常方法,想求得勝果,確實不是辦法。他清楚要是自己再無作為,定會落敗,不再藏技,泥鰍功、絕千劍法同時使動。



袁昊手腕一低,藏劍於胳膊之後,竄身過去,對準霍文頭、咽喉、二脅、胸口等要位,連連猛攻。只見他屏住氣息,抓准油亮亮紅掌打來的空隙,溜竄欺身,嗤嗤二聲,劍光罩向霍文右脅、胸口二處。



霍文不動聲色,邊退邊凝出源源道氣,左掌朝袁昊門面打來。袁昊吃驚不小,長劍連攻不停,扭頭一躲。霍文右掌又是回來。袁昊終究慢了一拍,右耳讓掌邊掃過些許,吃痛一聲,不小心吸了口氣,那辣氣沖入鼻腔,一時之間,耳中嗡嗡作響,整個人呼吸不得,只好退開。



霍文見四周喊辣聲不止,自信一笑道:「不巧我對辣味兒情有獨鍾,這點辣味兒,連塞牙縫都嫌不足,哪裡能稱得上是辣?」深深吸了口氣,隔了半晌,竟是嚷嚷起來,道:「袁昊,這『紅油掌』,乃是當年一位西域的得道高僧所創。那位高僧平生嗜辣,聽說咱們中原四川以辣著名,特意遠道而來,吃了著名的紅油抄手,由感而發,費時數年光陰,潛心開創而成。平時家中不肯輕易讓我動用,現下為了你,倒是破了例。」



袁昊根本沒把話聽進多少,方才右耳被輕輕掃中一掌,連帶渾身上下,通體不適。他只覺眼前紅茫茫一片,眼睛實在疼得厲害,淚水止也不住,口乾舌燥,喉嚨腫得厲害,整個人搖搖晃晃,熱得難受。



此次過招,袁昊長劍碰不著霍文,霍文掌勁除了耳中那一掌,同樣打不著袁昊,照理而言,這一來一往,雙方本該無事,奈何霍文那「紅油掌」的辣氣,實在駭人無比,就算只輕輕一碰,也能辣得他人哀哀叫苦。



袁昊心如即焚,尋思起來:「辣他奶奶的,不行,不行!倘若這般下去,別說比武,我定會先被辣氣辣死。」



當下心念電轉,甚麼星雲派、甚麼耳目眾多云云,通通拋去腦後,再也不管,右手摸往腰間,道氣催發,拔槌即出。



只聞「磅」的一聲,黑槌化作黑色流星,直上直下,僅是一擊,槌勁硬生生蕩開辣氣,砸將在霍文掌上。



霍文一見袁昊幾欲要倒的模樣,心底得意,以為勝券在握,全然忘了霍本通賽前才提點他「小心槌子」。其時,他方見袁昊有了動作,一剛回神,倏然經脈發麻,掌心傳來一陣劇烈痛感,他大叫跪地,低頭一看,驚見自己右掌五指連同肉掌,手骨均斷,血肉模糊,軟軟歪著,模樣好似可怖。



霍文錯愕難當,台下群眾更是訝然,他們躲得老遠,依然清楚看見袁昊拿出一柄黑槌子,只出一招,威力可怖,打得霍文毫無招架之力,受了重傷。



袁昊忍著又痛又麻的感觸,大喘粗氣,快步上去,劍指著霍文咽喉,看向霍本通。



霍本通見本來大好情狀,說變就變,心下忖想:「那槌子果然威力不凡,很好,很好,這樣才適合咱們霍家。」



情狀如斯,知霍文無力再戰,霍本通臉上苦澀,朗聲道:「勝者,袁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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