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畫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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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6 20:00:54

第二百九十章 賭注




袁昊讓趙元佑提及這事,霎時之間,種種回憶湧上腦海,又愧疚又生氣,但他心道:「這趙王八就是想惹人發怒,好叫人家看咱們笑話,蠢人再笨也懂得這道理。唉,枉費令謙姑娘和竹爺爺誠心待我,我卻、我卻⋯⋯」心念甫轉,暗自催動逍遙定心訣,心境即複,笑道:「趙兄說得好。」



都爭先臉上笑意更深,道:「豈止好,妙極,妙極!」



趙元佑全然沒料到袁昊會是這反應,而都爭先更應該恨透自己,如何會是這般反應?不由愣愣道:「什⋯⋯什麼好?」



袁昊笑嘻嘻道:「趙兄不是說,霍風兄弟不戰而勝?」



趙元佑點點頭,道:「不錯。」



袁昊小手啪啪兩聲,打著大腿肉,道:「少年小會承蒙霍家另眼相看,都怪在下落荒而逃,不戰而敗,成了沒骨氣的小狗子,臭狗子,哈哈,哈哈。」



霍純聽到這話,面露驚愕之色,斜眼瞟著袁昊,目中全是古怪複雜之意。趙元佑臉頰微抽,心中怒火油然,臉上淡笑漸漸崩落,罩上一層薄薄冷意。



原來趙元佑本想借此事調笑袁昊一番,好令他當眾大大出糗,倘若對方小孩子不服輸的性子一發,大發脾氣,當能大做文章,暗諷對方小家子氣,敢做不敢當,敢比不敢輸。適才他一見袁昊臉上流露怒色,還暗自竊喜不已,哪裡知道不過短短一瞬,袁昊怒色斂下,竟自嘲大笑,將他想得一手好計畫,通通毀之一旦。



趙元佑心想:「袁昊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娃兒,他不僅和李柜主相識,就算被趕出撫仙,短短不到半年,他又是拜入峨嵋派門下,又是深受圓如、圓容二位師太信任,著實不容小覷。」轉念之間,心生傲氣,又想:「我趙元佑乃堂堂大宋王家,王法之下,整個天下還有誰能比咱們趙家還大?袁昊這小子再如何厲害,見了二伯,見了父親,他還能得瑟下去?」



霍純冷冷道:「袁昊,這位趙兄的身分和你是天壤之別,你遠遠招惹不起,說話注意點。」當他聽說袁昊頻頻招惹霍家,又是傷了文武兄弟,害得霍家顏面有失,大是起了濃烈敵意,說起話來毫不客氣,殺機隱隱。



趙元佑輕輕碰了霍純的肩子,示意一下,臉上恢復自信笑意,道:「袁兄好氣度!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江湖我輩的好漢兒。不過這位霍純兄弟和在下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在下作為年長者,說什麼也得替兄弟討點公道。袁兄、都兄,敢不敢和趙某打個賭?」



那「打賭」字眼剛落下不久,就聽袁昊嘴中「喔」了長長一聲,臉上閃過精明之色,問道:「不知趙兄想賭什麼?」



趙元佑突然目光一轉,先是冷冷盯著都爭先,最後回到袁昊身上,道:「少年大會下一場比武,袁兄曉得是輪到哪二位要過招?」



袁昊一愣,哪二位要過招?心想自己不知睡去多久,各派弟子武功或高或低,對手武功強弱如何,必會大大影響比武的時間快慢,龍、虎二組自有分別,哪裡會知道下一場比武會是輪到哪派何人?



袁昊偷偷向都爭先打量一眼,見他神色苦悶之極,眉宇糾結,好似條條細流彙聚成大川,額間連成一線。他心中大跳,忖道:「姓都的這是怎麼啦?」



只聽趙元佑笑道:「好巧不巧,這下一輪比武,正好是貴派小琉璃姑娘,和本閣若虛小姐二人。袁兄、都兄,在下有一提議,咱們就以二位的勝負作為賭注,如何?」



袁昊只感有道轟雷直直打在天靈蓋上,不禁「啊」了一聲,道:「是、是師姐和⋯⋯和絕千少柜主?」臉上藏不住詫異,心底不停想著:這賭注究竟該賭,還是不該賭?



趙元佑道:「都兄,你貴為愛賭之人,碰上這等公平公正的賭注,焉有不賭推辭之理?若是如此,那倒是在下高看都兄了。」



都爭先低著頭,只感心跳砰砰狂跳,一憶起李若虛的事,心中又痛,當下拿起茶杯,一口啜盡茶水,又是倒了三杯,皆是一口喝盡,兀自覺得口乾舌燥,胸中有一股莫名感情就快滿溢出來。



這時江小二正好送來酒水葷食,都爭先一把奪過酒壺酒樽,倒滿酒水,揚頭幹盡,酒漿淌過喉嚨,沁入肚腹,又是熱又是麻。他吐出一口溫熱酒氣,道:「趙兄,你想怎麼賭?」



趙元佑笑道:「很簡單,倘若小琉璃姑娘勝了,那就是你們贏;倘若若虛小姐勝了,那就是咱們贏。」



都爭先追問:「贏了又如何,輸了又該如何?」



趙元佑冷冷笑道:「倘若都兄贏了,二位得答允在下一件事情,終生不得反悔。」



袁昊眼珠子一轉,笑道:「趙兄可真有信心,那要是咱們贏了,同樣是二位答允咱們一件事情?」



趙元佑點頭道:「正是此理。」說著,目光往旁橫了霍純一眼。



霍純反應過來,搶道:「趙公子的話,便是我的意思!袁昊,都爭先,你們要是沒那個膽,還是快快放棄為好,免得屆時輸得難看之極,休要說咱們沒給過你們機會。」



袁昊細細想了一回又一回,這賭注是以小琉璃和李若虛的武功分個高下,乍聽之下,好似並無任何有失公正公平的地方,他眉宇微蹙,尋思起來:「唉喲!不大對,姓都的善於賭術,我從未見過他露出那等表情,那分明再說這賭注有詐,然而我卻瞧不出有何端睨,古怪,古怪。」



都爭先和李若虛自幼兩小無猜,感情甚好,當界域破除,二人睽別多年總算相見,對彼此的愛憐好奇逐漸升溫,終得開花結果,只不過往後諸多云云,硬生生拆散二人。這次少年大會二人重逢,李若虛的言行之間,不知為何格外冷漠,彷彿再也不見往昔任何一點一丁的深情。現下趙元佑和都爭先打賭,又是拿李若虛的事情當作賭注,他想到這裡,一時間情思翻湧,心如刀割,實在痛心至極。



袁昊自然難以理解,還道都爭先是瞧出賭注有詐,因此遲遲不肯答應下來。



正當袁昊苦思未果之際,忽聽都爭先率先道:「好,這賭注我允了,說說你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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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7 01:39:20
2023-04-17 17:15:23
晚上好~
2023-04-17 20:00:28

第二百九十一章 弱點





趙元佑笑道:「好,不愧是都兄,夠爽快!在下的條件很簡單,要是咱們贏了,你們得答允在下,這輩子絕不能再見若虛小姐一面。」



本來都爭先會答應下來,已是出乎袁昊預料之外,此時聽得趙元佑的話,更是洞心駭耳,雙眼瞪得老大,忙拍桌起身,正欲大聲拒絕。



不料都爭先搶先又道:「好,就這麼辦。若是咱們贏了,你們這輩子也不許再見若虛⋯⋯若虛姑娘一面。」



趙元佑道:「沒問題,咱們擊掌為誓。男兒漢大丈夫,以此立誓足矣。」伸出手來。



都爭先好不容易壓下情緒,一刻也不願再見到趙元佑的面孔,深怕又勾起和李若虛的情事,當下什麼都沒想,同樣伸出手掌,啪的一聲,和趙元佑擊掌為誓,苦道:「誰不守信用,就是無恥小人!」



趙元佑冷笑道:「好,那咱們就等會見真章。」說罷,連桌上茶水碰也不碰,起身拱手,道:「都兄、袁兄,二位盛情卻之不恭,奈何在下還有要緊事在身,無法奉陪到底,見諒,見諒!告辭。」



眼看趙元佑留下幾枚武幣,笑著要走,霍純瞪了袁昊一眼,禮也不施,逕自轉身跟上。他們二人隨意入店,匆匆而走,一舉一動究竟是有意無意,還是另有謀算,卻也無人會知。



袁昊見他們走遠,左右瞧了一眼,接著低聲道:「姓都的,你莫非蠢了不成?趙元佑那廝和李正志背地勾結,串成一氣,他就是輸了賭注,你想想那李正志為了此事,背棄和咱們的盟約,豈會允了這檔事?」



都爭先這才恍悟過來,大吃一驚,心想:「姓袁的說得不錯,李柜主一心向著大宋王室,他媽的,他哪兒肯答應?我、我這是心急糊塗了,怎地會答應這事情?我怎麼會答應下來?」想到要是小琉璃輸了比武,自己終生不得再見李若虛一面,涔涔冷汗打濕整件衣衫。



袁昊又氣又急,都爭先愣愣盯著木桌,只聽得四周觥籌交錯,酒氣沖天,眾人喜色一片,惟二人話也不說,茶酒也不碰,滿腹全是苦愁鬱悶。



袁昊咬咬牙,道:「事到如今,咱們只得找師姐,請她幫幫忙。」



都爭先目光迷蒙,點了點頭。他們再無心情用飯,叫了江小二付酒菜錢,快步出門,提氣奔回峨眉山,急急忙忙趕往別院,找到小琉璃,說了打賭經過,拼命低頭求助。



小琉璃聞得話,眉頭微微一皺,道:「都師弟,咱們峨嵋派好歹是佛家門派,五戒之一的偷盜戒,那是不許咱們弟子博弈的。」



都爭先聞言,滿臉通紅,囁嚅道:「師姐,這事、這事都是我一人糊塗,要是師姐不便相助,那也是無可奈何。我⋯⋯我再另想法子就是。」



小琉璃不清楚都爭先和李若虛的情事,只是從未見過都爭先這般窘迫模樣,不禁心生好奇,道:「都師弟,你平時精明得很,為何要⋯⋯」話未問完。



袁昊哼了一聲,道:「師姐,妳瞧瞧姓都的那張臭臉紅得似猴兒屁股,還能是如何?」



小琉璃聽到這話,少女天性勃發,眸子一亮,閃過會心笑意,道:「原來咱們的都師弟是喜歡上人家,才會失了方寸。嗯,那絕千少柜主確實生得標緻過人,怪不得師弟會動了凡心。」她並非出家弟子,用「凡心」一詞本不恰當,但她師父、師伯都是出家人,長久薰陶下,自然而然便用上出家人的口吻。



都爭先臉上更紅,咳嗽一聲,道:「師姐,我、我不是⋯⋯不是這麼一回事,不是,不是妳想的那樣。」



小琉璃笑意愈來愈盛,忖想:「都師弟和袁師弟素來感情甚好,我作為他們的師姐,理應幫幫他們才是。」當下向著都爭先道:「好吧,這事我來替你出點力。」



袁昊、都爭先二人聞言大喜,連連謝過小琉璃,說甚麼她是天女下凡、菩薩救濟,感天感地,為之動容。



小琉璃面色一板,義正嚴詞道:「不過都師弟,這次我雖然幫你一回,但你得好好戒了博弈。」她話一說完,登時聽袁、都二人齊「啊」了一聲,面露驚愕之色,好似聽到甚麼驚恐無比的事情,可怖可畏。



袁昊顫聲道:「從今往後,一次也不行?」



要知道博弈賭術,可是瀛海島二人至今賺取武幣的唯一財道,他們得苦苦在外流離十年,沒了博弈賭術,從今爾後,哪來武幣可用?



他們雖非貪財之徒,但想在江湖中生存,沒武幣那是萬萬不能。



小琉璃搖搖頭,道:「自然不行!佛門五戒,就算不是出家弟子,也該當遵守。你們要是不答應,我就不幫忙。」



都爭先只覺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好似深陷泥濘,愈陷愈深,口鼻難以呼吸,不禁為之一窒。此時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全是和賭術相關的過往回憶,如江水般翻滔不停,轉眼流逝。都爭先咬緊牙根,想著自己自幼學習賭術,比起認識袁昊還要更久,簡直能說是和賭術相依為命,要他斷然放棄賭術,那是如何為難之極?



他細細想著更加久遠以前,日以繼夜拼死學習賭術的事,心中突然空明一片,忖道:「我當初學習賭術,不就是為了和若虛玩在一塊,好叫她對我另眼相看?現在要我放棄賭術,同樣是為了若虛的事,那又有甚麼不可?」



都爭先心境一轉,寬心許多,笑道:「既然那是佛門五戒,咱們身為峨嵋派弟子,就要好好遵守。從此以後,不賭也罷。師姐,我來和妳說說,那絕千暗器三十六絕的門路。」



小琉璃聽都爭先前面之言,臉上正要一喜,但後面話語一來,她好是吃驚,奇道:「師弟,你怎地會曉得絕千閣三十六絕的門路?」



都爭先淡淡道:「因緣際會罷啦。師姐,這絕千三十六絕第一招,擲步流星,是這般使⋯⋯」



他依著當初李若虛傳授之法,一一述說三十六絕的弱點,如何出劍破招,製造破綻,奈何時間有限,不少地方只略為一提,提點招式中的意圖,便匆匆帶過。



小琉璃臨戰經驗本就比都爭先還要豐富許多,不一會功夫,將那三十六絕的大多短處,何時以攻,何時該守,通通強記腦中,至於臨危之際,且如何應對,能否真正奏效,只得聽天由命。



午後的少年大會,很快就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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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7 20:00:40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三十六絕對四劍





此時涼風四起,豔陽漸歛,于片片白雲中載浮載沉。群雄帶著各自派中子弟,三五成群,堪堪登回山巔,一一落座安排好的位置,或靜靜候著,閉目養神,或細細叮嚀弟子,提點武功要旨。待道盟五霸、少林、武當、靈瑤宮等各方高手到齊,少年大會繼而展開。



一名不同上午主持大局的峨嵋女弟子,信步走上前,朗聲道:「虎組,峨嵋派江姑娘,絕千閣李姑娘;龍組,峨嵋派王少俠,飛雲派安少俠,請上前!」



只見那位江姑娘自峨嵋人陣中走出,手上長劍已然脫鞘,左掌反握,手背朝前,劍尖朝上,向圓如、圓容二位師太施禮,笑道:「師父,掌門師叔,弟子定當盡力而為。」



圓如師太慈笑點頭,道:「好,一切萬事小心,量力即可,輸了不打緊,別傷了和人家的和氣。」



圓容師太則道:「這事攸關本門聲譽,要小心應戰,知道嗎?」



江姑娘道:「是。」



但見那江姑娘明眸皓齒,一頭皚皚白髮透過斜陽散發淡淡光澤,臉上的英氣比起平時更加逼人,此人除了是小琉璃外還會是何人?峨嵋派眾人多年來叫慣了「小琉璃」的小名,反倒對「江姑娘」三字頗感陌生,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袁昊、都爭先擠開其餘弟子,來到最前頭,和小琉璃四目相交,嚴肅地點了點頭,其舉止之意,不言而喻。畢竟這場比武的勝負,攸關著和趙元祐賭注一事,他們說甚麼也不得敗下陣來。



小琉璃顯得一派輕鬆,好似不受比武氣氛影響,她目光一轉,見著袁都二人,輕輕抿嘴一笑,想道:「這兩個家夥平時就沒少給派中弟子添麻煩,趁著這次機會,好好給他們一點教訓,倒也不壞。」



小琉璃走到武場中央,只見有一女子已嬌嬌佇候。這女子長髮及蠻腰,絕千衣袍透著穠纖合度的身姿,溫婉目光瞟往督爭先一眼,柳眉微微高豎,瓜子臉蛋兒罩上一層悵然的薄紗,以及淡得令人難以察覺的另類情愫。



小琉璃作為圓容師太的親傳弟子,素來知悉各方名門的弟子、後人,眼前此人正是絕千閣下任柜主,李若虛。她同樣作為女子,作為同病相憐的苦難之人,一眼就瞧出李若虛藏在鬱悶面具底下的,是一份感懷的知足之感。



她深深吸了口氣,心想:「這位絕千閣少柜主和咱們都師弟之間,究竟發生甚麼事情,確實耐人尋味,讓人甚感好奇。」但想著想著,愈瞧李若虛愈覺不悅,好似肚腹有股莫名的怒火狂燒,當下冷然道:「李姑娘,妳若不想當眾輸了面子,勸妳一開始就全力應戰,否則後悔莫及,可別怪我沒提醒在前。」



李若虛聽到這話,眸子微微睜大,垂頭道:「江姑娘好意,小妹心領了,不過小妹武功平平,那是心有餘力而不足矣。要是江姑娘認真出招,不出意外,小妹二十招內必敗無疑。」



聽到這般自嘲示弱的話,小琉璃不禁更是生氣,還待說些甚麼,那擔任判決的峨嵋女弟子喊了一聲,下了手勢。



小琉璃只得將嘴邊的話咽回肚腹,退開幾步,和李若虛各施一禮,各自取了兵刃,第一招作勢虛打,行完「先禮後兵」之禮。下個瞬間,二女各自腳下一動,施展出自家名堂的招術。小琉璃長劍向前一挺,直直刺出,劍勢靈妙,當是峨山四劍的靈字劍勢。李若虛向旁大跨避開,跟著黑袂飄然,左手閃出暗器,呼的一聲,似如流星擲向長劍,正是絕簽暗器三十六絕的第一招,擲步流星。



當的一聲,隨後又傳來叮的一聲,暗器應聲落地,卻見是根又細又長的銀針,竟有食指般長度。



小琉璃手中長劍被震離些許,當下只感手掌微麻,略一恍神,忽見銀光乍現,急忙低頭一縮,雪白長髮跟著紛飛,叮的一聲,銀針射中不遠的一棵小樹幹心。她暗暗心驚,忖想:「少沖境中期境界!好一招『道氣凝化』,使得出神入化。這位少柜主果真有本事,二十招內是誰敗誰贏,那可還很難說了。」她長劍不停,乘著靈妙勢頭,劍招如天女散花般,左刺三劍,右刺二劍,上刺三劍,下次二劍,道氣運轉愈來愈快,劍上使的力勁卻愈來愈輕,本來嗤嗤可聞的破風聲,變得只能聽得窸窣碎響。



峨嵋弟子有人叫好道:「好!小琉璃師妹,這一招『散花十劍』,使得妙極。」



有女弟子道:「師妹,千萬別大意輕敵啦!」



又有男弟子喊道:「小師妹威武!接著上,別讓對方有機會緩過來。」



一旁有男弟子沒好氣道:「喂,你怎地還喚人家小師妹?小琉璃師妹已經不是咱們最小的小師妹。你要是再這般叫,小心小琉璃師妹往後不理睬你。」



眾人聞言,哄堂大笑起來,氣氛當是一片和樂。



那天女散發般的散花十劍,總計刺了十劍,十劍各方東西南北,密集輕快,李若虛不敢硬接,心想「峨山四劍」四種劍勢的盛名,早有耳聞,僅僅一種靈妙劍勢,就有如此神妙的劍招,何況還有其他三種劍勢?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大開眼界。



眼看小琉璃逼得更近,她連連倒退,退得比行得還快,三步,五步,到第六步時,已然躲過六劍,她運足道氣,左手先是射出一根銀針,緊接著突然奮力蹬地躍開,跟著纖腕翻轉,三根銀針齊發而出。過程之中,就是劍觸肌膚,兀自臨危不亂,好整以暇,冷靜射發暗器。



噹啷噹啷噹啷三聲,三根銀針落地,正好抵銷小琉璃的「散花十劍」。



王芫兒、孫翠兒適才聽得峨嵋派弟子歡聲鼓動,早已心生不快,很替小姐抱不平,心中起了不落人後的念頭,當下一見李若虛擋下劍招,齊聲叫好道:「好,好!好一招『走為上策』,以退為進,不愧是小姐。」



在場觀者驚呼連連,各各瞪大眼睛,嘴角上揚,齊聲喝采起來。隨著數十人、數百人,數千人同時叫喊,那聲勢愈發宏亮,青石子路板為之搖盪,彷彿就快衝開蒼穹厚雲,將厚雲支離破碎。誰都沒有想到,兩名女子一出手,便是真真正正使出全力,看得眾人無不是血脈賁張,熱血沸騰。



這絕千閣「暗器三十六絕」和峨嵋派「峨山四劍」,雙雙絕活馳名當世,究竟孰高孰低,孰強孰弱,莫非就要在少年大會分個高下?



小琉璃嬌喝一聲,長劍收勢,吁了口氣,笑道:「不愧是絕千閣少柜主,好功夫!」



李若虛柔和回笑,道:「不敢當,小妹還差得遠。姐姐的武功才是,令小妹好生佩服,峨山四劍,果真不同凡響。」



二女同為練武女子,在方才短暫過招中,彼此以劍會友,隱隱約約間,看出對方和自己有不少相似之處,不禁有種心有靈犀之感。



因此她們說起話來,語氣舉止間,莫名親近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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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8 02:54:19
小琉璃會唔會係多個主角之一
2023-04-18 18:48:06
算是蠻重要的一位女角色。

前面的篇章,我盡力側重在非袁昊的腳色上,如都爭先、小琉璃等等。

袁昊當然是主要角色。但……他現在就是一個小屁孩,武功差不說,要真正活躍起來也難。
2023-04-18 18:50:54
由於我很怕、非常怕角色性格無法透過我拙劣文字表達出來,可以會有很多餘的描述或應該可以省略的地方。

這都是我目前自知且迫切處理的問題。
2023-04-18 18:56:01
支持
2023-04-18 20:00:21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小妹認輸





李若虛愣愣也不說話,呆佇原地,美眸閃爍從未有過的動搖,整個人似在恍神呆滯,又像意識清晰,櫻紅色嘴唇一張一闔,呼吸愈發粗躁,只見她螓首微微轉動,瓜子臉上帶著不可置信般的神情。



她為人精明能幹,冰雪聰明,怎地會料想不到,這招三十六絕之一的「聲東擊西」,小琉璃是如何能破,又是何人傳她破解之法?她起先只感胸口一陣酸楚,錯愕之極,其後那酸楚感愈演愈烈,宛若有人偷偷在她胸口抹上厚厚一層辣油,火辣辣地,又強烈又疼痛。



只見李若虛眼眶堪堪發紅,腦袋愈發清晰,一雙眸子看往都爭先,又是情意綿綿,又是傷心欲絕。她強忍住不讓眼淚流出,笑道:「好,破得好!姐姐聰明絕頂,一眼就看出這『聲東擊西』的弱處,不愧是峨嵋派弟子。」她這話乍聽似是褒意,誇讚小琉璃武功了得,但在都爭先聽來,這話卻是對他所說,並如同當頭棒喝,直敲得他腦袋嗡嗡作響,險些暈了過去。



都爭先和李若虛四目相交,只感腦袋突然被一道驚雷轟頂,渾身一顫,恍悟過來,他低著頭,同樣捫心自問:「我為甚麼要說了出來?我為甚麼要說了出來?比武是公平公正的事,難不成為了勝利,就能把人家絕千閣武功的短處,通通告知小琉璃師姐?那趙元佑說了終生不得再見若虛一面,那約定是他在說,我要不要遵守,那是我都爭先的事,他大爺除了往後一輩子都要仔仔細細盯著我,否則怎地能明白我有無遵守約定?若虛對我情深義重,毫不含糊將絕千閣武功傳授於我……我卻,他媽的,他媽的!都爭先,你這龜兒子王八蛋,你看看你幹了甚麼好事?」



他繼而又想:「若虛向來不敢違背李柜主的話,這我又不是不知,她……她,這麼說來,若虛依然對我情意深切,是我搞不清楚情況,擅自忌妒了趙元佑,看不出事實,我、我……」想到此處,又懊悔又自責,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去,向李若虛跪地認錯。



小琉璃發現李若虛的不對勁,卻不明白她為何一改先前輕鬆笑意,竟顯得悲愴欲泣,仗起身法,假意出招,貼近李若虛耳畔,細聲道:「好妹妹,妳還好罷?」



李若虛回過神,苦苦一笑,道:「我沒事。」見劍招慢慢打來,手中銀針想跟著激射出去,但覺渾身氣力放盡,雙臂連拿起銀針都有些吃力。



她痛心之極,腦中全是和都爭先的過往回憶,一一浮現,又一一覆滅,從原本甜蜜、害臊,轉變成困惑、不忿,思緒錯亂,百感交集,心想:「先哥、先哥,你為什麼要這般待我?你怪我對你毫不理睬,是不是?你怪我沒有阻止爹爹,任他陷害你和昊弟,是不是?還說你當真⋯⋯當真對我倦了?討厭我了?所以你將咱們絕千閣的盡數招法,通通告訴了這位小琉璃姐姐?」



忽然之間,只聽得小琉璃驚呼一聲,低聲道:「好妹妹,回神!回神!」



李若虛循聲看去,只見長劍破開空氣,挾著不小勁力,朝胸口直直刺來。原來她適才只顧埋頭苦思,失神喪魄,壓根兒沒注意到小琉璃的長劍打來,更加不會察覺周遭觀者的叫喊呼聲。這霎那之間,她靜靜凝望長劍,眸波中絲毫不亂,不禁想道:「這劍要是能一劍穿透胸口,讓我斃命於此,那該有多好?」



事已至此,李若虛心中一片悲淒,實是萬念俱灰,想著自己的情郎負心涼薄,那是她有眼無珠,識人不清,昏了腦袋才會將絕千閣三十六絕傳授於他,但她轉念卻想:「李若虛,難不成妳就甘願如此而死?人家負心於妳,那是妳自兒的事,但絕千閣怎地辦?爹爹怎地辦?閣中後繼無人,往後還需有妳打理。妳打算為了兒女情長,拋下閣中百年大業不顧?」



李若虛念頭甫轉,溫婉眸子瞇細,燃起熊熊怒火,雙手不知自哪兒生出氣力,道氣一凝,四根銀針變得如食指般的大小,往前橫架,只聽當的一聲,星火飛濺,竟是硬生生彈開小琉璃的長劍。她嬌喝一聲,反守為攻,銀針射將出去,呼呼呼三響,銀針罩向小琉璃上半身的要穴。



小琉璃吃了一驚,重整步伐,順勢出劍打落襲來的銀針,然而她長劍碰著第一根銀針,持劍掌心微微發麻,當打落第二根銀針、第三針銀針,竟是整條手臂都已發麻。她趕緊換手拿劍,暗暗心驚銀針上的勁力,忖道:「好大的勁力,方才可不見好妹妹使出這等力勁。」



哪知就在這時,李若虛忽地仗開身法,左竄右竄,動作極快,黑影詭譎不定,當真如鬼魅一般。小琉璃眼珠子拼命轉動,卻遠遠追不上李若虛的身影,過得幾息,她只感右側頸傳來微微刺寒,雙肩微縮,頭皮一陣發麻,腦中不由想起都爭先的話,忖道:「我方才打落多少根銀針?」當下她有個不好念頭,左手長劍急忙往上一架,下個瞬間,又是當的一聲大響,長劍和某物淩空撞在一塊,互不相讓。



小琉璃眼珠子轉去,果見李若虛持著一根銀針,欺身逼攻過來。她笑道:「好妹妹,差點兒就要被妳騙啦,方才妳只射出三根銀針,這最後一根,原來是趁人大意之極,攻人不備,這一招『拋針引玉』,果然了得。」



李若虛見這招「拋針引玉」被擋下,明白這定也是都爭先告知在前,否則閣中三十六絕,招招都能融入招術而發,無所不至,無往不利,妳哪能這般輕易擋下?她心中淒然,眼眶堪堪又紅,吁了口長氣,悲笑道:「恭喜姐姐,小妹無招可打啦。姐姐武藝過人,小妹佩服,這場勝負,小妹認輸。」說話之際,她聲音微微顫抖,略有哭腔,飛快向小琉璃施了一禮,又朝判決的女弟子施禮,收回銀針,轉身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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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8 20:00:33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少年大會閒話





眼看李若虛竟不回絕千閣眾人所在,頭也不回地朝山道而去,走得甚急,王芫兒、孫翠兒二人忙喊道:「小姐,小姐!」似乎不成,向李正志低聲說了幾句,便邊喊邊追了上去。



袁昊遠遠瞧著李若虛的身影愈來愈小,心底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又見不只王、孫二女,連趙元佑也偷偷溜開,顯是要追上二女。袁昊腦筋一轉,臉色沉下,忙揣著發愣失神的都爭先,繞開眾人耳目,也從後方追去。



眾人盯著逐漸遠去的三道倩影,忽然吵雜一陣,所有人皆在低聲竊語。古往今來,凡有比武必然有輸亦有贏,名門正道比武過招,並非逞兇鬥狠,非要爭個輸贏不可,以武會友,成敗利頓不過是其次之物,事事講求心能服口能服,勝而不驕,敗而不怨,也就足矣。李若虛這先行離去之舉,不僅對在場諸多師尊長輩失禮,更令眾人覺得她是輸不起人家,負氣而走。



只見坐在太師椅的李正志耳中聽得眾人非議,面容微變,眸中閃過嚴厲之色,但很快恢復平淡風韻,站起身,朝圓如師太拱手,苦笑道:「小女無禮,讓師太和諸位見笑了,是李某教導無方,難辭其咎,慚愧,慚愧!此事李某定會好好懲戒小女,還請師太見諒。」



圓如師太本來性子就極為慈和仁厚,當下見小琉璃得勝,大大替峨嵋派上下爭了面子,心中甚喜,如何會指責李若虛的行徑如何?她笑呵呵道:「柜主千萬別這麼說,令千金和璃兒的武功不分上下,雙雙旗鼓相當,那是眾人都瞧見出來的事。這回讓璃兒占盡便宜,才有機會得勝。咱們同為正派盟友,彼此能有如此不可多得的年輕翹楚,假以時日,李千金定能克紹箕裘,接下柜主衣缽,無疑是正派間的大幸。」



圓容師太對自己徒兒的好表現,尤是大喜過望,笑道:「柜主,在場哪一位英雄朋友沒年輕過?年輕人比武過招,火氣旺盛,難免沉不住氣。咱們江湖武者,又不是文人雅士,一點小規矩也不礙事。倘若有人想說李千金壞話,貧尼第一個跳出來替她申冤。」



眾雄聽到這話,有的人不禁哈哈大笑,有人的似感緬懷,不少人頻頻點頭,齊想二位師太言之都是有理。



有人道:「對!對!師太說得很對。」



又有人道:「一點兒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柜主用不著在乎。」



還有人道:「誰要是說閒話,那就是他媽的吃飽太閒,沒事幹啦!」



為首道盟五霸及少林、武當等掌門人,同樣搗著頭拍腿叫好。



那天機子笑駡道:「老夫就說娘們也不好惹,司馬小子,你記好,今後見著峨嵋、絕千二派的女弟子,定要避得老遠,萬萬不可招惹人家,要是惹怒人家,老夫可不救你。」



玄虛道長沒好氣瞟他一眼,捋著細長白胡,道:「老家夥,你說這甚麼話?除了峨嵋、絕千外,你將宮主的靈瑤宮放哪了?」



天機子聞言,突然驚覺過來,老眼探往靈瑤宮宮主,見對方也凝望過來,眼神中略有不懷好意之色,暗想:「他媽的,都說人不得不服老,老夫昏頭啦,怎能忘了提這位……這位……」想著想著,發起脾氣,瞪著玄虛道長,罵道:「牛鼻子!我向來敬重貢嘎山女俠,怎地會忘了人家宮主?你莫要血口噴人,捏造子虛烏有的事情。」



玄虛道長笑呵呵道:「你這老家夥,咱們認識多少年,你忘了東西是甚麼德行,老道豈會不知?」



就見二人快要爭吵起來,方明大師搶一步,笑道:「阿彌陀佛,道長、天機子兄,人家師太和柜主沒有吵起來,反倒是二位先吵起來。」天機子、玄虛道長聽到這話,互相看了一眼,不禁笑了起來,便不再爭論。



這時,始終沉默寡言的靈瑤宮主淡淡道:「李千金確實有女流之輩的本色,本宮也覺得二位師太說之有理,一丁點小事,不足掛齒。」她臉上神色兀自不改,好似一點也不對這事感興趣,平淡如故。



李正志笑道:「既然諸位這麼說,那李某就替小女謝過各位朋友。」又朝眾人抱拳一禮,接著重新入座。



隨著台央的峨嵋女弟子公佈下一場比武人選,周遭群豪自又是一陣此起彼落的歡呼叫好。



小琉璃行回二位師太所在,拱手笑道:「師父,掌門師叔,弟子回來了。」



圓如、圓容二位師太又是對她一番讚揚,小琉璃連稱不敢,與此同時,她俏目一轉,左看右望,不見平時那一少一小的身影,又是氣又好笑,暗道:「那兩個搗蛋鬼,把事情扔給我,又跑去哪胡鬧?」



※ ※ ※



袁昊、都爭先跟在趙元佑身後,一路隨到絕千閣所在的別院,見三人經過大門,向看守的峨嵋派弟子問過幾句,確認畢了,接著行入大門。袁昊二人躲在不遠處的小花叢,心想以他們的身分,貿然從正門闖入,只怕是會惹出不少麻煩,心念一轉,當下趁著看守的峨嵋弟子一個不注意,一少一小仗開輕功,第一腳才剛踏牆,第二腳腳尖飛快往上蹬去,翻牆而入。



這光天化日之下,袁都二人大剌剌躍上屋簷,縱身入院,卻無一人察覺過來,全都是多虧少年大會的盛況,不僅各路群豪,派中多數的弟子亦聚于山巔,留下來看守的弟子又多是武功不精的年少弟子。加上這些年少弟子,心思早已飄到山巔之上,他倆要想偷偷闖入,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袁昊躲在轉角牆邊,細細探望,只見趙元佑和王、孫二女通過一處花園,又自廊道走到盡頭,來到東首的廂房。但見王芫兒、孫翠兒二人突然和趙元佑說了甚麼,敲了廂房房門,逕自放趙元佑留在門前,溜了離開。



袁昊低聲道:「她們幹甚麼敲門就走?啊,是了!她們分明是要讓若虛姐姐和姓趙的獨處。糟糕,糟糕!」



都爭先臉上流露苦愁,搖搖頭,輕而緩的歎了口氣,小聲道:「咱們且靠近一些,聽看看他們說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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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8 20:00:46

第二百九十六章 窗外偷聽





袁昊、都爭先提氣悄步來到窗下,左右探望一圈,發覺諾大的別院靜悄悄一片,花園間蟲聲唧唧,鳥兒啼鳴,除此以外,絲毫沒有半點人聲履聲,彷彿惟他倆於此而已。他倆久久不見王芫兒、孫翠兒二人回來,料想二女是想放趙元佑、李若虛獨處一室,不願打攪他們。



袁昊用口水沾濕兩根手指,輕輕戳破紙窗,二人邊是側耳窺聽,邊是凝神細看,只聽得傳來一道柔弱悵悵的哭腔,道:「元、元佑公子,你怎麼來了?」這聲音除了是李若虛外還能是何人?



趙元佑柔聲道:「若虛,我不是說了,妳我將來必定會成婚,夫妻之間,不必那般客氣。」



李若虛忽然沉默下來,久久沒有說話。過得片刻,她接著道:「元佑公子,我、我⋯⋯」



趙元佑笑道:「若虛,妳臉色不大對,是不是因為見著昔日故人,觸人生情,才會躲起來偷偷流淚?」說著,重重歎了口氣,續道:「若虛,妳心腸太軟,實在太良善啦!」



外頭的袁昊、都爭先二人聽聞此話,當是滿肚子怒火狂燒,咬牙切齒,卻萬不敢發出一丁點聲息,只在心中頻頻暗罵趙元佑。



袁昊忖想:「這趙王八蛋是始作俑者,分明知道若虛姐姐為何而哭,卻要裝模作樣,偏要說甚麼見了故人,心腸太軟。別瞧若虛姐姐平時脾氣甚好,不慍不怒,但要是不小心惹毛了她,連我和姓都的都會被狠狠教訓一頓。若虛姐姐有若虛姐姐的原則,趙王八的話,純屬放屁,哼!其心歹意,誰會不知?」



就在這時,果然聽得李若虛同樣歎了口氣,聲音疲憊之極,全然不被趙元祐的誇耀所動心,道:「多謝元佑公子關心,適才和峨嵋派姐姐比武,費力傷神,若虛有些乏了。」



趙元佑臉上笑容頓時一僵,目中又錯愕又傻眼,一愣之間,惱怒很快地佔據了腦海,他如何聽不出李若虛話中的逐客之意?當下連連吁氣,忍住怒火,點點頭強笑道:「比武一事,確實辛苦妳了。那峨嵋派姑娘可有沒有傷著妳?」



李若虛輕輕「嗯」了一聲,又道:「多虧那位姐姐多次相讓,點到為止,若虛沒有大礙的。」趙元佑說一句,她便回一句,絲毫沒有違拗半句,但乍聽之下,兀自大有疏遠之感。



趙元佑臉色微變,問道:「話又說回來,若虛,那位峨嵋派姑娘為何對本閣三十六絕了若指掌?」



這話當是問到李若虛的心坎深處,她心中大痛,情思重新湧上腦海,眼眶堪堪又紅,連連搖頭,淒苦笑道:「或許那位姐姐武功過人,又或許曾有高人指點,若虛敗得心服口服,絕無怨言。」



趙元佑臉色沉下,暗道:「若虛這是甚麼意思?我趙元佑放下身段,替她做牛又做馬,又是除掉閣中害蟲,又是和閣中上下弟子交好,一切一切都是為了她。事到如今,她竟還想替那兩個下賤鼠輩說話?我趙元佑好聲好氣,她倒是通通當成放屁。那兩個鼠輩有甚麼好?有甚麼是我趙元佑比不上?」



想到這裡,趙元佑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笑容,冷然道:「若虛,倘若那都爭先、袁昊又到了妳面前,妳是為了閣中大義,殺了它們,還是又打算放他們一條活路?」



李若虛猛吃了一驚,道:「元佑公子,你這話是甚麼意思?」



趙元佑見了李若虛反應,也不應答,冷笑又道:「若虛妳要知道,他們那兩個賊兒,偷了本閣道寶不說,那都爭先更是可惡之極,不知從哪兒習來本閣三十六絕,我聽人說,若虛妳好心收留它們,讓他們得以苟活至今,但他們居然恩將仇報,當真裡外不是人!」



李若虛嚅喏道:「他、他們,他們並非是那種窮兇惡極之徒。」



都爭先二人聽到李若虛替他們聲冤,不顧如今雙方敵我有別,不禁心神大動,只覺心頭暖和和一片,心念一轉,卻是想起比武一事,突然愧疚萬般,想道:「都爭先啊督爭先,你怎麼可以如此糊塗?將絕千閣三十六絕的短處通通說了出去?哪怕她對你再無愛戀情意,就可以行小人無恥行徑,出賣人家?」



李若虛同樣低著頭,滿臉躊躇,一想到都爭先的種種事情,又是開心又是痛心,想道:「先哥他……他定是對我失望至極,若非如此,他怎麼會將閣中三十六絕告知那位姐姐?」



只見趙元佑嘿然一笑,冷冷道:「若虛妳會這麼說,足見妳心腸之好,為了替閣中除去害蟲,枉費我特意安排三派人馬,往四川一路追擊,還是除不掉他們。」



此話一出,只聽李若虛嘴中不由「啊」了一聲,頻頻抽氣,聲音驚恐一片。外頭都爭先、袁昊二人更是滿臉駭然,彼此看著彼此,雙眼瞪得老大。他倆腦筋急轉,齊想:「莫非當初古撫仙三派會追擊過來,全都是趙元佑的所為?」



李若虛暗暗叫苦,總算明白都爭先為何會這麼做,道:「元佑公子!你為甚麼要這麼做,這事……這事爹爹他可有同意這事?」



袁昊聽得房內傳來腳步聲息,自左而右,又自右往左,顯是趙元佑在來回踱步。



過得少時,趙元佑淡淡道:「若虛,妳要明白,我這麼做全是為了閣中著想。」



李若虛不禁生起氣來,聲音激動,道:「元佑公子,閣中的事情,是由爹爹和諸位長老,以及若虛來做決定。」她說到這裡,隔了半晌,歎了口氣,道:「這事我會如實和爹爹說的。」



趙元佑嘿嘿冷笑一聲,道:「若虛,妳的心果然是向著那些外人。妳就這麼不希望他們死?」



李若虛瓜子臉上面不改色,道:「元佑公子,若虛一心只為絕千閣,絕不會有第二句怨言。」聲音當中,渾是一片冷意。



趙元佑「喔」了一聲,笑道:「是不是一心為了絕千閣,試了就知道。」



下個瞬間,忽然聽得趙元佑哈了一聲,接著屋內傳來咚的一聲,以及一陣錯愕尖鳴。只聽李若虛急道:「元佑公子!你這是幹甚麼?你、你……放手,放手!你……你莫要胡來,我、我可要叫人了!芫兒!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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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9 01:34:03
carry on, keep up the good work
2023-04-19 18:48:44
開始英文模式嗎
2023-04-19 18:49:34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下重手





趙元佑靜靜笑道:「若虛,芫兒姑娘和翠兒姑娘早回到山巔,妳再怎地叫,也不會有人應聲的。」這話剛落,忽然嘶啦一聲,伴隨李若虛的悲聲尖鳴,以及袒露出來的大片雪膚,他笑聲愈發粗魯暴戾,好似野獸低吟一般。



都爭先在外邊聽著,氣得臉紅筋漲,牙齒格格作響,四肢肌肉頻頻跳動,每當耳中聽得衣物撕破聲,他心底對趙元佑的憎惡之情便如火上澆油,愈演愈烈,恨不得沖進房內,一錐殺了為快。但他一再忍耐,不敢出聲制止趙元佑的惡行,心道:「趙元佑這廝對絕千閣來說,那是至關重要,方才我因一時私欲,將三十六絕的弱點告知小琉璃師姐,已是大大背信之舉。現下我怎能因一時快意,再次壞了絕千閣好事?」



李若虛知趙元佑欲施強暴,急力掙扎,奈何剛和小琉璃比完武,道氣所剩無幾,剛想運氣,就已渾身乏力,幾乎難以反抗趙元佑,只得拼命叫道:「不要!不要,不要,快、來人,來人呀!」



趙元佑手上動作兀自粗暴,嘴上溫柔勸道:「若虛,妳別這樣,妳⋯⋯妳就從了我吧。咱們二人今日就做好夫妻,我這輩子絕不會負了妳的心,只要咱們一日是夫妻,趙家就絕不會背棄絕千閣。」



李若虛聽到這話,嬌軀大顫,嘴中嚶嚀一聲,想到父親為了和大宋趙家搭上關係,不惜背叛閣中數百年的瀛海島盟友,也要將自己嫁給趙元佑,倘若讓自己這麼一攪局,壞了父親大事,那絕千閣的百年大業,豈不是毀於一旦?



想到這點,李若虛更覺懼怕,只感渾身好似被冷水澆頂,纖細嬌柔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她自幼深受身邊旁人薰陶,遵遵教誨,早已根深蒂固,萬萬不敢做出危害絕千閣的事情。何況此事是父親的抉擇,她一個女孩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焉能說不?



她心中不由閃過一個念頭:「只要我妥身元佑公子,不僅能保絕千閣往後數十年安好,更能拓展咱們的版圖,至此爾後,獨霸中原,再無任何商家會是本閣對手,利大於弊,有什麼不好?」



她輕輕吁了口氣,絕千閣的責任硬生生擺在眼前,登時心如死灰,手上反抗力量輕了幾分。



趙元佑見此,為之大喜,叫道:「若虛,若虛,妳總算肯從了我。我、我⋯⋯我好歡喜,好歡喜!」說著,一頭埋入李若虛雪白一片的胸口。



李若虛別過臉,任由趙元佑胡來,感覺身上衣衫漸褪,眼眶堪堪紅了起來,泫然欲泣的眸中,彷佛見著都爭先的身影,心中又痛,嘴中不禁道:「先哥,先哥,是若虛對不起你⋯⋯」話音哽咽。



門外都爭先聞得這話,整個人眼前一花,瞋目切齒,痛心難忍,恨透自己無能為力。他一口氣提在胸口,久久不動。明明彼此相距不足十步,卻只能坐以待斃,任由趙元佑的笑聲,回腸耳畔。



都爭先想到從今往後,就要永遠失去李若虛,以往碰上任何苦難,也絕不流淚叫苦的他,竟是潸然淚下,淌下男兒熱淚。



當在此時,猛地傳來喀的一聲,房門遭人踹出一個小洞,應聲而倒。接著一道怒駡聲響起:「龜爺爺的,小爺好朋友的姘頭,是你這龜兒子王八蛋能碰的?」



此舉一出,此話一落,都爭先吃驚,李若虛詫異,趙元佑更是驚駭。



趙元佑想都想不到會有人貿然闖入,聞聲跳起,當下連衣褲也不及穿,忿然作色,道:「是誰!好大的膽子。」剛轉過頭,見著一道矮小熟悉的面孔,手中長劍直上直下,青芒乍現。



趙元佑一愣之間,胯下傳來火辣辣的撕裂劇痛,登時鮮血噴飛,痛得失聲尖叫。



趙元佑往後跳開,突然雙腿踉蹌,跪倒在地,雙手壓住胯下,但見鮮血如泉湧般,兀自汩汩而出,停也不住。他痛不欲生,歇斯底里慘叫,神色猙獰,恨恨瞪著來人,顫道:「是⋯⋯是,是你!」



這矮小身影,除了袁昊之外還會是何人?



原來早在趙元佑欲施行暴,袁昊已然義憤填膺,起了相救之意,但他見都爭先面目憎惡,雙目含怒,幾欲出手,卻遲遲不動,心想若虛姐姐是他的姘頭,理應比自己還要憤懣,以為他是有甚麼計策可用,哪裡知道過了許久,也不見都爭先有何表示,惱怒之際,是以遲到如今才出手。



這一劍斬下,袁昊只覺心中輕鬆不少,一吐被古撫仙三派追殺的怨氣,吁了幾口氣,實是快意難言。



而趙元佑武功本要比袁昊高上太多,少沖境和執者境有著莫大鴻溝,只是他多年來的美夢總算成真,心思已然飄遠,渾身毫無防範,更不及反應。



袁昊拿了趙元佑衣物,抹掉「雪中青芒」上的血漬,冷冷笑道:「趙王八蛋,見了我,是不是很意外?」



趙元佑瞧著自己胯下通紅一片,只感創巨痛深,心下涼去大半,怒道:「袁昊!你竟敢傷本公子,你、你很好!我回頭定要讓爹爹殺了你,誅你九族,絕不讓你一家苟活世上!」



袁昊笑嘻嘻道:「我生來沒爹沒娘的,怎地誅我九族?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換句話說,大宋皇帝就是百姓的爹和娘。你想誅我九族,便是要誅我的便宜爹爹,當今聖上九族,嘿嘿,你這誅九族誅到自兒頭上,好不厲害。」



趙元佑聽他滿口胡說八道,新仇加上舊恨,更是怒極,罵道:「袁昊,本公子定要你狗命,我若不殺你,我從此不姓趙!」他為了博得李若虛好感,從不當眾發怒,更絕口不在任何人面前自稱「本公子」。但此時此刻,他一怒之下,全然忘了有這一回事,因而露出真正面目。



袁昊知悉這回和金玉樓不同,要是再慢上半步,那就真讓趙元佑得逞,當下怒極,怪裡怪氣一笑,道:「我好怕呀,我好怕呀!既然如此,我只要殺了你,將你拋之荒野深谷,諒你爹爹神通廣大,也永遠找不著你。」



趙元佑見袁昊嘻皮笑臉,舉起劍刃,步步逼近,只感一陣森寒殺意,跟著緊逼過來,不禁發自內心認為:「這廝當真會說到做到,他說要殺,那就是真殺。我絕不能再激怒他,否則小命可要不保。」當下懼道:「你、你別過來!」



袁昊眼珠子一轉,心想:「我要是饒你一命,你豈會放過咱們?先前放你一回,你還不是繼續糾纏若虛姐姐。自古先賢說以德報怨,理應不錯,但對你這等人,以暴制暴,才是不二法門。」



李若虛自旁搶上,張開雙臂攔住袁昊,道:「昊弟,你不能殺他。」



袁昊一愣,眉宇蹙起,道:「若虛姐姐,這烏龜王八蛋,想強了妳,妳怎麼還替他求情?」



李若虛面有難色,低著頭道:「這,這⋯⋯」



袁昊氣得跺腳,回頭道:「姓都的,你也來說說若虛姐姐,我這是為民除害,免得他往後糟蹋其他人,那才是為害無窮。」



都爭先沒有開口,靜靜凝望著李若虛,李若虛同樣抬起美眸,彼此四目相交,眼波流轉。霎時間,自撫仙離別以來的相思疾苦,不解困惑,通通消逝無影,轉而代之,情思綿綿,惟有無限愛憐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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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20 20:00:34

第三百零一章 夜中風雲




往年的少年大會都是分成兩天,少年小會也是依循此規矩辦事,第一天是龍虎各組的小組競爭,最後一日則是特別留給龍虎各組脫穎而出的佼佼者,最後的龍虎之爭。



袁昊得知小琉璃一路過關斬將,成為龍組勝者,不由想起這幾日四處奔波的勞苦,松了口氣,感慨總算沒有白費功夫。他眼珠子一轉,又想:「師父說過,峨嵋派已多年止步於第一輪,小琉璃師姐能夠勝出,無疑是峨嵋派最好的佳績,倘若她真能一舉奪魁,師父只不定就會原諒咱們,用不著抄寫佛經啦。」他心神大悅,打定主意,明日的少年大會,自己定要前去為小琉璃加油助陣,說甚麼也要讓她獲勝不可。



袁昊三人用完飯,付錢告辭江小二夫婦,一路行回峨眉山。他們剛走到山腰,耳中只聽得整座峨眉山傳來哈哈笑聲,一處別院笑畢,另一處山腰的別院跟著又笑,當是格外喧嚷熱烈。



袁昊見峨嵋派弟子熙來攘往,忙得昏天暗地,汗流浹背,一人才剛下山,另一人又立刻上山,手中託盤裝著無一不是酒水。他隨處叫住一名男弟子,這才明白,原來群豪回到各自別院,用過峨嵋派弟子送來的晚飯,雖說是滿桌豐盛齋食,奈何多數人大魚大肉慣了,根本吃不慣清淡無味的齋食,所幸還有酒水相伴,這酒酣耳熱之下,齋食倒也並非入不了肚,只是酒性一起,豪情便盛。



那峨眉男弟子年紀和袁昊差不多大,只見他滿頭大汗,沒好氣往上看了一眼,靠在袁昊耳邊,低喃道:「袁昊,你不知道,絕千閣那位趙、趙……」



袁昊知他欲言又止,只因不敢說出趙元佑全名,笑道:「你管他身分是甚麼,大宋也罷,大理也罷,既然身在江湖之中,好一點尊稱一聲公子便是。」



那男弟子一愣,瞧了李若虛一眼,苦笑道:「唉,那位趙公子不知著了甚麼魔,咱們奉命送酒過去,好心好意為他勘酒,那人卻大發脾氣,痛駡咱們一頓,還頻頻想出拳出腳。若不是他身旁那二位漂亮姑娘不停相勸,天曉得多少弟子非要讓他傷了不可。你說說,那……那,哼,那人究竟犯甚麼毛病?」他並不曉得,李若虛乍看是名嬌嫩柔弱的女子,武功境界卻是遠勝過他。因此儘管他輕聲細語,極力放低音量,話中說的內容,兀自讓李若虛聽得清清楚楚。



只見李若虛臉色微變,眸中流露一片苦澀,低下頭,不知想些甚麼。一旁都爭先察覺過來,低笑一聲,在她耳畔說了幾句話,忽地,但見她臉上陰霾漸散,暈紅生頰,滿臉羞赧瞪著都爭先,輕輕打了他肩肉。



袁昊道:「瘋狗咬人的道理,你聽過沒有?」



那男弟子不諳世事,傻傻問道:「甚麼道理?」



袁昊笑嘻嘻道:「瘋狗逢人就咬,管你是天皇老子,但你離得它十萬八千里,諒它再兇狠,尖牙再利,都是無用武之地。」



那男弟子想了想,笑道:「你說得倒輕鬆,不過也是。不說了,不說了,我可要忙啦!」



當晚中夜,星羅棋佈,冷月空寂,霧靄朦朧,闃然底下,惟蟲聲唧唧,穀風咧咧,峨眉山各處別院早早熄了燈,眾人乘著酒性,酣然入夢。



山腰附近的某處別院,西首房間的窗牖透著燭光,不過很快便熄。過得片刻,吱呀一聲,房門開了一半,有五道黑影躡手躡腳,來到花園,縱身一躍,足點屋簷,另一足再踏,翻牆而出。



有一人連連吁氣,似乎甚是激動,道:「姑、姑娘,咱們接著往哪?」



那人道:「下山!」聲音確實清脆一片。



另一人不滿道:「妳說下山?那山下黃灣村能有甚麼玩意兒?這和咱們說好的不同。而且妳們不曉得,峨眉山就屬夜裡的濃霧最甚,要是一個不注意,不慎跌落山壑,那該怎麼辦?」



那姑娘冷然道:「你這男人怎地滿嘴顧慮?三位剛才是怎麼答允我的?這點小險也不肯犯,難不成你們以為,現下還有人會替你們辦妥事情?哼,你們要是不願,大可由我和師妹下山。」



前一名男子上前一步,瞪著那姑娘,道:「姑娘,妳這話過分了。」



那姑娘冷笑一聲,道:「過分又如何?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那你們想,殺人者的下場呢?」



那男子咕嚕一聲,咽下口沫,顫聲道:「怎、怎麼?」



姑娘淡淡道:「那自然是人恒殺之。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武律大道,全都看在眼底,武者想殺人,就要做好打算,否則的話,你們遲早也會讓人殺害。這就是天理,天道。」



這時,又有另一道聲音道:「姑娘,咱們聽妳的就是,但妳要知道,咱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姑娘道:「我如何不知?正因知道你們恨透那人,這才好。我再說一次,你們辦好此事,包你們定能報仇雪恨。咱們是各有所求,此事之後,咱們再無相干。」



那三名男子聞言,默然片刻,誰也沒有開口。其時,忽有一陣刺骨冷風徐來,三人渾身打了個機靈,頸後汗毛直豎,各自吸了口氣,齊聲低道:「那就仰賴姑娘襄助。」話說完,三人仗開身法,往山道奔去。



眼看濃霧彌漫,三人身影漸行漸遠,另一名姑娘不安道:「師姐,咱們、咱們這麼做,要是被知道……」她話未說完。



那姑娘冷道:「師妹,咱們只能這麼做,我也不願白白傷人性命,但想除掉他們,眼下就惟有這個法子。」



那師姐滿臉懼怕,又道:「師姐,可是小姐她……她要是知道這事,絕不會放過咱們的。」



那姑娘突然笑了起來,聲音嬌媚一片,道:「傻師妹,妳好天真呀,妳真以為我狠下心做了這事,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



那師妹傻愣愣道:「什、什麼?」



那姑娘抬頭凝望星斗夜月,臉上大有把握,神秘一笑,道:「妳放心,要是小姐發現了,不,小姐她定會知道的。不過就是知道了,小姐也絕不會怪咱們的。」



忽地,呼嘯冷風咧咧而起,蟲鳴隱去,吹得峨眉山群林沙沙亂響,好不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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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20 20:00:48

第三百零二章 快刀





隔日大早,袁昊、都爭先二人自一片熱烈叫鬧聲中驚愕醒來,恍惚之間,匆匆忙忙換了衣物,奪門便出,連飯也未吃,就欲陟步上巔,剛走出幾步,這才想了起來,氣得咬牙想罵娘。



當初他們二人臨危奉命,指揮眾弟子辦事,那是如何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度日?這幾日每天早起貪黑,把招待賓客的大小事宜安排辦妥,再無遺漏,對隨性慣了的瀛海島民,實是痛苦之極的事情。至於往後其餘雜物,二位師太沒有央求他倆,或許是刻意為之,他倆了然於心,自也無心去管。



袁昊一寬下心來,肚腹便發出咕嚕沉叫,透骨傳背,他只感饑腸轆轆,向都爭先道:「姓都的,我餓啦,咱們去吃飯。」



只見都爭先挑望對面的蔥蔥山腰,群鳥紛飛,起先也不說話,其後臉有怪色,咳了一聲,扭捏道:「這、嗯⋯⋯這不是還早?咱們用不著急著這時。」



袁昊皺皺眉,抬頭望了頭頂盛烈朝陽,心道:「吃早飯不就是要趁早?甚麼急不急,這時不吃,等會管飯大叔收了飯,咱們那就無飯可吃。」



過得少時,二人尋了山道旁的一塊大石子,拿了石子木枝,或扔或折,靜靜候著,好不無聊。這條山道是通往峨眉山巔的必經之路,來往各路賓客源源不絕,他們經過此地,見著袁都二名峨嵋派弟子悠哉偷樂,目光中透著新奇,卻不知這二名峨嵋派弟子在做些什麼。



袁昊躺在石上,盯著朵朵白雲,問道:「咱們要等多久?」



都爭先道:「快了,就快了。」



二人又等片刻,袁昊肚腹叫個沒完,實在忍不住饑餓,追問:「還要多久?」



都爭先還是道:「快了,快了。」



再過不久,袁昊餓得前胸貼後背,哼了一聲,跳了起身,不滿道:「龜爺爺的,到底好了沒有?」



都爭先瞪他一眼,道:「催甚麼,老人家不都說做事不能急,急了會壞大事,你要是⋯⋯啊!來了,來了!」他臉上忽現殷勤喜色,連奔帶跳,跑到山道前,雙手負後,靜靜笑而不語。



袁昊覺得莫名其妙,走到他身旁,往下一看,只見一道黑袍倩影緩步上山,見著二人,臉上先是微疑,既而流露笑意。袁昊臉色頓黑,他還以為都爭先是有甚麼要緊事,再次苦苦等待,卻原來他是為了等人上山。



而那人除了李若虛,還會是何人?



李若虛溫婉一笑,道:「看來二位賴床的壞習慣,改了不少。」



都爭先目光一掃,不見王芫兒、孫翠兒二女,更不見趙元佑隨在身旁,一念之間還覺奇怪,笑道:「那是因為若虛妳在,妳不在,咱們都睡不好,吃不飽。」



李若虛臉上一紅,啐了一聲,道:「先哥,你這胡說八道的本事可又長進不少。」心中甜絲絲一片。



袁昊一聽到吃,肚腹自然而然又哀叫起來,本來心頭有氣,卻渾身無力,他抬頭看天,見時候差不多,歎了口氣,明白這早飯是吃不得。



峨眉山之巔,地勢險峻,天邊宛若近在咫尺,雲霧詭譎,道氣繚繞不散,經常難見天日。此時華藏寺前觀者如雲,群豪一一就坐,談天論地,自東說到西,自北講到南,彷佛是這陣熱忱趕跑了霧靄厚雲,雲開見日,山巔罕見地擁抱著溫暖天光。



袁昊三人遠遠見得場邊眾人比肩繼踵,推擠叫駡,索性不靠過去,找了兩棵挺拔翠樹,躍上枝幹,俯瞰下去。



眼見台央佇候二人,左首是一身峨嵋青袍,身姿卓然,皚皚千絲如雪一般,左掌反握劍柄,劍鋒朝上,神態恭敬,便是小琉璃;右首那人雖然穿著一身星雲派袍子,袍子早已褪色,左袖口、右褲管還各有一個補口,看來甚是破爛。他一把大砍刀橫扛在肩,刀身寬長,刀面光滑透亮。誰都想不到,這人卻是個滿臉淳樸之色的少年。



袁昊疑想:「這星雲派弟子是誰?年紀看來不過大我兩歲,竟能一路打到最終的龍虎之爭,當真了得。但瞧他打扮模樣,和我知道的星雲弟子,相差實在太遠。」心念剛轉,目光望向星雲派等人,發覺吳犬戎等弟子皆是神色冷漠,氣氛凝重,更覺詫異不已。



一名峨嵋女弟子走到台央,朗聲道:「諸位賓客,這回少年大會龍虎之爭,正式開始!江姑娘、許少俠,請上前。」



小琉璃、許姓少年各自上去一步,執兵器施禮,相視點頭。那峨嵋女弟子接著道:「雙方以武會友,先禮後兵,點到為止。」



二人各自退開一步,齊聲道:「請!」



許姓少年朗聲道:「在下許光明,光明磊落的光明,江姑娘武功了得,在下甚是佩服,今日一戰,無論輸贏,自當以酒敬姑娘一杯。」



小琉璃微微一愣,想道這位少年人脾氣倒是直爽,轉而笑道:「少俠多禮,小女子受寵若驚。以武會友,該是如此,小心了!」



嗤的一聲,劍光湧動,長劍朝許光明握刀右手急刺而去。



許光明擋過第一擊,見第二、第三都是刺招,明白對方是想以快打慢,取長劍輕靈之勢,贊道:「來的好!」便也不避不讓,大砍刀直直自上往下一劈,呼的一聲,沉風驚人,竟是壓得刺出的長劍難以再進。當的一聲亮響,大砍刀硬生生化解長劍刺招,轉守為攻,連連急逼。



小琉璃感受撲面而來的勁風,以及手腕發麻的感觸,連連倒退,驚想:「好驚人的力勁,若是吃上他一招,我定會落敗。」



一旁樹梢上觀望的袁昊同樣吃驚不小,想道:「我見過星雲派的利水催心掌,還有星雲派劍法,卻不知他們星雲派還有刀法?」



江湖中各門各派必有所長的武功技法,心法、輕功、外功,各自有別,但鮮少有樣樣都精通的江湖門派。一門武功要想成型,勢必得經過時間淬煉,前人編創,後人修訂,無疑要花上無數年月,因此一個門派有一門成名絕學,已是極為不容易的事情,要有第二、第三門絕學,豈是容易的事?



小琉璃知悉許光明大刀威力驚人,硬接不得,又察覺對方速度愈來愈快,刀招又狠又快,猜想對方使的是一種快刀法,當下運起道氣,以巧攻之,更想以快制快。



幸是峨嵋派劍法的四種劍勢,本就有以靈巧迅疾的劍招,若是真以速度比勝負,劍招是要快過刀招。



在場群眾武功或高或低,大多數人皆看出雙方一人取巧,一人取力,各以取兵器之長,攻對方兵器所短,誰能得勝,那都好不奇怪。場邊歡呼雷動,伴隨劍刺刀砍聲,愈來愈多,叫喊聲亦是愈發熱烈激昂。



小琉璃一劍既出,下一劍轉眼又至,嗤嗤嗤連三響,劍招罩向許光明上身右臂。許光明右臂中劍,咬牙也不吭聲,只在出刀時,大喝一聲,呼的一響,風聲颯然,勁風襲向場邊群眾。



小琉璃心中打定主意,萬萬不能讓許光明搶得先機,否則以大刀狠勁,一但讓他捉住,她毫無擋下對方刀招的自信。



只見許光明大砍刀剛出,勁風剛起,小琉璃長劍即至,截住刀路,只聽當的一聲,星火飛濺,長劍藉巧勢閃過刀中狠勁,劍鋒側轉,直襲他門戶大開的虎口。



許光明驚覺過來,忙抽刀收勢,急撩向上,架開長劍。又聽當的一聲,刀劍互擊,碰而即散。這瞬息之間,許光明竟已嚇得一身冷汗,只覺適才胸口被一股刺寒冷意團團罩住,直竄心臟,心臟幾欲停止跳動,喘不透氣。



許光明所感受到的通體寒意,自然就是小琉璃的陰寒道氣。



小琉璃想道:「以巧取勝,自然不錯。但要找出對方莫大破綻,實是異常艱困。」暗暗算了幾次,自己已然攻出對方四、五次破綻,竟沒有一次能夠得逞,又想:「這人雖然是星雲派弟子,快刀法卻甚精明幹練,和那些已刀法享譽江湖的門派一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哪知就在這時,那許光明忽然道:「江姑娘,咱們就不要再藏招,妳我各自拿出看家本領,且分個勝負!」



小琉璃沒想到許光明會親自提這要求,一愣又笑,忖道:「這人也是有趣。」當下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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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21 00:08:50
2023-04-21 18:3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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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21 20:00:09

第三百零三章 生變





只見小琉璃手中長劍劍勢登時一變,與此同時,她心中忖道:「比拚內力勁道,我是遠遠不如他,這一出招就不得留力,否則他快刀要是搶得機會,那破了四劍勢之變,恐怕也只是時間早晚。」



因此她第一劍才剛出招,劍勢便大有磅礡嵯峨之感,比之袁昊昨日所使的雄勢劍法,威力要強上數倍有餘。長劍劍到之處,勁風呼呼,氣勢實在駭人,迫得許光明不自禁退了一步。許光明見小琉璃一劍逼來,他就退了一步,如此退了五、六步,雙眼慢慢習慣小琉璃的劍勢,正欲抓准機會,忽施快刀法,以快刀法對上雄勢劍招,相互比拚力勁。他見小琉璃下一劍施展開來,動作莫名一頓,以為是個大好機會,喝了一聲,大步踏上。哪裡知道,小琉璃劍法勢頭一改,變得細膩秀美,緩緩慢慢,如野林鳥鳴高歌,清迥雅致,和剛才雄赳赳,氣昂昂的磅礡劍勢截然不同。



許光明嚇了好大一跳,心中明白過來,暗想:「糟糕,江姑娘這是改變了劍勢,萬萬不得胡攻!」趕忙停步要退,卻哪裡來得及?



小琉璃施開緩慢秀麗的劍法,施了不過三招,劍招當中摻入雄勢劍招,忽快忽慢,宛若一靜一動,更是攻得許光明頭昏眼花,手忙腳亂。



許光明別說出招還擊,他得一邊運起道氣,驅散小琉璃劍勁中的寒氣,另一邊得專心架招擋招,對付兩種劍勢,可哪裡還有閒工夫出快刀?此時此刻,他整個人凝神貫注,心思微微一動,心想那峨山四劍,現下只出了二劍,已然如此了得,還有另外二劍尚未發招,倘若四劍勢齊發,那是何等可怖可畏的情狀?



在場觀者昨日親眼見過袁昊施展峨山四劍,當是看出小琉璃如今施展的劍勢,正是袁昊施展的那二種劍勢。他們武功高低各有不同,有些人見不出所以然,有些人則一眼就瞧出,論及劍法諳練程度,以及勁界上的差距,小琉璃和袁昊那是大大不相同。小琉璃施展出來的峨山四劍,才是江湖上人人所知,赫然有聲的峨山四劍。



許光明同樣見識過袁昊施展的峨山四劍,他作為比武者,感觸更是深邃,心中叫苦:「那位袁少俠的劍法,和江姑娘一比,根本一個在地一個在天,不成氣候。我、我當真糊塗了,怎地會以為堂堂峨嵋派絕學,僅有這點程度罷了?」卻原來他因為見了袁昊使的峨山四劍,心中掐算,只覺劍勢固然能變,確實新奇,但也就如此而已,只要快刀一出,便能破他劍招,毫不費力,是以心中難免起了輕視之意。



這份輕視之感,正是令此時的許光明百般懊悔,哭笑不得的罪魁禍首。



小琉璃長劍不停,在既有的兩種劍勢中,接著摻入出奇不意的奇勢、靈妙飄渺的靈勢,峨山四劍雄、秀、奇、靈四種劍勢齊發而動,繁複雜遝,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劍中寒勁所凝聚之處,無不讓場邊觀者頭皮發麻,雙肩一縮。只見她白髮紛飛,如鋪天蓋地的白雪般,隨劍舞動。峨嵋之妙,盡數於此。



在場所有人如癡如醉,也不知是對小琉璃的劍法,還是對她美妙身姿,當是看得難以自拔,無法移開目光。不少男弟子目中閃爍希翼,嚮往戀慕之情,更是藏也藏不住。



惟有樹梢上的袁昊看得是一臉無趣,眼看許光明滿臉窘迫,根本擋不住四種劍勢齊發的小琉璃,當下歎了一聲,彎著腰,如野猴般倒掛枝頭,翻身下樹,繞過群眾,要往山道走去。另一棵樹上的都爭先、李若虛二人互視一眼,皆想不明白袁昊的反應,紛紛下樹,追了過去。



都爭先問道:「姓袁的,小琉璃師姐要勝了,那是再好不過的好事,你幹甚麼不開心?」



李若虛也道:「是啊,昊弟,貴派師姐贏了這回少年大會,那對峨嵋派而言,可謂莫大殊榮。」話一說完,她突然愣住,心中卻想:是榮是辱,是好是壞,這二位向來視為虛誕之物,又怎麼會在乎?



袁昊滿臉古怪道:「我沒有不開心,師姐能贏,咱們用不著抄寫佛經,我高興都來不及,幹甚麼不開心。」



都爭先翻翻白眼,道:「你要不照照鏡子?瞧你那臉,誰要說你是高興,我定打得連他媽都不認得他。」李若虛沒好氣瞟去一眼,輕輕拍了他胸口,以示責怪之意。他笑了一笑,會意過來,捉了李若虛溫膩如玉的纖手,便不再說話。



袁昊又歎一聲,道:「好吧,我說就是,師姐能贏,我自然開心。可是……可是那許光明是怎地回事?堂堂星雲派弟子,沒搞出小花樣,陷害他人,怎能算得上是星雲派弟子?虧我都準備不少好計,就等他發難師姐。唉,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此話一出,都爭先、李若虛先是吃驚一陣,目光凝去,見袁昊連連哼氣,邊走邊踢著小石子,兩人臉上滿是無奈,均想:「照他這口語氣聽來,好似巴不得發生甚麼事情般,原來他只是不甘無聊罷了。」



都爭先耳中聽得背後傳來如雷歡聲,回頭看去一眼,喃喃自語道:「再不出多久,師姐必然會勝。」他回過頭,察覺袁昊愈走愈快,已然走得老遠,忙又追近,道:「姓袁的,你這是要去哪裡?」



袁昊哼了一聲,道:「我餓啦,去找江大叔討個飯吃,礙著誰?」



都爭先、李若虛為之苦笑,他們久和袁昊打交道,知道他這是孩兒性子發了,四處賭氣,過不久就會恢復正常,當下沒說甚麼,便跟著袁昊身後,行峨嵋山道下山。



自袁昊、都爭先替江小二夫婦還了公道,經常就會下峨眉山,造訪飯館,偷吃些魚肉葷食,解解嘴饞。想當然爾,當他倆偷偷回到山上,自是讓小琉璃發現過來,其後必會讓圓容師太察覺,每次念了又念,二人不厭其煩,兀自會偷溜下山。



本來峨嵋派就沒有明文規定俗家弟子非要吃齋食不可,念了幾回,圓容師太索性放任二人下山,一方面能顧及小琉璃爹娘,一方面也是讓二人解饞,免得又惹出是非。



袁、都二人才剛下山,天邊正巧有一大片厚雲蓋過暖陽,陰雲遮天,目中所視之物,通通黯淡下來。隱隱之間,黃灣村上下莫名充斥一片蕭然騷亂,小黃狗頻吠不止,又是齜牙咧嘴,又是跳來跳去,幾隻雞咕咕叫著,四處撲飛,情狀真可說是「雞飛狗跳,亂成一團」。只見街逵路人紛紛射來目光,目中複雜,卻不敢久看。



袁昊三人不明所以,快步來到江小二飯館,還未走近,已然察覺店內有些不對勁,這幾個月來,素來人聲鼎沸的飯館竟,此時是靜悄悄一片,連一點聲息也沒有。飯館的旗幟並未如常升起,大門緊閉,好似閉門謝客一般。



當他們再近幾步,忽然有股血腥味直沖入鼻,三人總算大覺不妙,趕緊敲門叫人,卻無人應聲。一旁村民只冷冷瞪著,絕不靠近。



都爭先咬了牙,拿了錐器,運起道氣,錐上帶勁,射錐破門,剛踏入飯館,只見飯館內亂成一團,遍地是血,那些酒缸、桌椅、鍋碗瓢盆碎的碎,破的破,酒氣隨著涼風徐動,和血腥味混在一塊。



李若虛嘴中突然「啊」的一聲,微微發顫,聲音甚是懼怕。都爭先還未緩過來,剛轉過頭,接著就見袁昊奔了出去,到了飯館裡頭,伏倒在地,拼命叫喊:「江大叔,江大叔!」



都爭先自旁看去,但見地上有一人臥倒不動,渾身是血,但那人身下血漬早是乾涸化黑,足見那血已流出甚久。那人面目打扮,都爭先很是熟悉,正是小琉璃師姐的父親,江三牛。


(Penana今晚會邁入全新章節,『判官覺醒篇』,想看女主角的,千萬不要錯過,不久就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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