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戰鬥|近未來架空】《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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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7 08:31:51
三七六:

經過短暫的分析後,美妮認為差不多了,便向巴頓報告:「長官,在月台這邊中獎了。」

「確定是『擬態者』?」巴頓的語氣依然平靜,主要是多得美妮那種帶有餘裕的報告方式,因此知道戰鬥尚未開始。

「外貌上有點差異,但沒大到會影響判斷。」美妮回答得很乾脆,畢竟該思考的在報告前已經思考完。

「知道了,出擊吧。」巴頓亦是果斷下達指示。

「了解。」美妮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即行動,「你是不是覺得我中獎比較好?」

「妳想說我沒有糾結嗎?」巴頓迅即聯想到半年前「第一城」仍屬於人類的時候,自己是怎樣命令美妮的。

「就好奇一下啊,說不定這是最後的對話了。」

「妳……」

「所以呢?」

「坦白說,是的,因為妳是最可能存活下來的人,由妳拖著『擬態者』是最理想的狀況。」巴頓不知道美妮為什麼如此執著要一個答案,不過這也不是他無法回答的難題,便誠實地回答。

「很好,一如以往的理性。」

「妳擔心我?」

「輪不到我來擔心吧。」美妮聳了一下對方不可能看見的肩,「只是忽然有點想聽到別人說想我活下來,對我有期待,這樣感覺可以更努力一點。」

是不是到了這個時候還要懷疑美妮這番話的真實性,巴頓並非想要放棄思考,就只是覺得不重要,當成事實如此即可。

巴頓最擔心的是變數,假若有任何異樣,美妮肯定會第一時間報告,而既然說出這樣的話,反過來能夠明白到再沒有其他值得說的話。

這並非什麼暗示——巴頓如此相信。

「那麼我上了。」美妮做出最後的報告。

然後,美妮脫下夜視儀並安放在「黑盒」後,邁出一步,輕輕一躍,從路軌跳上了月台。

敵人恐怕早就知道美妮的存在,因為對方在同一時間抬起頭望過來。

即使早就知道「擬態者」是例外中的例外,但看到對方一副好整以暇的態度等待著,仍是不禁叫美妮捏起了冷汗。

「總不可能剛好是守備範圍的關係吧?只要不踏入月台,就不會動手之類……」美妮握緊再放鬆手上的大太刀。

二十公尺,以甲冑少女的爆發力加上刀長,是一個呼吸之間就能縮短的距離。

想必對方也是如此。

美妮並沒有劈頭就展開衝鋒,她選擇展開身體,擺出能夠應對任何狀況的姿勢,準備在對方突進時反擊。

對方從長椅上站了起來,雖然外貌變得精細,高度方面則是沒有改變,仍然是三公尺左右的巨人,基於月台設計時有貨運需求的考量,即使巨人站起來還遠遠不會撞到天花板。

美妮全神貫注,從不大意的她,此刻做好了萬全準備。

美妮很清楚雙方的勝敗條件,不,這角度可能過於高層次了,退回一點只說這場戰鬥的勝負,更甚是再降低一些,只談過招的優劣,她知道輕易出手反而容易露出破綻。

「擬態者」不是人,更不是其他什麼「屠宰者」、「粉碎者」或者「織網者」,關鍵在於敵人正如其名,擁有著不定的外形,變相能夠應對絕大多數狀況。

要是真正的大師,或許能在使出一招之後,能夠銜接出無數變招,遺憾的是美妮即使再努力想要達成這點,沒有經過足夠歲月的歷練根本不可能達至那個境界,因此與其因為先出手而固定住自己的路數遭受致命反擊,倒不如看清楚對方的出招後,以後發先至的方式來應對。

回到最高層次,亦即是這場作戰的考量,美妮的目標並非殺死「擬態者」,而是拖著對方讓其無法妨礙自己的隊友。

不帶絲毫感性,沒有任何擊敗強敵的成就感或榮譽心,沒有一度雖然是同歸於盡但確實算是輸過的復仇心,有的只是一顆平靜,或者可以說是冷漠的鋼鐵之心,維持著純粹的理性面對至今為止所遇過的最強敵人。

因為理性,因為純粹,全部心思集中於敵人如何行動與展開攻擊上,所以在那一瞬間發生的狀況,帶來了毀滅性的震撼。

畢竟,任誰都沒辦法把這列入可能之中。

萬全準備中的一點漏洞。

「歡迎?妳好?」

美妮好想認為自己只是幻聽,之前才出現過幻覺,那現在有幻聽也很合理吧。

然而以理性至上準則運作的腦袋,則是迅速把那番話與照明聯繫起來——照明是為了有需要的人而設的,敵人準備照明是為了歡迎來到這裡的人類。

「是發音問題?語言不對?」說出這段話的「怪物」甚至連人類的語氣都能模仿。

確實無法視之為幻聽了,絕對稱不上冷靜下來,不過是勉強不再僵住的美妮,壓低著嗓子向不在這裡的人詢問:「長官,你……」

「有聽到。」巴頓的聲音低沉得駭人。即使如此,他在做出了這樣的回應後,並沒有接著說出下一個指示。

美妮不會怪責巴頓,這確實是個震撼的事實,就跟聽到美國總統是外星人並且得到證實一樣。

應該不是沒有人想過,既然「未知」與人類接觸並且能夠有所交流,那些「友善的人類」也有過「敵人」說不定亦是能夠交流的存在。

或許是受「未知」的接觸影響而先入為主,從一開始就視對方為入侵者,人類拒絕了這個可能性。

就只是也不應該單方面怪責人類,畢竟敵人確實在來到地球之後,像是想要霸佔領地似的展開攻擊,造成傷害。

「不過嬰兒怎樣認識這個世界,也是從觸摸,敲打甚至是放進嘴巴裡咬開始……」

美妮藉由想著敵人進化的特性來取回冷靜,只要能夠把眼前的狀況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應該就能夠讓腦袋繼續正常地運作下去——

到底該拿這個狀況怎麼辦。
2023-09-29 08:50:40
三七九:

要說那是什麼回憶,當然是「雷光作戰」中陷入的絕境了。

雖然透過夜視儀確認缺口與底部相差三十公尺,但實際上垂直坑道的長度僅為十五公尺左右,剩餘的部份便是地面與天花板之間的距離。

極其廣闊,廣闊得叫人無法想像這裡是地下世界的空間,簡直與蒼藍二人在「雷光作戰」潛入「第一城」時遭遇到無數敵人埋伏的地方如出一轍。

甚至如棋盤般錯綜複雜的柱子都跟當時一樣,似是刻意遮擋入侵者的視野,導致二人無法輕易確認這個空間的大小。

二人之所以現在才知道地底的模樣,自然是因為之前潛入的人所匯報的內容有限,他們潛入時為了盡可能避免被發現而採取靜默行軍措施,直至最後才把關鍵情報回傳,自然沒辦法一路匯報所有狀況。

那些關鍵的情報便是地面的潛入路線與一張疑似敵人母體的照片,除此之外就得由蒼藍親自確認了。

當然,基於在「雷光作戰」中各方的行動是同時進行的,那些死士想當然也不知道蒼藍經歷過怎樣的地獄。

不論記憶如何,這對她們要做的事沒有影響,當下二人開始調查這個地方。

「說起來,路上沒遇過?」蒼彈其實心裡一直都有這個疑問,只是既然沒遇到便沒特別提起,直至到了敵人的巢穴才遇上,也就不得不提出來了。

蒼彈所指的是這個用意不明的空間,想當初「雷光作戰」的時候,或許可以認為敵人為了伏擊入侵的人類而設,然而即使這次作戰規劃路線時有刻意避開已知的那個地方,理論上來說假若是為了伏擊而設的話,其他路線上沒道理一次都沒遇上。

「倒楣鬼?」藍蝶有著相同的看法,因此她只想到這個可能。

「最好啦……」蒼彈雖然知道藍蝶不是敷衍自己,但認為對方應該能給出像樣點的理由,「那現在要怎辦?」

蒼彈問的自然是調查方向,這簡短的對話之間,她們已然選擇先挑一個方向走到盡頭,然後發現這個地方顯然比「雷光作戰」中被埋伏的地方小上許多,雖然目前未確認她們降落的地點是否這個空間的中心,但她們只花了不到一分鐘就奔跑到盡頭,怎麼說都比想像中還小。

「沒想法呢。」藍蝶看著眼前那條不知道會通往哪裡的通道,「向中心走就算了,向外走很奇怪。」

藍蝶所指的是方位上的問題,一般來說敵人的心臟應該在中央位置,如今中央卻是入口,換言之沒辦法從常理去推測敵人的母體會位於哪裡。

沒有頭緒也只能努力調查線索,二人開始沿著牆壁走,總之先確認這個空間一共有多少條能通往外面的路。

花了些時間她們回到以武器劃下記號的地方,蒼彈輕輕地吁了一口氣:「三條嗎?」她覺得這個數量還真是不上不下,「兩條比較近,另一條在反方向……」

「而且大小也有差異。」藍蝶顯然也拿不定主意。

最大的那一條正是蒼彈所說的反方向,不論寬度還是高度都足以讓「粉碎者」輕鬆通過,另外兩條則是估計勉強能讓「粉碎者」通過,和鐵路的主幹道差不多。

方位上以時鐘的盤面來說,假設大的那一條在十二點鐘方向,那麼另外兩條大概是在五點鐘和七點鐘的位置。

「還得考慮之後分叉的可能性。」蒼彈提出了理所當然的可能性。

「兩條那邊有可能互通?單一的比較像母體所在?」藍蝶歪了歪頭,她不太喜歡這種賭大小的情況。

「喂喂,妳該不會?」蒼彈想當然深知同伴的小動作意味著什麼。

「不單打獨鬥,但探索的話……」

「不行,絕對不行!」蒼彈堅決地否定,她不可能接受二人分開各自探索一個方向的做法,「問問看巴頓有沒有想法吧?」

「他沒說話,這邊應該收不到訊號。」藍蝶望向她們落下來的地方。

那裡擺放了一台和行李箱差不多大小的機器,她們想當然調查過了,估計是衛星訊號的增幅裝置,如此一來才有辦法在深入地底之後仍然能把情報回傳。

遺憾的是這次作戰沒辦法動用這類資源,畢竟這表面上是潛入調查,因此最終得靠少女們一路丟下無線電的訊號增幅器,如此才能夠維持通訊。

不過似乎到達總基地就是極限,即使二人有在缺口附近擺放一台,而手上亦剩餘最後一台,但訊號不知道是受垂直差距的影響、地質的問題還是敵人在這裡做了預防措施,總之二人在落到巢穴後就再沒聽過巴頓的聲音。

「那只要回到上面就行了。」蒼彈還沒笨得忘記這麼簡單的選項。

「加油。」藍蝶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自然是在說要做的話蒼彈自己去。

雖然聽起來沒什麼問題,至少蒼彈不會在意只是這種程度的分開,但她注意到了藍蝶並不打算在這裡等待,「妳到底是不是發現到什麼了?就這麼想分頭行動,自己去殺母體嗎?」

「怎可能?」藍蝶回答得很是乾脆。

蒼彈認真地注視著同伴,微妙的是她也不覺得對方是在跟她打馬虎眼,換言之藍蝶並未真的掌握她所不知道的情報。

「那到底是為什麼?」蒼彈在心裡哀號,真的是被搞糊塗了。

藍蝶與蒼彈的心靈相通並非超能力,只是瞭解對方到能夠知道對方的想法罷了,而當對方沒由來地不知道怎樣,那就是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

藍蝶雖然心裡其實不太擔憂蒼彈,她知道蒼彈偶爾就是會有這種神經繃緊的時候,所以她才一如以往地以那種我行我素的模樣,希望能讓蒼彈恢復過來,不過這次似乎沒辦法奏效。

藍蝶想了想,決定直接關心起來:「一直神經兮兮,真的沒問題?」

「我……不知道。」蒼彈失去信心了。

「看來妳放不下。」藍蝶老神在在,「都約定好了,不信我喔?」
2023-10-01 08:46:00
三八零:

面對藍蝶好像帶著玩味的詢問,蒼彈陷入手足所措中,她唯一知道的是,這確實是自己的問題了。

饒是如此,蒼彈仍是狠狠地搖頭,唯獨信任這件事她必須堅決否定,「怎可能不信?」

二人之間所談的約定,指的是執行「黃螳作戰」前的事。

二人曾經向巴頓甚至戰友們提議想要透過改造身體來提升戰力,不過最後遭到拒絕,在那之後二人想當然仔細地談過這件事。

既然有打算嘗試那種不知道效果,亦不知道後果的手段,二人已然有了赴死的覺悟——並非送死,而是當甲冑少女不得不犧牲的時候,她們願意接下那個任務。

可是二人被巴頓以及同伴們說服了,沒有在作戰前要求「未知」提供這樣的協助,只會視其為作戰期間必要時的最後手段,這便是二人之間的約定。

要盡最大的努力活著回來,不過就是回到從前,重新面對「天賦」罷了。

這是二人打開天窗說亮話後所做的約定,藍蝶既不打算背叛,蒼彈亦不打算懷疑。

「那就好。」藍蝶確實帶著玩味,她也相信另一半,「還上不?」

「不……」蒼彈想了想如此回答,「之後我們都得自己走,不問了,照妳的意思。」

「歡迎回來。」藍蝶舉起拳頭,蒼彈立即反應過來與她輕輕一碰,「那妳選,哪一邊?」

「先說好,只是找,不動手,要兩人一起。」

「瞭。」

「那我選大路。」

「待會見。」

既然決定好就沒必要多語,二人各踏出一步,再沒有半點遲疑,迅速地行動起來。

背對,漸行漸遠,相信很快又會相見。



* * *





在聽到巴頓以「出了狀況」來形容美妮那邊的情形,閃光與幻焰就知道實際並不單純。

巴頓在後續補充中明確說出了美妮遇到「擬態者」,不過也就如此,至少他認為現在並非適合跟其他人作進一步說明的時機。

「因為『擬態者』已經被黑刀拖住,要更積極避免被敵人發現還有其他入侵者,所以這邊不適宜破壞……」閃光迅速掌握巴頓阻止她們的原因,「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我們去主電腦室?」

一時想不到理由的閃光陷入沉默,幻焰注意到同伴好像察覺了些什麼,後者便進一步跟巴頓確認狀況:「所以蒼藍已經全速往缺口那邊趕了?」

「已經命令了,不過妳們繼續按照新計劃,先去調查主電腦室。」巴頓重複了一遍指示。

「想不到別的理由,只可能是與黑刀那邊有關了吧?」閃光雖然想到了這一點,但問題是巴頓沒有主動說清楚,這叫她判斷不該細問。

「了解,小焰,趕緊走吧。」閃光決定相信巴頓的判斷。

「誒?啊……嗯。」

幻焰本想幫閃光爭取時間的,卻沒想到閃光沒要提問,不過轉念又想可能閃光自行想到答案,因此立即同意了。

既然已經決定好,二人便立即行動,離開這間詭異的後備發電機房。

即使後備發電機房與主電腦室有些距離,但以甲冑少女全力邁開的腳程,實在花不了多少時間。

「小焰。」閃光爭取這些許的空檔:「雖然知道妳不會大意,但要多小心主電腦室那邊的狀況。」

「妳果然注意到什麼了?」幻焰毫不意外,早就在等搭擋的說明了。

「我估計長官在買一個保險。」閃光直截了當地解釋,「黑刀那邊肯定發生了很特殊的狀況,然後說不定是與我們這邊的發現有關,才會令調查主電腦室優先於直取敵人巢穴。」

「兩邊事態會有關……」幻焰朝著閃光所指出的方向思考,「聽起來總覺得有點不妙,那邊不是戰鬥就好了嗎?怎麼會跟我們調查狀況有關?」

「沒錯,所以……」閃光頓了一頓,因為她知道前面轉角後就要看到主電腦室了,「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再小心一點。」

閃光的話聲剛落,走得較快的幻焰率先看到主電腦室外的狀況,「外面看起來姑且和那邊一樣。」。

幻焰所指的自然是遭受破壞的模樣了,門口附近的外牆受到強烈衝擊而剝落,本來應該重重深鎖的安全門亦消失不見。

二人這次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抱著萬一與敵人撞個正著就當成突襲的覺悟,一口氣衝入了主電腦室。

「這……什麼都沒有嗎?」幻焰有些疑惑地停在了入口處。

二人所來到的房間並不大,大約等同於宿舍的單人房間,基於天花板沒有被那種漆黑的植被覆蓋,照明依然原好,能夠一眼就看清楚四周。

位於入口左手邊的是操作平台,有著多個寬闊的螢幕,另外還有唯一一面鑲嵌在平台上的鍵盤作為輸入設備,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這裡只是操控室,內裡是系統的硬件設備室。」閃光與其他甲冑少女當然不可能來過這裡,因此靠的是事前所讀過的基地圖則,「螢幕這邊背後應該是強化玻璃,能夠看到硬件設備室的狀況才對。」

「這不是漆黑……」幻焰望向閃光所指的方向,已然理解的她把「一片」吞回到肚子裡。

漆黑植被把窗戶完全覆蓋住了,看起來就像一面牆壁。

「險些被騙到了,這邊沒有那種蟲卵,就以為黑色是裝潢,畢竟是電腦房嘛……」幻焰走近試著觸摸,即使是隔著手甲,那種堅硬感確實和水泥或鋼鐵有所差異。

「而入口的正對面是阻隔閘,通過那裡才能進入環境受嚴格監控的硬件設備室。」閃光一邊補充一邊走向她所說應該有著閘門的地方,門想當然是看不到了,完全被漆黑植被所覆蓋。

「牠們到底為了什麼才做這些?」幻焰則是走到輸入設備與螢幕前,然後吃驚地叫喊:「小光,快過來看,這是正常的嗎?」

聞言的閃光趕緊來到幻焰身邊,盯著螢幕看了兩眼,「我不知道……是電腦系統自己在運作所顯示的內容,還是……有人在遙距操作?」
2023-10-06 09:20:55
三八一:

遺憾的是就算甲冑少女為「黃螳作戰」做再多的準備,也不可能接受過操控主電腦的訓練,不可能理解目前螢幕上正在不停跳出卻又自動關閉的視窗有著什麼確切的意義。

「只能匯報了。」閃光雖然知道巴頓的注意力肯定都放在美妮那一邊,但她們這裡的難題顯然無法自己解決,與其浪費寶貴的時間,果決地採取行動才是對的,「長官,有空嗎?」

「說。」巴頓的回應非常之快,但能夠從超簡短的回應知道他應該在忙。

「我們到了主電腦室,敵人一樣用那些漆黑植被把硬件設備室那一邊封鎖了,只有操作室這邊沒事。」閃光盡可能把資訊整理得扼要,「操作平台上的螢幕不停跳出新視窗然後自動關閉,這是正常的嗎?」

「否定。」巴頓連丁點遲疑都沒有。

這次並不需要巴頓多解釋,畢竟之前二人就有從巴頓那裡聽過,自從上次「雷光作戰」之後,基地的電腦系統應該已經重新鎖定,在沒有物理金鑰解鎖之下是不可能重啟的。

閃光與幻焰就是聽過這說法,才會知道眼前的狀況屬於異常,就只是得排除說不定電腦系統即使在鎖定下,還是有可能以某種方式作最低限度的運作,而如今巴頓的否定把這微小的可能性都消除了。

「也就是說,敵人真的掌握了人類科技,不,應該不只是掌握,而是超過人類的技術,甚至連需要物理金鑰的限制都能跨越?」閃光不得不繼續尋求巴頓的意見。

「不知道。」巴頓的聲音雖然沉重卻是回應得很乾脆,「鍵盤上方應該有類似卡片的插入孔……」

「沒看到。」幻焰不等巴頓說完便已經立即確認,「不過找得到……又來這一招。」

只能說真的不可能事前準備充足到對總基地內每個地方都有所認識,這間主電腦室甚至是巴頓都不會來的,更莫談甲冑少女了,結果這一次二人再度沒有發現其實鍵盤上也覆蓋了一層非常薄的漆黑植被,看起來就只是個黑色的工作平台,毫無違和感。

基於巴頓只聽過閃光扼要的說明,自然不知道「又」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並沒有細究,而是直接說出自己的推斷:「大概是連物理金鑰都能變出來吧,不過不用這麼擔心,在撤離時有把情報類內容刪除,只保留了能讓基地運作的主系統部份,所以被奪走也還好,而且剛剛已經確認過,基地的系統不在線上,那正在以離線模式運行。」

「這樣啊……」幻焰知道巴頓刻意沒談及她之前擔心過的事情,換言之應該視之為可能已經發生,實際上敵人透過系統完全掌握基地的狀況。

少女們當然知道這座總基地本身就有可能是一個巨大的甕。

不過現在不是感傷又或者煩惱的時刻,閃光等到二人的對話算是告一段落的機會,提出了自己注意到的另一件事:「那個,先說我真的不懂電腦,可螢幕上有不少顯示的內容似乎都是亂碼,這點值得在意嗎?」

「都是亂碼?」巴頓不敢小看會惹起閃光在意的地方,可他自己也不是電腦方面的專家,他不過是懂得使用別人設計出來的系統界面而已。

這個時候巴頓不得不痛恨如此關鍵的作戰卻沒辦法準備充足的資源,不論是之前還是現在,要是有一個專業的團隊在支援,這些狀況根本可以一瞬間釐清,哪怕沒辦法即時傳輸現場的畫面回來,也肯定能從有意義的問答中找出關鍵。

只是再恨亦無濟於事,畢竟僅憑畫面是亂碼,總不可能明確推測出那是敵人在逆向修復被刪除的內容,要想到這個可能性,要先知道這座總基地所儲存的龐大數據,是不可能在撤離期限內完成「完全乾淨刪除」的方案。

雖然說並不會估計敵人不懂得電腦甚至修復被刪除的數據而掉以輕心,僅用簡單又快速的技術來抹消電磁記錄,就只是在量與時限底下,技術人員不得不作出取捨,按照資料的重要性分開執行不同乾淨程度的刪除。

當然最確切的方法是物理性毀滅硬件,然而考慮到得收復「第一城」,自然也不可能選擇大肆破壞這個選項。

巴頓竭盡自己的腦力,花了寶貴的時間去思考,他不是沒想到這些可能,甚至乎因為瞭解美妮那邊的狀況,能夠把兩邊的關係連結起來——敵人或許是透過這樣的方式在學習,然而這些都只能停留在不確定的推論層面,現在可不是一個適合探討的時機。

「知道了,我會試著分析。」巴頓可不想把混亂帶到現場,以這樣的方式了卻閃光的疑問,「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麼?」

「果然這次也不破壞嗎?」幻焰並非好戰,「那些植被肯定是有什麼用途的吧?如此封鎖硬件設備室,而電腦系統又被牠們操控,不是應該阻止牠們?」

「只要消滅母體,一切就會結束,其他不重要……」

「我知道,不要引起敵人的注意,但敵人掌握系統的話就沒有這個前提了吧?」幻焰也不是單純想到又或者感到疑惑就輕易提出來,「而且這應該能幫到黑刀那邊,不是嗎?」

「小焰……」

「不是妳們想像的那樣。」巴頓當然知道二人都不是呆子,閃光有所顧慮才閉嘴不談,幻焰則是直腸直肚多了,「總之目前狀況是,哪怕敵人擁有了別的手段揭開妳們的『隱形』,只要敵人沒出現在面前阻止妳們就好,除非妳們確定在那植被之後有通往巢穴的新路,否則不要做出會驚動敵人來找妳們的事情。」

「這是指……就連甲冑少女也會被區分危險層級,現在要讓敵人優先處理黑刀嗎?」

「想要這樣理解也沒問題,最主要是,只要進入巢穴,敵人也就沒辦法利用基地系統了。」

幻焰並沒有答話而是望向同伴,本來她就不是抱著非得搞破壞不可的打算,更不是要迫得巴頓把一切說清楚,只是想要知道那種縛手縛腳的指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已。

承受著幻焰目光的閃光僅是點了點頭,「總之我們現在趕往中心的缺口,盡快進入巢穴,和蒼藍一起找敵人的母體吧。」

閃光說罷便轉身打算往出口走,可是到了這一刻,她才驚覺門口那裡——
2023-10-13 08:59:06
三八三:

美妮在「未知」身上學得最多的除了那些外星知識外,其次恐怕就是怎樣進行莫名其妙的對話。

即使說的是同一種語言,每隻字都聽得懂,字句聽起來文法也是對的,甚至字面意思亦有邏輯可以解得通,但對話不一定能夠成立。

毫無疑問超過文化差異,是種族上的差別,對這個世界有著截然不同的理解。

如今美妮陷入兩難之中,到底該不該試著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希望對方能夠「學習」,好讓雙方在接下來的對話上多些交匯點,假若不這樣做,就得思考如何抵著對話可能在平行線上展開的狀態下做出有意義的試探。

巴頓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堅決全盤交給美妮,總之而言看起來目前沒有干涉或提議的打算,美妮沒辦法期待這一邊了。

美妮輕輕地呼了口氣,其實在她心底裡有一個更加困難的問題,那就是作戰的前提已經崩壞了,或許巴頓就是在思考這件事,才會連對方能夠溝通甚至該怎樣溝通都沒有餘力去想辦法處理。

簡單來說,「黃螳作戰」最理想的狀況當然是沒有遇上「擬態者」那種最為棘手的敵人,順利抵達巢穴直接消滅母體,典型的斬首作戰。

不過這實在過於理想,在已經知道敵人確實存在「擬態者」,甚至應該預估有同等甚至實力在其之上的未知種護衛,才會為了解決這個難題而選擇兵分三路,只要其中一組遇上,便能夠纏住對方好讓同伴們能繼續執行作戰,說得直白一點就是誘餌。

誘餌戰術能夠成立的前提是「擬態者」的數量少於我方所分出的組合數,換言之一旦「擬態者」有不少於三隻存在,那就可謂完全沒有意義。

當然甲冑少女與敵人的戰爭其中特別的一點在於甲冑少女的力量無法單純透過增加人數來提升,要是沒有辦法配合的話,好一點的狀況就是其他人只能旁觀,要是強行加入亂戰有可能造成更壞的狀況,也就是互拖後腿,因此這種分兵戰術說不上分散戰力就是了。

不論如何,如今美妮遇到一隻,焰光那邊也遇到一隻,唯有蒼藍未知處於什麼狀況,已經無法樂觀認為沒有第三隻存在了。

在對甲冑少女來說非常重要的時限底下,做一個精簡的結論就是美妮不應該再拖延時間,而是應該迅速消滅眼前的敵人,一同進入巢穴尋找母體。

對話能解決問題嗎——美妮不禁在心裡重新問了自己一遍。

憑藉剛才短短的對話便已經能夠知道,雙方雖然能夠溝通,但看待事物的角度截然不同,很難想像有辦法取得共識,畢竟對方可是連入侵這種觀念都缺失,也難怪「未知」或者宇宙內其他生物會稱約翰這種存在為入侵派。

就只是人類仍是與「未知」勉強可以說是順利溝通並達成共識,甚至有了合作關係才有現在的甲冑少女,誰又能在如此短短的對話便否定和解的可能性?

美妮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燃燒起來,狀況實在太過複雜,有著太多可能,而且每一個可能都足以說是影響人類的未來。

不只是美妮,所有甲冑少女都知道這場作戰的成敗近乎可以說是決定人類的未來,亦因而有了背負這重擔的覺悟,然而任誰都想不到狀況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畢竟就算所謂的背負未來,本來要做的就是拚死戰鬥而已,哪可能想得到戰鬥以外的選項。

「而且沒有中斷作戰先對話的選項,因為這種隱密潛入作戰不可能再用……」美妮依然努力地在心中逐一排除可能性。

在美妮思考這些的時候時間當然仍在流逝,雖然約翰面無表情,但從說話的語調與語氣能感覺得到對方應該是有感情的生物,儘管可以推搪在思考如何回答那番提問,但她還是認為不要讓對方等太久比較好。

「其實光是你認為土地是無主之物,而我們人類認為存在所有者,這就是理念層面上的衝突了。」美妮知道面對這些外星生物,得把這種不言自明的道理都強調一番才行,「難道你從來未遇過反抗嗎?就像我背後盒子裡的『未知』與他的同伴應該就對抗過你吧?」

約翰並未追究美妮為何花這麼多時間才回答,牠只是淡然地陳述一個現在才意識到的事實:「原來如此,所以人類會視未經協調的狀況為一種衝突。」

美妮聽得有點頭皮發麻,雖然她很想問對方是否與其他外星生物「協調」過了,並在最後因為談不攏才展開兩個派系之間的滅絕戰爭,但她當然更在意地球,或者該說身邊的事情:「按照你的說法,所以只要有辦法協調,就不算衝突了?」

「當然。」約翰答得很乾脆,亦算是印證牠為何留在這裡「等待」人類的出現並且主動展開對話。

「坦白說,我不覺得你會改變世間一切不屬於任何人的想法就是了。」美妮這番話聽起來像挖苦對方,但她的本意當然並非如此,就只是試著確認雙方的認知。

約翰既然會那樣解釋人類的語言,想必弦外之音的理解能力應該有限,至少牠沒有特別反應,只是平淡地回答:「假若妳能夠提出說服我的見解,我會改變想法。」

「哇……要是別人來說,怎麼想都是為了辯駁而辯駁,根本沒要聽人說話的意思,但目前看起來好像還真的……這就是所謂的學習與進化嗎?」美妮其實已經有點不想再細想了,因為要是順著這道思緒下去,意味著居然還存在透過辯論來改變對方的可能。

不過有一點美妮相當清楚,就是哪怕真的能辦一場辯論,採用的規則肯定不是人類的規則。

人類的道理可不適用於外星生物,天知道約翰所指的說服到底是什麼意思。

藉由重新認識這一點的美妮能夠屏棄這無謂的思緒,讓集中力回到重要的事情上,「我們還是挑容易的路走吧?我想你總不會認為一句『這裡不屬於人類而是屬於大家的』就能夠解決問題,才跟我對話的吧?」
2023-10-15 08:57:30
三八四:

即使約翰不能以人類的方式理喻,但牠確實掌握了語言,理解美妮的提議並且樂於接受:「我希望人類停止破壞。」

美妮心裡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是話語中並未用上「命令」或者「無意義」之類的字眼,也許這算間接傳達出敵人的中性,確實是想要來處理這個狀況的。

「唉……一直被這些麻煩事纏繞,被迫學什麼交涉技巧,和上層交涉,和『未知』交涉,最終連敵人都要來一遍……」美妮藉由這樣挖苦自己遭遇的方式調整好心情,因為她與約翰之間的對話正式踏入關鍵部份。

在來到這裡之前,人類的立場應該是消滅敵人或者至少把對方趕出地球,而當下似乎有著妥協的可能,說不定就像「未知」那樣,達成共識的話可以暫時共存。

美妮當然不覺得自己能代表人類,雖然她也不覺得巴頓能代表,但在這狀況下要作出抉擇的顯然非他莫屬,所以她認為自己的責任就是探索可能性,直至到命令來到的那一刻為止。

美妮決定好行動方針,儘管她好像在哪裡聽過不應該帶武器坐上談判桌的說法,但她還是輕握一下確認手中大太刀的重量,才朝著約翰開口:「所以你想一直留在地球上?或者準確來說,佔領這個地方?」

「我無意佔有。」

「地下的資源不屬於任何人是吧?」美妮知道對方打算重複這個論調,與其在這個話題上無止境地糾纏,倒不如把焦點移到明顯與事實相違的問題上,「那麼你要怎樣解釋對城市造成的破壞,甚至是傷害人類?你不會說那是友好的打招呼吧?」

「破壞?」約翰的語氣流露著些許疑惑,「那是誤會,我當時只是在適應這個星球的環境,自我防衛而已。」

不論約翰說出的話有多麼叫人難以置信,與人類相比起來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真誠,令人覺得牠是如此深信自己的話,並非為了某個目的而扭曲。

因此美妮沒有立即否定反駁說「開什麼玩笑」,而是試圖瞭解約翰這樣說的理由,「你是想說人類先動手,才不得已反擊嗎?」

「反擊?」約翰再一次對美妮的話感到無法理解,而這次牠想了一會,才以恍然大悟的口吻接著說:「原來如此,那個時候你們是在攻擊。或許我們繼續討論下去之前,要先弄清楚其他事情。」

美妮雖然很想說只是約翰在把事情弄得複雜又麻煩,但她當然不可能這樣提出,唯有選擇沉默等待對方說下去。

「狀況發生的時間有很大影響,導致我們的對話不時出現理解的落差。」

「是這樣嗎?」

「我建議在繼續協調之前,以今天見面作為時間的分野。」

「即是說,我要把今天之前的你,與現在的你作區分?」美妮試著先按照對方的意思去理解,不急著反駁。

「沒錯。」

「那能不能舉個例子,有什麼差別?」

「就剛剛攻擊與反擊的落差,我在與妳對話之前,無法如此理解狀況。」

「所以現在你明白了?」

「是的,就是因為時空背景的差異造成理解的誤差。」

「時空背景……已經不能說是人性化,會用這種方式說話根本和人沒什麼差別了吧,就只是思維的邏輯構造完全不一樣而已。」美妮把這感想藏在心底,在得到這個提示下,她大概能猜想約翰要說的是什麼了。

「於我而言,當時並不存在『人類』這個概念,我視為這個星球的環境一部份,我只是在適應新環境,自然沒有遭到攻擊而反擊的問題。」

這樣的解釋已經叫美妮不會感到意外,雖然無法以人類的方式去理解,但對方確實有自己的一套邏輯,能否認同就是另一件事。

美妮努力消化對方的話語,試著順從對方的思路整理出有用的訊息,「現在的你在經過漫長學習後,瞭解人類的語言,不,或者應該直接說人類吧?」

「是的。」約翰似乎對於有所進展這件事,隱隱流露出些許高興之情。

「所以你希望我明白這一點,我們的對話並非在平行線上。」美妮還是禁不住偷偷輕吁了一口氣,「而關鍵在於現在的你透過學習意識到人類是能交流的存在,打算透過對話來化解你之前認為沒存在過的衝突。」

「沒錯。」

美妮不得不在心中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眼前的約翰有夠麻煩。

一般來說吧,在不知就裡的情況下,那番因為不瞭解而把人視為星球環境一部份的理解方式勉強可以接受,硬要找個比較好理解的比喻,就是把一個完全無知的人丟到原始叢林中,把所有對自己生存不利的因素都視為環境狀況。

姑且接受了這一點,下個事實才是問題所在。假若現在給一本百科全書讓那個人學習之後,也許就能分辨出什麼是動、植物,哪些是危險的,哪些是安全的,又或者什麼水能夠飲用之類,而這番理解自然而然會追溯過往,像是之前喝到髒水而鬧肚子的事情不會理解成被水攻擊了。

可是約翰不一樣,哪怕今天牠認識到人類這樣的存在,在最初與美妮對話的時候,卻沒有追溯到對這個事實的理解,亦即是說現在這一刻知道人類具有領地性,卻不會套用到之前那些問題上,從而瞭解人類是在反擊的事實。

只要如此理解,就能夠明白約翰為什麼要強調時空背景了,對約翰來說,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現在不會追溯過往。

「這真的能算是瞭解人類嗎……不,應該說,這叫作學習?」美妮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短短時間內感慨多少次了。

不過美妮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算是一種進展,她決定接下來盡可能不做一些常識的糾結,既然對方這樣認為,那就以這樣的前提對話下去便可以了。
2023-10-18 21:27:28
2023-10-19 07:48:12
又玩第三類接觸
2023-10-19 09:17:58
多謝大佬
2023-10-19 09:19:17
埋左好耐,一早設計好未知同約翰兩個種族,終於黎到依一刻
2023-10-20 09:08:16
三八五:

重新做好心理建設後,美妮繼續思考對方如此強調的意思,把思緒的焦點放在時間上,她也只想到那個可能而向對方確認:「假如說你在對人類有所瞭解之後打算協商,那麼上次『稻草作戰』——大約四個月前,當時你是特意放過我們嗎?」

「是的。」約翰像是早就在等美妮主動提起這件事,「比起突然接觸,先釋出善意能夠提高協商的成功率。」

這並未出乎美妮的意料,即使不知道敵人是能交流的存在,早在前面多次作戰中明白到對方擁有一定智力,自然考慮過敵人是為了某個目的才在「稻草作戰」中放任人類行動。

當然就算這樣推測過,這個可能性也不可能是位列前幾,大概僅當成玩笑的一種可能。

可不好笑的是,這個可能變成了現實。

約翰到底聰明到何種程度——美妮心中不禁浮現出這個疑問,她可沒蠢到會被那種詭異的思維影響判斷,僅認為對方是能交流而已。

至少先釋出善意好等之後交涉時更有說服力這一點,就是一種放遠目光的預先部署,既然如此,可以認為對方在此刻現身,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說服人類停戰甚至是合作才對。

「不過往後想下去,也值得思考約翰想談和的想法,儘管人類這一方處於極為困難的位置,但對方可未必知道這件事,相對的我們一直反抗與消滅那些『工具』,有可能對牠造成了一定困擾……」美妮繼續在心中努力整理能夠取得的情報,「要說最大的難題,就是對方能計算到哪一個地步吧,智力不亞於人類還是遠超人類。」

儘管稱不上求證,但現在美妮能做的就是繼續推動對話來取得更多線索,「既然這樣的話,我實在有點好奇,你好像很有信心能夠說服人類?」

「為何不?」約翰的意外反應證明牠確實信心十足,「人類都願意與『███』——你們口中的『未知』達成共識,我實在想不到理由無法與我談和。」

「這是什麼意思?」美妮的眉頭輕皺,處於甲冑少女狀態的其中一個好處是別人無法看到她的表情。

當然約翰能不能看,而就算看到又有沒有辦法理解人類的表情就是另一件事了。

而美妮之所以有這樣的反應其實不難理解,約翰的意思顯然就是與「未知」合作背後有著巨大的代價,站在約翰的角度,肯定是牠的條件較優。

「我難道高估了人類?」約翰這番話聽起來真的是疑問而不是在挑釁,「你們不知道『未知』的最終目的?」

美妮並未立即回答,自然是在猶豫這項情報到底該否洩露給約翰知道,這不只是透露了人類一方與「未知」做了什麼交易,要是與約翰心中所推測的相異,則等同承認了人類確實不知道所謂的「最終」到底是什麼。

「巴頓,該是時候……」美妮這次真的拿不了注意,要她從人類角度宏觀地判斷如何與約翰交涉,顯然是過於強人所難。

不知道是美妮進化到能夠把心聲傳送出來,還是怎麼樣,巴頓彷彿回應美妮的求救,相隔這麼久後恰巧在這時開口:「黑刀,回答牠融合的事。」

雖然美妮很想提出「這樣真的好嗎」之類的疑惑,但當下實在不是爭論的時候,更何況她自己亦沒有可行提議,最重要的是她能從語氣聽得出巴頓相當堅定,便以遵從命令來說服自己服從就好。

「知道,他們是為了與人類融合才幫助我們對抗你。」美妮這時不禁想起她曾經問過「未知」必須在消滅敵人跟與人類融合之間二選一的話,「未知」選擇了前者,因此單就重要度來說她這番回應應該算說謊吧,但要是視消滅敵人為過程,最終還是跟人類融合其實也說得通就是了。

約翰當然不知道美妮內心的糾結,牠只是對這樣的回答更感疑惑:「既然妳知道,那為何又有疑問?」

「或許我們人類看待這件事,與你評估的價值不一樣?」美妮不只想要試探出對方所知的情報,她心底其實也認為這是主因,「你就直說為什麼覺得我們願意接受融合,就必然能接受與你談和吧?」

「這確實和我所瞭解的人類有所出入,人類自私自利,壽命短卻又渴求族群的延續,我以為你們是願意在承擔巨大且不成比例的風險下,尋求『未知』所擁有的知識。」約翰沒有多想,直接就侃侃而談起來,「可是妳給我的感覺並非如此。」

美妮對於約翰話語中詆毀人類的部份沒有什麼感覺,甚至更該說對方還真是瞭解人類,也不去在意壽命長短和族群延續本身應該沒有相反的立場但又用上「卻」來形容,畢竟外星生物的邏輯本來就難以理解,這次她是學乖了。

因此這番話最值得關注的,是約翰洞察到人類試圖利用「未知」的事實,而在對方看來,那是被評為人類承擔過多風險的不對等交易。

「我們當然知道當中存在風險。」美妮已然清楚自己的任務,「但為什麼說是不成比例,我還挺好奇你的說法。」

美妮不會笨得認為自己以高明的方式婉轉地試探,但應該姑且算是問得自然,卻沒想到換來約翰感覺像是嗤之以鼻的反應,「無法理解,重視族群性,卻仍然認為族群滅絕是可承受風險,『未知』能提供如此巨大的利益?」

「滅……滅絕?」美妮並未真的如此回應,她當然不能說自己很清楚「融合」這件事,但要是人類與「未知」交涉之中並未有隱瞞她關於這部份的內容,那麼她相信自己應該是對「融合」最為瞭解的人類了。

亦是這個緣故,美妮更加無法理解約翰所指的是什麼,對人類來說犧牲一些少女根本不足為道。

「約翰是在指出『未知』那邊還有什麼貓膩吧……」美妮不得不這樣解釋,只是她也不知道這是對方善意提醒,還是包含在這番協商的盤算之內。

畢竟客觀來說,雖然人類不是無法與雙方同時合作,但某程度上,當前的約翰看起來就是想人類改為與牠合作,如此一來確實有詆毀「未知」的動機。
2023-10-22 11:48:31
三八六:

當美妮與約翰那邊的對話變得激烈與尖銳的時候,閃光與幻焰那邊則是奇妙地呈相反狀況。

之所以說是奇妙,自然是因為當閃光察覺到「擬態者」,也就是約翰在門前的時候,戰鬥理所當然立即開始了。

當時反應敏捷的閃光二話不說長槍一擺,直朝著約翰的面門戳去,這一擊並非為了傷害對方,而是要盡快封住敵人的攻擊路線,讓身旁的幻焰能夠及時反應過來進入戰鬥狀態。

約翰的反應一如其「擬態者」的特性,在感應到長槍破空而來的瞬間便把如人類肢體的手臂變化成能護在身前的大螫,輕易地擋下了閃光的刺槍,發出了一聲相當清脆的撞擊聲。

本來同伴突然的動作就足以惹起幻焰的注意,而在交戰的聲音響起之前,其實幻焰便完全進入戰鬥狀態,纏繞全身收斂著以減低消耗的焰氣頓時解放,準備應對約翰的侵攻。

二人心裡明白,在這個細小的房間,閃光的長槍可無法好好地展開,擁有中距離戰鬥優勢的武器在這裡反而是弱點,得倚賴目前能夠打格鬥戰的幻焰。

理應是如此的,閃光已經準備好收槍後退,幻焰則是上前替補,就等著約翰踏入房間的空檔便會執行,然而二人等待的時機並沒有到來。

約翰仿如石像,又如守衛,就那麼佇立在房間的門口前一動不動。

「這是什麼意思……」閃光的視線可不敢離開敵人,在過了差不多半分鐘的僵持後,終於忍耐不住向同伴搭話。

幻焰覺得就算不確認,二人心裡顯然也只想到那兩個可能性,但既然閃光都特意開口了,大概是想要打破當前這個困局,藉由對話假裝露出破綻引誘對方,便只好回答:「一是這種空間牠也不好進攻,二是想把我們困在這裡不讓我們離開。」

如果是「屠宰者」或「粉碎者」之類就算了,擁有自由變換型態能力的「擬態者」,房間就算再小,要打還是能打的,因此閃光大膽地判斷:「我認為是後者。」

「我也這麼覺得。」

幻焰的聲音同時成為訊號,實際上這本來就是二人暗中的交流。

只見閃光一下抖槍,看似推送再度展開攻擊,令約翰得要應對的時候,實際不過是一招虛幌,步法往後一退讓出了空間,這時幻焰奮力一踏,欺身接近敵人,正是趁著對方舉起螫肢護著中段的空檔,要朝下半身出手。

不過約翰也不是省油的燈,牠並未選擇退開,而是把雙腳化成「織網者」的步足,強行展開其中一隻,以幾近等同長槍的距離踢向幻焰。

「果然堅守嗎?」

幻焰並未受腦海閃過的念頭影響,她雖然停住突進的腳步,可也不是後退迴避,而是以絲毫之差側身閃過——亦非如此,全身纏繞著焰氣的她,就算避開甲冑與肢體的碰撞,依附在甲冑上的焰氣確實與步足接觸而開始出現侵蝕反應,她亦不想給敵人把步足縮回去的機會,張開雙手便要抓住對方,勢要先斷對方一腿。

約翰恐怕是察覺到這個意圖,以人類而言相當粗,可是以超過十公尺大小的巨型怪物而言相對幼小的步足,此刻再度產生變化,變為「屠宰者」的巨大螫肢,基於步足本身是向前刺出,就算橫向變大碰撞上幻焰,其力量也只能說微弱,不過因為大小的關係,幻焰也就無法抓住對方了。

「聖炎三式‧虎咬!」

話聲剛起,焰氣翻騰,話聲甫落,化虛為實!

幻焰操控焰氣的技術遠比幾個月前在「稻草作戰」時更為純熟,原本理應是藉由話語來產生暗示效果來加快招式的成形速度,可如今酷似從水墨畫中走出來的老虎頭顱在清靈的話語聲結束時便張口撕咬。

畢竟約翰並非真的變出和「屠宰者」一樣大小的螫肢,人手雖然抓不住,但幾乎和現實老虎差不多大小的頭顱想要咬住的話則是沒有困難,察覺這一點的牠選擇再度改變肢體,卻不是模仿其他品種,而是單純變得又幼又細想要收回去。

可以說是千鈞一髮吧,幻焰無情地操控虎首咬下去了,不過約翰的變形稍微快上那麼一點點,在被咬住之前有驚無險地縮了回去。

幻焰並沒有猶豫,她不是向前突進追擊而是後退一步護在閃光前面,同時解放了「虎咬」讓焰氣重新纏繞到身上,她所能運用的焰氣有限,一直使用「虎咬」的話就難以在一瞬間變換成其他招式應對敵人的攻擊。

不追擊的理由很簡單,約翰並未受到丁點傷害,已經重新做好迎擊的準備,這是幻焰第一次與「擬態者」戰鬥,自然不能躁進誤事。

後退的理由也很簡單,根據剛才敵人的表現,幻焰判斷那個位置要反應敵人的偷襲有點勉強,多一步距離會安全得多。

「就算我們出手了,牠還是不打算動。」閃光一直注視著約翰的動作,既是相信幻焰,亦是知道自己亂出手只會影響到同伴。

「看來很明確是想把我們留在這裡了。」幻焰緩緩地調整呼吸。

才交了一次手當然不會叫幻焰感到疲累,倒不如說在經歷過無數次假想訓練後終於與「擬態者」交手並確認到對方的能耐,再加上毫髮未傷便退回來,該說是信心大增才對——自己確實能夠對付「擬態者」。

「要繼續嗎?」幻焰以平穩的語氣詢問背後的閃光。

「沒有新指示。」閃光感覺到同伴那細微的差異,事實上僅是在後面看著剛剛那番互動的她,也與幻焰有著近似的感想。

「擬態者」曾經瞬殺虹彩給所有人帶來恐懼,可謂完全不可能匹敵的印象,就連只能以異常來形容的黑刀都只能選擇同歸於盡,即使從訓練知道自己已經有能力應對,實戰始終是另一回事。

可如今不一樣了,經過剛剛短暫的交手,哪怕只是一擊,都足以叫二人相信自己的確能辦得到。

沒有新指示——焰光當前要做的就是消滅眼前的「擬態者」並前往蒼藍所在之處,盡快擊殺母體。
2023-10-27 09:29:58
三八七:

這不需要心靈相通,而是事態只有這個單向發展,因此閃光與幻焰沒有多話,只要感覺到對方已經做好準備即可。

只見幻焰左手平舉到胸前,掌心朝上,然後右手虛捏成拳頭,朝著掌心敲下去的同時低呼:「七式‧鬼雷。」

一瞬間,約翰所在之處煙火綻放。

幻焰並沒有因為修練起「聖炎」這種驅使焰氣纏身達到變幻自如的技巧而忘記本來的能力,焰氣即使越遠離身體越難高速操控,但假如不考慮操作的靈敏度,想要觸發幾十公尺外的焰氣沒有什麼困難。

只要沒忘記這一點,要製造突破口的方法自然多了一個選項,那就是幻焰預先釋放稀薄到連約翰都難以察覺的焰氣,漸漸往門口那邊積聚,因為不想被對方察覺所以得費一番功夫,而最後亦得控制濃度避免被發現。

奇襲——之所以是「鬼雷」而非「詭雷」便是這個緣故,神不知鬼不覺的定點攻擊。

既然這招還是被貫上聖炎的名號,這多少和以前單純操控焰氣的技巧有些許不同,不論速度還是精度都有所提升,不過這些於現在而言並不重要就是了。

重要的是這樣的攻擊不可能造成足夠的傷害,但以驚嚇程度來說,突然陷入具有侵蝕性的火海,鐵定能產生一定的震懾效果,敵人在那瞬間很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而露出破綻。

實際上只要冷靜思考,稀薄到難以察覺的焰氣,火力肯定不足,持續時間也不會多長。

不論如何,幻焰想要的效果達成了,約翰為了應對依附在身上的火焰而變形,雙手展開變得肥大護住了上半身。

即使知道敵人並非倚賴雙眼來視物,肯定是以某種方式來感知四周環境,因此這樣的動作並不會對牠的視野造成影響,但這對幻焰,或者更準確來說於閃光而言是大好機會。

對於執行「黃雀作戰」時可能遭遇的環境,理所當然會在事前作過充分的推敲然後訓練如何應對,不論是前往總基地的地下通道,還是進到基地後變得更狹窄的空間,更莫說無法預先知道狀況的巢穴,有可能發生戰鬥的舞台都一一模擬過。

雖然主電腦室的空間真的小到甚至沒有構想過,但就以最小的構想來作為參考即可,所以不論幻焰還是閃光都能夠果斷地執行那個最該嘗試的戰術。

幻焰順利執行了前半,閃光則是流暢地接替後半。

挺槍,突進,刺出,簡單而洗練,完全沒有出錯的可能。

不知道約翰是忙於應對突然在周遭燃點起來的火焰,還是認為那一記刺槍的攻擊路線落在自己改變外形的手臂上不會造成影響,牠沒有做特別的應對,只是堅守原地——看來牠也確實冷靜下來判斷出火焰的持續時間有限。

不過這樣就夠了,閃光心裡不禁喊了聲「得手」,槍頭刺在扁平而黝黑像是鐵板的外皮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即使經過火烤,但約翰大概是為了避免被火焰燒穿而加厚的這道防禦,並未因為火焰而遭到完全侵蝕,哪怕加上長槍的侵蝕都尚且不足,而這正是閃光的目的。

閃光連帶衝刺的身體動能,巧妙地貫注到長槍之上,面對甲冑少女的全力突刺,約翰被迫得往後退了一步。

「果然!」閃光確認著手感,不禁興奮地在心裡高呼。

這次是閃光與幻焰第一次與「擬態者」交手,卻不是人類第一次與「擬態者」接觸,多得美妮所帶回來的情報,她們已經知道「擬態者」的重量遠低於以噸級為單位的「屠宰者」或者「粉碎者」,「擬態者」完全是她們能夠動搖的重量。

最重要的是,剛剛幻焰已經與對方接觸過,亦即是說確認過這一點,既然幻焰沒有任何提醒,意味著眼前的「擬態者」和事前取得的情報相符,如此一來預先規劃的戰術便能夠確切執行。

閃光奮力一踏,踩穩腳步,腰馬合一,全力把長槍推送出去。

一步?閃光的目標才不是這麼低微,物質不會被碰壞那便正好讓全部力量推送到敵人身上,全力把約翰推到通道的牆壁上。

夾帶衝刺的撞擊力量是一瞬間的巨力,那確實叫約翰有點站不穩,而現在施加在其手上的,則是連綿不絕好比扳倒大樹的勁頭,最主要的是約翰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毫無意義地硬推,而非像一直以來的一擊脫離或是二段突刺,面對這種未經歷過的攻擊模式,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

說實在,就算「擬態者」再輕,少說仍是有個二、三百公斤,只要牠準備好,至少換成對抗的動作,恐怕閃光是不可能得手的。

然而就是那麼出人意表,而且衝擊到持續推送的動作行雲流水,先破壞了約翰的平衡,然後順勢而為施加推力,本來的一步立即變成兩步、三步至到四步,當約翰取回平衡抵抗的時候,牠已經差不多背靠通道的另一面牆壁了。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閃光已經站在門口,亦即是說約翰想要把二人阻擋在房間內的意圖失敗了。

確認得手的閃光連絲毫猶豫都沒有,直接朝左邊突進,相信閃光會成功的幻焰早就跟在她的身後,二話不說就跟著溜出房間且朝右邊奔跑,反應過來的約翰試著改變肢體去妨礙,可是一切已經太遲。

行動迅速的閃光與幻焰分佔通道的兩邊把約翰夾在中間,各自維持著四、五步的距離以策安全,她們並未採取進一步行動,自然是想觀察約翰到底會怎樣反應。

之所以好不容易突破了房間的封鎖後卻選擇留在這裡,自然是因為不可能在未消滅對方的情況下逃走,要是已經鎖定母體的位置,在極限下拚速度還勉強說得過去,然而如今她們還得進入敵人的巢穴去搜索,在不知道前路下被「擬態者」追著跑,顯然連選項都稱不上,更莫說有可能會被其他敵人包夾,到時就連戰勝的機會都沒有了。

只不過二人與一頭怪物肯定不會僵持太久,畢竟二人也沒多少時間能耗在這裡。
2023-10-29 08:34:43
三八八:

率先採取行動的是幻焰。

並非幻焰沉不住氣,而是在十秒過後,約翰依然站在原地毫無反應,由此可以大概判斷出來,既然幻焰與閃光留在這裡沒逃走,那麼牠也就沒必要捨棄某一邊去追其中一人。

聽起來很蠢,但要是約翰有意識到時間是站在牠那一邊——考慮到牠原本打算把二人封鎖在主電腦室裡,如此認為才是正確答案吧。

幻焰這次並沒有宣告「零式‧武者」,因為等待的時間足以讓她慢慢操控焰氣纏繞自己構成幻影裝甲,待一切準備就緒,她就那樣默默地突然發難。

四、五步的安全距離自然也意味著敵人擁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在幻焰正要踏出第二步的時候,早已全身修復得完好無缺的約翰,再次變出彷彿能夠剪碎一切的巨螫,攔在自己與幻焰之間。

幻焰繼續加速。

在甲冑少女的全力奔跑下,本來的步距在下一秒化整為零,面對面前的巨螫,幻焰選擇的是正面迎擊,即使侵蝕的效果在「擬態者」的特性下不怎麼好,但這依然是唯一能夠打倒敵人的方法。

雖然說是正面迎擊,但這次幻焰並非要利用對方重量較輕的缺點,她看準敵人剪擊的軌跡,修正出拳的方向,要以擦擊的方式一點一滴地累積侵蝕。

一點一滴,是確實通往勝利的路徑。

「擬態者」能透過改變外形,亦即是改變外皮的面積來加快侵蝕的修復,面對螫肢這種比人類軀幹還要肥大的部位,就算揮拳擦出近半的損傷,只要牠還原本來的大小,恐怕會變成比人類手臂更少的破損,那種程度可謂一下子就能夠恢復了吧。

只是那仍然需要「一下子」的時間。

換言之,只要連那「一下子」的時間都不給予「擬態者」的話,那就能夠破壞其外皮,找出底下的核心將其破壞。

因此幻焰順利接近後就竭盡全力,絕不後退,雙手迎戰螫肢,一拳又是一拳與對方激烈碰撞。

約翰要顧及肢體的恢復,而且又不急著消滅甲冑少女,並未雙螫齊下,每當被拳頭擊打又或者手臂格開,牠也就果斷撤回受損的螫肢,而下一隻便會立刻出擊補上,以一人之力打起車輪戰。

在另一邊的閃光當然不是在發呆,而是在觀察約翰的戰術伺機而動,她想要確認約翰是忙於應對幻焰的攻擊而騰不出手來警戒她,還是仍有餘裕地選擇拖延時間。

全神貫注的閃光看得相當清楚,幻焰在那高速的互擊上並未佔有上風,然而約翰的肢體在殘影中開始出現不自然的痕跡,由幾乎看不見至到明確地出現裂痕,好幾處慢慢延長或是擴大而交匯,甚至是開始出現斷裂而有碎片剝落。

「傷害積累下來了,要出招就是這個時候了吧?」閃光開始準備衝刺,她認為對方要是留有一手的話就差不多該是時候使出來了。

與虹彩被未知因素所限制而遭到殺了個措手不及不同,亦與美妮單槍匹馬一邊試探一邊迎戰有別,如今焰光是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面對最可怕的「擬態者」,而那番徹底的準備終在這時開花結果。

閃光沒有漏看那一瞬間,既然「擬態者」能把四肢變形,那麼身體能變形的可能性自是不能排除,而她便是看到了那先兆。

約翰那鐵灰色的光滑背部出現了莫名的起伏,閃光以此為訊號全力衝刺,當那裡浮現「屠宰者」那帶著尖錐的尾巴雛形時,她的長槍已經抵在上面。

閃光並未全力突刺,反而只花了三分力留著七分後勁,雖然說約翰的身型未至於龐大得會完全遮擋幻焰的視野,同伴肯定有看到自己的舉動,但她不想因為外力而大幅打亂約翰的動作,那有可能會造成幻焰致命的誤判。

只要牽制約翰就好,令牠不得不防備自己,閃光知道既然幻焰的攻擊順利積累傷害,那麼只要令約翰無法製造出變數,最終勝利便會屬於她們二人。

沒錯,二人,這樣才是「敵策局」運用「甲冑少女」的理想狀況。

或許閃光全力施展槍術,與幻焰搭配起來能更快製造出缺口,但當下沒有那個必要,她們雖然確實是在與時間競賽,但沒到要犧牲手到拿來的勝利去賭有可能被敵人突破的風險。

穩妥、確切地把敵人拿下就好。

當然,要是約翰察覺到閃光留力,只是打算從背後牽制,繼而選擇全力解決幻焰的時候,閃光自然會毫不留力朝那個破綻使出致命一擊,這就是七分後勁的用處,她依然是以十成戰力在戰鬥的。

多了閃光的騷擾,幻焰知道同伴已經封鎖了敵人一記後招,再加上確實的牽制,以及接連交手開始習慣戰鬥節奏,幻焰的出招也就更加大膽。

繼續下去,局勢顯然會倒向焰光一方。

在二人眼前的「約翰」到底是意識到這個事實,還是因為閃光加入戰團而改變戰鬥方式,別人自是無從得知,而牠在被迫到這個地步後,恐怕是第一次真正在人類面前展現其實力的全貌。

既然「擬態者」能模仿其他種類的外型,想必也能模仿其他人類所不知道的生物,「敵策局」有確實保持這方面的警惕,並告誡甲冑少女絕對不能輕敵,而一眾少女想當然不會輕忽大意。

不論幻焰還是閃光,都做好了約翰會使出無法想像的攻擊的心理準備,而因為無法想像,能做的就只有小心戒備。

絕對不能說準備徒勞無功,因為要不是二人在心裡留神,恐怕在那一瞬間就決定了滅亡的命運。

「槍械」並非人類的專利,大自然的生物中一樣有槍手——當然說的並非人類工具的定義,而是射擊這一回事在大自然中並不罕見,例如透過收縮毒腺噴灑毒液便是最好的例子。

實際上「織網者」就能噴吐特殊物質來編織出天羅地網,而「防空者」則能投擲出巨量物質,因此彈射出物體其實尚且在預估之內。

那麼——全方位的霰彈呢?
2023-10-31 00:52:29
又閃光又幻焰,有時都分唔清楚係人係光係火焰
2023-10-31 09:07:41

作者過於中二病既錯
2023-11-03 23:19:16
2023-11-04 18:13:23
2023-11-05 09:19:01
三九零:

等待,耐心地等待。

好不容易從鬼門關逃回來而瘋狂跳動的心臟總算緩和下來,當然稱不上平靜,更何況真的靜下來等同於完蛋,目前維持著生死戰鬥的那種緊張感。

是熟悉的感覺,腦袋似是燃燒起來般滾燙,思緒卻如陷入冰窖般冷靜,一如既往,是平常戰鬥的狀態。

恢復平常心了,只能說焰光不愧是搭擋,就連這一點都能夠同步。

饒是如此,狀況沒有改變。

約翰既然沒有趁著二人的甲冑破損作出追擊,要是沒聽漏聲音的話更是待在原地,那麼當二人沒有任何動作下,自是不會突然展開行動。

敵人總是這樣,依循著某一套規則行動,不論閃光還是幻焰都清楚這一點,因此她們才選擇留在原地等待甲冑恢復。

閃光確認背後的「黑盒」不再吐出物質修補甲冑後又等了三秒鐘,雖然無法確保,但估計幻焰那邊修補也應該結束後,才小心地輕語:「小焰,還好嗎?」

即使在脫離前有看到同伴應該安全撤退了,但那始終是一眼的瞬間判斷,當真的聽到聲音時才總算能夠鬆一口氣,當下幻焰趕緊回答:「沒事,接下來?」

畢竟這不是可以閒談的時候,應答起來難免有點簡潔得頗有蒼藍的風格,閃光不作多餘的說明,直接切入正題:「合力應該有辦法打倒,但那不知道得花多久。」

光是如此幻焰已經大概瞭解閃光的意圖了,叫她不禁恨恨地咬牙,一時之間無法回答。

儘管約翰展現了新的能力,而且非常棘手,但只要二人合力,經由嘗試與驗證,閃光仍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消滅對手,可是給她們的時間有限,亦即是說沒辦法執行這個穩妥的計劃。

那麼能怎樣做呢?不可能就此逃跑丟著敵人不管,她們不可能在被敵人追著的情況下去搜尋母體的位置,如此一來自然只有唯一一個答案,那就是留下一人在這裡纏著敵人,另一人則去與蒼藍一同深入巢穴。

而誰負責當誘餌,誰深入巢穴,顯然沒有別的答案,那就是閃光留下來當誘餌。

原因當然不是閃光是提出這個方案的人,而是純粹的戰鬥能力判斷,幻焰所習得的「聖炎」擁有遠超於閃光的可能性,在不知道巢穴還有什麼的情況下,幻焰的應對能力要比閃光優秀,換言之這是從作戰角度出發。

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擬態者」潛伏,閃光深知自己是絕無可能單人突破的,但要說極限拚命的狀況下,幻焰則是有成功的可能,因此這是唯一解答。

幸好的是就算閃光不可能打贏「擬態者」,也不意味著她必敗無疑,這個世界除了勝負外還有其他可能性,只是拖延時間把對方纏住,好讓幻焰能自由行動,閃光還是有相當的信心能夠做到。

只是幻焰並未笨得只以好的方式去理解這個戰術,萬一蒼藍或者她沒辦法在「限時」內找出母體並加以消滅,並且期許母體被消滅後敵人會停止行動,獨自面對「擬態者」的閃光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幻焰心裡很清楚這一點,即使如此,她還是找不到任何能夠反駁那個提議的理由。

不,真要說的話還是有的,但那是捨棄理性,單純訴諸感性的理由。

那就是幻焰不想丟下閃光。

閃光知道幻焰為何沉默,她的手看似要把絕對不壞的長槍捏斷,她仍然只能以聽起來相當輕鬆的口吻開口:「在討論『黃螳作戰』的細節期間,黑刀難得地跟我開了個玩笑。」

幻焰知道閃光不會在這時候說沒意義的話,這番話肯定是為了說服她而說的,即使心裡明白,還是只能鬆開牙關:「她說了什麼?」

「她曾經想像過敵人有好幾百,甚至說不定好幾千隻,卻只有僅僅七名甲冑少女,能執行的作戰可以說只有斬首作戰,即使如此也無法想像七人一起挺進。」閃光深吸了一口氣,「估計在殺出的血路上,不停得在敵人各個重兵的據點留下人來牽制,面對一次又一次的犧牲最終才能得到那個斬首機會。」

「她就不會說什麼好話。」

「確實,她做這種想像,恐怕是為了面對生離死別,對犧牲同伴這件事做心理準備,又或者想著怎樣說服同伴繼續前進吧。」閃光回憶起當時那名黑髮少女一臉淡然地訴說著絲毫不像玩笑的話語,「不過她說那樣想,是因為小說呀、電影之類都是那樣演。」

「這是笑點?」

「她異於常人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確實……」

「結果作戰的方針定下來時,是選擇分散戰力各自滲透,完全沒有那種賺人熱淚的戲碼。」閃光覺得差不多了,「二人一組確實已經是一般甲冑少女的最小戰力單位,但這是基於戰鬥方式來區分,所以攻克難題的黑刀才能獨自戰鬥,而現在的妳也可以,小焰。」

「根本就不是什麼說服的理由嘛。」幻焰即使心裡如此認為,總不可能把這番話說出來。

不論是誰心裡都很清楚,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幻焰心裡其實早就知道這一點,不該要閃光來說服自己的,這是浪費無謂的時間——

只是對人類來說,處理感性的問題能說是浪費時間嗎?

人生就是感受。

戰場之所以殘酷,就是因為所有理所當然的事情,都會被現實無情地粉碎。

人是有感情的生物,即使理性上明白,事前作好覺悟這可能是無法回去的最終作戰,但當要面對的時候,不論做了多少準備,都不可能充足的。

至少,於少女而言,哪怕經歷有多異常,成長得多成熟,終歸是不到二十歲,還有很長的未來在等待她們。

纏繞幻焰全身不自覺地激盪著的火焰漸漸收斂,她沒有回答,準確來說是沒有開口回答,而是選擇了以行動來回應。

幻焰知道要是自己說下去的話鐵定作不出這個決斷,閃光那些話是無計可施才擠出來的,一旦回應就會陷入泥沼。

誰叫幻焰與閃光是搭擋呢?她們各自都很清楚對方想著什麼。

不要多說一句話,不要說什麼「我才不會在這裡犧牲踏著我的屍體前進」或者「回頭見」,什麼都不說,不做道別,自然就會再見。

幻焰開始後退,遠離這個地方。
2023-11-10 09:07:26
三九一:

正當焰光與約翰展開激戰時,位於地底深處,即敵人巢穴的蒼藍,自然也在火速行動。

「比想像中還要長呢……」藍蝶不禁在心中嘀咕。

藍蝶維持著幾近於前往「第一城」時的推進速度,之所以不以更快的速度探索,自然是因為她沒有送死的打算,這是能夠對偷襲勉強作出反應的極限速度。

「差不多快三公里了吧?不過路不是直直一條,有輕微的弧度,而且會往左或者右拐……是為了妨礙入侵者的視野嗎?」藍蝶試著透過分析尋找線索,「不過有必要嗎?設計上為了妨礙入侵者意味著會預想敵人能進到這裡,嗯……不應該用這種合理性來分析?」

藍蝶一邊思考,一邊拿捏著要深入到什麼地步,她當然沒忘記與蒼彈的約定,在找出母體所在後要一起面對,不能獨自出手,換言之她必須判斷什麼時候得停止探索,回頭集合。

失去通訊的手段,在現代的作戰中可謂造成極大的困難。

幸好的是經過探索前進,路上目前沒有可以埋伏的地方,換言之往回走到起點的時候,可以全速前進。

「不以理性,單憑感覺的話……這條路感覺像是在避開什麼才彎彎曲曲嗎?」

藍蝶雖然心裡想的是憑感覺,但要說根據還是有的,那就是目前往兩邊拐的弧度不一,有時拐的程度小得不會完全遮蔽視野,況且真要說,修正弧度好讓通道朝最短的直線展開也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藍蝶尚未得出一個結論,說實在她也沒在意到非要得出一個結論,這時她遇到了難得的改變。

儘管因為前方拐了個較大的彎而在雙方相當接近的距離才有所發現,但那並沒有叫藍蝶感到驚嚇,反而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她看到的並非身體僅比人類大上一、兩圈的「擬態者」,而是老熟人「粉碎者」。

說起來除了在「第一城」邊界遇到在定點守衛的「粉碎者」外,路上便沒有遇過其他敵人,不禁叫人有點在意「雷光作戰」那龐大數量的敵人都到哪裡去了。

藍蝶亦未擔心「隱形」失效,畢竟在這個距離下要是敵人有察覺到「甲冑少女」,才不會以那種穩定的速度前進。

藍蝶留在原地,一來當然是相信對方無法察覺到自己的存在,又或者應該說視她為同伴,二來則是這條通道沒有任何分支,這個地方根本無處可躲。

既然沒有別的選擇,當下該做的就是仔細觀察對方,要是沒有任何特別之處,那就從對方身邊走過去便好。

藍蝶當初選的路雖然是較小的那一邊,但仍是足以讓「粉碎者」通過,現在對方確實在通道中行走便是最好的證明,畢竟敵人的外皮都是那種堅硬的物質,可沒有柔軟性能夠擠一下擠過去,如此一來當初設計的時候自然會預留一些空位,藍蝶想要鑽過去還不算困難。

「那是……變種嗎?」藍蝶看著對方露出近半的身影時,注意到了和記憶中不一樣的地方。

「粉碎者」說白了很像不按比例地放大的犀牛,除了頭頂上的鈍角特別誇張外,身體並沒有什麼突出或者隆起的地方,過去遇見的每一隻都沒有例外,甚至應該說,每一隻「粉碎者」都像是複製出來的沒有差別才對。

因此藍蝶眼前這隻看起來有那麼點不同的部份,便足以叫她萌生戒心,注視那到底是什麼。

本應平坦的身體兩側如今有著幾個明確的坑洞,有點像是被大炮挖空了一般,差不多可以放進剛出生的嬰兒,以高達四公尺的身體而言,勉強可以說是在側腹,也就是相當低的位置。

低到足以讓個子不高的藍蝶只是輕輕跳起就看到坑洞內的是什麼。

「一塊塊的……石頭?礦石嗎?」藍蝶目前只能透過夜視儀視物的關係無法準確知道那些物體的顏色,只能透過其外形加上地方如此推想,「這就是『未知』所說的資源?」

藍蝶腦海裡閃過要不要偷偷地摸走一塊的念頭,但是考慮到要積極避免任何有可能惹敵人起疑的舉動,加上自己的目標是找出母體加以擊殺而非調查,所以立即打消這個念頭。

最多也就在經過對方的時候細看一眼,而受器材與環境限制,那自然是得不到什麼新情報。

「對方是從內裡往門口走,身上裝載著這些礦石,那麼這邊的盡頭應該是礦場,把礦石運到蒼彈那一邊嗎?還是旁邊的另一條路?」藍蝶推敲到這一點後有些許猶豫是否要繼續前進,「不過也無法排除這之後有岔路的可能性……」

與其思考沒有結果的事情,藍蝶重新加快腳步,她最後還是決定要確認這條路的終點。

該說是運氣不錯,又或者應該是敵人的意圖很明顯,假若敵人的目的真的是蘊藏在地底的某種資源,而一直攻擊的目標是「第一城」中心區的總基地,那麼那資源理應是在附近才對——誤差有個幾公里應該算合理的事情吧。

藍蝶在遭遇充當搬運工的「粉碎者」之後又跑了半分鐘,眼前的景色終於出現大幅轉變,是那個熟悉的棋盤空間。

不過大概因為整個空間不算太大,柱子也就十來根而已,不至於會阻擋全部視野,因此站在入口的藍蝶順利看到深處的景象。

包括之前的空間以及落到這個地穴之後,敵人所建造的空間都工整得叫人感到不禁懷疑是否偏執所致,可是這裡終於不一樣,在深處的那一面並非由特殊物質構成的光滑牆壁,而是暴露出地底原本應有的樣貌,也就是堅硬的岩層。

只是比起環境的差異,當前吸引住藍蝶注意力的是這個空間有著相當數量的敵人,「織網者」、「屠宰者」以至到之前看過的「粉碎者」都有,簡直就像在開派對。
2023-11-12 10:03:22
三九二:

藍蝶確認敵人未有因為她的到來而產生反應後,便光明正大地走進這個充滿敵人的空間。

近乎可以認定敵人的母體不在這裡,畢竟從事前的情報,也就是那張模糊的照片可以得知母體相當巨大,即使那些柱子會妨礙視野,顯然沒辦法把那麼巨大的存在完全遮蔽。

話雖如此,只是花個半分鐘確認敵人在這裡做什麼,以都已經走到這裡來說,說不定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穫,藍蝶便沒有立即回頭離開。

率先吸引住藍蝶注意力的,自然是會發出聲音的動作,當然她還是有保持警覺,已經確認沒有「擬態者」或新種敵人才走到深處。

「這是……拿大螫肢挖礦嗎?」藍蝶觀察著那些大蠍子在做的事情,「不過準確來說,比較像剪斷而不是挖吧,難怪沒聽到敲打的聲音。」

藍蝶有些許覺得這樣的動作頗為微妙,既然敵人是能進化成不同型態的存在,不論是「擬態者」的變化萬千,還是演進出一種適合「挖」這個動作的生物,應該會比較有效率地開採岩層吧。

如今卻是以「屠宰者」的大螫肢來開採,只能艱辛地把尖端試著刺入岩層,然後藉著咬合來作線性的切割,不論是刺入還是剪開,怎麼看效率都非常低。

「還是說非得這樣開採才行?換另一個角度來看,或許需要高精確度的切割,拿鎬子敲打的話會造成破壞嗎?」藍蝶在心裡想到這裡便打住,推敲的事情自是適可而止。

經由大螫肢所剪斷的石塊在跌落地上之後,會由「織網者」噴吐具有黏力的蛛絲抓起來,然後甩向在旁邊等待的「粉碎者」身上,這裡的犀牛也有藍蝶在來路上所發現的異變,側腹處都開著能夠用來裝載物件的坑洞。

「分工合作……嗎?」藍蝶心情有點複雜,「自從黑刀從『未知』那裡確認敵人想要的是資源後,敵人那些不太適合戰鬥的特質其實是為了另一個目的,也就是開採資源而進化的說法算是得到相當強力的支持,但這能算進化出來的最佳配置嗎?」

至少藍蝶覺得敵人的大小實在大得沒有必要,以不壞的特殊物質而言,只要具備足夠的力氣,較小的體型在動作上應該能比較靈巧。

不過這只是藍蝶的個人判斷,實際上是否如此她也不知道,在大致確認完這個「礦場」的狀況後,她認為花的時間有點多了,該是時候盡快回頭前往蒼彈那一邊,說不定同伴已經確認到母體的所在之處,早就在等待自己了。

「不過這一邊是礦場的話,另一條小路又是什麼?」帶著這個疑惑回頭的藍蝶,在那瞬間整個人僵住。

就算在想著那些事情,藍蝶可沒有一刻放鬆警戒,她很清楚自己身處的是什麼地方,因此當看到那隻最不想看到的生物守在這個空間的唯一出入口時,難免會一時間陷入不想面對這個現實的震撼。

什麼時候在那裡?為什麼不攻擊?既然察覺到甲冑少女入侵到這裡,不命令那些在工作的敵人行動嗎?這是陷阱吧——種種思緒自然而然地衝擊著藍蝶的腦袋。

藉由咬牙而回過神來的藍蝶趕走這些在當下無關緊要的思緒,她的想法停留在「『擬態者』為何在那個位置」,而答案則是「封鎖出入口」也就是禁止她離開,至於為何要做這件事——敵人是否不想消滅自己,她沒有細思下去。

不是沒有必要,是沒有餘力,一旦背後那些「礦工」一湧而上,加上「擬態者」,藍蝶只會在沒有還手之力下死去。

果斷行動是唯一的生機,藍蝶清楚瞭解這一點。

甩開軟鞭,唰出清脆的一聲,藍蝶化身魅影,全速朝著「擬態者」突進。

即使鞭是中距離武器,而藍蝶的鞭更是長達四公尺,但藍蝶與「擬態者」本身的位置相距至少二十公尺,要是不全力衝刺的話,就會讓敵人有反應的機會。

不,恐怕事實上藍蝶動的一剎那,「擬態者」就能有所反應了吧,畢竟敵人大概沒什麼驚愕或錯愕之類的情感,只會對看到的狀況根據某種規則應對。

藍蝶全神貫注,觀察著敵人的一舉一動,她加速得越快,視野反而變得越慢,能夠清楚看到「擬態者」揮出手臂的軌跡。

變形是變形了,卻沒有變成其他種類的肢體,只是讓本來就不怎麼粗的手臂變得細長,彷彿是在模仿藍蝶的武器要變成長鞭一樣。

藍蝶無法理解這種應對方式,以「擬態者」來說,變出大螫肢擋下軟鞭,甚至刻意讓藍蝶的鞭纏上螫肢之後,再變回原形便能完美應對,這亦是藍蝶過往練習如何對付「擬態者」的重要課題。

「不過說不定還能變得更幼……」藍蝶沒理會腦海裡閃過的念頭,畢竟她已經衝到雙方交鋒的距離內了。

暗藍與鐵灰在空中交纏,緊緊地咬合在一起,這個結果叫藍蝶難以理解。

「擬態者」完全沒有利用變形的優勢,居然就那樣被藍蝶的鞭纏住。

即使無法理解,也應該慎防有詐,但考慮到機不可失,透過軟鞭傳來的手感不會騙人,這一瞬間她確實抓住了對方。

饒是「擬態者」再輕,也是好幾個人類的重量,一般而言是不可能靠這樣的鞭子甩飛對方——前提是那人不是甲冑少女。

藍蝶利用配合鞭子而鍛鍊出來的巧妙步法,錯開朝對方正面衝向的勢頭,靈巧得在不浪費衝刺所帶來的動能下,在跳向出入口斜上方牆壁的同時,勁道藉由軟鞭傳遞出去,要把「擬態者」甩去空中。

藍蝶心知這招必定得手,軟鞭的特性是纏繞,即使「擬態者」有察覺她的意圖,想要趕緊改變外形藉以逃脫也來不及,因為隨著拉扯鞭只會越收越緊,在力道傳出去令對方雙腳離地的瞬間,已經判定了藍蝶的勝利。

勝利,不一定是要消滅對方。

藍蝶心中一直清楚這一點,只要令「擬態者」離開這個空間的唯一出入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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