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戰鬥|近未來架空】《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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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2-28 19:56:51
2022-02-28 23:02:29
儲咗好多日未睇
2022-03-01 10:08:42
一口氣睇爽死
2022-03-01 10:25:36
其實好攰,飛住睇
2022-03-01 11:11:12
2022-03-04 09:24:38
二零八:

在休息得差不多之後,美妮與幻焰開始了下一輪對戰,前者雖然對於那奇怪的戰法多了些想法,但是在大概猜到幻焰的真正目的後,爭勝心隨之減弱了不少,便改為配合著對方出招,希望能幫助到對方以這種另類的方式摸索出路。

作為對手的幻焰想當然察覺到這一點,對於美妮的精明與用心,只能說既佩服又感激,只不過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最好的報答方法就是全心全意投入到當下的戰鬥,以成果來答謝。

就這樣二人多戰了兩輪之後,體力也算是耗盡了便結束這場對抗賽,結果幻焰到底從中得到多少幫助只有她自己知道,美妮只知道多得對方那特別的戰法自己才沒有被打得臉青鼻腫。

基於時間已是午後,二人決定沖完澡後一起吃午餐,雖然想要邀其他人來個小聚會,但是她們這個午餐實在太晚吃,其他人都已經吃完了。

雖然美妮不可能忘記了同伴的狀況,但基於禁閉令才剛解除便被幻焰抓住,心思才會在要約人來吃午餐時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當然只要用「甲冑少女」的專用裝置要調查不是難事,不過這也剛好適合拿來當閒聊的話題,美妮便在幻焰取好餐坐下後提出:「對了,藍蝶前輩已經康復了嗎?」

就像閒談一般的輕鬆提問,畢竟在美妮的角度看來,即使在禁閉前知道藍蝶仍然昏迷中,但她心底裡其實不太擔心,認為在最後順利把身體從「未知」那裡取回來後,只是需要一個稍微長一點的時間休息罷了,亦因此完全沒想過幻焰在聽到後神情一陣黯然,並沒有立即回話。

「糟糕……該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美妮心裡一驚,遲疑著應否細問,還是之後自行調查。

不過在美妮下決定之前,幻焰已經收拾好心情,自以為沒被美妮發現般低語:「藍蝶她在前日正式醒來了,不過……」

看到幻焰那吞吞吐吐的模樣,美妮認為都說到這個份上,也只能硬著頭皮問下去:「醒來之後發現有什麼問題?比蒼彈更為嚴重的精神創傷嗎?」

幻焰緩緩地搖了搖頭,「算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看起來精神不錯了,目前判斷沒有像蒼彈那樣出現精神方面的問題。」

「所以說不是醒來後的問題?睡了那麼多日……也就是說醒來的契機嗎?」美妮在心裡推斷,然後小心翼翼地跟幻焰確認:「藍蝶前輩她不是自然醒來,而是做了些什麼才……是付出了什麼代價嗎?」

「代價」這兩個字觸動到了幻焰,即使她並非藍蝶的搭擋,聽到那樣的消息也是深有感觸,「嗯……妳應該知道之前藍蝶沒醒來是因為手的排斥反應吧?」

「啊……」美妮不需要聽完對方的話也猜到「敵策局」做了什麼,「是判斷繼續那樣下去對身體有危害,不能因小失大。」

幻焰沉痛地點了點頭,「昨天我有去探望,她本人對這個事實有什麼想法……說真的我實在看不出來,妳也知道那兩人都不愛說話。」

「我明白……」美妮禁不住苦笑,能夠想像得出那個很想要關心蒼藍卻找不到話說的尷尬狀況,「不論如何,至少是醒過來了,之後就是想辦法把真正的手找回來吧。」

幻焰深感同意地嘆了一口氣,不過她下一刻就像想起什麼般提起了精神,甚為期待地望向美妮:「妳該不會有什麼辦法?說起來當初也是妳堅持要在『第一城』內處理藍蝶的狀況,在這方面妳知道些什麼嗎?」

雖然美妮不願讓對方的希望幻滅,但這種事情她也只能如實回應:「不,我知道的部份在之前己經跟麥道威爾長官說了,所以我完全沒想過會截肢。」

「唉……只能靠那些研究員了嗎?」幻焰當然不是看不起後勤人員,就只是她也知道「未知」如其名充滿著未知的部份,「聽說那樣的截肢是不可能用人類的科技接駁回來,果然只能用『未知』再次塑造出來嗎?不過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之餘,就算成功了也可能再次出現排斥反應回到原點……」

「依照『敵策局』以往的做法,在弄清楚『未知』怎樣重構肢體之前應該不會輕易讓藍蝶前輩嘗試吧……」美妮說出了其中一個當初判斷那狀況迫切得必須當下處理的原因,「話說回來,大家都知道『未知』能夠改變身體的事了啊?」

「妳這說法就像本來有掩蓋的打算?」幻焰有點受不了般瞪了美妮一眼,「關乎『甲冑少女』的事,以麥道威爾長官的為人不可能隱瞞吧?不過能夠理解妳和長官為什麼在作戰間瞞著不說就是了,初次聽到這種事情確實會對心理造成很大的衝擊。」

「長官還真有人望。」美妮聳了聳肩不置可否,「我也相信長官會說明,不過未必是現在就是了,應該會是至少弄清楚個大概才會公開吧,否則就只是單純造成恐懼罷了。」她自然是從目前對藍蝶的狀況束手無策來判斷「敵策局」握有什麼資訊。

「不,這妳應該想不到吧?」幻焰難得露出了有點壞心的笑容,勉強算了脫離了剛才那種沉重的氣氛,「實際上當長官召集我們說出蒼藍身上發生的事情時,並沒有造成什麼衝擊喔,好吧……蝕蜂還是一如以往在那邊吵鬧就是了。」

「居然?」

「也許大家心裡或多或少都有類似想法或者感覺吧?」幻焰視線往上似乎幻想著某個景象,「在盒子裡某種像是液體的生物想要奪走我們的身體,最終大概會變成奇怪的模樣……」

「雖然不是想挖妳的瘡疤,但從妳的嘴巴裡聽到『能夠接受』的話語,總覺得有點奇妙……」美妮認為直白地說會更好,「變成怪物和面對死亡,應該是差不多的吧?倒不如說,變成非人的存在不是稱得上生不如死嗎?」
2022-03-06 09:11:38
二零九:

「和妳聊天真的離不開這種嚴肅認真的話題耶?」幻焰先是還了一句,顯然不在意美妮前半段話,這或許也算是證明她開始跨越那個難關,「這大概和後勤人員一直監察我們的身體和精神狀況有關吧?就像要及早察覺有沒有什麼異變的端倪,久而久之便有了心理準備?」

美妮認真思索後多少能夠理解,換個說法就是一直以來就算在殘酷的戰場上持續戰鬥至今,依然沒有直面死亡的感覺才會在虹彩陣亡後深受打擊,這確實解釋得了幻焰的狀況。

「不過真要說的話,到底要怎樣在那嚴峻的戰鬥下沒有會戰死覺悟也很微妙就是了……」美妮當然不會傻得把這番話說出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問題要面對,看待事物的方法也不盡相同,自然不會把自己那套價值觀套用到他人身上,「原來如此,確實是能接受的說法。順帶一說,我覺得嚴肅認真的部份應該是妳的搭擋才是代表人物吧?我終其量也只能說是務實而已?」

「不不不,拜託妳有一點自覺好不。」幻焰搖著手苦笑,本應是在美妮的誘導下轉向輕鬆的話題,可是她的臉色突然閃過一絲不安。

在面對面,而且只是一對一的情況底下,美妮是絕不可能看漏這雖然細微卻十分明顯的反應,儘管也有視而不見的選擇,但在看起來並非不應觸碰的禁忌之下,多口一句試著關心才是同伴:「怎麼了嗎?突然想到不好的事?」

「還真瞞不過妳……」幻焰的苦笑剩下苦的部份,「剛巧妳提到小光,不禁有點擔心,覺得她在勉強自己。」

「哦?」美妮意外地應了一聲,不過意外的部份並非閃光勉強自己,畢竟以美妮所知道的閃光,對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因此才會有之前那番說法,她意外的是巴頓或者後勤人員沒處理,「是與戰後處理有關的嗎?」

幻焰點了點頭,翻攪著盤子裡的意大利麵,「下周的戰果新聞發佈會,小光被選為『甲冑少女』的代表參與。」

「嗯?這有什麼問題嗎?」美妮不解地歪著頭,「是因為要她說謊而良心過意不去?」

「妳啊……念頭真的都往壞的那方面想耶,雖然站在『敵策局』的立場肯定要做情報操作不一定盡然說實情的啦。」幻焰也不知道美妮是真傻還是特意裝傻來緩和氣氛,「別看小光人很隨和,論好溝通的程度大勝蒼藍,但要她站在講台上,會緊張得整個人僵住,更何況那個新聞發佈會超級重要,絕對不能犯錯,所以壓力就更大了。」

「這還真叫人意想不到……」美妮也只能無奈陪笑,這種事情她幫不上忙,幸好的是事情也不過如此罷了,饒是對當事人很失禮,她還是不禁鬆了一口氣,慶幸不是什麼真正的麻煩事,「說到這個才想起,虹彩的告別式是由蒼藍負責,當時也有覺得怪怪的。」

「畢竟那在另一層意義上也是絕不能犯錯的狀況,況且蒼藍又不是真的有溝通障礙,只是不喜歡和別人說不必要的話而已。」幻焰說著說著以頗為奇怪的目光望向美妮,「誒,妳會不會有什麼方法幫到小光?」

「在妳眼中我是許願機還是身藏一堆法寶的機械貓啊?」美妮看到對方疑惑地歪頭顯然不懂後半段所暗指的是什麼,這種玩笑自然也沒必要解釋略過就好,「這種只能本人去解決的問題是不可能有辦法的吧?不過說真的叫我挺意外,我記得閃光前輩偶爾會參加宣傳部的訪談,不是完全面對不了鏡頭的吧?」

「呀哈哈……那是小光認為塑造形象也算是『甲冑少女』的責任之一……」

「不是因為妳這個搭擋很喜歡?」

「黑刀真是的,到底在說什麼呀……」幻焰心虛得別開了視線,雖然不能說現在的自己不是,但以往的她可是嚮往當英雄,確實樂於參與宣傳部的活動,在「甲冑少女」中她可謂極少數——幸好的是也不是唯一一人,「如果事前能有萬全準備,讓小光把講稿背得滾瓜爛熟,一切都按照流程跑的話那是還可以,不過聽說下周發佈會的內容還沒完全定下來,作為代表的小光沒稿可以背。」

「作戰結束至今可是一星期多了耶?居然還沒準備好對外的新聞發佈會嗎?」美妮很難想像這個現實,「敵策局」可是精英雲集之地,作戰分析可能還需要時間作更詳細的研究,但對外的說法要花這麼長時間,只會讓她覺得當中另有隱情。

「不知道,風聲倒是聽到不少,好像是高層的意見和宣傳部不一,不過就小光沒收到演講內容的風向來說,很可能就是這樣子吧。」

「真是讓人想調查一下。」美妮不隱心中的想法甚至低聲說了出來,這樣的失誤全因為幻焰以有點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我說過我不是萬能的啊,用這期待的目光看著我沒有用喔?還是說前輩有想到什麼我能幫忙?」

幻焰就像等待這番詢問已久,看起來就是想到鬼主意的壞小孩,「妳能不能自告奮勇?反正稿未定,現在換人應該也沒差吧。」

「這個就饒了我吧。」美妮果斷地拒絕,雖然稱不上厭惡,但既然不是命令她可沒有自己淌混水的興趣,「況且既然是這樣的話,由妳代替不就好了嗎?倒不如說這根本是為妳而設的舞台了吧?即使不知道確切的內容,但應該還是會走塑造英雄的路線,展現出人類的勝利。」

「呀哈哈……妳又不是不知道自從虹彩離開之後,我變成什麼樣子,完全叫人無法放心委以重任吧。」

「所以不是妳不想,而是無法說服長官嗎?」美妮的眼珠滾了一滾,「就我看來妳已經比之前好多了,不是嗎?重新去拜託一次……」

「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今時不同往日』,該說是面對現實嗎?不會再懷抱那樣的想法了。」幻焰輕吁了一口氣,「不過站在幫小光的角度,似乎也可以試試看?」

雖然問題能否就這樣解決,美妮實在不知道,但至少應該算是有了個新方向,看著幻焰那因為能幫到搭擋而露出的表情,她心中似乎泛起了一股曖昧的情感。

「互相扶持的同伴嗎?」

美妮還不知道這番心聲所顯示的情緒名為羨慕。
2022-03-13 09:35:02
二一一:

美妮在醫療部門裡快步地穿梭,不一會便抵達藍蝶所在的病房,如今後者已經甦醒,經過手術後沒有必要再像之前那般拒絕他人探訪,當下自是沒有門衛也不需要做完無菌處理才能進入。

「看到妳比其他人所說更有精神真是太好了,藍蝶前輩。」美妮在敲完門得到應聲後,以簡短的慰問代替打招呼。

坐在病床上正單手拿著書本的藍蝶甚是疑惑地望向美妮,似乎感到相當奇怪地發了呆一下子後,才突然想起自己應該答話而開口:「剛放監就來?有心。」

「放監啊……真是精簡過頭但又沒辦法說是錯的講法呢。」美妮無奈地笑著的同時走到床邊坐下,「她剛剛該不會是在計算禁閉完的日子吧……」這樣的無謂想法當然只會藏在心中。

「啥事?」

「作戰後就沒說過話了,作為『甲冑少女』的同伴單純來表達關心不行嗎?」美妮知道藍蝶並沒有惡意,至少這還不是會讓對方感到厭煩的程度,因此大概就只是個性上這樣不說廢話,又或者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圖,「不過這樣能夠有話直說也是不錯,所以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希望能直接從妳口中聽到關於作戰期間的感受。」

藍蝶木無表情,沒有皺起眉頭又或者改變嘴形,就只是雙眼稍微睜大了一點,或許這算是驚訝吧,「都在報告上。」

「嗯,我當然有徹底看過了。」美妮說「徹底」兩個字時其實有點心虛,畢竟是在來見對方之前才讀的,「但文字和看到人對話的差別……這方面妳比我更清楚吧?況且說不定也有無法寫進報告的部份,不是嗎?」

藍蝶聽到後半那番意有所指的暗示時,像是一隻貓咪看到陌生人一般豎起了尾巴警戒起來,這番舉動毫無疑問惹起了美妮的注意,在雙方互相凝視了一陣子,各自在腦海裡打著主意時,最終藍蝶只是「嗯」了一聲,給出一個雖然同意卻似乎完全不打算作解釋的簡短反應。

不過總歸來說也是同意了,接下來就是「藍蝶式」的敍述,雖然美妮已經有所心理準備,可是故事開始不久後她已經在心內吶喊應該把名為蒼彈的翻譯機叫來的。

基於藍蝶知道美妮的本意,所以是從戰況最絕望,也就是她與蒼彈不得不忽視界限加深與「未知」的連接程度說起,即使是「藍蝶式」的細說,該有的關鍵還是有的,就只是美妮需要多點時間消化或者提問,儘管本來幾句就能弄清楚的內容會演變成幾番對答,但也多得交流的關係讓美妮有更深入的瞭解。

「雖然我在報告中有看到,但妳和蒼彈前輩在深入連接後,分別都聽到另一個自己說著完全沒有邏輯的話語,除了這些外還有沒有其他聲音?」美妮等到對方說到一個段落後,提出了最感興趣的問題。

「其他?」藍蝶疑惑地應了一聲,關於這部份她被巴頓、醫療人員、研究員甚至是同伴都問過無數次,倒不如說從她醒來後,除了肢體與手術的事情外被問得最多的就是這部份了,「應該有什麼?」

「嘖……到底是敏銳還是我的問法有問題啊……」美妮表面上不動聲色,「就是不知道才問呀,況且正如妳提到,我完全沒出現這方面的情況,甚至是在撤退戰最後我也應該再度深入到那個程度,仍是沒有發生這樣的事,這當中或許有什麼意義。」

對於美妮的解釋,藍蝶並沒有給予什麼反應,她只是獨個兒思忖著什麼,應該是在重新仔細回憶當時的狀況,最終像是失望般嘀咕:「不行,當時顧不得。」

「呀,別在意,那情況會在意這個才奇怪……」

「不。」藍蝶搖了搖頭,那副模樣毫無疑問是在否定這樣的說法,「除了當下,還有未來。」

「是指要把經驗帶回來分享?」美妮多少有點習慣如何解讀那些過於精簡的話語,「我覺得這要求有點過高了,特別是妳們當時那些『話語聲』也對精神產生影響,沒有人會責怪妳們。」

藍蝶沒再說什麼,也不知道是接受了這些安慰還是沒必要在這件事上爭論,「妳不是這樣,有別的?」

始終這是一種交流,並非美妮單方面向對方索取自己想要的情報,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當然也應該跟對方分享,「不知道算不算別的,但基本上我的狀況由始至終都和平常連接時一樣,都會聽到某種具有意義的『心聲』,也就是『未知』引誘我們投降的甜言蜜語,這一點按照其他人所說都是一樣的。」

藍蝶嚴肅地點了點頭,這已經是熟悉不過的體驗,平常在說她們所抵抗的精神侵蝕就是不要受這些話語所誘惑。

「而隨著連接深度提高,就只是這些聲音變得清晰,就算抵抗也感覺會佔據滿整個腦袋而已,對抗的握要還是沒變——不要去聽、思考那些話語就是最好的做法,我從來沒發生過妳或者蒼彈前輩所說的『片言隻語』。」

「很奇怪。」藍蝶眉頭深鎖。

「奇怪在為什麼想奪取身體,精神層面卻製造沒意義的噪音嗎?」美妮試圖推論。

藍蝶卻是搖了搖頭,「我們和妳不一樣。」

「呀……畢竟目前深入到那個連接程度的人就我們三個,二對一所以顯得我是奇怪那個嗎……」

「不,可能兩邊都錯,也可能沒有標準。」

「也就是說單純只是反應因人而異,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標準?」

「嗯,看巴頓會否試試看。」

「誒……直喊名字?」美妮還沒傻得真的問出來,「確實,假若願意讓其他人做測試,或許可以得到什麼線索,要是出現第三、四種甚至更多其他狀況,或許就證明沒有某種標準,但假若是兩種已知狀況之一,說不定就能夠從中分析出什麼了。」
2022-03-18 14:03:48
二一二:

在這之後美妮和藍蝶又聊了好一陣子,只不過前者基於沒辦法透露關於與「未知」交流的事情,不少狀況都非得在關鍵的地方打住,在感覺要是繼續談下去會被對方看穿,說不定藍蝶其實已經隱約察覺到言有未盡的部份,美妮便趕緊在危險之前結束了對話。

時間尚未到傍晚,要結束一天的行動說實在有點早,但考慮到才剛從與世隔絕的禁閉中回到資訊繽紛的世界,美妮確實需要點時間整理「雷光作戰」後的狀況報告,當她在回程路上思考著這些時,一時沒注意到而在通道的轉角處發生了個小意外。

「哎……抱歉!」美妮在要撞上對方的前一刻勉強反應過來,總算沒有直接碰撞到。

「沒關係。」對方回應的聲音相當小,小得幾乎聽不到在說什麼。

美妮後退了一步定睛一看,雖然對對方很失禮,但不得不說她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典型的邪惡角色」,不論是大反派還是混在主角群中早晚會耍陰的叛徒,可謂是從刻板的模子套出來的。

中年男人相當矮小,僅比美妮高上些許,蛇頭鼠目已經不是抽象的形容,加上不知道總是縮起肩頭還是低著頭的關係,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做了些不想別人知道的事而躲避著別人的目光一般,那張幾乎和奸險劃上等號的臉實在叫人一看難忘。

就是這樣的印象讓美妮的反應慢了一拍,本應道歉完後就從旁走過或者讓開給對方先過,不過這種想法導致她像是發呆一般站著,而對方也不知為何站在原地沒有動靜。

「這不是黑刀特校嗎?還真沒想到會在這裡,不,應該說是在這個時候遇到妳。」男人或許是因為對這樣的偶然有點興奮,聲音也比剛才大了一點,到了依稀能夠聽到的程度。

這時美妮才總算回過神來,亦注意到男人特意改變說法,「這臉絕不可能沒印象吧?雖然『敵策局』稱不上正義,但很難想像會有這麼邪惡的人……」她的腦海裡依然浮現出這種非常失禮的想法,「應該不是『甲冑少女』支援團隊的人,這裡的人都是穿白大卦實在分不清是什麼職位……不論如何,那個說法感覺就是對遇到我這件事感到高興?」

「抱歉,請問你是?」美妮決定採取最基本亦是最穩妥的應對,絕對要把那些想法藏好。

「失禮了,忘了自我介紹。」男人不知道為何發出了近似咯咯的輕笑聲,「我是麥克‧達利斯『前博士』,目前任職於第五類研究所。」

「前博士?第五類?」美妮對於簡短的自我介紹就牽涉到一個難以理解的說法以及一個不知道到底研究什麼的團隊,真不知道該說對方很會賣關子還是不懂得自我介紹的重點在於讓對方有基本的瞭解。

正當美妮思考著應該怎樣詢問,或者應該就此寒喧兩句便離開結束這有點詭異的偶遇,麥克卻先發制人,以與閃縮截然相反的熾熱目光注視著美妮。

「妳接下來有空嗎?沒的話能不能抽空?我對妳所提交的報告很有興趣……」

面對這沒有選擇的詢問,美妮更在意的是對方所指的報告,亦因此瞭解到這不是什麼奇怪的搭訕而是與正經事有關,這就像某個開關觸動到她而認真起來:「你說的報告是指?」

「就那些關於『未知』的報告,特別是妳那些完全沒有人性顧慮的發想,又或者被妳稱之為『意念』的論述,全都非常有趣……」

美妮毫不掩飾地皺起眉頭,並非對方捏造什麼內容或者有任何誤解,單純只是就權限層面作出考量,對方談及的報告可是某程度上與她和「未知」之間交流有關,因此她是經由機密頻道只提交給了巴頓,簡單來說就是所謂最高級的機密內容,斷不可能流出讓眼前這個她不知道打從哪裡來的人所知道。

「換句話說,是巴頓看完我的報告後採取了行動,讓這個人知道了些內幕嗎?」美妮如此思量著時,對方仍然沒停過到底有哪些部份叫他感到興趣。

對美妮來說,有人願意聽自己那些想法——她可不承認那是瘋狂想法——甚至去研究是再好不過的事,自然樂意與對方坐下詳談,不過在那之前她非得小心地弄清楚內幕,她可沒忘記巴頓的叮囑,「好了好了,我理解你是真的認真且徹底讀過我寫的那些,並且為此感到興奮的人,既然你知道這些,應該是麥道威爾長官讓你跟進甚至研究的?」

麥克並沒有對自己的話被打斷感到不快,不如說他也自覺太過興奮而有點失控,「長官,沒錯,這麼說來的確有說過是挺重要的機密,不適合在路上這麼隨便提及。」

美妮對此輕輕點了點頭,雖然不能排除對方隨機應變附和而已,但這部份要逐一去檢查就有點過火,萬一發生什麼狀況錯的肯定是沒找出麥克有問題的那個人。

美妮對於自己不得不為這些事情煩惱有了更切身的體會,感慨之情難免油然而生,也有點想抱怨至今巴頓非但沒有對她那些報告作出回應,甚至連傳達有第三者知道這件事都沒有通知一聲,饒是她不會自暴自棄胡來,但認為這應該會是回敬一下巴頓的好材料而默默記在心中。

麥克當然不知道那雙轉著的烏溜溜眼珠到底打著什麼鬼主意,正如他的宣稱,他就只是好奇地打量著美妮:「不過我總算明白為什麼會叫我如非必要別與妳接觸,能提出那樣想法的妳,著眼點卻在思考組織行政的問題,擁有這樣的理性卻能那麼瘋狂,看來傳言非虛啊。」

「傳言?什麼傳言?」

「得天獨厚的惡魔之子之類?」

「吓?得天獨厚?還有哪裡來的惡魔……」

「好啦,這不重要。」麥克沒有顧及男女之別,直接伸手推動著美妮的肩膀讓她轉過身前進,「這裡不好談話,來我的研究室吧。」
2022-03-25 10:09:32
二一四:

「絕對的強度,不怕酸蝕,不怕溫差,不怕研磨,不怕穿透,不怕切割,不怕擠壓……反正就是『不壞』的存在,而且又不怕樣品不足,當然能試的都試過了。」麥克的雙眼閃爍著有點妖異的光芒,「這種充滿未知的存在,不就正好刺激著人類的求知慾嗎?在這面前應該所有人都能平等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吧?」

美妮選擇保持沉默,她希望對方能夠簡潔地進入正題,而不作回應就是最好的做法。

「既然科學的道路不通,那就在不科學的道路上出發……當然,只是想想是容易的,光用想的或者耍嘴皮,誰來都行。」麥克注意到美妮平靜地看著自己,饒是沒有打斷或者催促,也領會到對方不感興趣的意思,所以就省下這些前言,「在暫時排除中子相關的說法,僅以目前的物質是端看如何以原子及相關……這些名詞不懂也沒關係。」

「抱歉,知識方面我就是一般的高中生,一點點的化學基礎還可以的。」美妮不作補充,畢竟她沒有探討的打算,反正最後不懂才抓著不懂的地方來問即可。

「呵呵,我不是在跟妳客氣,而是指真的可以把這些都扔掉,總之妳只要知道任何物質的特性都是端看那些如何組合就足夠了,軟硬度,堅韌度,導電性,或者任何化學反應都是,所以在無法觀測那樣的物質到底是什麼的狀況下,也可以反過來思考要如何才能組合出那樣的物質。」

「嗯……雖然這思路合理,但從一開始就應該有違常識吧?畢竟有些特性應該是矛盾的,又或者光看硬度就沒有已知存在或假想的物質能比擬……」

「假若是固定不變,也就是完全穩定狀態的物質的確是這樣……」

「不過要是換個角度,那種物質能夠因應狀況『迅速』改變,就不是不可能嗎?」美妮打破不插嘴的做法,自然是因為這確實挑起了她的興趣,而且純粹思考而非實質理論的部份,她也不是無法參與。

「呵呵,妳的腦袋挺靈光的嘛。」麥克愉快地笑著,「先不談那物質在武裝化後看似是固態而仍維持液態的可能性,變態這個現象在幻焰特尉身上早就得到證明,能夠因應情況改變狀態才是那種物質的本質。」

「因應狀況會改變,這也符合是否尚有侵蝕效果的『活性』與『惰性』說法。」美妮摸著下巴低頭,「在有所需求的情況下往相關的特性轉變,因此不需要常時保持各種極端的特性,如此一來就不會有所矛盾……這似乎也能夠解釋敵人外皮的進化,需要有過相關應對的經驗,才能轉換出抵抗的特性嗎?」

「哎呀,要不是妳是『甲冑少女』,我真想邀請妳當我助手……雖然這個部門連多容下一個人的空位都沒有就是了。」麥克輕拍著手贊同美妮的說法,「不過這些空想理論也不重要就是了,頂多就只是後續重點的基礎吧。」

「這還算不重要的嗎……」美妮心忖,雖然她的腦袋還想鑽研剛才那番討論,但至今為止的內容仍未與她所提出的報告有直接關係,換言之對方將要說的重點很可能才是。

「話雖如此,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想確認,也就是關於妳所寫的報告。」麥克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就像不想遺漏美妮任何細微的反應,「內容上沒有隱瞞嗎?妳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吧?」

「那是只提交給麥道威爾長官的報告,知無不言,也沒有用任何暗語,亦沒有任何顧忌。」美妮立即意會到對方所指的是什麼,而這番話也保留了解釋的空間,與「未知」交流的事情不需要寫進去巴頓也能知道,因此回答麥克也不會叫她心虛。

「這樣啊……那麼妳在報告中寫的『概念』(Concept)……不,按照下文,更應該稱之為『意念』或者『意識』,就真的是字面的意思,而不是什麼暗示或者暗語囉?」

「沒錯,或者也可以說是想法?」美妮有苦自己知,儘管這幾個月來努力學習英文,要應付基本的溝通勉強算可以,但對於需要精準闡釋的部份,會造成混淆算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別在意,沒有人會因為這一點怪妳,說實在我的英文也沒有多好,畢竟就算在大學做研究也是用西班牙語。」麥克以自己的方式關懷美妮,也就是說他有注意到對方頗為歉疚的反應,「況且聽到這說法可謂最好不過了。」

「為什麼?雖然說你是個不科學的科學家,但這種單純憑感覺的說法,應該不樂見的吧?」美妮可沒忘記對方不科學的部份僅限於發想,實際上其思路還是順從邏輯的。

「哈哈,因為和『概念』扯上關係,容易讓人聯想到『概念兵器』,不論從幻想還是現實遇到的部份,都叫人沒什麼好感啊。」

「嗯……」美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如實相告:「或許我也有一點那個意思喔,既然你讀過報告應該知道,我建議從思想,或者該說精神層面研究那種物質,目前雖然認為『甲冑少女』的武器是由『未知』生產,但是不也有可能是我們潛意識所造成的嗎?」

「從妳這個當事人說出來真的格外有份量,要是由我說出意識影響物質世界,可會叫以前沒能接受觀測影響結果的科學家舉著槍跑到我家來啊。」麥克看起來完全不像開玩笑,而是體驗過類似的事,「我想知道,妳是確切地感受到這個……該說是現象嗎?也就是妳不久前使用過的……目前好像被稱為『擬態者』的能力吧?能夠自由操控那種物質塑造出想像中的外形。」

始終與「未知」交流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傳出去,美妮想當然沒有寫在報告中,況且報告的對象是巴頓,對方會自行想像與補充,因此她不可能把事實告訴麥克。

「關於這一部份,只能說那種物質確實存在著能夠高速且自由操控的方法,但確切要怎樣做,目前我的同伴們也在摸索,這一點要是我知道的話絕對已經寫在報告內了。」

「說的也是。」麥克沒有多想就點頭同意,在弄清楚他心中最大的疑問之後,便是時候進入他專業的部份。
2022-04-03 10:19:24
二一七:

巴頓等待美妮坐好之後,也不需要她提出詢問,主張不浪費時間的他直接解釋當前的狀況:「蒼彈找我談關於藍蝶的事,她提出的想法與妳提交的報告之一有相似之處,我認為有必要直接交流。」

「報告之一,而且是和藍蝶前輩有關……」美妮其實不需要多想就知道巴頓所指的是哪一份,這番話不過是說給坐在身旁的蒼彈聽罷了,「是關於改造身體那一份吧?」

蒼彈點了點頭,「看過後著實嚇了我一跳,完全沒想到妳居然想著那種事。」就連一直寡言的她也忍不住講出了自己的感想。

關於這件事美妮也並非完全沒有自覺,除了那些報告涉及不能公開的秘密外,其實也有難以向同伴啟齒的部份,這也意味著她打算自己來當白老鼠,無可辯解的她唯有向巴頓投以有點可憐的求救目光。

不過巴頓又怎會對這作出反應,一眼看穿那不過是裝出來的,「咳咳,雖然我和蒼彈都讀過報告了,但還是想聽當事人說明,妳就概略解釋一下吧。」

頗為意外的美妮稍微睜大了眼睛,以眼神詢問巴頓是否真的可以,後者迅即瞭解這是在問什麼而補充:「單純就報告內的內容說明即可。」

「也就是說要以隱瞞前提來說明啊……」美妮在心中嘀咕巴頓把困難的事推給自己,表面上當然不動聲色依言開始說明:「那就按順序來,首先是為何會誕生這種想法。」

美妮有些許期待蒼彈會不會接話,要是幻焰或者蜂橘的話,應該能理解互動的重要性,也是讓她知道對方到底從報告瞭解到多少,遺憾的是眼前可是難以交流的蒼彈,自然得不到對方的搭話了。

美妮只作了非常短暫的停頓,就像整理思緒組織話語一般不會造成尷尬,「『未知』想要得到我們的身體,為此提供了甲冑的保護以及強大的身體能力,目的就是確保我們能在殘酷的戰鬥中存活下來,可是同一時間與『未知』連接會造成劇痛甚至是精神層面的侵蝕,這和要保護我們,或者該說保護想要的肉體是背道而馳的。」

「保命是基本,奪取是目的,是為了讓我們屈服而拿捏著平衡,不是嗎?打著長時間折磨的主意。」

蒼彈所說的就是「敵策局」一直以來的主張,「甲冑少女」自然接受過這種教育並堅信如此。

「我沒有否定這個可能,但不得不說這也許只是根據實際狀況安上一個聽上去合理的解釋而已。」美妮偷瞄了巴頓一眼,對方似乎不打算置喙,她便繼續說下去:「所以我提出另一個觀點,痛楚其實並非『未知』有意為之,很可能是一種近似於副產物的存在。」

「身體排斥異物反應,就像藍蝶的左手嗎?」

「嗯,而且可能不只是生物層面排斥異物,也與精神層面有關,畢竟『未知』想要與我們融合,或許這種痛楚就是一種激烈的反抗機制,不是也有說人的痛覺是為了提醒危險而存在的嗎?」

「雖然很虛幻,但確實有說服力啊……」

「虛幻啊……這應該也有涉及我那『靈魂』的說法吧?完整的自我無法接受外物入侵所產生的變異,而這恐怕也能與藍蝶的狀況扯上關係。」美妮回憶自己當初所寫的報告內容,畢竟當時她處於禁閉中不清楚藍蝶的狀況,「也許當初在『第一城』戰鬥時,『未知』所造成的改變已經傷害到藍蝶的靈魂,所以之後就算重新塑造出科學定義的人類手臂,藍蝶的靈魂依然視那隻手不是身體的一部份而排斥?當然不以這麼虛幻的說法,也可以單純是『未知』所重現的那隻手依然缺失了某部份人類的關鍵吧。」

「咳咳。」巴頓直至這時才加入,認為該說明的部份差不多了,「靈魂的部份姑且不談,但藍蝶的狀況確實得好好想想應該怎樣處理,目前醫療團隊那邊舉棋不定。」

「明明只有『未知』這個選擇了。」蒼彈咬著牙並沒有把話全部說完,但光是這樣美妮就已經知道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抱持實驗或者冒險精神的人應該會傾向利用「未知」的力量治療藍蝶,但較為保守的人會傾向在嘗試完現行的方案之前,避免再由「未知」造成新的難題。

理解這些的美妮並沒有對此說些什麼,並不是她沒有想法,而是認為這應該由當事人,或者親密如半身的蒼彈共同決定。

「怎樣了,黑刀?妳沒想法嗎?」也不知道巴頓是不是看穿了美妮心中所想,還是單純因為美妮默不作聲。

「我提出的報告並非為了治療,而是考量到日後作戰。說白了就是戰力,假若身體改造成功,讓我們在戰鬥時不需要忍受痛楚,戰鬥能力肯定會比現在有所提升,甚至有可能不會出現精神侵蝕,解放『連接』時限。」美妮絕對是因為被點名了才一口氣說出這麼長長的一串,而非作出壞心眼的反擊,「因此關於治療的部份,我不適合說些什麼,純粹就個人觀感來說,並不建議兩者混為一談就是。」

「黑刀覺得不應該借助『未知』的力量治療嗎?」蒼彈沒想到同伴居然會抱持反對的意見,投以有點苛責的目光,畢竟站在她的角度聽來,美妮的說法就像是否定藉由改造治療藍蝶。

「妳到底有沒有聽人說話的啊?」美妮當然不可能真的這樣回答,「不,我是指應該把兩件事分開,治療歸治療,實驗歸實驗,不論是治療的過程中順便做實驗,還是抱持實驗目的所以剛好借用需要治療的藍蝶,結果可能會兩邊不討好。」

「確實得小心處理,莫因貪小而失大。」巴頓當然不覺得二人會吵起來,特別是美妮的立場已經相當清晰,也就是想保持中立,因此就早點發話中斷了這個話題。

「不過黑刀這番說法,到底是單純客觀地這樣認為,還是背後抱持著想自己當那個實驗品呢?假若是後者的話,那又是因為自己有把握成功,抑或認為自己是眾人之中最適合承擔變成怪物的風險?」巴頓僅是把這想法藏在心底,就算想要求證也不是現在。
2022-04-08 10:19:54
二一八:

基於巴頓不是當仲裁,也希望二人能夠表達自己的看法,對話便持續了一陣子,之所以以對話來形容而不是以討論,則是二人談及的內容實在沒有什麼建設性。

蒼彈的立場非常清晰,是抱持著不惜一切的態度,希望能取得准許盡快以「未知」治療藍蝶,為此想要得到美妮的支持讓巴頓頷首。

美妮雖然不認為這是淌渾水,但不太想成為這股助力,她亦清楚表達自己認為不應該把那些實驗計劃牽扯進治療當中,在稱不上有任何進展的對話中只能等待巴頓開口打斷這無意義的爭論。

「巴頓到底還要看戲多久啊?他到底在等待什麼?」

正當美妮如此思忖,認為該是時候把他扯進來的時候,率先按捺不住的是蒼彈,她雖不至於激動到拍桌,但語氣已經變得相當冰冷:「長官,既然你也認為應該一碼歸一碼,那麼就由我來當實驗對象,測試改造身體有沒有危險性吧。」

對於因為自己沒有發表意見而被視為支持美妮論點的巴頓,他並沒有澄清這個誤解,僅是以平靜的口吻問了一聲「為什麼」。

美妮也不覺得這是一種妥協,甚至無法理解當中的思路,目光自然與巴頓一樣落在蒼彈身上。

面對二人的注視,蒼彈完全沒有感覺,回答預料不到才奇怪的提問:「反正我和藍蝶的問題目前仍是無藥可治,說不定借這個機會改造一下就能解決,這應該算是剛好吧。」

「這還真是……」大概巴頓也沒料到蒼彈會提出這個理由而一時語塞,他望了一眼旁邊的美妮,後者也是在聽到後緊抿著嘴沒作聲。

「看我也沒用吧,治病約定又不是我許的。」要是平常的美妮大概會攤攤手,不過當下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氣氛。

「咳咳。」巴頓那一眼也不是向美妮求救,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整理好思緒,「我知道了,會把這意願納入考量……」

蒼彈本來有點稍微放心下來,可是當聽到這個說法後,卻是顧不得階級關係打斷了巴頓的話:「長官,我想要的不是考量,而是准許!就算藍蝶目前身體的狀況脫離危險,但我有聽說要是太遲與『未知』連接,手臂有可能長不回來。」

「到底是誰說的……」巴頓剎時板起的臉就像傳達出這句心聲,他並沒有立即回應。

「哦……因為知道內幕,有時我也會分不清表面上大家知道的資訊,和暗地裡得到的確切資訊相差在哪裡。」美妮在心裡感慨,這也是造成她偶爾會頭痛的原因,每句話都得小心思考能不能說,「『未知』不是使用像魔法的治療,而是刺激並加強傷者本人的自癒能力,用科學點的說法,是把人類回歸到形成胎體的狀態那般,才能讓肢體再生……這應該說是重生?」

美妮是在第一次與「未知」交流時,因為對方強調本身沒有治療能力而知道這件事的,至於人類利用「甲冑少女」進行到何種程度的研究,則不是她所能深入知道的了。

「長官!」蒼彈重複喊了一聲,強調這是有迫切性的。

「不是立即能由我一個人下決定。」巴頓稍作思考之後,最後仍是如此強硬宣告,「稍後我安排一個會議,誠如妳所說,在切除後確認不再出現排斥的異常反應後,確實應該盡快決定下一步行動。」

蒼彈知道這已經是巴頓最大的讓步,要是繼續下去就不是爭取而是胡鬧,儘管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只能妥協點頭接受了,「我想要參加那個會議。」

「沒問題,但要記得黑刀所提的內容是高度機密,不能在會議內提及改造的事。」

「知道了,那晚點見。」蒼彈說罷就站起來準備離開,她不知道美妮與巴頓有沒有後續的話題,總之她是沒什麼興趣繼續待在這裡。

只不過巴頓並沒有就這樣讓蒼彈離開,而是在以其他人來說就像反應慢了一拍,以他而言就是稍作猶豫之後叫住了蒼彈,「我想問妳們一個問題,為什麼能夠對改造身體的事情……該怎麼說呢?是看得很輕?覺得無所謂?沒有忌諱?」

「其他人怎樣想我不知道。」蒼彈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邊走一邊說,「看過藍蝶的狀況,能夠只改變內在吧。」

「只要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正常,也就是不影響『日常』,內裡變成真正的怪物也沒關係的意思嗎?」巴頓沒辦法追問,因為蒼彈已經打開門離開了,他無奈地把目光轉移到美妮身上。

依然坐在沙發上目送蒼彈離開的美妮則是懷抱不同的看法,在她眼中不論是蒼彈還是藍蝶可謂與她剛好相反的人,她們著眼的是未來,饒是不知道她們二人的「病情」詳細如何,毫不介意身體改造應該是為了比起現在更自由的未來。

對於巴頓此刻投來的目光,美妮像是特意做給他看似的誇張地聳了聳肩,「我可不是因為喜歡,或者渴求力量才提議的喔?」

美妮知道巴頓斷不可能懷抱惡意,此刻的他肯定是在遲疑,憑什麼要少女們犧牲到這個地步,「我的回答至今仍未有改變,只是想盡『甲冑少女』的本份,為此提出能夠提高勝利可能性的建議罷了。」

「即使會對自己不利,甚至有害?」

「站在長官的角度來看大概是犧牲或者奉獻,但站在我們……不,我的角度來看,是為了作為『甲冑少女』存活下去。」美妮知道巴頓肯定會追問,所以她索性直接解釋:「現在的『甲冑少女』對抗不了敵人,面對那個數量的暴力,連戰鬥都稱不上只會被蹂躪,長官也是心裡明白這一點才要全員立即集中精神著手開發新能力吧?」

巴頓的嘴唇微顫,他想要說些什麼,腦海裡卻組織不出適當的言詞。

注意到這一點的美妮僅是維持一貫的淡然,「我沒有那種為了全人類犧牲自己的高潔精神,就只是依自己所知提出合理的見解,是我個人的選擇……長官,我知道你為我……我們想了很多,或者應該直白地說十分操心,但就正如你把我們視為並非單純棋子的士兵,給個機會讓大家自行選擇不就好了嗎?」
2022-04-10 10:06:18
二一九:

巴頓當然懂得美妮所說的道理,只是這說來容易實行難,就算不想得那麼複雜,光是他身居「甲冑少女」總指揮官,由他嘴巴所說出來的話本身就具有不能單純看字面意思的力量。

即使巴頓誠懇地跟其他人說,能夠依照他們的意願來選擇,但身為攜帶著某個方案前來詢問的決策者,本身就會帶來一股「遵從我」的壓力。

巴頓沉默半晌,最終輕輕地吁了一口氣,既沒點頭認同美妮所說,也沒搖頭加以否定,僅以「我明白了」作為回應結束了這個話題。

美妮準確瞭解到這個說法只是表達有把話聽進耳裡,要是巴頓真有因此下了什麼決定,他的回應內容必定包含行動,就像他之前回應蒼彈說會召開會議那般。

「關於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當中除了涉及當事人意願外,還有其他很多問題。」巴頓原本不打算細述,畢竟就如他所說想要轉換到別的話題,但看到美妮投過來的目光,叫他還是禁不住舉了一個例子,「像是牽涉到『非人』這一個部份會帶來什麼影響,希望妳能夠敏感一些。」

「我倒是希望自己不用再煩惱那些多餘的事,只集中在『甲冑少女』的職務上。」

「妳啊……」

「所以呢,今天叫我來,蒼藍前輩的事情應該只是順便吧?」美妮決定在這個時候配合對方改變話題,「正事是什麼?」

「關於模仿『擬態者』能力的事。」巴頓放棄無益的爭吵,「正如妳剛剛提到,目前方針上轉為培育足以殲滅敵人的戰力,始終在沒有足夠力量的前提下難以策劃有意義的作戰,不過在進入這個正題之前還想問妳一件事。」

「嗯?問啊?」美妮等了一會沒聽到巴頓接續說,她也想不到有什麼事情會叫巴頓難以啟齒,雖然靜待似乎也挺有趣的,但最終還是開口詢問了。

「在禁閉期的第一日,妳的父親不是來找妳嗎?覺得怎樣?」

美妮小小的腦袋裡不是沒想過巴頓會問什麼,但她千想萬想實在想不到叫巴頓會在意這件事的理由。

不,或許理由是有的,但要關心這件事的人應該不是巴頓,而是大衛才對,所以這刻特別叫美妮感到意外。

「嗯……長官該不會吃醋了?」美妮想了想得出這個結論,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巴頓一直被戲稱是「甲冑少女」的父親。

「看來只禁閉一個星期不足以改善妳那漠視軍隊階級的劣根性啊?」

「不,這點就請放過我吧,小女子深感慚愧。」美妮想著的倒不是受罰的事,而是這麼快又被關的話這一次實在沒事可做,要是以後囤積了一堆需要思考或準備的事,像那樣能夠與世隔絕其實倒也不錯的,這樣的想法當然不能讓巴頓察覺到。

「所以呢?我不會過問你們父女間聊了什麼,只是想知道……該說有沒有什麼得著嗎?」

「還繼續問?」美妮不小心把心底的想法說了出口,察覺到的時候已經太遲,要怪只能怪把氣氛調節得太過輕鬆了。

巴頓瞪了美妮一眼,「原來妳那番『玩笑』是不想我問下去?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人情世故,做事做得這麼婉轉了?」

對於巴頓的挖苦,美妮不知道該怎樣回應,遲疑了一下唯有選擇無視,「我只是以為這不過是過場的閒談,沒想到長官會執著而已。」

「執著嗎……」巴頓輕聲自問,想了想覺得坦白無妨,「我想過要不要禁止他的來訪。」

「誒?」美妮已經不知道因為這個話題意外了多少次,又或者說巴頓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面,「這說法聽起來不是因為我被罰禁閉吧?」

雖然美妮事後有調查過「甲冑少女」的權利,確認親人探訪擁有相當高的優先度,但說不定還是有可能自己誤會,只是正如她所言,她認為巴頓不是那個意思。

「無關。」巴頓給出明確的答案,「我想的是妳會不會不想見到那個男人。」

「喔……」美妮對於巴頓知道自己的過去自然不會意外,就只是沒想到他會多愁善感到在意這件事而已,「那最後為什麼准許了?」

「為什麼原本是我在問妳,突然之間變成我被問了?」巴頓嘴巴上是這樣說,但還是給了美妮解釋:「其實在讓他見妳之前,我先見過他了。」

「還真沒想到是由長官親自審查,我有點懷疑剛剛的吃醋說法說不定意外……」

「喂。」

「所以剛剛說不過問內容是因為已經從爸爸那裡聽過?」

「妳啊……」巴頓忍耐著頭痛,「沒有,我沒問過他打算說什麼,真的只是『見過』而已。」

「看一眼就決定讓我們父女相見了?」

「不要說得我好像是拆散你們父女的壞人,現在要阻止你們團圓一樣!」巴頓沒好氣地回答美妮的玩笑,「不過客觀來說就如妳所說那般。」

美妮在腦海中試圖描繪那個情景,到底浩銘臉上是一張怎樣的表情才會讓巴頓問都沒問就放行。

「巴頓,你果然也覺得爸爸打算尋死嗎?」

巴頓眉頭一皺,畢竟他聽到「果然也」這幾個字,意味著美妮抱有同樣的見解,他注視著少女的臉,卻一如以往那般淡然,無法從中看出什麼。

「我不是生於局勢動盪,世界大戰的時代,但因為各種理由而生的軍事行動沒有少過。那副絕望,絕望得看不到生機,不想死卻只得等死的表情沒少看過。」

美妮聆聽著巴頓這番頗為突兀的細語,沒有相關經驗的她不知道巴頓見過怎樣的地獄,但她可是在地獄中存活過來亦把不少人推往地獄的人,大概就是基於這個緣故才會有相同的見解。

美妮把嘆息藏在心中,至少自己當時做了該做的事——不,這樣也許有點自大,應該說做了自己不後悔的選擇。
2022-04-15 10:16:32
二二零:

感覺繼續思考下去會變得感傷,這也不是一個叫美妮想要深入的話題,當下她也就接續之前的玩笑:「這樣說的話原來不是顧忌我,擔心我被爸爸做什麼,反倒是想我幫爸爸啊?」

「這種事情我認為是雙向的。」巴頓提起這個話題其實就是為了這一刻,「父母看到子女馳騁戰場會擔心,只是這不代表身在戰場的我們就不會擔心親人,甚至應該意識到戰場並非正常的地方,某處有著親人等待我們回去的日常,因此軍中才會以同袍兄弟相稱。」

巴頓說得如此直白,別說是美妮,任何一人聽到也能大概領會這番話的意思,更何況就時間來說,上次進行類似的對話還沒過一個月。

美妮並非討厭或者抗拒這類話題,就只是真的沒有更進一步,值得特別在此刻深入細談的想法,因此她隨便應付了一下巴頓——也不介意被對方發現自己在應付,然後帶回到本來的正題:「那關於戰鬥能力的事,有什麼想要跟我確認的?」

「主要關於妳昨天追加的報告。」

美妮沒有感到多意外自然是因為能夠預想得到,這幾天都沒等到巴頓聯絡,其中一個可能是對方真的太忙難以抽空,另一個可能則是就算看了那些報告也沒有事想要親自跟她確認,直至看到昨天新報告後就不得不見了。

「我就單刀直入問了,現階段真的無法重現嗎?」

「看要從哪個角度判斷了。」美妮稍作思考,「昨天我與『未知』連接後,連接的深度局限在平常戰鬥水平的極限,沒有像第一次遇到『擬態者』或者在『第一城』裡那般深入,所以無法使出那種技巧可能是因為連接深度不足。」

「也可能是『未知』沒按照妳的命令執行吧?」巴頓當然不是在報告內看到,畢竟關於與「未知」溝通,也就是包含命令這個操控方式目前仍是機密。

「也得劃分為『未知』接收到命令但沒有執行,又或者那個連接深度不足以傳達這個命令。」

聽到美妮的補充,巴頓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之後陷入沉默,甚至闔上眼睛專心思考,直至思緒告一段落後才重新向美妮搭話:「那妳覺得是哪一種?」

「應該是收到命令但沒有執行吧?」美妮和巴頓相反,沒有多想就給出回應,畢竟在失敗之後她就想清楚了,她也不等巴頓追問就接續解釋:「我的副武器應該是不自覺下以命令方式產生的,從此可以判斷『未知』讀取我們的想法不受限於連接深度。」

「如果『自在』——這是目前內部對那種控制特殊物質能力的暫定稱呼——是受制於連接深度自是最好不過,不,也不能說好,畢竟深度連接過於危險……痛苦,但至少可以作為緊急狀況時救命的秘技,但若果是有某種條件導致『未知』不執行……這可麻煩了。」巴頓說出心中的想法。

「在無法交流的情況下難以找出那是什麼條件,儘管站在『未知』會保護『甲冑少女』的角度來看,只要陷入真正的危險應該就會出手,但無法百份百保證這個推論。」美妮道出了巴頓的擔憂,「不就是因為這個理由,長官才會下令要大家以自己的方式試著學習……那個『自在』嗎?」

巴頓並沒有直接承認,而是反過來向美妮問:「妳怎樣看這種做法?」

美妮呆了一呆,並非她沒聽清楚,也不是對這樣的對話方式感到陌生,畢竟她與巴頓討論時,巴頓很喜歡以提問的方式來確保對方有跟上,或者可以說誘導她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她察覺到這次不是如此。

這種狀況下美妮不怕說錯話,因此大膽地提出心中的推想:「長官覺得這做法太過一步登天?」

巴頓彷彿早就料想到美妮會這樣回應,毫不意外地點頭,「既然妳能夠推想得了,也是這樣認為吧?」

「嗯……畢竟只要能夠用特殊物質就能對付敵人,那只要能用就好,不用局限於什麼方法,至少是『甲冑少女』——也就是透過『未知』能自由運用,最好則是跳過『未知』直接使用,要說一步登天也就後面這部份吧。」美妮說到這裡時只覺得這思路太過正常,儘管不是說二人間的討論總是跳脫,但如此平凡會叫她感到奇怪,而一旦產生這樣的想頭就會自然而然挖掘下去。

「不對……會覺得現在做法一步登天,也就是說本來有腳踏實地的做法?」美妮想到這裡時不禁倒抽一口氣,「長官該不會有能扭轉戰略的戰術,只要『甲冑少女』繼續強化本來的部份,有辦法攻略那個不可能的戰力差距?」

聽到美妮那跳躍的發想,巴頓禁不住輕嘆了口氣,「妳總是這麼敏銳吶……」

看到巴頓一邊說一邊把平板電腦遞給自己,美妮也只能汗顏接過,螢幕上顯示的似乎是某個作戰的草案。

美妮不是草草掃過而是認真仔細閱讀,因為她知道巴頓既然給她看,大概也想聽聽她這名「甲冑少女」的想法,就這樣默默地讀完後,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才說出感想:「這不像長官的風格呢。」

巴頓沒有答話,僅以眼神示意讓美妮說下去:「超級優渥的回報,所以得付出相應的風險,一旦失敗可能重演『第一城』逃亡戰,就算冒犯也得說……這和賭博沒兩樣吧?」

「我還以為妳會著眼於真的有這個可能性。」

「我覺得自己能活著坐在這裡,實在沒什麼資格說絕不可能就是。」

「扯得有點遠了。」巴頓慢了一拍才如此說,他心中其實本想著細問美妮的想法,只是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回到『自在』上,雖然我知道那是妳命令『未知』達成的,但只有妳親身體會過,所以這個問題只能夠問妳,那是一門技術嗎?」
2022-04-17 10:00:50
二二一:

技術。

美妮認為這個名詞是巴頓斟酌後挑選的,當中含意不局限是否得由她來達成,也不限於是以人類身分使用還是「甲冑少女」身分掌握,甚至可能只是從「未知」那裡借用的力量,背後的想法可以視作能否作為一股有效的力量去達到某個目的。

美妮主觀覺得這說法太過貪婪,畢竟知道答案的只有「未知」,她不過是有一次經驗罷了,就只是當說到「一」這個字時,也適用於世界上唯一一名經驗者。

當然美妮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番期待從何而來,某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她自作自受,即是她提交的那些報告中,難免會讓人覺得她有什麼實在的想法。

就像美妮之前跟麥克的討論,當時還被稱為類似「擬態者」的能力,如今則是正式命名為「自在」,這個充滿宗教意味的名字意外地契合她所提倡的說法,也就是其根本源於精神力量,是藉由某種想法或者觀念來控制特殊物質,要一併換個說法甚至應該稱為精神質而非物質更為貼切。

不認識美妮的人就算了,但巴頓自認為對美妮有一定認識,知道她不會提出單純的空想,因此十分重視那些報告,即看重「自在」是以想法或者精神這種非科學所認知的力量去操控的說法。

美妮思考到最後,想的已經不是表面上的問題與答案,而是巴頓詢問的動機,是不是希望從自己這裡聽到什麼,儘管她不認為自己會因為洞悉到真相而說出善意的謊言,但確切的說法或許能夠作一些細微的調整。

「我認為……是的。」美妮最終給出純粹的答案,雖然她自認為自己挺會看人,過往也看穿過巴頓的心事,但此刻對方緊繃的臉容沒透露出讓她足以揣測的訊息。

「還真是叫我意外的回答。」巴頓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為什麼?你原本覺得我會否定嗎?」

「也不是,我以為妳會答不知道或者不清楚。」巴頓依然是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別在意,純粹是一種感覺,就算妳在報告中提出了空前的想法,應該是有什麼理據讓妳那般想,但字裡行間還是感覺到些許猶豫吧,可今天談下來,好像有什麼改變讓妳變得肯定。」

「看來我寫報告的能力還差得遠呀,竟然做不到客觀陳述而讓人產生主觀的想法。」

「這個時候不應該打馬虎眼,而是說出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改變才對吧?」巴頓的臉容稍微放鬆,有點像是受不了般苦笑,「是因為和達利斯研究主任偶遇的關係嗎?」

「嗚……雖然沒刻意隱瞞,你果然知道了?」

「因為在各種層面上他都是麻煩纏身,客觀來說是備受關注……大部份都是那些妳不想知道的事。」

既然巴頓特意補充,美妮也算是知道是關於什麼了,在心裡感謝巴頓的貼心之後,便開始自己本來應該作的說明:「我認為那個力場理論值得推廣,且不說內容實際上有多貼近真相,對於以思考,甚至該說想像力的『自在』而言,能夠有個鮮明的印象遠比瞎子摸象來得好。」

「單純這樣?」

「如果把私心算上,就算真相與這理論截然不同,但就觀念角度對瞭解特殊物質,或者更直接的說法,對認識『甲冑少女』的戰鬥能力有很大的幫助,特別是關於『侵蝕』見解的形象化,說不定會是武器變形的關鍵吧。」

「武器與外皮只是透過力場排列成不同的外形,而外形與實際效果的排列沒有必然關係,唯有針對當刻排列的狀況施加相應的干涉才能將其瓦解,即所謂的『侵蝕』。而當接觸面擴大,『侵蝕』速度將會按照面積的增加呈現幾可級數的增快,原理為接觸面積關係到對方力場的分析,能夠取得越多情報自然越快找出干涉的關鍵,處於『惰性』的武裝之所以無法觸發『侵蝕』現象,便是基於無法分析對方的力場並施加對應的干涉。」

「一百分。」美妮雖然覺得這個反應好像讓二人的角色互換,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回應巴頓所背誦出來的理論,理由自然是她想說的就是這個。

「確實印象鮮明,又能夠解釋各種現象。」巴頓直接無視了美妮的打分,「我知道了,在詳細審核之後,會向其他人釋出這方面的情報。」

「嗯,希望有人能順利突破這個關口。」美妮這說法聽起來有點事不關己,最主要原因是她也是在摸索的一份子,「那麼主要的事情應該談完了,是不是還剩下次要的?」

「妳啊……」巴頓已經懶得說了,「看這個,預計會在戰果發佈會前執行。」

美妮重新收下之前還給巴頓的平板電腦,不看還好,一看就驚訝得嘴巴張開,「『稻草作戰』……不論是救命稻草的意思還是作戰的形態也太貼切了吧?你們意外地看重命名耶?」

「為什麼妳的感想是在這無關痛癢的方面上……」

「畢竟是次要,再加上已經敲定了吧?況且要救被困在『第一城』的士兵本來就沒什麼好意外。」美妮一邊說一邊迅速閱讀作戰計劃,「而且又是那種執行上很簡單,暗地裡含意複雜得要命的作戰,不少地方都感覺到是為了驗證什麼呢……話說回來,趕在發佈會前執行,該不會是抱著要是順利救回來的話,能夠名正言順宣告沒有任何犧牲者?」

對於一連串的感想,巴頓原本想要逐一回應,畢竟這就是他在這時候給美妮看的原因,卻沒想到美妮早一步察覺到麻煩似的,把平板電腦塞回到他的手上:「只要發佈,身為『甲冑少女』的我就會遵從命令執行。」

美妮想當然知道巴頓把未公開的作戰給自己看是抱著什麼打算,雖然說她個人也不討厭思考這些,倒不如說過往她一直試圖去瞭解行動背後的含意,如此才能夠在戰場上因應突發狀況作最適合的判斷,不過在看了「稻草作戰」的概略之後,她認為這次並不適用而不想牽扯進不必要的麻煩中。

基於美妮的態度明確到幾乎等於說出口了,巴頓也只能無奈放棄,宣告這次面談結束,而在美妮離開之前,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補充了一句:「下午玩得開一點。」

「謝啦,話說你要不要參加?」

「不論身分還是年紀都不適合吧。」

「哎呀,你可以作為爸爸,也就是監護人……」美妮不敢把這句話說完,在看到巴頓反應之前就先溜走了。
2022-04-22 10:03:49
二二二:

同日,下午茶時間。

美妮在做完假想練習,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前往基地的食堂。

當然不是因為練習耽誤了午餐時間,也不是一時嘴饞想要吃個下午茶,而是——

「喔喔喔,不愧是黑刀,比約定時間早一分鐘抵達,絕不浪費一點時間耶。」蜂蜜色短髮的少女以開朗的聲音迎接最後抵達的與會者。

在食堂的一角如今彷彿變成了一個特殊空間,坐在這裡的全都是「甲冑少女」,儘管沒有發佈指令封鎖或者禁止他人接近,但在食堂內的職員或士兵都很識趣地躲得遠遠的,以免打擾到這罕見的少女聚會。

「不,只是剛好,不是算準的,把這狀況定義為我刻意造成,甚至是我的特色會叫我挺困擾。」美妮配合對方的話作玩笑式的抗議。

「好啦,不論如何人齊了,總之先舉杯吧。」閃光喊話的同時已經舉起裝著汽水的杯子。

美妮趕緊走到空位,拿起杯子與其他人的湊在一起。

眼見大家都準備好了,由閃光作最後的祝詞:「為了在那樣的地獄活下來,乾杯!」

叫人愉快的呯呯噹噹之聲不絕,這群少女把汽水當成酒一樣灌下去,甚至有人不顧儀態發出了舒暢的嘆息。

「咳咳,那麼我正式宣佈,『雷光作戰』平安歸還慶祝暨第一屆甜點審查會現在開始!」不知道閃光是不是壓力很大,做這番宣告時的模樣似乎不只是配合而亢奮起來,當中應該夾雜了另一番真情。

雖然說少女們準備放肆一番,但也不至於備妥派對用具,以閃光那番表現看起來情緒實在有點太過高漲,身為搭擋的幻焰也只能苦笑幫忙掩護:「那要從誰的推薦開始?」

「酸酸甜甜,清新開始。」恐怕在場沒有人想到率先站出來的人會是藍蝶,她可是在眾人面前主動發聲,甚至在其他人有所反應之前便已經發出了訊號。

原本負責補充自助吧台食物的服務員立即以手勢回應便往廚房走去,既然「甲冑少女」要辦派對,這點安排與準備自是免不了。

其他人覺得各自對於藍蝶舉措所作的反應實在有點誇張,加上這個派對本身也有拉近大家關係之效,說不定藍蝶這樣做就是為了打破本來的既定印象或者隔閡——不論真相如何,總之不能這樣冷場下去。

「酸酸甜甜,再加上是藍蝶前輩嗎……?」這本來只是千橘在推想的自言自語,但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響亮,當她發現眾人投來的目光時難免被嚇得噤聲。

藍蝶不用說,身為她同伴的蒼彈當然知道答案,另外還有兩人也是一下子就想到答案,因此這些人的目光多是抱持看戲的感覺,至於心中沒有答案的人則是也跟著推敲起會是怎樣的甜點。

「也只有檸檬了吧?」蝕蜂決定拯救同伴,「基地裡有關檸檬的傳聞,幾乎都是和藍蝶前輩有關。」

「傳……傳聞?」美妮意外的不是藍蝶喜歡吃酸的東西,而是這類事情居然有傳聞,雖然說她不是十分八卦的那類人,但如此奇特的傳聞居然沒聽過,自然感到意外,也難免萌生一點點興趣。

「對耶,那時妳還未成為『甲冑少女』,『蜂橘』仍然在當訓練生。」閃光就像眾人的大姊姊一般看起來在懷念當時的日子,「甚至有鬧出過為什麼身為藍色的代表卻喜歡黃色的水果,應該要喜歡藍莓之類才對。」

「顏色的代表……這麼一說,我也記得被人以有前提的方式問過是不是喜歡火龍果之類。」幻焰補充了自身經歷。

「所以說檸檬的傳聞是關於什麼?」

只能說不愧是少女的聚會,哪怕是拯救世界的「甲冑少女」,在這時候和普通的高中生沒有什麼分別,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

結果眾人的話題完全沒辦法拉回到甜點之上,直到服務員送上食物,金黃色的餡餅一瞬間吸引住眾人的目光,表面灑上薄薄一層糖粉,中央則是放了數顆莓果作色彩的點綴,加上那股清幽的香氣,十分刺激食慾。

看到少女們的表情,雖然服務員並不是糕餅師,但沐浴在期待的目光中總是會叫人感到飄飄然,他便在眾人的注視下開始分盤,就算少女們總數是七人,但要分一個圓餅完全不是問題,因為他知道給某人雙倍份量即可。

「傳統檸檬餡餅,各位大小姐請慢慢享用。」服務員大概也來勁了,代入成高級餐廳的服務員,似模似樣地優雅退開。

「大小姐……」美妮好不容易才沒發聲,直至這時才意識到在別人眼中,現在的她們是一副怎樣的模樣。

在場也有兩三人注意到了,但最終都選擇不去在意,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有著香脆餅皮,金黃色餡料的甜點上。

今天這個難得的派對,雖然被閃光灌上了甜點審查會的名目,但當初籌劃的時候,是以「死了就吃不到所以無論如何都得活著回來」的方式去詢問各自推薦的一道甜點,自然而然會期待同伴有著如此高評價的食物是怎樣的滋味。

畢竟這群少女就算擁有特權,絕對能在這方面任性一點,在「第一城」的時候還是沒有好好利用,生怕會造成他人的麻煩,除非有什麼特別情況,否則大多時候還是有什麼吃什麼。

也許亦是這個緣故,這次舉辦這樣的派對,才會暗地裡得到他人的支持,辦得如此順利。

在少女們紛紛動手,或者形容為動嘴巴更為貼切時,有一名長相挺凶狠,臉上掛著叫人感到莫名違和笑容的男人走近,他以親切的態度向眾人說明來意:「各位大小姐要來點適合喝的嗎?最基本的紅茶,絲滑順口的奶茶,有點大人感的咖啡,或者是精心配搭甜點的花草茶,如何?個人特別推薦最後一種。」他是廚房裡看到同僚愉快地製作甜點後,萌生出想要疼愛少女們一番的大廚之一。
2022-04-24 09:42:47
二二三:

在對方盛情之下,加上少女們說實在也不熟悉這方面,更何況各自都不知道對方推薦了什麼甜點,便一致決定由對方拿主意,並且也讓對方安排接下來的甜點順序。

原本的安排其實從送上檸檬餡餅時就能得知,由推薦者向服務員打信號,如此一來眾人就知道是誰推薦的甜點,不過隨著剛剛的話題,眾人覺得似乎讓甜點上桌之後再猜測是誰推薦的更為有趣,便決定把所有東西都丟給廚師處理了。

這一點對於大廚來說則是被理解成信賴,當下自是更為高興,趕緊回到廚房準備飲料之餘,也打算和同僚好好討論,如何給少女們送上頂級的味覺享受。

少女們當然無法得知另一個戰場的白熱化,眾人一邊享受著餡餅,一邊妳一句我一句地繼續本來的話題,不知不覺間下一道甜點送上餐桌。

一隻大盤子上堆滿像山一樣的雪球,仔細一看才知道那是散發著騰騰蒸氣的包子,以少女們小巧的手剛好能夠拿在掌心上,除了雪白這一點外完全沒有其他線索那到底是什麼。

雖然大家都猜不透這是什麼甜點,但眾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移到美妮身上,也就是說全員都認為這是美妮推薦的甜點。

「這是不是有點成見啊?」美妮無奈地苦笑,「不過確實是我推薦的啦,這個是叫流沙奶黃包的中式甜點,內裡的餡料是鹹蛋黃為主,至於是怎樣弄成流沙就別問我了。」

「這個是直接用手拿,像漢堡包那樣咬下去的嗎?」很感興趣的蝕蜂率先問出了大家都好奇的問題。

「嗯,不過小心燙。」

「沒問題啦,表面的蒸氣散得差不多了。」蝕蜂還沒說完便已經動起手來,讓白雪般的包子在手上跳了幾下之後拿穩,張口便咬下去。

「我指燙的是內裡的餡料……」美妮這番警告顯然是來不及了。

先是淒厲的慘叫,緊接著像熔岩般從破洞流出來的餡料沾到手上造成二次傷害,蝕蜂宣告陣亡。

看到那副慘狀,本來正準備伸手的人都趕緊打住,然後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唯有戰死後復活的蝕蜂哭喊著:「黑刀妳也太壞心眼了吧?特地挑這種像陷阱?地雷?炸彈一樣的食物?」

美妮當然知道這只是在抱怨,沒有指責的意思,「嚴格來說不是特地挑的,本來聽到那個提問,我回答的是『冰淇淋蛋糕』,這也有登記在官方的『甲冑少女』粉絲網站上,不過冰淇淋的部份和其他甜點相撞了,一時之間想到的是這個。」

「相撞啊……」為同伴施展完急救手術的千橘不自覺地瞄了蒼彈一眼,其他人大概也是聯想到同一名人物了,畢竟那和藍蝶的傳聞實在不相上下,「不過一時之間想到,也就是有特別深刻的地方吧?例如吃的時候一不小心會像這樣狼狽?」

「喂,這不是重新強調我壞心眼的部份嗎?」美妮沒好氣地順應這番玩笑,「以前上學的時候可能沒吃到午餐,下課回家的路上有家連鎖點心店,看在包子這點上挺能填飽肚子的。」

美妮說得輕描淡寫,也可以說是她沒有細想,但在知道她過去的其他人心裡,當她們聽到「上學」時,難免都聯想到那件事。

饒是如此,氣氛並沒有變得凝重,全因為知道美妮意圖的閃光在眾人有所想法之前就把對話接了下去:「我以為官網上寫的只是宣傳部所創作的人物設定,沒想到真正的黑刀還真的是甜食愛好者,連填飽肚子也是用糕點啊。」

拉近距離,把禁忌的話題視為能夠隨意帶過的往事,甚至是能拿來開點小玩笑的素材,閃光準確理解到美妮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提到這種事情。

「說起宣傳的人設,我記得只有千橘、閃光前輩和幻焰前輩在『最喜歡的食物』一欄寫非甜點的食物?」蝕蜂完美跟上改變的話題,不過顯然不像閃光想得那麼多。

「我不知道該不該佩服妳居然記得全員的內容,其實連我自己都不太記得當時回答什麼了。」閃光當然不會特別提醒,只要讓這話題自然地延續下去就好。

「小光當時答的是麵包吧?那時候剛來『敵策局』,妳不是超驚訝有那麼多種麵包,像是香脆或者軟綿綿的嗎?」幻焰注意到搭擋的積極,雖然不太清楚用意,但還是好好地配合。

「我印象倒是挺深刻的,不過和比較近期無關,而是在我給出家常菜的回答之後,負責採訪的那個人似乎很高興我回答的不是甜點,好像是覺得其他前輩在敷衍……啊,對不起,我沒這樣想……」

看到千橘以為自己的話冒犯到前輩而慌忙道歉,在不知不覺間已成為年長代表的閃光安慰她叫她不用在意,緊接著幻焰也在一旁補充:「說起來有一件事我想問大家的意見,大家相互稱呼的時候不如別再加前輩這樣的敬稱?」

「誒?小焰打算改朝換代了?」

「喂,這說法也太糟糕了吧?」

「畢竟這是夕彩姊創下的傳統嘛。」

看著二人像說笑一般的對答,美妮也有一點好奇:「當初為什麼創立這種稱謂?是因為軍中本來有上下階級之分,但現任『甲冑少女』基本都是特尉的關係嗎?」

「這算是一小部份原因吧,『特校』。」幻焰作為提出者自然負責解釋,「最大的原因應該是想避免『軍人作風』,就是有點太過僵硬了,所以才會提出這種比較親切,像是相互扶持的前輩與後輩關係,特別是當時人比較少。」

「原來如此,小焰覺得這種叫法好像有種階級的距離感吧?」閃光心裡知道這雖然是最大的理由,但幻焰應該也有著「前輩」的壓力,也算是一種欠缺自信心的問題,「那我和議。」

蒼彈和藍蝶相視一眼,兩人顯然對這種事情無所謂,便也跟著和議。

雖然連同動議者在內和議的人數超過一半,但這種事情不應該採多數決而是尊重每個人的意向,因此也得蝕蜂和千橘和議才行,而她們兩人卻因為自己身為後輩,感到自己沒有這個資格而躊躇。

過於謙讓,或者說自視過低看輕自己,這大概也是幻焰與閃光想打破的部份,如此認為的美妮決定跳過無形間的輩份順序,果斷開口:「和議,不過話說在前頭,閃光前……閃光和幻焰之間那種暱稱就免了,我可不想被叫作小黑或者小刀。」
2022-04-29 09:48:01
二二四:

在幻焰沒好氣地回一句「別把暱稱說得和寵物名字一樣」替美妮的玩笑圓場之後,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尚未表態的蝕蜂和千橘身上。

美妮的如意算盤似乎是敲響了,蝕蜂和千橘本來確實有點不知所措,但既然作為這裡輩分最低的美妮都支持,且不論她們心中猶豫過美妮過於特別難以參考,但最終還是順利跨過那道坎,接受了前輩們的善意。

「這也算是完成了夕彩姊的一個心願,希望大家能打成一片。」幻焰看著眼前和樂的氣氛,禁不住輕嚷出心中的感慨。

「原來妳是打著這樣的算盤?」只有在幻焰旁邊的閃光才聽到,以二人談悄悄話那般的聲音回應。

「也不是說為了夕彩姊,畢竟這只對仍然生還的我們有益嘛。」

「總覺得這陣子妳突然成熟很多,之後應該由妳來當大姊了。」

「誒?這是挖苦嗎?還是說妳想逃避演說到這個地步?」

「黑刀注意到我們了,悄悄話結束囉。」無法得知閃光的真意,能肯定的只有她逃避了當前的對話。

美妮當然不可能聽到二人咬耳朵的內容,甚至根本不是如閃光所說注意到二人的動靜,就只是剛好往她們那邊瞧了一眼而已,至於後續看到二人像是偷情被發現似的慌張分開,則是乾脆地視而不見。

雖然美妮預先警告不要暱稱,但其他人似乎頗有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甚至藍蝶與蒼彈也挺熱心參與,真要說的話她們是在場最為努力的人了,只不過方向看起來走得有點極端,開始進入不如以本名著手的部份,始終藍蝶與蒼彈是早在成為「甲冑少女」之前就認識,不像其他人是在挑選入「敵策局」開始訓練時才撮合成組合。

當然少女們並不只是七嘴八舌,沒忘記這是甜點審查會,看到美妮終於向雪球山伸手之後,其他人也就小心翼翼跟著拿取自己那一份,一度陣亡的蝕蜂則決定先看同伴品嚐過後才動手。

「話說回來,剛剛黑刀提到學校,那一定有談過戀愛了?」蝕蜂因為還在等待安全食用訊號,突然想到這個話題的她沒神經地提了出來。

「為什麼會把學校和談戀愛聯想在一起?」美妮眉頭一皺,不只是提出者,她感受到了其他人也發出異常期待的目光。

「青春!少年!少女!轟轟烈烈的青春戀愛不是理所當然嗎!」千橘停住了本來張口就要咬下去的動作,一下子變了個人似的興奮起來,「而且妳的副官……叫張天照是吧?據說不就是妳的同學嗎?會挑男生當副官……啊!這是毫不掩飾的戀愛!」

「喂,閃光妳在那邊臉紅個什麼勁啊……」美妮嘗試迴避集火攻擊。

「嘛,青春期也很正常,大家都有需要,況且長官也認可讓那人當副官,那就是沒問題,不過叫人有點羨慕呢。」

「沒羨慕。」藍蝶沒頭沒尾地搭話,「蒼彈的手很厲害,盡得夕彩的真傳。」

「喂……」蒼彈滿臉漲紅,不知道該掩自己的臉還是藍蝶的嘴巴。

「好像聽到很多不得了的情報……」美妮只覺得有點頭痛,話題實在有點奔放過頭了,雖然按照這樣發展下去似乎能迴避戀愛話題,但是在餐桌上,而且是人來人往的食堂裡談論這個,不禁叫會她懷疑常識與倫理都到哪裡去了。

「夕彩姊真的在各方面都很照顧我們,不過之後要是再有新人加入,那個重擔可能就得落在妳身上了,小光。」幻焰看到舉足無措的閃光,決定使壞落井下石。

「誒……不行啦,我做不到像夕彩姊那樣,況且真論技巧,小焰妳比我厲害吧……」

「慢著。」蝕蜂突然想到了什麼打斷了閃光的話,「按照妳們的說法,不就沒有人和黑刀……」

「笨蛋,她有副官啊,當然不需要自己來啦。」千橘以敏捷的反應敲了敲同伴的頭頂,「大家的話題扯得太遠了,現在可能是唯一機會能夠問的啊!黑刀到底和副官進展到哪一步了?」

看來已經避無可避,特別是美妮認識到這群人真的欠缺某方面的常識,不過仔細一想眾人的背景,似乎也算是勉強能夠理解。蒼藍一直受疾病所苦而沒有正常的童年,焰光與蜂橘則是出生於貧困的環境,因而沒有接受系統教育的機會,如此一來會對「學校」相當感興趣,甚至到這個誇張的地步,看來還真的沒什麼好意外。

「唉……」美妮忍耐不住嘆了一口長氣,不禁想著要是手裡的茶改為烈酒,一灌下去就昏倒會有多好,不過務實的她最終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回應,免得夜長夢多,「我在這裡鄭重地說一次,我和天照沒有任何特別關係,單純的長官與部下。」

「可是妳叫他天照?」不知是誰提出了質疑。

「認識的同學加上同齡,以及『甲冑少女』的身分特殊,沒必要擺架子吧。」

「妳的貼身衣物都是他洗的吧?」下一個質疑緊接而來。

「沒錯,這本來就是副官的職責,減少我們生活的麻煩。」

「這不是超過男女朋友,甚至夫妻才會做的事了嗎?」質疑接二連三。

「前面說了,職責所在,別無他意。」

「就算退一萬步妳沒想法,妳能確保他沒想法嗎?說不定他會偷偷用妳的衣物……」這群人完全沒放過美妮的打算。

「那我退個十萬步,他有任何想法我管不著,總之我沒有那個意思。」

「所以妳有察覺他那樣做喔……」

「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我沒有回應。」

美妮做好了覺悟,這樣的攻防戰恐怕會持續好一陣子,只能期待下一道甜點上菜時能夠有所改變了。
2022-05-01 10:00:17
二二五:

少女們的圍攻一直持續到下一道甜點上桌,眾人眼見美妮久攻不下,才迫於無奈學懂放棄,緊接著一邊享受新甜點一邊展開下一個話題。

像是最近眾人的目標「自在」自然是熱話,然後關乎回歸到工作日常,基於這座基地的資源遠遠不及「第一城」,特別是人手的問題尤為嚴重,能調來的人員有限,便相互協議有沒有共通的興趣好把相關師資優先調來,要說有什麼特別叫美妮在意的事,就是這群人居然會聊起世界時事。

近至與「甲冑少女」及「敵策局」相關的自不用說,就連某個國家的總統好像不按規矩辦了個派對而遭到媒體撻伐,某部電影的演員為了表達立場突然辭演,或者是某個島國的民生食品供應量不足,實在叫人很難想像一群年紀等同於高中生的少女會以這些話題作為聊天材料。

這一點美妮真的自愧不如,她得承認自己的吸收範圍局限於功能性,起初談到「甲冑少女」及「敵策局」的話題時能夠輕鬆搭話,可後來就只能以常識層面回應,而這隱約間叫她感覺到了自己與她們的不同。

自己真的活在這個世界嗎——美妮好像聽到某道聲音如此輕語。

甜點接二連三送上,話題也以毫無脈絡的方式變換著,眾人顯然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這或許也間接顯示出這些人真的缺乏一般的交流。

不知不覺間第七道,也就是最後一道甜點上桌,彷彿刻意安排成首尾呼應一般,剛好是蒼彈最愛的甜點,簡單卻很多人喜愛的冰淇淋鬆餅。

為了完美呈現熱與冷的極致,廚師甚至找來了流動的火爐與冰櫃,直接在餐桌旁煎鬆餅,另外還準備了多種材料搭配,蒼彈指定的楓糖漿自不用說,也有巧克力醬和草莓醬,還有據說是剛好合時令而進貨的芒果所製成的特調醬,一些添加口感的果仁與水果也以自助餐的形式放在旁邊,冰淇淋亦備妥多種口味,作為聚會的收尾可謂無可挑剔。

真要說的話,就是眾人有點低估各自推薦一道甜點的份量了,早在第四道甜點時已經有人失去戰力,雖然不知道真相是不是與飽食度有關,但到得第六道時大部份人都開始無法單純享受甜點的幸福而是有些許痛苦了。

也許就是基於這個緣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才會成為新一個傳說,已經攻略六道甜點的藍色惡魔,挑戰鬆餅時創下攻略九重山的新記錄,只有藍色惡魔能打倒藍色惡魔似乎成為了鳴石基地食堂的秘密口令,只要在取餐時說出來的話甜點會變成兩份。



* * *





八月二十八日,早上七時四十五分,「稻草作戰」開始前兩個多小時。

美妮換上「甲冑少女」的黑色保護衣後,離開基地的主棟,走在猛烈的陽光底下,前往有著人群聚集的停車場,與負責點名的士兵報到後,便來到經過消光處理的黑色越野四驅車前,也就是在「雷光作戰」中曾經使用過的天馬77型越野四驅車,特點是經過改裝適合運載「甲冑少女」,如今車上已經有兩人在上面等著了。

「早安,幻焰、蝕蜂。」美妮禮貌地向二人打招呼。

「早安。」

「早呀,黑刀拿捏時間的能力依舊絕妙,完全不會因為緊張而誤點呢。」活潑地回應的自然是蝕蜂。

「畢竟都貼心讓『甲冑少女』休息到最後一刻,浪費別人的好意不太好吧。」美妮只是隨口給個回應,「雖然這次作戰計劃中動員的人數很少,但真沒想到最後出發的只有四輛車,不到三十人?」

「大部份部隊在之前就在當地配置好了,我們三人不說,麥道威爾長官他們作為指揮自是在最後真正行動時才前往現場。」幻焰並不是站在解釋的立場,始終她們所能得到的情報是一樣的,因此只是根據現狀的合理推想,「這車隊大概有一半是護衛吧?」

「這麼一說我是屬於護衛的一員?」美妮坐到蝕蜂旁邊的空位上,挺認真地提出了這個想法。

「誒,該不會黑刀不想和我們坐同一輛車,要溜去護衛車嗎?該不會,那個副官也加入作戰在那裡?」蝕蜂毫無緊張感地提出不切實際的幻想。

「妳還在糾結這個話題啊?妳看連幻焰都不會和妳一起瞎搞和了。」美妮懶得計算自從那女子會後澄清了多少次,已然接受將會被一直拿來消遣的事實,「我只是從作戰計劃層面來說而已,最理想當然是不發生任何戰鬥,而當發生時是由妳們當主力,我比較像是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被拿來看看會不會發生奇跡的保險?」

「由奇跡少女本人說出來真不知道該說是可靠還是有預感會往最糟糕的事態發展啊……」幻焰苦笑著回應,此刻的她已經完全不像上次作戰那般畏首畏尾,還能這樣笑出來意味著她的心態健康多了,更何況以她作為本作戰的主力亦足以證明她在巴頓眼中能夠擔當這重任,「我實在很難想像這作戰已經預先定下這麼多撤退條件,到底得要遇到什麼狀況才需要奇跡脫困,如果黑刀妳有想法的話,拜託先說出來讓我心裡有底。」

「嗯……確實,有過上次作戰的經驗,加上這次作戰的緊急性並不高,這次作戰的中止條件調得很低,幾乎可以說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發出中止訊號,可謂絕不冒任何風險去救出受困同伴。」黑妮先是認同幻焰讓她安心,不過接續還是給予適當的危機感:「只是戰場千變萬化,不是懷疑麥道威爾長官與一眾幕僚的分析能力,就只是敵人在上次作戰中展現的智能實在不簡單,假如——真的只是假如,連同上次作戰所展現出來的部份狀況也是牠們設下來的陷阱之一,是為了應對我們下個作戰的準備……」

「會讓我們的作戰看起來一帆風順,直至落入無法挽回的地步嗎?」幻焰聽出了美妮話裡的意思,與對面的蝕蜂相視一眼。

二人的臉色輕輕一沉,多少添加了一份沉著的緊張感,美妮認為這對比起剛剛過於輕鬆的氣氛,應該算是剛剛好適合作戰。
2022-05-06 09:16:04
二二六:

車隊按照原定計劃於八時準時出發,一共四輛,兩輛是護衛車,一輛是巴頓等指揮團隊所乘坐的流動基地車,剩下的自然是美妮等人所乘坐的越野車。

車隊前進的方向並非「第一城」,而是朝相反方向南面移動。

雖然自「雷光作戰」之後,於淪陷區內的敵人,也就是「警戒者」的數量有所減少,按目前所收集的情報判斷,那並非是在作戰中遭到消滅後沒有補員,而是在最近充當「甲冑少女」的練手對象,被逮獲核心或者殺死之後才減少的,至於看似只需要有時間生產就無盡的敵人為什麼沒有把失去的數量補充回來,則是一眾情報分析官得苦惱的事情了。

饒是如此,區域內依然有上百隻「警戒者」不分晝夜看守著,即使牠們奈何不了「甲冑少女」,也不是車隊所能夠自由通行的。

車隊的確切目的地是位於鳴石基地與南部海港城市龜鹽港之間的貨運基地,那裡是「第一城」地下鐵路南面補給站的起點,主要負責處理經由海運送抵龜鹽港的物資。

如今「稻草作戰」就是要利用這條鐵路前往「第一城」,想當然由起點站至到「第一城」中間還有多個站點,但眾人可不想所有作戰人員僅由三名「甲冑少女」保護走進淪陷區,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有「潛入」的打算,但絕對不想在空曠的地方與大量敵人戰鬥。

基於車隊的移動路線不在淪陷區範圍,附近一帶雖然沒禁止居住,而是屬於建議搬遷的範疇,但生活的地方一旦沒有充足的民生設施,也就是各類商店、食肆、街市等等,就算有提供社會基礎服務的醫院、消防局或者警察局,生活如此不便人們自然不會想留在這裡,更何況遵從建議搬遷能獲得大量補助,因此就算沒有明令禁止,實際上大部份人都搬走了,只有小數可能是有著個人或其他理由才會留下來,因此一路上幾乎沒什麼車輛,行進自是暢通無阻。

車隊順利抵達貨運基地,從失去「第一城」起這裡就沒有再運作,只留下最低限度的人員作日常維護與看守,如今卻是熱鬧得像是小城鎮一樣,從基地外面就能聽到內裡吵鬧的人聲。

「雖然知道不是什麼祭典,但會這麼吵鬧還是挺意外的,完全不像軍事行動。」美妮坐在車上,夏天當然是開著空調,即使如此隔著強化玻璃還是能聽到吵雜聲。

「妳這是想讓我放鬆才特意說的嗎?妳又不是不知道這次行動內容。」幻焰雙眼沒離開過手上的平板電腦,只是認為那是美妮在跟她搭話而回應。

「也不算特意,不過一路上妳一直在重複看作戰計劃,會不會有點誇張?」

「還不是妳在出發前說可能會有什麼陷阱害的。」幻焰沒好氣地放下了平板電腦,往美妮望去:「之前這種事情都是小光負責,本來在腦海做模擬訓練時覺得沒什麼問題,可是現在就怕出什麼意外,而且更怕是自己的判斷或者應對失誤造成意外。」

「給點信心啦,幻焰,我也會在旁邊好好輔助的。」蝕蜂看準時間插入對話,「況且按照作戰計劃,應該沒有需要由我們指揮的狀況,基本上就是注意訊號和聽從指示而已。」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說意外發生的時候嗎……」幻焰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我只是想說保有一點緊張感或者危機意識,可沒有要增加壓力的打算。」美妮跟著聳了聳肩,「雖然稱不上遠足,但不像軍事行動這一點我是挺認真的。」

在三人如此聊著的時候,車隊得到放行進入到基地內,在慢速行駛的狀態下分成三組,護衛車的人員與作戰隊伍匯合,巴頓的流動基地車要前往臨時搭建的指揮中心做好連接準備指揮工作,而載著「甲冑少女」的越野車則是直接前往車站的月台。

雖然貨運基地內吵鬧得看似混亂,但始終是軍事組織發起的行動,實際上準備早就做好,不過是在做最後檢查,而人員方面大多都不是持槍上戰場的士兵,大概就是這個緣故才欠缺那種肅殺氣氛吧。

越野車走過大道,進入卸貨大樓後越過檢查區,來到深處的貨運升降機,直接抵達地下鐵路的月台。

「各位長官可以在這裡下車活動一下身體稍作休息,但別走太遠,我先去處理補給。」駕車的軍人說完就離開去忙他的事了。

美妮等人也不多話,立即跟著下車了,畢竟之後的作戰中很可能也得待在車上一段時間,趁空檔別讓身體僵硬起來也是很重要的。

「來到現場才覺得,蒼彈和藍蝶真的很厲害,待在地底這樣的空間總會叫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抑鬱感。」幻焰說之前做了個深呼吸,不過看她那皺眉的樣子大概是不怎麼舒暢。

「而且當時是在全黑的隧道,非得倚賴夜視儀,想到要是有個萬一的話……」

「黑刀妳就別再說啦!待會要是電力系統失靈,又或者敵人察覺而針對破壞,我們也會落在一片漆黑的狀況啊!」

「不會吧?」蝕蜂敲了敲背後的越野車,「車隊有自己的緊急照明系統,不用擔心全黑喔?」

幻焰這才察覺美妮是在設計她,看到幻焰那鼓起臉頰的生氣模樣,美妮吹起口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

看到二人反應仍然搞不懂狀況的蝕蜂,她也隱約知道應該是不重要的事所以懶得細想,「況且雖然不知道是怎樣推斷的,但至今為止除了上次敵人的數量有點失算外,其他基本都一如推測,那麼這次我們很可能連戰鬥都不用吧?」

面對這超越樂天等級的發言,不論是幻焰還是美妮都不想回應,畢竟她們一直在聊的就是意外,遭到無視的蝕蜂則是繼續處於狀況外。
2022-05-08 09:42:18
二二七:

不一會負責補給的軍人回來替越野車添滿燃料,另外也有技工跟隨來給越野車作最後的檢查以確保車況良好,月台上越來越多隊伍聚集,甚至看起來有點像下班時間的市中心車站。

本來的列車車廂早就堆滿各種器材,如今更是加添人患,看起來真的連留給蒼蠅的空間都沒有。美妮等三人在通知下重新回到越野車內,此時越野車已經以強化纜索固定在改造過的車卡上,這車卡位於列車靠前的位置,顯然要是在途中遭遇敵人時由她們負責迎敵。

待三人坐好,月台上的人員終於全部擠上列車後,來自指揮中心的廣播隨即傳來:「這裡是指揮中心,我是負責指揮本次『稻草作戰』的麥道威爾少將,全賴各位的辛勞,包含連夜的事前作業在內,是次作戰準備可謂完美,成果可期。謹記本次作戰目標是拯救身困敵陣的同袍,絕對不要勉強,依照計劃行動,可不要在現實發生《搶救雷恩大兵》的戲碼。」

巴頓稍作停頓,這次是單方面的廣播,身處指揮中心的他既聽不到也看不到士兵們現場的反應,但他感覺得到這個小小的玩笑應該有化解作戰前不必要的緊張感,「現在一零二二,在此宣告『稻草作戰』開始,出發!」

一聲號令,引擎發動,運載逾百名士兵的列車出發,向著「第一城」的地下世界前進。

「確認隧道中所有感應裝置運作正常,地面觀測訊息鏈更新正常,目前敵人未有任何異動。」

「電力供應系統正常,列車行駛沒有問題。」

「地形沒有變更,按照原定路線前進。」

指揮中心各情報處理官開始忙碌起來,作必要的初期報告。

在列車上的美妮等人當然聽不到這些報告,她們正為了排解無聊繼續找了些話題閒聊。

「說起來幻焰妳既然是主力,那是很早之前就知道這次作戰的準備了嗎?工程一直延伸到淪陷區內環地底,可是有好幾百公里,既然是在『雷光作戰』之後才弄的話,那就是這兩周的事了?」蝕蜂提起的疑問對此刻而言無關重要,況且真要問也應該在作戰之前問清楚。

「不,我是四天前才接到任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策劃,倒不如說我們一直被麥道威爾長官告知不會放棄他們,但完全不知道打算怎樣以及什麼時候救援吧?不只是我,小光和妳都問過幾次不是嗎?」幻焰的回答指出作為「甲冑少女」一方來說,這個「稻草作戰」頗有倉促的味道,當然實際上看到所做的準備功夫就知道並非這麼一回事。

面對二人帶著期待投射過來的目光,美妮心想也不是什麼秘密,「我只是比幻焰早一點點知道而已,就在開派對那天早上,長官他有給我看過草案。」

「那麼事實真的如小光所猜測,這次救援作戰是急著趕在明天新聞發佈會之前行動囉?」

「應該少不了這個理由,但也不會是全部吧?」美妮當初看到草案時也抱持相同的想法,「敵人在『雷光作戰』的表現是想剿滅『甲冑少女』,也就是排除牠們眼中的威脅,可在作戰後沒有任何明顯動靜,所以這次行動應該也有試探的意味,況且本來這場戰爭的重點就是地底而不是地面,要不是『雷光作戰』當初的想法是隱密地取得關鍵情報,想要探索地下世界本來就是首要的吧。」

「說到這個真的好奇怪呢,為什麼工程人員都在牠們的領域裡弄這弄那了,根本是入侵別人的家裡裝修了吧?卻完全沒有反應,任由『普通人』在隧道裡架設好感應器?這樣不就會讓牠們的敵人,也就是我們能夠捕捉到牠們行動的反應了嗎?」蝕蜂提出理所當然的疑問,亦是應該在作戰前就應該提出的問題。

就連美妮心中也禁不住感慨「為什麼現在才問這個?」,她以為眼前二人應該是理解「這種問題沒有意義」才沒有在作戰前的簡報會提出來,卻沒想到似乎是抱持不敢打亂或者其他想法才沒有問。

「如果能夠弄清楚敵人的意圖就不會這麼麻煩了吧……」美妮眼見幻焰沒有回答的打算,只好自己來了,「重要的是多得這樣,工程人員才能夠沿著鐵路架設了好幾百公里的感應器,直至到即將進入內環範圍時判斷過於危險而停下,我們才能夠像這樣安坐列車前進。」

「這也意味著我們得守護工程團隊繼續架設感應器多一百公里才能進入到『第一城』的地底,準確來說是第十五區的地底。」幻焰這番話等同重複了一遍作戰內容。

「不過真要說誰保護誰還很難說?」蝕蜂沒頭沒腦地提出了這個特別的想法,「途中每五公里會停下來架設感應器,確保沒有敵人才會繼續前進,這樣看起來不也像是我們被感應器保護嘛?按照計劃,一旦確認敵人迎擊,就會中止這場救援行動。」

「妳對保護這兩個字的定義是不是怪怪的。」美妮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不過事實就是這樣,這次作戰正如之前說的,探索,也就是試探也是重要目的,若果得面對上次『雷光作戰』那樣的數量,目前的我們就算全力出擊也根本無從抵抗,所以才會只派我們三人來,真有什麼風吹草動就中止作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迎擊。」

「不過計劃上不也沒排除戰鬥的可能性不是嗎?根據蒼藍的情報,主要幹道,也就是說這條鐵路的路線上,應該有一隻『粉碎者』站崗,不排除掉無法前進。」

「按她們所說,是進入地底後在夜視儀的極限距離發現敵人,那麼我們的前進空間很可能有三公里的緩衝,而以勢力弧線來說亦剛好差不多是庇護所的位置,理想是進入支道繞過敵人——只要敵人對我們的前進沒有反應,像當時任由蒼藍深入那樣,那麼我們就可以在不戰鬥的前提下救走他們。」美妮並非過於樂觀,而是她認為若然她們能深入到那個程度,事態應該會像計劃那般發展。

不過這番話美妮自知有一個重大問題,當初敵人放任蒼藍進入很可能是陷阱,目的是為了讓她們落入無法撤退的圈套,甚至引來更多「甲冑少女」以一舉殲滅,只是這件事情就算現場的「甲冑少女」想不到,巴頓以及一眾精英軍官在策劃「稻草作戰」時肯定想過了,因此不提也罷。

況且這番話最關鍵的問題其實是另一個,假若上次是陷阱,這次就沒必要任由她們前進,那麼不理想的狀況會在更早的時間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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