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戰鬥|近未來架空】《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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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30 13:57:00
2021-07-31 15:09:38
2021-08-01 08:57:56
一四七:

巴頓知道美妮並不是個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的人,她既然說有辦法那肯定是有想法的,但他不論怎樣想都想不明白美妮的自信來自哪裡,況且對他來說有另一個更大的問題,那就是他認識的美妮是個會選擇犧牲自己的人。

在這生死時刻,一個極細微的失誤都有可能導致一子錯滿盤皆落索的狀況,巴頓的腦袋早就全速運轉,尋找著有沒有思考的漏洞,經過漫長的體感但實際上只是一瞬的時光後,他直接命令美妮:「黑刀,說出妳的做法。」

「現在這個時候?」美妮沒有隱藏自己的抗拒,畢竟她就是想拒絕,不過在得到巴頓簡短的一聲「嗯」後,知道那是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她也只能一邊準備行動一邊說明:「忽略在街道兩邊建築上誕生的敵人,無視所有非致命的攻擊,抱著承受一定傷害的覺悟,直線向著出口前進。」

「妳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敵人的數量足以構成物理層面的『肉牆』,已經沒有發揮機動力的餘地,甚至立體機動也會遭到在組合屋上的敵人阻止。」巴頓無法接受完全看不見任何可能性的戰術。

「唉……說白了,我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美妮察覺到背後的同伴似乎仍是處於不知如何是好的狀態,大概是在等巴頓的指示,「詳細我不知道該如何說明,甚至是否真的能做到,我也只能說是未知之數,但那是我們在這個狀況下唯一的活路,假若你們有更好的計劃,請你們現在立刻作出指示吧。」

美妮並不是在說晦氣話,倒不如說她真的期待有更好的方案,然而在巴頓一直追問自己的狀況下,也能瞭解到那些戰術分析官大概都一頭撞在牆壁上了,眼前的狀況就是如此絕望,到了根本不是智慧能解決的地步。

力量,需要的就只是單純的力量而已,任何戰術在數量的絕對暴力下,沒有足夠的力量是扳不回來的。

美妮這個回應顯然說到指揮中心的痛處,作為精英軍官的理智不會讓他們遷怒於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愧疚得無法動彈,然而越是保有足夠的理性,越能瞭解到自己——人類的無力。

「黑刀。」巴頓再次以沉穩的聲音喊出美妮的代號,他不是要找辯解的理由,不過他也不可能因為己方提不出有效的作戰計劃就放任美妮胡來,萬不得已就算稍微拖延時間會讓狀況惡化,也應該等到有成功可能性的作戰計劃制定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美妮輕吁了一口氣,儘管只是並肩作戰了幾個月,她還是相當瞭解巴頓的為人,能夠明白他的意思,「這麼說吧,你們不會覺得很憋屈的嗎?一直以來都只能以那樣的方式戰鬥,耗費那麼大的勁去侵蝕外皮,然後得在牠們再生之前挖除血肉,我們卻會被牠們的攻擊一下子就打倒,總是戰得小心翼翼。」

不只是話題跳脫,就連講話的對象也從巴頓變成了通訊頻道中的所有人,不過美妮沒有理會錯愣的眾人,僅是按照自己的步調繼續說下去:「一直以來的二對一或者一對一,確實都是很有效的戰術,可是那樣打起來也太不痛快,況且不覺得這樣敵人很作弊嗎?我們無法承受打擊或者衝擊性的攻擊,論侵蝕的速度也是我們吃大虧,如今面對以少對多的狀況,一直只能夠畏縮地東逃西躲,作為拯救世界的英雄也太懦弱了吧。」

沒有人能理解美妮突然之間變得激昂起來的「演說」,不論是想要去理解內容,還是去理解她的情感都沒有辦法,因為這實在太過詭異。

唯獨一個人,那個任何時候都沉著應對所有狀況的男人,默不作聲的巴頓隱隱察覺出端倪,他不認為美妮是在避重就輕,以這種方式繞過說明計劃的部份,他認識的美妮是頭理性的惡魔,她的行動總是有著某種邏輯能夠合理解釋,哪怕之前在流動指揮車裡像是發瘋了一般搶槍要脅,那也是存在著一個她非那樣做不可的理由。

如今能有什麼理由讓美妮做出這樣的事——巴頓在心裡問著自己,然後他只想到一個答案,「會這麼反常,是她心裡也充滿著不安,非得以這樣的方式穩住自己的精神狀態嗎?」

巴頓看著螢幕裡身披漆黑甲冑的嬌小少女,此刻她正單手舉著比個子還要長的黝黑大刀指向攝影機,所展示出來的身影卻有種巨大得會叫人畏縮的份量,猶如一座巍然的鐵塔。

「看好了,我只表演一次。」美妮到底是在跟誰說話,已經沒有人弄得清楚。

唯一知道的是,絕望的時機到來,如無情巨浪撲打而來的怪獸之海,終於湧到了眾人所在街道尾端,現出了那飢餓的身姿。

美妮面向敵人,把大刀拉向後方換成不會妨礙奔跑的架勢,然後主動向著敵人踏出一步,同時朝著體內另一個存在發送思念:「N973926,你在監視我的想法吧?我不需要你回答我,接下來是真正的死戰,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都非得闖過去才行,而我需要那個……你應該做得到吧?」

「未知」並沒有與美妮展開意識的交流,相對的像是為了回應,又像是肯定美妮的想法,她那把大刀在一瞬間產生了細微的變化。

變化稍現即逝,哪怕背後眾人全都注視著美妮,恐怕沒有人察覺到那細微變化——美妮是如此認為的,她仍未感覺到背後有什麼動靜,很可能真的要等她衝出去才會行動起來,雖然單就時機來說那是挺壞的,但考慮到萬一自己失敗了她們有時間應對,這麼一想似乎也不是那麼壞。

只是事實並不如美妮所想,在背後的眾人確實沒「親眼看到」那瞬間的變化,但她們作為「甲冑少女」,卻同一時間感覺到了某種叫她們毛骨悚然的改變,不約而同地聯想到「怪物」這個名詞。
2021-08-02 02:27:39
2021-08-02 09:04:58
2021-08-06 08:51:57
一四八:

「黑刀剛剛到底做了什麼?」閃光的腦袋險些被這個想法佔據,在最後一刻還是回過神來,分清楚了當前狀況的緩急輕重,緊張地向指揮中心請求指示:「指揮官,要聽從黑刀的方案嗎?」

對於巴頓來說,美妮那番話其實根本什麼都沒有解釋,如今她這樣可謂擅自行動,這著實叫他感到頭痛,但狀況發生就是發生了,這只能作為他日後的課題,不能再繼續糾結下去:「幻焰和機組人員立即降落,黑刀的話沒錯,在沒有足夠『甲冑少女』吸引敵人的狀況下,很可能遭到稍遠的敵人攻擊;至於其他人暫時不要行動,要有心理準備按照黑刀所說的去做,但目前先觀望她的行動。」

巴頓知道這樣的說法大概會造成眾人的不安,畢竟這指示聽起來就充滿不肯定的味道,即意味著作戰指揮部也對這個狀況束手無策,不過該發出指示時不指示,只會造成更大的混亂而已。

既然巴頓發出了指示,率先果斷採取行動的是在上空盤旋的直升機,駕駛員立即啟動輔助的自動駕駛功能,在目前四周都是敵人包圍的狀況下,還要找地方降落實在是太慢了,紛紛以游繩急速脫離的方式降落,至於幻焰就算再不情願,也是立即從機艙口跳出去,始終她多待一刻就增加直升機被攻擊的風險。

接著在地面採取行動的人恐怕挺出人意料,因為那個人是蒼彈,即使她情感上不願意,希望自己能親手保護目前失去意識的藍蝶,但就理性上來說,自己在連番戰鬥下狀態已經很差,再加上遠衛能力的不適合,單論保護能力來說自是遠遠不及幻焰或者蝕蜂,把藍蝶交給對方保護確實是更為安全的做法。

對此蝕蜂也算是樂意之至,讓蒼彈把藍蝶給綁在背後的「黑盒」上,大概沒有人想到體積巨大得像棺材的「黑盒」倒是在這個時候成為了一個讓人能安穩地躺在上面的平台,不過當人活動起來的時候它也會擺動,那倒很難說是個搖籃就是了。

不論閃光這一邊忙著如何,聽到巴頓那指示,位處於前方仍然昂首前行的美妮早就把不必要的思緒攆出腦袋,她正在為接下來的戰鬥全心全意做著準備。

敵人沒有情感,不會對美妮這種異常的舉動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牠們就只是一如既往地以自己的身體作為武器,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數量實在是太多都擠在一起,有種叫人看起來像是展不開手腳的感覺,只是如此的畫面並不會讓人產生笨拙的幻想,因為那個數量真的是太恐怖了。

即使可能因為擁擠的關係導致攻擊的效率降低,但敵人的身體即為武器,強行碰撞就能對「甲冑少女」造成傷害,相對的「甲冑少女」非得經過侵蝕外皮、削除血肉到尋找並粉碎其體內的核心才能消滅敵人,這種先天的差異在無法展開對「甲冑少女」來說本就顯得「笨拙」的攻擊實在不值一提。

美妮心裡當然清楚這一點,按照以往的做法,眼前的景像就是地獄,就是絕望兩個字以影像的方式呈現,光是看到就覺得現在把刀拿來砍掉自己的頭才是最痛快的做法,不過人活著可不能只是為了痛快、一時的舒爽,即使面對苦難,仍然有不得不咬緊牙關迎頭而上的時候。

美妮呼了一口氣,稍微放鬆因為緊張而握得太緊的手,與最前面的敵人距離剩下不到六十公尺,看起來還有點距離,卻已經是一陣加速爆發下轉眼間就能交戰的距離。

美妮再沒有半點多餘的想法,她重新緩緩地吸氣,彷彿一個無底深潭貪婪地吸著,說不定會讓人覺得這就是她最後的一口氣,為了多掙扎幾秒鐘而吸入。

「一體同調。」美妮吐出了叫人感到意味不明的話語。

此刻,美妮腦海裡浮現的已經不能稱之為思緒,單純地剩下一個概念——此身即為劍,讓本能去戰鬥,讓渴求生存的慾望膨脹。

看似平平無奇地踏出的一步,卻在被堅實甲冑包裹的腳掌著地的一剎那,彷彿踩出了青白的電光與花火,下一瞬間漆黑的劍士倏地消失,當她再次現身的時候,便已經出現在就像建築物一般巨大的蠍子面前。

黑刀在做什麼!這樣的速度撞上去,第一擊就全力攻擊的話——近似的想法在能看得清楚的一眾「甲冑少女」心中浮現,對她們來說美妮的速度其實就是「甲冑少女」全力戰鬥的速度,自然看得相當清楚,亦明白到美妮並不是獲得了什麼超人的力量。

可以預見,美妮使出的第一擊力度將會過猛,在擁有絕對不會被破壞的外皮特性加上敵人本身的質量,這種全力的攻擊毫無疑問等同於以卵擊石,龐大的動能將會無情地反擊在美妮身上。

「真的會那樣嗎?」就連這樣的懷疑想法都來不及,美妮就已經揮刀迎上從上空砸下來的駭人螫肢。

唰的一聲,反射出像是金屬一般亮光的漆黑螫肢就像被手術刀切割一般,整條完整地被拆卸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蝕蜂雙眼瞪大得連眼珠都要掉出來,她這番衝口而出的話代表了看到那個光景的所有人想法。

酣戰中的美妮沒聽到從耳機傳來的驚嚇聲,她雙眼中只有敵人的身影,腦海中只有描繪著下一步應該如何行動的未來,然後果斷地採取行動抓住那個未來。

敵人沒有情感,至少牠們沒有表現出來,哪怕是遭受到這種前所未有,一擊就被斷開了肢體的攻擊,仍然不帶半點遲疑,僅是以合理性來作為行動的基準,因此對於就在面前的美妮,那隻「屠宰者」理所當然地揮下剩下來的另一隻螫肢。

黝黑大刀一閃,號稱絕對不會被破壞的外皮甚至不能說應聲,因為過程中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就遭到破壞,被保護在內的血肉根本不可能擋得住鋒利無比的刀刃,另一隻螫肢所發出的聲音,只有它跌落地面時所產生的撞擊聲。
2021-08-08 10:01:00
一四九:

在美妮的戰鬥震懾住現場的時候,遠在指揮車裡的一眾精英軍官則是開始了另一場如暴風般的行動,原本苦思計策的人員判斷與其去瞭解美妮如何做到這件事,紛紛基於這狀況重新分析適用的策略,剩餘的作業人員則是協助巴頓尋找出真相。

巴頓當前姑且把那視為某一種技巧,雖然最容易查出真相的做法肯定是直接要求美妮回答,但她目前處於生死一瞬的戰鬥當中,絕不可能在這時機加重她的負擔,另外為何她在行動之前沒有說明,恐怕也意味著美妮本身未必完全掌握這種技巧,甚至說不定連她本人都不知道如何做到的。

釐清這些大可以留待日後再慢慢調查,但當前能否讓其他在場的「甲冑少女」重現這種技巧,則成為眾人能否活命——不,甚至連殲滅敵人都是有可能的。

「有了!」其中一名支援人員調閱出捕捉到美妮揮刀斬斷敵人螫肢的一幕,立即把放慢百倍的畫面轉移到大螢幕上讓所有人觀看。

「當時她舉刀指著鏡頭說只表演一次……也是想到這一刻嗎?」巴頓晃了晃腦袋捨棄這不重要的想法,「第一城」的系統能否如期重啟不可能在美妮的掌握之中,應該就只是剛好能夠記錄下來罷了。

集中精神注視著螢幕影像的巴頓,看著支援人員操作快進影片,跳過美妮揮刀的部份,直至到刀即將與敵人的外皮接觸時,超乎想像的異變就是在這一刻發生。

「這……不是『擬態者』的能力嗎?」巴頓立即道出了真相,腦袋飛快地運作著,自然而然與之前美妮所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說法連接起來。

簡單來說,就是美妮那把漆黑大刀,在即將接觸到敵人的外皮時,彷彿擁有了生命一般改變型態,本來只是點甚至線的接觸在一瞬間轉變為面接觸,導致侵蝕速度大幅提升,令揮刀的路徑能以最短時間侵蝕到足以破壞的程度,然後重新恢復原狀變回刀身斬開敵人的血肉。

「到底是怎樣做到的?武器能那樣改變形態的嗎?」巴頓絞盡腦汁也無法想出個所以然,這完全違背了一直以來的認知。

武器的好壞——或者該說站在「敵策局」的角度,當然希望能夠挑選「甲冑少女」所使用的武器,最初他們的想法是「未知」會因應各「甲冑少女」最習慣使用又或者有鮮明印象的物件來生成武器,因此在往後的「甲冑少女」培育中加入了特定武器的訓練,希望藉此增加該武器出現的可能性。

儘管還不能說是遺憾,始終至今為止「甲冑少女」的數量不多,即樣本數不足,很難說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但按照現在的狀況來說,這並沒有什麼確切的效果,像是幻焰就出現了非常特殊的「氣化武裝」,就算是藍蝶的軟鞭與蒼彈的弓箭其實都並非「敵策局」的計劃產物。

總的來說,就是無法操控,這完全是由「未知」控制的。

「會不會是黑刀這武器的特性?單論改變形狀,確實有幻焰的前例,饒是無法做得那麼迅速、精確,可謂完全重現『擬態者』的能力,但確實存在著可能性,問題說不定是熟練度……」巴頓怎麼想都想不透,然後他意識到已經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美妮兩刀卸下兩隻龐大螫肢後,第三刀流暢地斬斷「屠宰者」那能刺穿鋼鐵的尾巴,至此敵人已經失去慣常的攻擊手段,緊接著美妮毫不客氣,一刀、兩刀……無數的刀影劃過,龐大的身軀在她眼前不過是塊大一點的肥肉,她就那樣割開敵人直至到粉碎其核心。

因為美妮是正面迎擊,可謂與敵人相當接近,在敵人那龐大的身體遮擋下,兩旁的敵人也很難發動攻擊,不過在本來的「屠宰者」因為核心被破壞而融化消失時,她頓時陷入遭到三面圍攻的境況。

巴頓看著美妮只是以取巧的方式粉碎兩旁敵人的攻擊與移動手段,然後繼續向前推進,正面的敵人則是以消滅的方式來應付,看到這裡可沒有人看不出美妮的打算。

「通知下去,讓所有人配合黑刀的作戰,還有各自向眾人解釋黑刀的手法,看看她們有沒有辦法做到。」巴頓毅然作出了指示,絕對不能枉費美妮現在的努力。



* * *





「要通過那裡?」幻焰語氣間流露著打從心底萌生的抗拒。

「也沒有其他路了吧?」閃光回應的聲音也蘊含著些許的抖顫,「黑刀她有好好破壞兩旁敵人的攻擊能力,那樣反而會成為護牆——前提是我們要緊貼黑刀,在牠們回復行動能力之前不停前進。」

「那個,只要幻焰妳在隊伍的兩邊架設火牆,應該就能阻擋敵人了吧?」蝕蜂感覺到氣氛有點僵硬,實際上就算是她也對於要深入這樣的敵陣感到了恐懼,不過還是鼓起了平常那活力的模樣,「真的有什麼漏網之魚,就拜託蒼彈利用弓箭阻攔了。」

「假若這樣都不夠,敵人還是冒死衝進來,則是看我的長槍了嗎?」閃光補完戰術的最後一塊拼圖。

眾人的對話嚴格來說不過就只是把美妮當初的提案重複了一遍,寬容一點的話則是有了一些行動的細節,至少如今眾人清楚知道自己擔當什麼角色以及應該如何行動了。

知道繼續這樣糾結下去不只是浪費時間,更是會錯過美妮為她們開路的時機,萬一最初兩旁的敵人開始恢復行動能力,那她們就真的會被困在這裡,在這個時候閃光輕輕咬牙,率先行動起來:「理論上來說越貼近黑刀應該是越安全的,雖然叫我擔當中衛,但還是由我來負責殿後避免敵人從後追上來,蝕蜂和幻焰走在前面吧。」她走到了幻焰的背後,輕輕推了她一把,主動承擔了最危險的位置。
2021-08-13 09:09:51
一五零:

刀之所至,無一不斷,美妮所展現出來的力量,顛覆了至今為止對於「甲冑少女」與敵人戰鬥的認知。

最強之盾終於被真正最強之矛擊破,這改變的不只是攻擊層面,就連防禦層面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

考慮到外皮在侵蝕之前無法破壞,以敵人的力量來說「甲冑少女」是難以抵擋的,即是說基本只有兩種應對方式,第一種最理想的當然是迴避,只要不被擊中,攻擊再猛烈也沒有意義,但總有萬不得已躲不開的時候,那時唯有以各種技巧應對盡量卸去攻擊的勁頭,加上「甲冑少女」超人等級的身體能力,尚算能夠招架。

可是現在不同了,正如美妮最初展現這種等同「擬態者」的技巧時,面對猛力揮下來的巨大螫肢,她精確地掌握時機並挑選恰當的部位,就能夠直接斬斷敵人的肢體,倒不如說甚至能夠利用敵人的力量,只要把刀架好讓敵人就位即可。

「不過……有點糟糕啊。」美妮在意識的一角中不禁如此感慨。

美妮的動作依然俐落,她已經擊殺了七隻……可能八隻或者九隻敵人,大概推進到街道的盡頭準備拐灣,亦即是說得同時面對多向湧過來的敵人,不過這惡劣的狀況並非叫她感慨的主因,畢竟這事早在預料之中。

「即使知道了與『未知』連接的訣竅,運用起來還是太難了。」美妮雖然知道當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但分神思考這些事情,剛好能夠讓她維持著某種心態上的平衡。

簡單來說,就是太過注重現實的部份,似乎會叫美妮失去動力。

誇下海口了——美妮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美妮透過前兩次與「未知」交流,瞭解到的其實不是當前這種猶如作弊的戰鬥技巧,且不說她之前也這般形容過「擬態者」,重點其實是如何與「未知」相處。

一直以來「敵策局」的教導都是要「甲冑少女」拒絕「未知」,事實上這也不能說錯,畢竟要是接受「未知」的連接就有可能融合變成新的存在,假若「未知」想要取得少女的身體,那麼以拒絕為前提就是理所當然了。

不過這非常容易陷入二分法的盲點,站在利益的角度,雙方既是各取所需,也像是互相欺騙的存在,例如「甲冑少女」會主動與「未知」連接獲取其力量,但心底裡是絕對不會妥協與對方融合,「未知」則是為了成為新的存在而不斷嘗試,到底該把這種關係視為交易還是怎樣,都可謂相當微妙,但抗拒「未知」的做法可謂不論如何看待都成為了首選。

美妮發現的問題點便是這裡,就算抗拒身體被奪走,也不意味著雙方無法合作,「未知」那種奇特的思考方式,又或者該說基於某種緣故建立出這樣的關係,當中確實存在著「合作」的可能性。

以最簡單的方法來說,就是命令「未知」,要求「未知」配合自己,並非一直單純地拒絕一切,如今美妮的做法就是命令「未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使用「黑盒」的特殊材料。

沒錯,當中的竅門就是如此簡單,卻是以往沒有人想到的可能性,「自己想武器變成怎樣」與「要求『未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構造武器」之間的差異存在著一條鴻溝,說是「未知」不懂變通也可以,自己空想無目的的請求與明確指示對方便是關鍵之所在。

一直以來「甲冑少女」沒被教導能與「未知」交流,自然不可能知道能夠要求「未知」為自己做什麼,唯有死命與「未知」對抗才是「甲冑少女」一直接受的教導。

要怎樣把這個情報「正確」地傳達給「敵策局」,美妮當刻自是沒有餘力去思考,她現在感覺到的甚至沒有那種戰場的危急感了,而是心力的乾涸。

也許與要求「未知」如此靈活變換武器外形有關,也許與連接指數一直維持在極高的水平有關,但美妮認為比起這些不確定的因素,更傾向於一件淺白不過的事實。

維持在「甲冑少女」的狀態至今已經過了「漫長」的時間,不是說超過了安全的時限,而是持續與「未知」連接的時長到了美妮未曾試過的程度。

需知道過往在「第一城」的防衛戰中,所有戰鬥都是超短期決戰,經由地下鐵路運送到出擊地點,在通過出擊井上升到地面前開始與「未知」連接,直到擊殺敵人,平均來說說得誇張一點,深吸一口氣到下一口氣之間說不定戰鬥就結束了,當然在真正的戰鬥中是不可能這樣閉氣的。

不論如何,事實就是過往的戰鬥就是如此之短,以最高效率的方式侵蝕敵人的外皮,在大量支援底下迅速找出敵人的核心加以粉碎,確實都是幾分鐘內的事情,否則以現在「甲冑少女」的數量實在沒辦法解決日益增加的敵人。

基於這個緣故,「甲冑少女」都習慣短期決戰,而這並不能單純以短跑選手與長跑選手這樣的概念來比對,最關鍵的理由倒不是訓練的戰鬥技巧或者戰術上的差異,而是與「未知」連接所造成的負擔。

「甲冑少女」經過嚴苛的忍耐痛楚訓練,達到即使在叫人瘋狂的痛楚底下仍然能夠保持理智繼續作戰,近乎可以稱之為忽略痛楚,然而這終究只是近乎、只是忍耐,並不是痛楚變得不存在。

短期決戰可以緊咬牙關,抱著忍一忍就過去了的想法,從意志力層面來說勉強可以說輕鬆一點,想著再一下子就能解放,和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脫離苦海,這兩者的差別將以無法推估的差別消磨著忍耐的意志。

即使美妮總是有著奇想,總是展現出意外的一面,但不得不說的是,在這次「雷光作戰」的準備——事前準備,美妮與其他「甲冑少女」就是在這一點上有著雲泥之別,畢竟這些日子她都處於昏迷狀態。
2021-08-15 08:30:03
一五一:

「敵策局」為「雷光作戰」之付出,不說現今敵人展現出超乎預想的「人力」,實際上幾近達到可以稱之為預知的程度,他們的準備就是如此充份,關於「甲冑少女」的問題想當然有仔細研究過,不過要說有什麼好的應對方法,則是只有原始的做法。

讓「甲冑少女」習慣較長時間的連接就好了。

從「第一城」撤退至到「雷光作戰」實行,這段時間基本上不用守衛城市,自然是拿來做作戰準備,除了像蒼藍特別加入潛入的訓練外,與「未知」連接的時限不少都拿來適應長時間的連接。

美妮沒有辦法參與這些準備,在如今這重要時刻,這也許會成為決定性的問題。

「黑刀,妳還好嗎?」突然的聲音從耳機傳來,受到劇痛影響的美妮甚至連是誰都沒辦法聽得出來。

「還可以。」美妮認為如實報告自己的狀況也不會有什麼幫助,與其令他人擔心,倒不如自己加油堅持下去。

「這樣啊……不要硬撐,雖然我們做不到妳那種程度,但要分輕妳的重擔還是能做到的,需要的時候相信我們。」對方也不想打擾美妮,在表達完之後就切斷了對話。

「會說這樣的話,應該是閃光吧……」美妮僅是把這想法藏在心中,她其實沒有不信任同伴,相對的她就是相信,才會如此放心把背後交給她們。

美妮輕吁了一口氣,她得要重新集中精神,既要對抗痛楚,也是這裡每一場戰鬥都得進行精細的操作,不得不說的是,這樣「沒有意義」的短談,讓她感到舒服了些許,至少還能再堅持一陣子。

透過溝通使用出那種如「擬態者」的武器變形能力,實際上並不是那麼便利,美妮覺得要是只需要給出「讀取我的思考如我腦海中那麼變化吧」這樣的指示會有多好。

可惜的是「未知」就像之前與美妮交流那般有著一板一眼的個性,在他們有著不能夠過於干涉當事人精神以保持其健全的規限下,自然無法接受這樣的做法,儘管這實在叫美妮很想質問都要奪取她們的身體為何還顧及這些,但規則就是規則也不到她去改變,最終自是變成非得要美妮每次掌握適當的時機發出指示。

光是如此也就罷了,準確發出指示雖然困難但不至於做不到,問題是因為那不是交流,美妮沒辦法從中得到任何反饋,到底想法有沒有成功傳達給「未知」,美妮唯有相信自己成功罷了,萬幸的是至今沒有出現意外的狀況,而且這種通訊方式並沒有延遲,或許「未知」多少理解狀況有自行調整,但不論如何這種狀態相當消耗美妮的心神。

美妮凝視著眼前漸闊的路口,思考著要挑選哪隻敵人作為消滅的目標,哪隻敵人則是破壞其行動能力,因為是轉角的關係要思考得更周全,同一時間腦袋模擬著行動的順序,減少意外發生的可能性。

做著這一切的美妮動作沒有半點遲緩,正當她決定好即將出手的那一刻,耳邊卻又傳來新的聲音:「各位,作戰要修改,按照計算繼續這樣下去沒辦法成功脫離『第一城』。」

這樣的宣告叫美妮遲疑了半分,錯過了主動出擊的時機,結果眼前的「粉碎者」藉著這個機會加速衝撞,儘管那不是致命的全力衝刺,但若果只是單純地避開的話將會讓其深入背後的陣形。

美妮輕輕咬牙,她雙眼稍微瞇起捕捉敵人的動作判斷其速度,然後把身體重心壓下忍耐到最後,直到對方即將撞上自己時,才以真的慢上那麼一點點的速度往後跳。

橫刀一架,美妮發揮劍刃長達兩公尺的優勢,準確落在敵人大腿根上,劍刃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變形,一瞬間利刃化成像是板球的球拍,外皮迅即遭受侵蝕,當中尤以接觸的切面中心最為嚴重,近乎在眨眼間就被撕出破口,隨著接觸時間不住擴大,劍刃的中段開始恢復原狀,頭尾兩端則繼續依照外皮接觸的位置擴展,整柄武器看起來很是詭異。

不過詭異歸詭異,卻是很有效,如象腿一般粗壯的肢體就那樣被美妮順利斬斷,失去右前腿的敵人在下步著地時失去平衡,此時美妮已經一個閃身朝著敵人的左前腿出手,如犀牛般橫沖直撞的「粉碎者」一旦失去兩條前肢,不過就是一團巨大的肉塊罷了。

好不容易擋下了敵人突破界線的攻勢,美妮卻還不能鬆懈,兩邊的「屠宰者」雖然因為速度的關係沒能同時跟上,但時間可沒有靜止,牠們不過慢上幾拍就會突破,而這種分從兩邊襲擊的攻勢,對於只有一人的美妮來說可謂很是頭痛,說白了就是分身乏術,而且中間還有一大團肥肉妨礙她的活動,要不是最初錯失時機的話也不會導致如今的困境。

而且問題不只是當下,美妮也相當在意巴頓向眾人所發出的通知,過程中她有注意同伴的狀況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問題,幸好的是這次似乎不需要她分神詢問,在後方的閃光擔起了統領眾人意見的職責:「指揮官,是又發生了什麼突發狀況嗎?」

不只是美妮,其實後方的閃光等人也不知道巴頓所指的問題到底是什麼,至少從美妮在前面以大刀開路至今,氣勢看上去尚算不錯,也沒遇到什麼危險,只要穩定發揮的話確實能夠順利前進。

「不是突發狀況,是時限。」巴頓直白地說出重點,「蒼藍潛入調查已經耗了相當多的活動時間,按照妳們推進速度的推算,在半路上蒼彈就會脫隊。」

這一瞬間,就連酣戰中的美妮心中也是涼了一片,機組人員六人,電子技官一人,另外還有因為昏迷而與普通人無異的藍蝶,屬於「人類」層面的八人交由蝕蜂與幻焰來照顧已經是極限,絕不可能再添加蒼彈。
2021-08-20 08:39:06
一五二:

現實條件就是那樣,不是耍任性就能夠改變,除了妥協想辦法應對外也別無選擇,但在認命之前,美妮還是一邊處理眼前的敵人,一邊提出自己的想法:「只能勉強蒼彈了吧?超過時限也沒有辦法,我們可沒有選擇的餘地……」她知道巴頓肯定仔細思考過才會如此提出,但也不能排除他過於保護「甲冑少女」。

「那已經是以極限——冒著會損害精神的風險來評估。」巴頓甚至不避諱讓蒼彈聽到這個事實,畢竟她肯定心裡有數,「無法讓同伴健全回來亦沒有意義,妳不會否定這一點吧,黑刀?」

「那是當然。」美妮答得沒有半點遲疑,她不惜一切投身這場戰鬥,就是為了蒼藍能夠順利回去。

不只是美妮,連巴頓、「甲冑少女」以及一眾軍官心裡肯定也明白這點,人類與敵人的戰爭嚴峻到絕不可能再容許失去任何一名「甲冑少女」了,例如像現在準備得如此周全的作戰仍然出現意外陷入絕境,手牌再度減少的話恐怕連作戰都難以構成,真的是退無可退的狀況。

「那麼,要換成怎樣的做法?」美妮不是不想自己思考,而是她沒有餘力,況且要是有更好的做法就不會採用現在的方案了。

換句話說,可以預期巴頓提出的另一個做法肯定有著某種缺憾。

「切換成空路,既然妳可以正面迎戰迅速斬殺敵人,比起強行在地面上前進,只要消滅落腳點的敵人就可以從建築物間移動,甚至可以利用架空軌道。」

「這有點難吧?」閃光代替美妮回答,大概是認為美妮要一邊戰鬥一邊顧及討論過於困難,她能夠理解的事情就由她代勞好了,「我們先不說,不是連接狀態的藍蝶,還有機組人員的肉身可承受不了那樣的機動,況且每座建築附近都擠滿敵人,牠們會立即發動投擲類的攻擊,實在無法保護他們。」

這樣的回答自然在巴頓的預想之中,因此他立即以一如既往的沉穩語氣回應:「除了藍蝶之外,把其他人帶到地下庇護所,之前已經由蒼藍確認過那裡安全沒有受到敵人影響,讓他們在那裡等待救援,只需要保護藍蝶一人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這……」閃光完全沒想過這樣的做法,不過比起可行與否,她率先想到的是更感性的問題,「真的是帶他們到那裡等待救援?」她可說不出更殘酷的話語,畢竟更直接的說法,就是等同放棄那些人。

「這是我這個作戰指揮官發出的命令,妳們不需要對此有什麼愧疚。」巴頓清楚知道這些少女不是傻子,肯定意識到這個命令背後的意思,所以直白地承認了,「重複一次,這是命令,妳們是士兵,按照命令執行就可以了,不需要多想什麼。」

即使少女們成為「甲冑少女」,歷經了他人一生都不可能遭受的異常而有所成長,但少女們纖細的神經可沒辦法把人視作累贅捨棄,不論是作為代表的閃光,被殘酷戰鬥所震懾而變得膽怯的幻焰,總是充滿活力的蝕蜂,以及處於受助立場的蒼彈,此刻全都無法輕易答話。

唯獨一人至今仍然堅守著自己的職務,彷彿對那指令無動於衷,「看來只能我來當那個醜人了……嘛,本來我就是那樣的人吧。」美妮在心中下了決定,之所以是彷彿當然是因為她的心也非石造。

「黑刀瞭解,接受命令開始執行,請提供預定地下庇護所的位置,協助規劃路線。」美妮壓抑著自己的情感,聲音好不容易才沒有因為顫抖而受到影響。

儘管蒼藍當初潛入時確實確認過地下庇護所沒有敵人,亦沒有遭到敵人的破壞,設施完好,倉庫的食物既然足以供應逾千人暫居數日,十人不到的人員想必能生存一段時間,然而這只能說是在驚動敵人之前,又或者相信敵人不會殲滅城中的異物罷了。

完全不能期待那些地下庇護所因為路徑關係而令敵人無法進入,「屠宰者」或者「粉碎者」這類大型敵人確實無法進入,只是不說未知的類型,光是有一隻「警戒者」跑進去,那些人員都是死定的。

說到底,這就是美其名為暫且安置等待救援,實質就是棄卒,為了保全「甲冑少女」而捨棄那些「次要」的士兵。

在這種時候,生命確實是有價值的,指揮軍隊的上位者必須清楚明白這一點,作出必要的判斷,哪怕這違背了最初「快樂戰爭」的理念,但在權衡「甲冑少女」的重要性下,唯有此選擇最為恰當。

理性上明白,感性上能否接受就是另一件事,不論是雙手抱著那些「棄卒」或者以身體背著他們的蝕蜂與幻焰,還是在凝重戒備著的閃光與蒼彈,全都因為理解狀況而無法說出「就沒有其他辦法嗎」這樣的話語。

美妮主動提出接受指示成為了關鍵的推手,讓眾人的情緒還來不及蘊釀,加上迅速採取行動也讓大家沒有反駁的機會,站在巴頓的角度來說可謂非常感謝美妮這番舉措。

只是巴頓就算是個會以理性作出正確判斷的人,卻並非意味著他沒有感情,面對如此配合,幾乎與自己一樣貫徹理性到底的美妮,他儘管感激但同時也感到一股心酸,原本他還準備了更多強硬的話語希望能夠減低眾人的罪惡感,但美妮果斷的配合讓這些都用不上,他當然不是因為浪費了而可惜,而是讓美妮背負了不必要的責任。

不論如何,既然指揮官發出了命令,臨場的將士亦已受命,接下來就只有行動罷了,位於流動指揮車內的支援人員自是比現場的人早一步聽過修改的戰術,此刻能夠立即應美妮的要求提供適當的支援。

身為先鋒的美妮既然採取行動,後面的眾人就唯有跟隨,基於當前的目標改為安置那些士兵,也就沒必要繼續前進,隨即往回走朝著最近的地下庇護所出發。
2021-08-22 09:01:59
一五三:

推進的時候始終身陷於敵陣,機組人員與那名電子技官都得在「甲冑少女」的保護下前進,可是如今既然往回走脫離敵陣,不必應對危急的狀況,在後方較安全的位置下自然讓眾人自力行動。

這期間變成由美妮殿後,壓制那些恢復得比較快而重獲行動能力的敵人,其他人則是戒備的同時爭取時間瞭解接下來的撤退路線,畢竟除了要尾隨美妮移動到安全的地點外,也得各自應對敵人可能使用的遠距離攻擊。

與以往不同,以往「甲冑少女」習慣利用城市的格局來誘導敵人,組合屋的天台是她們最常活用的地方,敵人基本沒辦法直接攻擊建築物上的人是顯而易見的弱點,不論是要衝擊建築,還是透過間接方式使出遠距離攻擊,基本都得到達附近,確定無法以一般手段攻擊時才會使用。

如今敵人擠滿街道,不論「甲冑少女」移動到哪裡,敵人就在旁邊卻無法直接攻擊的條件隨時都能滿足,換言之可以想像得到一旦眾人的行進路線遷移到建築物上時,輕則組合屋會遭到攻擊,重則就是各種間接攻擊手段齊發,絕不可能像以往那般瀟灑戲弄敵人,這亦是為什麼當初閃光提出這撤離方案難以執行。

機組人員與電子技官都是軍人,目的地又是最近的地下庇護所,移動的過程實際上連一分鐘都不到,期間只有通訊頻道不絕地更新情報,「甲冑少女」沒有跟那些軍人說什麼,她們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對方亦沒有半句抱怨,就只是忠實地執行那個等同叫他們等待死亡的命令。

忠實——甚至忠實到不會有任何怨言,真的連一句多餘的話語都沒有,這些成年人心中其實在之前的對話中也不是沒想過要開口,叫這些少女不用替他們擔心,只不過他們錯過了時機,因為不到他們行動,美妮便已經擔當了這個任務。

彷彿就是為了彌補,又或者一盡大人的義務,走在前面的機組人員離開得很是乾脆,生怕拖延到哪怕一秒時間,最多也就回過頭揮手示意,或者做出一個簡單的舉手禮,便直接走入了地下道入口。

這群人中走在最後的是那名電子技官,他原本也想與那些同伴一樣不多說半句話,免得牽動到這些少女的情緒,始終別離的畫面終究叫人不好受,但他最終還是在入口前停下腳步,朝著在身旁護衛著的蒼彈望去。

說是情誼實在太過高攀,「敵策局」人數之多,「甲冑少女」當然不可能都認識這些會走在前線的士兵,只不過這名電子技官剛好是與蒼彈一同潛入「第一城」的成員,並在分開前有過小衝突,導致現在多了幾分衝動想說些什麼。

蒼彈與他人話不多,卻不是冷漠,她不需要刻意注視那名電子技官的表情就能感覺到那股氣氛,畢竟她擁有把視覺轉為情緒的共感覺,就算她不去在意也會察覺得到那電子技官流露出來的情感。

基於蒼彈處於連接狀態,頭部自是戴著全罩式的頭盔,那電子技官實在沒辦法看到其表情,但從動作看起來判斷應該是在注視著自己,令他以為對方是在催促,又或者叫他開口,這讓一時的衝動跨越了那道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的坎:「那個……就當作我們去度個假吧,一直為這作戰忙得焦頭爛額,總算能夠有段時間好好休息,所以不用擔心,慢慢來啊,這樣我們還能多爽一陣子呢。」

蒼彈的頭微微一側,她和其他人不同,就算這些戰場老兵,又或者該說在出發時就已經有會犧牲的覺悟,一路走來表現得多麼不在意,但在她眼中能夠清楚看出那內心的波動,沒有人面對死亡是不懼怕的,能真正無懼的人大概就只有本身不想活下去,對生存沒有執著罷了。

因此蒼彈看得很是清楚,這些士兵是為了不讓她們感到壓力或者愧疚,才會竭力壓抑那赴死或者等同被遺棄的恐懼,當然即使知道也沒必要特地說出來,她早習慣這種事情。

在那電子技官看來,蒼彈那側頭的舉動看起來也像點頭,況且他要說的話也已經說完了,便不再傻站在原地免得隊友的努力白費,趕緊進入地下道。

「全部都進去了嗎?」美妮這個時候並沒有持續戰鬥,不需要推進而僅是阻止敵人前行的話,則只要破壞敵人的行動能力即可,不消滅敵人反倒能夠把那些無法行動的敵人當成障礙物。

「嗯,接下來就是最後的逃亡之旅了吧。」一直注意著撤退狀況的閃光代替蒼彈回答。

「是的,從空路的話就似過往那般發揮我們的機動力,考慮到時限問題,捨棄一點安全性,我不會消滅路徑上的敵人,甚至不會完全無力化對方,會看情況造成一點傷害就繼續前進,不過怎麼說都免不了交手,各位要跟上應該沒有問題吧?」

「蝕蜂,藍蝶她繼續拜託妳了。」蒼彈甚少會加入這種團隊的對話,但這次有求於同伴,便在這個時候搭話也順便表示自己清楚明白作戰。

「放……放心交給我吧!」蝕蜂擠出活力,「只需要照顧一個人的話,就能更仔細控制力度,不會讓藍蝶前輩受到丁點損傷的!」她多少注意到美妮那番「跟上」的確認是在擔心自己,就算聽起來有點沒神經,但總之就按照一貫的風格來回應就好了。

「妳們真是厲害……」幻焰似乎也受到那顧活力影響,不小心把心底話說了出來,面對幾人投射過來的視線,她有點無奈地接續說:「不是嗎?這樣的情況還能不住前進。」

「幻焰前輩現在也在和我們一起走吧?」蝕蜂完全沒看懂氣氛一般道出了事實,又或者她就是知道仍然如此說。

「咳咳,總之接下來能不能逃出去,就算會盡力相互掩護,不過面對途中的敵人攻擊只能各憑本事了。」美妮不只是回答,也以行動宣告逃亡開始。
2021-08-27 09:36:23
一五四:

美妮一馬當先,率先跳上附近一座組合屋上,正要繼續往上跳到架空軌道,打算以目視確認而不是僅聽文字情報來推想時,沒想到有人緊跟在旁邊並阻止了她。

「閃光?」美妮眼角看到那有點耀眼的甲冑,立即知道來者是誰。

「嗯……那個,謝謝妳。」

「為什麼?」美妮比起在意對方為何道謝,更在意明明透過耳機就能對話,卻刻意走到身邊甚至妨礙她行動。

「剛剛妳是顧慮到我們的感受才那樣做吧,坦白說在決意這一點上,我們當中恐怕沒有人及得過妳這個『新人』。」

「呀……只能說個性或者經歷不同吧,妳們也不是不知道我的過去,我在這方面比較少糾結……」

「心口不一這點妳倒是和我們挺相近就是了,該說青春期的少女都是這樣嗎?」閃光柔和地打斷了美妮的話。

直至這時美妮才無奈地回過身面向閃光,「現在可是分秒必爭的狀況,就算少了要保護的對象讓負擔減少,眼前的狀況還是沒辦法稱得上樂觀啊?」

「我知道,就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更是值得花點時間跟妳說。」閃光可沒遲鈍到沒察覺美妮在指責自己造成妨礙,即使如此她仍不見絲毫退讓,「我們確實無法重現妳那種戰鬥技巧,在爭分奪秒的急速行軍中,我們沒辦法開拓路線,但是妳也不能獨自把一切攬在身上。」

「我並沒有……」

閃光搖了搖頭打斷美妮說下去,「套用妳的說法,考慮我們這個隊伍要是失去妳的話就肯定會在這裡全滅,所以更不能讓妳累得倒下。」

美妮陷入無力的沉默中,她理性上知道閃光在說什麼,就算她自己再不想承認,也盡量克制自己不流露出來,恐怕在同是「甲冑少女」的眾人眼中,特別是在現場共同戰鬥的情況下,大概都發現了她的狀態正在漸漸下降。

「妳可能覺得那是任性,但其實就只是一般的需要,所以妳只要說想停下來稍作歇息,我們就會替妳爭取這個時間,知道嗎?」

「這……」美妮理解這番提醒的合理性,又或者該說明白當中的情感,但最終她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做不到,一旦我們後退或者停下,要穿越的防線就會變得更密更厚,休息讓我恢復一點所增加的成功率,完全比不過失去時間所增加的困難度。」

「唉……我可討厭做那種『話已經說完,要不要聽看妳自己』的事。」閃光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不過妳倔強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的,總之,我們都在。」

閃光之所以有那樣的停頓,恐怕就是為了等同伴們抵達,就在她的話聲剛落,其他「甲冑少女」剛好登上天台,在通訊頻道開放的狀況下,二人的對話其他人自然都會聽到。

看到這副景象,美妮也只得在內心苦笑,她的決定不會改變,畢竟那是她自己經過深思熟慮,判斷狀況後得出的結論,只有咬牙堅持下去才是最高成功率的做法。

接下來無須多言,「第一城」的管理系統已經大致重新運作,遠在基地的支援人員透過大量觀測儀器掌握著全面狀況,規劃好路線並做出精確的誘導,剩下就是「甲冑少女」們的臨場發揮。

美妮依然擔任隊伍的箭頭,雖然說改為走空中路線,但敵人早就針對這一點,透過直接在建築物上讓個體誕生的方式,來彌補無法在天台配置「屠宰者」或者「粉碎者」這種戰力最為強大的類型,因此要是沒有美妮剛才所展現出來的戰力,一眾「甲冑少女」毫無疑問將會寸步難行,甚至稱得上將死。

既然美妮能夠在敵人的汪洋中做出類似分隔出道路的壯舉,那在局限於天台的空間上幾乎只需面對一隻敵人的狀況,自是不需多說可謂輕鬆得多,最多也就加上能夠靈活移動的「織網者」,因此與陸路相比起來,走空路對美妮來說輕鬆許多。

不過這對跟隨在後的其他「甲冑少女」來說則是剛好相反,雖然她們依然近乎不需要正面面對敵人,但是非得面對其他攻擊,當中尤為猛烈的自是「織網者」的噴吐,在數量的暴力底下原本屬於稀少的攻擊也變得像接連不斷,更莫說來自於「屠宰者」擊打出來的各種硬物。

理論上來說,面對這樣的攻擊眾人自是應該盡可能分散行動,又或者至少採取不同的路線讓敵人的攻擊無法如此集中,但如今這個戰場可是被敵人擠得水洩不通,唯有美妮所到之處才有安全的落腳點,因此就算利用架空幹道或者其他建築作為移動的中繼點,仍然不可能過於遠離美妮開闢的路徑,否則有什麼下場自是不用多說。

美妮只是專心按照指示,然後根據狀況作必要的修正,全副精神都在前進上面,儘管在戰場上應該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但她心裡確實已經沒有餘力關注同伴是否有跟上又或者有沒有面臨什麼危險,那些只能交給在戰場上擁有上帝之眼的支援人員來處理了。

挑選下一個落腳點,確認敵人的種類,分析到達時間與距離,推算敵人會如何迎戰,然後反過來在腦袋模擬最適當的戰法,務求只以最低限度的方式瓦解敵人對我方造成的危險,美妮腦袋的角落就是自然而然地處理著這些事情。

角落,就連這麼重要的戰鬥思考都不得不分配到倚靠經驗來反射般處理,自然是因為她必須時刻準確對「未知」發出命令,才能達成那像是「擬態者」所擁有的能力。

「就算說明了原理,即使能夠重現,得冒隨時失誤的風險也不算是一種能夠用來戰鬥的技巧吧?」美妮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為何還會有這樣的雜念,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確實一再重複著踩鋼線般的戰鬥,若不是非此不可,連她自己也不會想這樣戰鬥。

即使念頭一閃即逝,美妮想當然還是會意識到其曾經存在,暗自警惕著自己的集中力又開始下降,或許這也是某種藉由思考其他事情忘卻苦痛的逃避方法,不論如何這都不是什麼好兆頭,只能重新集中精神。

不知道是看穿了這一瞬間,還是現實就是那麼湊巧,在美妮躍向下一處由「粉碎者」鎮守的天台時,對方出現了首次的異動。
2021-08-29 09:10:09
一五五:

這一瞬間,美妮體感的時間漸漸放緩。

在美妮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是無法壓抑的純粹自然反應,檢討自己是否在行動前欠缺了觀察,在上一個天台跳往這邊來之前,她已經確認該處的敵人是「粉碎者」,位置處在天台的中央,和之前數度交手的狀況相近。

因為和之前一樣,就自然採取一樣的戰法,敵人大概會在她著地的同時展開沖撞,基於天台範圍有限,一旦使出全力衝刺卻沒有命中的話則會失去天台的控制權,因此勢頭不會太猛,僅限於能夠在天台邊緣止步的程度。

正是這個緣故,配置於天台的「粉碎者」其實是最弱的敵人,亦是如此過往美妮或者說支援人員才多挑選由「粉碎者」鎮守的天台,至今為此都取得了良好的成果。

可是這一次不同了,仍在半空中準備著地同時閃避的美妮,注意到那隻「粉碎者」在她抵達前就已經有了動靜,是那個全力衝刺的預備動作。

那是最速最猛的必殺攻擊,一般「粉碎者」只會有十足的命中把握才會使用,甚至可以說未曾出現過在第一擊就使用的先例,儘管客觀來說要是擁有一點智慧,在美妮騰空過程中無從借力改變勢頭的狀況下,確實是發動這種攻擊的最佳機會,然而以過往敵人一板一眼的表現來說不應該發生這種狀況。

沒錯,「過往」與「理應」構成了經驗,累積起來的經驗容易讓人忽略了本應存在的可能性,結果現在的美妮陷入了最危險的境地。

就算是「甲冑少女」,就算是擁有了最強之矛的美妮,面對一擊必斃的全力衝刺,不可能有任何招架辦法,「粉碎者」這種體型的存在,便是犧牲了靈活性換取這絕命一擊的威力,往日一直被「甲冑少女」以卓越的機動力愚弄,如今似乎要報上這長久以來的仇。

下一刻,美妮已經阻止自己繼續追究判斷的失誤,當下沒有必要使用「擬態者」的力量,也就把能全副精神集中在如何處理這個狀況上。

「既然是預判我的落點,先一步準備好無法停下來的全力衝刺……」美妮憑藉感覺知道應該怎樣做了,然後毫不猶豫請求支援:「蒼彈,射我!」

這請求既突如其來,聽起來也莫名其妙,走在架空軌道上由閃光所保護的蒼彈卻是沒有絲毫猶豫,一聲詢問或者確認都沒有便搭箭拉弓,同一時間鎖定美妮的位置與動態,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足以讓她在美妮仍然濟空的時候便已經放箭。

漆黑的箭矢劃出輕微的破空之聲,箭速之快可謂眨眼而至,然而算上美妮察覺「粉碎者」的企圖,到發出請求然後蒼彈回應,這一切就算再迅速,也不太可能真的在轉眼間完成,那聲「嗖」也成為了「粉碎者」攻擊的訊號,因為美妮即將著地,既然是預判的攻擊自然就是看準美妮無法迴避的一刻。

身為目標的美妮當然清楚這一點,只是在空中的她就算知道也沒有辦法,因此才會請求他人的援助,然而在體感時間已經放緩的現在,「粉碎者」的速度仍然在以看得見的速度在移動,現實中絕對是快得像鬼一樣。

不論如何,這種體感放慢的世界,反倒令美妮清晰地體會著死亡倒數。

「不,還不能放棄……」美妮心裡知道被那猶如大鐵球一般的鈍角撞上就是下一刻的事,但那終歸也是下一刻,哪怕是下一秒,那麼她仍然還剩餘一秒,她竭盡最後的力氣思考著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然後,她想責罵自己的愚蠢,不過在那樣做之前,她得行動起來。

精神早已經是完全集中的狀態,因此不需要什麼準備,亦沒有準備的時間,她向著心裡的另一存在發出全新的指示,只能期望對方理解並予以回應。

時間未曾停頓,「粉碎者」的爆發速度已經提升到極限,在別人的意識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牠已經與天台邊緣縮短了一半的距離,美妮依然朝著那能如其名將一切粉碎的鈍角接近。

不同的是,原本期待能起上一點點緩衝作用,又或者試圖在撞擊前先以擊打方式改變去向的大刀,此刻在美妮的挪動下偏移向斜後方——朝著勁箭射來的方向。

那是真正的千鈞一髮,本來就兩公尺的長刀再度延伸,到底確切延長了多少難以確認,總之因為它的長度,讓本來來不及射中美妮的箭矢能夠在她人與「粉碎者」撞上之前有所接觸,聚精會神的美妮感受著那一絲一毫傳導過來的力量,開始試著偏移身體。

撞上了,還是撞上了,卻沒有撞個正著。

避開了正面的鈍角,僅是以擦邊的程度碰到美妮的腳,龐大的力量依然貫注到嬌小的身體,導致美妮斜飛出去,她肯定是要跌落地面,但只要沒有造成重大的傷害,要重新脫身回到天台並非難事。

目送那隻巨型犀牛衝出天台邊緣飛向空中後迅速墜落,美妮連眼角也不再看牠,畢竟牠已經不會對自己構成威脅,不說去向不同,「粉碎者」使出全力衝刺之後會沉默一段時間無法動彈。

美妮專注於確認自己即將墜落的地點有什麼敵人,以及要怎樣做才能迅速回到天台上,免得在地面浪費時間以及遭遇更多的危險,確認這些的同時她已經調整好降落的姿勢,然後爭取著每秒——更甚是毫秒向著總部傳出訊息:「進化!注意,敵人在高速進化!」

喊完這番話的美妮安全著地,左前面的「織網者」看準時機噴吐出侵蝕黏液,她一個滑步前衝躲開,同一時間也是為了切斷從右上方揮過來的大螫肢,迅速地瓦解第一波攻擊後,她不待第二波攻擊來臨便果斷跳上面前的「屠宰者」,引誘出尾巴的刺擊後緊急閃身避開,緊接著便把牠視為腳踏一踩跳到旁邊的建築上,輕鬆抓住外牆的突起處便使力一翻,彷彿無視重力般飛上天台,正式脫離險境。
2021-08-30 00:06:26
普通人唔係冇威脅咩?行返去咪得
2021-08-30 00:15:21
威脅度最低姐
當冇其他更高威脅時,就清理人類嫁啦

至於以前第一城點解冇一路殺人一路前進,一來人都去晒地下庇護所,二來地面上有軍隊
二來當時敵人目的好明顯係進攻中央基地(第一集收尾個隻「擬態者」)
2021-08-30 00:16:35
等黑刀喺上面彈下彈下咪得
2021-08-30 00:28:13
黑刀依班人既移動速度講緊隨便跳一下都幾公尺,而且仲要走空路(用力跳係十幾公尺以上),人類係街上面要點追

仲要敵人會破壞街道或者建築黎拎野扔人,經過比依D野砸到就玩完
2021-09-10 08:43:56
一五八:

這時美妮剛好清理完當前身處的天台,確認周遭的「織網者」應該來不及在後續隊友通過前追上後,便準備出發前往下一處。

閃光等人已經習慣新的隊形,美妮離開該處天台就是訊號,讓在上一個移動地點的她們出發,由閃光率先踏足確保地面的敵人沒有爬上天台,蒼彈與蝕蜂緊隨其後,最後則是幻焰。

採取這陣形的理由很簡單,最為靈活的閃光能夠獨力應對大多的狀況,至於蒼彈與幻焰則是眾人之中最適合在敵人的遠距離攻擊命中前先將其擊落,換言之二人不適合同時移動,最理想是一人在原地掩護由另一人先移動,接著再由移動完成的人掩護最後一人。

這戰術雖然簡單,但論實用確是無話可說,而這一次理應也是如此的,可是正當走在最後的幻焰在看到蒼彈打訊號表示準備就緒而跳躍後,發生了恐怕任憑任何人如何猜想都難以料到的狀況——敵人從天而降。

準確來說,是從架空軌道上突然有新的敵人誕生,以牠們那笨重的體型根本不可能在狹窄的軌道上站穩,自然就會從軌道上跌落。

既然只是墜落,勢頭說不上很猛,畢竟閃光等人是在天台間跳躍移動,架空軌道其實就在頭頂上方幾公尺的高度,在沒有足夠加速距離的自然墜落下當然不可能有多快。

不過問題就是距離不遠,過於突然出現的巨物,而且不是從一直戒備的下方投擲物,而是從上方沒預警的降下,在半空中的幻焰雖然不會反應不過來,可是她別無選擇,因為其中一隻敵人剛好落在她的前進路徑上。

幻焰雖然在最後關頭調整姿勢,順利避免最壞的狀況,那就是直接與敵人撞個正著,在最後一刻踩在對方的身體上,打算往後跳開避免被敵人追擊之餘,說不定也能回到本來的天台上,可是就在她準備借力往後跳時,因為前進的勢頭要減緩到反彈需要那麼一丁點時間,敵人就是把握住那一瞬的時機,速度最快的尖刺尾巴無情地刺來。

迫不得已,幻焰只能在最後一刻放棄奮力後跳,改為往下滑落以避開刺來的尾巴,而這樣做的結果不用多說,落得與之前黑刀一樣的下場,跌落敵人滿佈的街道中。

「這下要完蛋了……」幻焰心裡不禁浮現這樣的念頭。

和黑刀不一樣,幻焰身為遠衛,而且戰鬥方式更是特殊之中的特殊,她能夠把特殊物料轉換成氣態,以意念驅動然後點燃,可謂擁有最自由的攻擊方式,況且考慮到「侵蝕」的特性,這樣的氣體是最為適合依附在敵人身上的,因此某程度上來說她是如今唯一適合獨力就能消滅敵人的遠衛。

只是相對的,幻焰同時也是最不適合獨力戰鬥的人,因為她使用的武裝是氣態的特殊物料,換言之完全無法接敵,敵人是完全不怕痛且不懼死亡的存在,要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把敵人燃燒殆盡,敵人冒死前進的勢頭將會極為容易接近幻焰,而她也沒有武裝能夠抵擋。

這樣的幻焰落入由敵人構成的汪洋之中,下場如何實在無需多說了。



* * *





回到敵人從架空軌道上誕生並且開始落下的一瞬。

基於藍蝶處於失去意識狀態,自然也解除了與「未知」的連接,如今僅是以普通人的肉體承擔移動所帶來的負荷,為了避免不小心造成損傷,蝕蜂一直以雙手抱著的方式帶著藍蝶移動。

這種做法多少犧牲了蝕蜂能在緊急狀況下動用雙刀抵擋攻擊的能力,但在考慮到要安全帶回藍蝶的前提底下,再加上隊友們的保證,她最終還是決定同意這樣做了,相對的她更專心於觀察四周的狀況,務必要發現到危險的徵兆才能夠先一步迴避。

結果蝕蜂是眾人之中最早察覺到異變的,當她看到架空軌道上的異樣時,腦袋仍是難免有一瞬愣住,在回過神來之後,敵人就已經開始從軌道上墜落,到了這時她才開始推想後續。

「糟糕!幻焰前輩會和敵人撞上,說不定會掉下去……」蝕蜂順利導出結論,然後身體的反應比想法更快隨即行動起來,在把手中的藍蝶丟給蒼彈的同時大喊:「抱歉,蒼彈前輩!」

「嗯?妳要……」蒼彈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蝕蜂居然把藍蝶拋向自己,當下她也來不及說下去,趕緊把弓放下接住藍蝶。

「喂,蝕蜂,妳要做什麼……」在一旁慎重警戒的閃光在聽到聲音後便趕緊回過頭來,在還沒說完的時候也察覺到架空軌道的異變了。

這個時候蝕蜂早已經離開一段距離,她一個箭步便來到天台邊緣,接著一個跨身翻到牆外,以單手抓住天台的邊緣確認底下的狀況。

「幻焰前輩應該會想辦法退回去……」蝕蜂的念頭才剛閃過,她就看到幻焰迫不得已與落下的「屠宰者」接觸,然後為了閃避敵人的攻擊不得不把從敵人身上借力往回跳的動作改成滑開。

看到這裡的蝕蜂顧不得耳機或者背後傳來的聲音,她看到在地面的敵人已經磨拳擦掌,顯然準備好在幻焰墜落到地面之前,在半空中最無防備的時刻發動致命的攻擊,始終在這處的敵人密度又要比之前黑刀所落之地更高了,本來的敵人甚至不需要移動就位就能夠發動攻擊。

「不行……冷靜一點,我做得到的,那個角度……」蝕蜂仍然抓住牆邊,雙腿深蹲整個人壓在牆上,就像在蓄力準備爆發一般,她等待著幻焰墜落到她腦海裡預想的位置。

然後,就在那一刻,蝕蜂仿如一顆流星,劃出一條希望的軌跡,在幻焰即將落入底下的血盆大口之前,她毫不客氣地撞上似乎認命一般而放棄掙扎的幻焰,這結果反倒讓蝕蜂更好行動,她一手攬著幻焰的腰際順著本來的軌跡加速撞擊地面,憑著這股蠻勁反而能夠錯開敵人們本來預料的攻擊時機。
2021-09-12 08:30:54
一五九:

同一時間,美妮已經移動到下一個地點,透過耳機的通訊她也知道了後方發生了狀況,但她還是先得把面前的敵人無力化後才有時間確認,因此當她有餘裕回首確認時,在天台上已經看不到蝕蜂的身影,不過仍能夠勉強看到後續正在墜落的敵人。

「走在最後的幻焰被攔截了?所以蝕蜂冒險去救援……很果敢的判斷。」美妮立即理解狀況,「好了,我應該回去救援嗎?指揮中心那邊沒指示,應該不是沒反應過來才對。」

美妮知道每耗費一秒時間都很可能置同伴於危險之中,但若果她得回去支援的話變相是浪費了推進時間,也是給敵人進化的空間,要是再出現什麼變數就難保她們能順利脫離「第一城」了。

「總之先跟指揮中心確認吧……」美妮決定不急著行動,既不前進,也不後退,選擇了折衷的方案。



* * *





蝕蜂為了出其不意,或者該說本來就是為了利用速度迷惑敵人,她從天台邊緣朝向地面的衝鋒,從一開始就只思考了要把幻焰從死亡墜落的軌跡中救出,至於後續的部份則是沒有多想。

雖然說是沒有多想,但蝕蜂還是做了最低限度的思考,她抱著幻焰著地後滑行了好一段距離,那裡因為剛好貼近街道邊緣所以勉強能說是沒有敵人在附近,讓她們有少許時間重整態勢。

「蝕蜂妳……真是胡來。」幻焰禁不住輕語,她雖然還沒從死亡的餘悸中重新振作,但是身邊有一名同伴站著這個事實,叫害怕的她還是得到了些許的勇氣,能夠面對這個現實。

「哈哈,畢竟說好了要全員一起回去嘛。」蝕蜂爽朗地應了一句,她張望四周已經形成的包圍網,肯定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背面的建築,問題是天台肯定有一隻敵人等待著。

「上面的敵人是『粉碎者』,若然會像之前那樣預判的話,大概在我們從外牆邊冒頭的時候就會撞過來了。」幻焰想當然也看出了那條唯一的逃生路線。

「幻焰前輩真厲害,在那樣墜落的時候還能夠確認方位,知道上方的敵人是什麼種類嗎?」

「即使是這狀況下還能一派輕鬆地這樣說的妳才厲害吧?」幻焰輕吁了一口氣,「不過很遺憾不是那樣的,妳忘了我因為武裝的關係特別擅長掌握空間感?」

「對喔,把那個……焰氣嗎?佈置在上面的話就能大概知道外形進而推斷種類了吧。」蝕蜂是真的沒想到那麼多,畢竟光是現在該怎樣脫離就已經近乎佔據了她整個腦袋了,也可以說是她當初救援時也沒想清楚後續的結果。

「閒聊先到此為止,既然妳沒有行動也沒提出什麼想法要我配合,也就是說對目前這狀況沒頭緒吧?」幻焰決定趕緊拉回正題,自然是因為地面的敵人已經迫近。

「前輩會這樣問也是沒想法吧……」就連蝕蜂在這個時候也笑不出來了,「總之我先拖延一下時間,看看指揮中心……」

蝕蜂的話還未說完,突然一道悄沒聲的黑影掠過二人的頭頂,直至擊中建築的外牆及穿刺進去才發出聲響,那是一枝漆黑的利箭,此時另一道似乎有點生氣的人聲加入了二人的對話:「蝕蜂,妳要重現黑刀的技巧。」

「誒?不可能啦!」蝕蜂當然知道蒼彈所指的並非那種能夠令武器瞬間變形的技巧,而是之前美妮在千鈞一髮間躲過「粉碎者」全力衝刺的做法,即是說要她當誘餌往上跳令天台的「粉碎者」使出全力衝刺之後,利用箭矢作迴避。

「這裡就妳最敏捷,妳做得到的,而且也不是真的直接射妳,箭矢會命中靠近天台的外牆邊緣,就像妳們頭頂那樣,妳打算跳到天台上這個舉動應該就會觸發敵人的預判,當妳身體冒出天台之前先抓住箭矢止住升勢即可,不會那麼驚險的。」閃光趕緊補充說明希望能說服蝕蜂。

「就……就沒有其他辦法嗎?」蝕蜂的聲音有些顫抖與沙啞,不過比起真的被迫哭,更像是一種自然反應。

熟知蝕蜂個性的千橘不在現場,就算同為「甲冑少女」也很難察覺得出這種細節,在一旁的幻焰實在有點看不下去,「那我只能跟妳說聲抱歉,為了救我而不得不在這裡等死了。」

到底幻焰是想用激將法還是真的絕望實在不得而知,但就結果來說應該是往好的方向發展,蝕蜂二話不說握起了拳頭鼓起勇氣,「那我出發了!也……也請蒼彈前輩支援!」



* * *





正當後方發生著似乎欠缺緊張感的救援行動時,美妮因為從指揮中心處得悉同伴會自行解決之後,便待在原地稍作休息,同時不忘透過觀察戰場看看有沒有什麼變化的前兆,她可不想重蹈覆轍。

只是美妮萬萬沒想到,在環望四周的過程中,在某座遙遠的建築物上,看到了類似人影的存在。

沒錯,是人影。

只在眾人記憶中出現過一次的敵人,亦是在已知情報下最為警戒的存在,不得不說美妮一直在心裡奇怪「擬態者」為何至今未有出現,如今似乎終於現身,大概是準備在最後進行收割,畢竟那麼細小的體型除了是「擬態者」外實在想不到會是什麼。

「可是……牠沒有行動的跡象,不然早就可以出手了吧?是在觀察或者等待什麼嗎?」美妮心裡想著的同時立即透過通訊報告所見:「指揮中心,四點鐘方向,距離三五零到四零零,有捕捉到是什麼反應嗎?」她還不至於練就出目測就能準確得出距離的能力,自然是以街道與相隔的建築物數量來估算。

「正在確認……」支援人員先是應了一聲,然後有點疑惑地回應:「有捕捉到『織網者』六隻,『屠宰者』三隻……」

「不,抱歉我提供的條件不足,請鎖定在天台上的敵人。」

「那就『屠宰者』和『粉碎者』各一隻……黑刀妳在現場看到什麼特別的嗎?」支援人員把需要確認的疑惑直接提了出來。
2021-09-13 02:33:49
2021-09-13 09:46:48
2021-09-17 09:00:59
一六零:

美妮沒有立即回應,因為距離關係沒辦法清楚地看到對方,那麼理論上也不可能確認對方是否在盯著自己,然而這一刻她感覺到雙方的視線似乎對上了。

各種類的敵人至今外貌都有與地球現存動物相似的傾向,不過敵人作為核心不滅則不死的疑似生命體,頭部一直以來都不是要害,至於是否有視力則是無從確認,畢竟就算把敵人的雙眼甚至頭部粉碎,敵人依然能夠鎖定攻擊對象,從此可以肯定敵人有另一種探測外界的手段,基於有其他感官與擁有視覺並不衝突,結論就是不知道那雙長在頭上的眼睛到底是裝飾還是具有實際作用。

因此雙方視線能否真的對上,而又在這樣的距離底下又怎可能真的看到對方的眼睛,美妮只能說在理論上是足以否定的,但她就是有種感覺那名敵人盯著自己。

這樣的感覺讓美妮的反應慢了一拍,當她回過神來時想要回答支援人員時,卻沒想到那一直未有動靜的「擬態者」突然動了起來,從天台一躍而下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

即使得不到美妮回應,支援人員應對這種狀況可不會發呆,剛好在這時發來了新訊息:「黑刀,目前正在嘗試透過衛星影像確認現場,但沒有發現任何特別之處,能請妳提供更多資訊嗎?」

美妮仍然沒有立即回應,她在心裡思考到底是否應該如實報告,特別是此刻那名敵人不知所蹤,考慮到「擬態者」在探測儀器中很可能會得到其他種類的結果,是斷不可能在滿佈敵人的街道中辨認出來的,說出這種不確定的資訊會帶來何種衝擊,將會有多影響士氣,她必須小心顧慮這一點。

若果當前狀況不要那麼絕望,只要提醒同伴小心戒備能提高存活率的話,美妮肯定會立即發出提醒,然而當下眾人可是沒有半點餘力處理「擬態者」,就算戒備也不會有什麼幫助,自然就不禁猶豫起來。

「不過要是說出懷疑『擬態者』潛伏在敵人之中,也許會再提高進軍速度?不……已經不可能再快了吧。」美妮實在沒有把握判斷事態會如何發展。

原本還有可能是美妮看錯,說不定那只是某件狀況人形的死物,畢竟距離實在相當遙遠,但既然本來看到的類人影在她目光下移動並消失,足見那就算不是「擬態者」也很可能是新類型的敵人,可以肯定存在著未知的變數了。

美妮實在無法知道匯報這個變數到底會帶來好處還是壞處,一般來說她認為只要盡責匯報交由巴頓去判斷就好,然而目前通訊頻道是對全部同伴開放,光是要提出「單獨交談」這件事恐怕就會引起眾人的疑慮,這一點從之前非得保密藍蝶的事就得到印證。

簡單來說,就是當前這個狀況也只有壞消息才會請求鎖定通訊頻道,如此一來甚至會引起更多的猜疑,美妮不得不思慮這些事情。

「黑刀,是我。」突然美妮熟悉的低沉聲音響起,這個人自然只可能是巴頓,支援人員因為沒得到美妮的回應,不說是否順利揣測出緣由,但那支援人員果斷地向上級匯報了這件事,「這是個人加密頻道,妳是不是在戰場上發現了什麼?」

「恐怕不知道比較好喔?」美妮不得不說真的鬆了一口氣,巴頓主動接觸完全解決了她心中的煩惱,也禁不住以這樣的玩笑打開報告的話題:「我似乎看到『擬態者』了,但對方看來另有企圖。」

「畢竟從妳發現到現在,牠要攻擊的話早就到了妳們所在之處了吧?」巴頓迅速掌握美妮話中的意思,「我知道了,還有沒有別的?」

美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把感覺說出來:「我好像和牠對上了視線。」

「妳是想說,牠察覺妳注意到牠,所以離開了?」巴頓有收到支援人員的握要說明,知道美妮所報告的位置沒有任何狀況,按照美妮的說法,只可能是對方已經不在那裡了。

「不,要判斷是因為我看到才離開有點武斷,我想說的是牠似乎在觀察?」美妮把心中的想法直白地說出來之後,隨即又搖了搖頭,「不,現在這點不重要,等回去之後再慢慢檢討就好。」

「沒關係,這些都交由我來煩惱,妳專注在當前的脫離行動。」巴頓果決地回應之後,正如他的宣言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那麼還有沒有別的?」

「沒了。」

「很好,蝕蜂那邊的救援行動差不多了,準備重新出發吧,詳細時機會由支援人員通知。」巴頓說完後就把個人通訊切斷。

美妮雖然沒有多說,但是她心裡其實感到些許奇怪,巴頓對聽到「擬態者」這件事不能只是以冷靜來形容,似乎有種刻意不願多提的感覺,儘管也可能是考慮到情勢緊迫,沒有丁點多餘的時間才一直催促她有沒有其他需要報告的事,但依照過往的感覺應該會以一到兩句精闢的話來總結方向。

當然美妮也沒法排除巴頓說不定和她有著一樣的想法,目前就是「敵策局」的極限了,就算多一隻「擬態者」,能做的都沒有什麼改變,多少有種聽天由命的味道。

事實如何美妮不得而知,她能做的正如巴頓所說,專注於脫離「第一城」的作戰上面,還有就是暗自祈禱接下來真的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了。

「不過說實在,假若那真的是『擬態者』然後又不動手,那幾乎就等同於放我們回去,可是如此一來就和目前傾力想把我們全滅於此的推想矛盾了,未來真的堪憂啊……」

結果美妮還是禁不住在短暫的休息時間中多想了一會,直至到支援人員通知夥伴們終於脫離險境,能夠重新出發的時候才把這些想法埋藏到心底裡,專注於脫離行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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