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戰鬥|近未來架空】《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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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09 10:04:14
三二七:

大開殺戒——似乎也很難說成這樣的狀況。

看起來平凡,背後跟著兩名保鑣的少女,在這樣的一家大賭場中並不會惹起特別注意,有錢人或者身分特殊的人在這樣的地方從來沒少過,況且那兩名保鑣顯然相當專業,懂得拿捏距離不會造成賭場方的任何困擾。

至於那兩名少女事實上並非什麼鉅額豪客,甚至連闊綽都稱不上,而且遊玩的方式顯然是屬於那種娛樂性質的賭客,沒有什麼「攻略賭場的戰術」,純粹走到哪桌感興趣就玩幾手,下注的方式也是隨意的,真要說就是運氣不錯,贏多輸少,二人玩了一個多小時估計賭金翻了幾倍。

賭場雖大,但賭博的類型始終有限,特別是老虎機,區域看起來最廣闊,機台多得叫人眼花繚亂,但實際上玩法都差不多,二人除了一開始因為新鮮感的關係會玩玩不同的機台外,後面都迅速跳過,這樣一來能耗的時間就大幅縮小了。

因此當蒼彈與藍蝶感覺已經玩得七七八八,時間才剛來到傍晚,正是賭場人流變多的時候。

「總覺得……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以這個結尾感覺很微妙……不暢快耶。」藍蝶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不論從話語的內容還是語氣都感覺得到不想就這樣結束。

與藍蝶一同站在賭廳門口的蒼彈也只能無奈地聳了聳肩,「至少重新確認一次『甲冑少女』的金錢觀念怪怪的,實際上我們也不享受那種失去與翻倍的刺激感,那賭起來確實沒什麼意思。」

「那要來一次全下?」

「贏了就再下,直至輸光?」

「好無謂……」藍蝶吐了吐舌頭,比起輸錢的問題,更傾向像是厭煩做這種事情,「就算去吃高級好料,老實說感覺也就和『第一城』那時差不多。」

「老饕聽到會哭的,雖然那邊的廚師應該會很高興吧。」蒼彈不用說什麼餐廳的環境、氣氛或者服務之類,實情「第一城」的綜合水準很高,但以突出來說肯定不及各地的知名餐廳,最主要是她們的舌頭沒有那麼厲害真的能辨別出細膩的差異。

「好想體驗一下紫醉金迷的生活喔……」藍蝶確實表達出不想再待在賭場的想法了。

「那要不要去酒吧什麼的,試試搭訕、當玩咖?雖然說這一項劃掉了。」蒼彈與其說意猶未盡,其實心情和藍蝶差不多,有一種未燃燒乾淨的鬱悶感。

藍蝶的反應一如蒼彈的預想,近乎瞬間就立即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回酒店吧。」

實際上二人在之前的酒店因為無聊就做過類似的事情,雖然說本來就是為了體驗自己未曾做過的事,但那樣和陌生人接觸實在太過違反她們的個性,亦是這個緣故才會像蒼彈所說那般「劃掉了」。

既然已經做出決定,蒼彈對此亦無異議,她便給隨行的保鑣發了訊息,與藍蝶一同回到訂好的酒店房間。

藍蝶把鞋子脫掉就直至飛奔鬆軟的雙人床,臉朝下把頭埋進枕頭,蒼彈則是多做了一個動作,走向行李箱拿出某本看起來頗為殘舊只有手掌大小的筆記本,然後一同躺到床上。

理論上翻閱筆記本和在上面以筆劃幾下沒什麼聲音,但藍蝶就是準確等到蒼彈結束那番動作後才發出悶著的聲音:「這下沒遺憾了?」

「不要說得好像準備要魂歸天國那樣!真要說的話請用了無牽掛……」

「有分別?」

「當然不同!心境正面多了,現在的我們再沒有負擔,能全力出擊!」

「妳又不是蝕蜂就別硬撐了。」藍蝶輕踢著腿抗議,「還剩下多少?」

「說完成了多少比較快喔?」蒼彈無奈苦笑,她舉起筆記本緩緩地翻頁,「關進鐵籠被獅子圍觀、和企鵝一起躲進冰屋裡、一邊吶喊一邊跳過瀑布……」

「又是妳說市內的比較容易達成,應該先處理的。」藍蝶踢床的力度加大了一點。

「總不可能跟他們說要去南極或者什麼荒野森林之類吧。」蒼彈闔上筆記本,把它放在胸口上,「雖然說有點爛尾,但這幾天確實過得滿足。」

蒼彈輕撫著已經有點小破損的硬書套,不論是她還是藍蝶都非常珍重這筆記本,自然是因為它記錄了二人的過去——在研究設施中相遇,繼而成為彼此重要之人後,一起想像著以後要是能離開設施的話要做什麼,一項一項將之記錄下來的筆記本。

這時候藍蝶終於翻過身來改為側臥,望著蒼彈的側臉一會,自然也注意到她的手,默默地過了十數秒後,她終於忍不住伸出了手,溜過蒼彈的肩膀,摸到對方下巴的頸項,竄上另一邊臉頰,不費丁點力氣就把蒼彈的臉拉過來望向自己。

「真的好嗎?」藍蝶與蒼彈四眼相望,凝視了一陣子後,才終於吐出這個沒有前言的疑問。

不需前言,蒼彈亦能理解藍蝶想問的到底是什麼,「在地底回來之後我也想了好多啊,反倒是我想問妳,一直喊著要活著回來,如今又為何做這樣的決定?」

「因為我們最適合,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我們自己。」

「這種話就留著說給長官他們聽啦,老實跟我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蒼彈眼見藍蝶想要縮手翻過身去迴避自己,早已先一步伸手按住臉頰上的手,不讓藍蝶逃避。

不知道是覺得瞞不過蒼彈,還是本來就有說清楚的打算,藍蝶連絲毫掙扎都沒有,直接說出來:「最近『感覺』越來越敏銳了。」

蒼彈輕輕咬牙,就算知道藍蝶有些事瞞著自己,卻無法知道居然發生了這個狀況。

「沒搞錯藥量?」

「我又不像妳那麼冒失。」

「這可難說啊……」蒼彈努力思考著還有什麼可能。

「也可能只是有了抗藥性,其實沒有比以前嚴重。」

「不要用這樣的話企圖安慰我,妳剛剛的說法明顯就不是這樣一回事。」蒼彈雖然心裡一片混亂,但不至於聽不出話語的真偽,「還好明天要去那裡……啊,該不會也是有這個考慮才接下工作的?不,還是算了,總之就當作妳還是想『求生』吧……」

這一夜,恐怕難眠了——蒼彈只能以此作為結束,一切都只能看明天了。
2023-04-09 22:29:57
2023-04-10 09:41:02
2023-04-14 09:12:18
三二八:

「這裡真的完全沒變耶……」蒼彈從接送的七人車下來,其實透過車窗已經看到那番熟悉的景色,但當雙腳踩在地上時,才終於感受到湧上心頭的感觸。

「不知道大家怎樣。」藍蝶也懷著相同的情感,不過比起地方更重視人。

最後才下車的二人肩並著肩站著,以她們來說鮮少會如此茫然,雙眼所聚焦的肯定不是面前的建築群。

這裡是蒼彈與藍蝶曾經待過的研究設施。

佔地十分廣闊,不亞於知名的大學校園,亦像校園那樣分割為多棟建築,基於是研究設施,所以本身並沒有像商業機構那般預設會有客人來訪,正面就是研究主棟,側面還有副棟與員工宿舍、餐廳與健身室之類的多功能大樓,要說這裡最特別的地方,那肯定是設於主棟背後的特殊宿舍,亦是當年蒼彈與藍蝶所居住的地方。

聯覺並不是疾病,而且也不罕見,雖然說蒼彈與藍蝶是基於聯覺症狀嚴重到無法過正常生活才會被轉介至此,想當然這裡從一開始不可能是只研究這種現象的地方,實情是這裡專門研究人類大腦活動,而聯覺自然是其中一個範疇。

要說這裡佔地如此之廣,齊聚大腦研究領域的精英,最主要研究的到底是什麼,那就是人類長久以來不得不面對的老化問題, 即無法逃過的腦退化症。

實際上當然不局限於老人才會患上相關疾病,但普遍認知就是老人才會患上,因此設於研究設施後方的宿舍,是為了同時進行研究與提供適當照顧而設,比起蒼彈與藍蝶所認知的「安全宿舍」,為其他人們所熟知的其實是善終院舍。

即使蒼彈與藍蝶在當年的症狀嚴重到無法過正常生活,但既然在同一間院舍裡生活,不論怎樣避免和抗拒與人接觸,總不可能真的全天都待在安全房間裡,而在外走動的時候自是難免撞見院友。

可愛的女孩子和一群爺爺奶奶,會被當成孫子疼愛自是毫不意外的發展,饒是二人再怎麼抗拒,哪怕那會替她們帶來不少痛苦,仍是不忍心拒絕別人的善意。

不過二人也不得不承認那並非只有聯覺所帶來的痛苦,她們確實有從對方的關懷得到療癒,這大概也是二人得以保住健全的精神一路成長的主因之一,直至到現在終於有了減緩症狀的藥物,能夠逐一完成當年只敢想像,對其他人來說普通不過的事。

既然雙方有在互動,別以為孩子就不懂那回事,況且等到二人受巴頓邀請加入「敵策局」時亦已算半個大人,自然知道這裡是個怎樣的地方,相隔這麼久才回來,自是有預感無法看到某些身影了。

二人那番感觸既有無法再見之人,亦包含估計還在這裡的人,像是主要負責聯覺研究項目的科學家,給她們診療並能夠在必要時開藥單的醫生,以及負責管理宿舍的舍監。

說蒼彈與藍蝶是在這裡長大也不為過。

二人花了些時間收拾心情,互望了一眼後,追上已經與門衛確認好身分取得訪客證件的副官,手續應該已經辦理妥當一陣子了,不過副官貼心地沒有催促。

一行人走進主棟,原本應該是由他們主動前往會面的地方,不過似乎因為蒼彈與藍蝶在外面回憶而多花了時間的關係,對方主動走出來迎接。

當年的醫生和研究主任仍是同一人,看到蒼彈與藍蝶「平凡」的模樣,各自心底都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觸,只是這個不錯的氣氛卻被一道詭異的咯咯笑聲打破:「雖然兩位本來就預定今天才來,但我還是想說真的等好久了,趕緊開始叫人愉快的研究時間吧!」

蛇頭鼠目的中年男人一副磨拳擦掌的興奮模樣,是來自「敵策局」第五類研究所的麥克‧達利斯。



* * *





近乎所有現役的「甲冑少女」在知道能夠獲得一段較長時間的休假而選擇離開「敵策局」的基地時,眾人之中僅有一人決定留在基地裡。

「是不是有點來得太頻繁了?好像從小焰出國後就每天都跑來這裡……」閃光在射擊場外的休息區買了瓶飲料坐在長椅上,發呆了半晌後禁不住輕輕道出了心聲。

「沒什麼所謂吧?壓力積攢起來不是好事,找到自己的方式排解壓力,對維持健康是很重要的呢。」

閃光本來是自言自語,因為有點恍惚的關係完全沒察覺旁邊有人之餘,亦沒想過會有人這樣搭話,險些嚇得丟掉手上的瓶子。

「抱歉啦,嚇到妳了?妳好像在想事情的關係所以沒有打招呼。」高瘦的男人露出友善的微笑,閃光這種反應大概在他的意料之內。

「是我自己的問題,大衛醫生。」閃光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剛剛那種反應有點像是看到不好的東西。

看到大衛聳了聳肩表示沒關係之後,閃光像是被想要挽救的責任感驅使一般,主動開口:「說起來大衛醫生會來這裡,應該不是心血來潮或者喜歡射擊,而是來找我吧?」

對於閃光在重拾冷靜後於短時間內分析狀況得出合理不過的結論,大衛對她這一點能力早已瞭然於胸自是不會意外,乾脆地點頭承認了,「所以呢?能跟我說一下妳的煩惱嗎?」

「姑且確認一下,這是站在醫生角度的咨詢,還是……」

「朋友的關心。」大衛對於自己的年紀與對方相距甚大這個事實,在態度上可謂完全沒有介懷,更奇妙的是不會叫對方產生突兀,這亦是他能勝任這份工作的關鍵原因之一,「又或者年長者對年輕人的關懷,所以不想說也沒關係,這樣的狀況還不會驚動到長官們。」

「唉……」閃光先是以嘆氣作為回應,她心裡知道對方不是以退為進,實情應該就是那樣而已,況且她認為實際上的狀況長官都有掌握才對,所以大衛是真的來聽聽自己的牢騷罷了。

「老樣子,是家裡自以為是的聯絡。」
2023-04-16 01:37:24
2023-04-16 08:47:32
2023-04-16 08:48:49
三二九:

「家裡的聯絡啊……」大衛並不意外,這是他知道閃光有什麼心事之後,預想中的幾個可能性之一,「用以往的方法應對不行嗎?」

大衛不敢說自己很清楚閃光的家事,但還是有信心說自己對當中的難處有十足的認知,因為曾經發生過一件叫人深刻到難以忘記的事。

「敵策局」不至於侵犯人生自由到會監控少女們的個人對話,除非真的有什麼值得信賴的情報指出某種危險性,例如某個棄女兒於不顧卻突然跑上門來的父親,就不得不做一番背景調查以確保背後不是有什麼組織指使,最多也就做到這種程度,其他一律予以尊重,以誠信合作。

因此在這樣的狀況底下,當閃光帶著困擾自白的時候,可謂帶來了一顆震撼彈,當時甚至驚嚇得叫墨菲斯也參與了對策會議。

一眾少女的身世對「敵策局」來說當然不可能有什麼秘密,因此決策層自是早就知道閃光與杜拜的王室有所關連。

之所以會用有所關連這種微妙的方式來定論,則是閃光並非真的王室直系,而是某王子所娶的妻子,其哥哥的女兒,從血緣來說能夠直說是毫無關係。

實際情況比這更複雜,閃光一家並非名門望族,王室根本不想接納這樣的人,但那王子也是愛那人愛得死去活來,結果便處於一種結婚了卻沒正式納入王室名冊的微妙狀況。

即使王室不想承認,王子的意向亦找不到辦法改變,王室便開始打閃光一家的主意,雖然未有具體的方案,但如果能弄好閃光一家的背景,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過早在兩家聯姻前,閃光本身其實已經對生活現狀感到極為不滿,甚至隱隱察覺到自己的未來恐怕都被安排好了,畢竟整個社會氣氛加上國家所信仰的宗教,可謂極度的重男輕女,要說女性是物品只能被支配操控雖然極端了一點,但也確實並非什麼罕見的事。

遺憾的是閃光只是一名尚未成年的少女,一直以來只能忍氣吞聲等待著解放的機會,她心裡所做的設想是打算在成人之後要是無法說服父母,就想辦法逃離這個家,甚至出國自力更生。

會被視為叛逆期的密謀並沒有曝光,全因為與王室扯上關係的緣故,密謀是在揭露前便被扼殺在搖籃之中,閃光本來以為自己還有時間,可是隨著王室的恩惠而來的消息對閃光來說即是絕望,她聽到自己被安排將要嫁給什麼人了。

孤單力薄的未成年少女能做到什麼?答案顯而易見,那就是什麼都做不到,因此能等待的只有從天而降的奇跡。

基於閃光一直以來都隱忍——從這個角度來說可謂她的忍耐才締造了奇跡出現的渺茫可能,家裡的人並沒有防備,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做那種防備。某天閃光的父親命令她去做身體檢查好拿到「乾淨健康的貨品」報告時,她看到了檢驗「甲冑少女」適性的宣傳,忽發奇想說不定能得到外力支援,便不惜冒簽文件裝成取得監護人的同意。

結果還真的讓閃光中獎了,她擁有成為「甲冑少女」的適性,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接下來的發展。

只是檢驗的話簽一份同意文件即可,可要成為「甲冑少女」就不得不牽涉大量手續,其中自然包括與監護人的面談,始終是未成年少女,以「敵策局」這種建立在法律基礎之上的組織,即使想要尊重當事人意願,還是得要取得監護人的同意。

閃光不論怎麼想,都認為父母——父親不可能同意,可事實卻是輕易地過關了,她事前的緊張與擔憂,甚至想過要上演決裂的戲碼臨場讓「敵策局」的人支援,結果所有準備都用不上。

當時的閃光當然不知道理由為何,後來就算想繼續裝不懂也沒有辦法,簡單來說閃光最終還是被「賣」掉了,只是賣給的對象不是某個名門的老男人,而是「敵策局」罷了。

這也怪不了閃光,畢竟她就是一名沒見過世面的少女,又要她怎麼想像得到「敵策局」就算是掛上聯合國名義的組織,在各地始終是仰賴當地的政府或者該說是掌權者的支援,亦即是說,在杜拜的「敵策局」分部當然會與杜拜王室有著密切的關係。

就算負責檢驗的前線人員沒注意到閃光的身分,一旦通過了檢驗有資格成為「甲冑少女」的時候,「敵策局」的人員自然會預先調查閃光,好讓之後的說服工作順利,結果當然是發現了閃光所處於的狀況。

亦即是說,在閃光所不知道的地方,「敵策局」當地的分部早已與王室談好了,最終決定是讓閃光去當「甲冑少女」。

後來瞭解到這個事實的閃光難免心情複雜,但就現實層面來說仍是救她脫離了當時的困境,而且這也是她想要得到的,因此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專心鍛鍊,成為「甲冑少女」。

只不過好景不常,王室的野心實際上遠超「敵策局」的想像,本來某國的「甲冑少女」就如一種話語權的象徵,「敵策局」本以為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亦是抱著這份意圖而命令閃光成為「甲冑少女」,直至到閃光帶來某個訊息為止。

王室想讓閃光當的其實是間諜,命令她竊取「敵策局」的機密。

閃光當然無意做這種事情,最初還能以一些她相信是無關痛癢的情報敷衍過去,亦想藉此證明自己根本無力接觸王室想要的機密好令他們放棄,可是隨著時日過去,在她察覺到王室有可能失控到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時,她唯有向高層自白以免陷入無法收拾的境地。

「敵策局」的決策層並不是笨蛋,深明鬧翻絕對沒有好處的道理,反正有間諜潛伏竊取機密並非什麼新鮮事,亦估計有相關的人在暗中監視閃光,絕對要避免壓迫對方導致對方朝閃光下手來個玉石俱焚,便一直替她準備好所謂的「機密」。

大衛那番話所指的便是這個,既然閃光至今為止沒有提出問題,就意味著有成功安撫到王室,可現在閃光再度煩惱,自然意味著出現了變數,不過他認為基本的確認還是得做才會如此詢問。
2023-04-17 01:22:13
王室又一個未來boss
2023-04-17 08:40:27
人類既野永遠都麻煩,雖然要解決但應該未至於係BOSS啦
大人世界用大人手段處理
2023-04-21 08:51:25
三三零:

閃光知道大衛其實沒要細問詳情,畢竟他雖然知道內幕但不屬於負責情報操控的人員,因此想了想後以簡明握要的方式回應:「沒辦法呢,因為這次他們指定要關於『甲冑少女』軍的情報,小組那邊也在苦惱要怎麼辦。」

該說是前陣子才發生的事情叫人能夠輕易聯想,又或者閃光的推測正確大衛確實志不在瞭解確切發生了什麼,總之大衛以不感到意外的平淡模樣點了點頭後,跳躍到真正的主題:「所以妳是擔心王室會對妳不利,才不敢跟著幻焰一起走啊。」

閃光垂著頭凝視手中的飲料瓶,大衛說對了。

閃光自己沒有想要回去的家鄉,相對的要是幻焰不介意的話很想跟著她去,而二人之間也確實有過相關約定,只是這一次閃光不得不找理由留下來讓幻焰獨自回家,正如大衛所說,她不知道王室會做什麼。

假若在「敵策局」的基地也就罷了,出國的話肯定會有諸多破綻,即使「敵策局」會二話不說想盡辦法保護她們,但假如只為了這點「小事」就勞師動眾,而且依然是增加了不必要的風險,那麼閃光的選擇只會是忍耐。

理性上能理解狀況並接受這個選擇,可是感性上仍是難免感到鬱悶,結果自己到了現在依然受困於家族。

有時閃光真的很羨慕其他同伴能夠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作出忠於自己的抉擇,特別是幻焰那股想要成為英雄保護他人的純真夢想,為那一直努力的身影,真的叫她無法別開目光,想要從旁守護到底。

看著若有所思的閃光,大衛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稍作思考,小心翼翼地提出:「說到這點,在戰爭結束之後,妳打算怎麼辦?」他知道自己在這件事情上還真的幫不上忙,便試著帶進其他話題分散她的注意力。

又或者可以說,大衛很清楚閃光的鬱結其實在自己的身世上,只要能解放那裡,當下的一些局限根本什麼都不是。

而這背後其實還有一個秘密,那就是某個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計劃,大衛恰好是知道並且得起關鍵作用的那個人,為此必須採取行動。

一般對於十幾歲的年輕人來說,對未來不是充滿憧憬幻想,就是感到迷惘惆悵,而此刻聽到大衛提起的閃光,卻是一副早就決定好的果斷,不帶猶豫便斷言:「我會當背包客,去不同的國家轉轉,真正地看看這個世界。」

大衛當然注意到這番動靜,而這其實叫他有點意外,「沒想到妳已經想好了,還想著妳在為家裡的事困擾,以為會煩惱怎樣面對。」

「哈哈……也不是說和家裡劃清界線,始終是父母啊。」閃光並非嘆氣而是吁了一口長氣,肩膀無奈地放鬆下來,「多得成為『甲冑少女』,見識過外面的世界,家的確重要卻不是唯一的地方,那是國家甚至是民族風氣,哪怕現在的世界如何提倡自由和男女平權,我依然無力改變回去之後會發生的事。」

儘管「甲冑少女」基於見識與訓練確實常常會被人說過於成熟,但有時想法或者看法能脫離稚嫩,也不意味著有執行的勇氣,在大衛看來,閃光連這都具備了。

「只能說『甲冑少女』真的拯救了我,不論是讓我有機會脫離那個困境,還是能夠輕易實現前往世界各地旅遊的工資,這麼一想我其實很幸運了,我擁有了機會。」閃光擠出淡淡的笑容。

擠出——大衛是如此感覺得到的,估計是顧慮到他不想造成他的困擾,這顯然有違他的本意,「在我面前稱讚這些可不會有獎品的喔。」

「不不不,這是我的真實想法。」閃光背靠在牆上昂首望向天花板,「要不是從那個環境走出來,真的無法相信會發生那些事,也就無從察覺得到可能會降臨到自己頭上或身邊人的壞事。」

「看來與其說是困擾,只是無奈的愁緒?」大衛不禁在心裡如此判斷,看來自己聽到的風聲又或者自己的感覺有時也是會失準的,這次估計不需要他伸出援手了。

「話說大衛醫生。」閃光並非看出大衛稍微放鬆下來的時機趁虛而入,單純是她這時才注意到,「是不是最近大家都暫時離開了,讓你能夠放鬆下來?你的眼袋看起來沒那麼厚重?」

大衛反過來被關心了,叫他不得不露出尷尬的笑容,抓了把頭才回答:「我從來沒想過妳們是負擔喔?我不否定有很多得煩惱的事情,而這與其說是我的工作,倒不如說我是樂在其中吧。」

「嗯,感覺得到,也就是所謂的天職?」閃光的眼神流露出些許羨慕,畢竟她才剛說完自己打算去不同地方旅行,換個說法就是尚未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標,「不過這樣說的話,是誰叫大衛醫生擔心?是蒼藍還是黑刀?」

閃光沒提及幻焰,是因為她清楚同伴的情況,幻焰已經從陰霾中走出來,至於蜂橘嘛,算是眾人之中最無憂無慮的了,所以應該也不用擔心,要是真有什麼肯定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妳啊……」

「雖然我不覺得自己能幫得上忙,可是說不定有只能以同伴的角度才能察覺到的事情喔?」

閃光並非在嘗試說服大衛,就只是順著話題像閒聊一樣提出來罷了,只不過這在大衛聽起來卻不得不說還是有些魅力的,特別是剛才的對話中閃光的表現頗具說服力。

並非要閃光當內應或者合作者,純粹聽聽她對某些事情有什麼看法的話,應該並無不可。

大衛儘管身居照顧「甲冑少女」精神健康的要職,但他從不認為這種事情是單向的,僅是由他給予少女,亦因此才會像這樣與少女們交流。

「好吧,是關於蒼藍的。」大衛做好決定,向閃光分享了自己的想法。
2023-04-23 09:11:14
三三一:

在黑刀選擇前往日本尋找奇緣,蒼彈與藍蝶要了個長假四處遊玩後接著出差,閃光因為家庭緣故選擇留在基地,幻焰、千橘與蝕蜂都選擇了單純的回家探親。

只是計劃是那樣,當中卻有一人在準備出行的時候就遭遇了變故,不知道該不該說是不幸,蝕蜂的行程在無意間經由副官流傳給容許的對象,導致蝕蜂不得不改變行程。

最終導致現在的蝕蜂一臉疲憊地軟癱在個人用的桑拿房內,發出完全是老頭子才會發出的嘆氣聲。

「累死了……而且好可怕……什麼總裁、董事會理事長、十大首富、首席顧問……而且還有首相夫人?我到底是誰?為什麼我會在那裡?」

蝕蜂絕對不是被熱昏,畢竟她才剛進來不到三十秒,而是剛剛的午餐會所造成的衝擊餘韻仍未消退。

蝕蜂參加了一場慈善午餐會,至於為什麼她得參加,一切都得從她的理想說起。

在蝕蜂最初成為「甲冑少女」,瞭解到當中的福利之後,她想要改善的不只是自己的家庭,更包括朋友或者親戚即周遭的生活環境,既然這樣就順便改善整條村甚至連鄰村也一併幫忙了吧,畢竟很多建設弄起來就不是一條村的規模。

即使「甲冑少女」的薪金再豐厚,亦不至於足夠完成這些事,更何況最關鍵的一點在於,饒是擁有資金,蝕蜂也不知道怎樣完成這些「壯舉」。

既然是「甲冑少女」的煩惱,「敵策局」自然會成為無比強大的後盾,在瞭解蝕蜂的想法後,一個針對如何處理這件事的團隊便成立了,而那群精英花不了多少時間便得出一個能夠執行的計劃。

那便是參與慈善事務,光靠蝕蜂一人去成立一個慈善團體難免流於妄想層面,但要是打著「甲冑少女」的名義尋求一些國際知名的慈善團體合作卻不困難,而且這還非常契合「人類英雄」這個形象,而有著國家作為後盾的「敵策局」,要在這方面牽線更是沒有任何困難,很快就有機構願意合作了。

站在現實一點的角度說,這些機構本身就要投放資源到改善貧困地區,這本來就是他們的工作,而與蝕蜂的合作,不過就是把寫好的計劃稍作改變,令蝕蜂所在的地區更優先,又或者把本來尚未在計劃之中的地區納入計劃。

這樣的結果或許會叫人覺得好像奪走了本來那些人的機會,是蝕蜂「靠關係」所導致,但畢竟這種慈善行為,需要幫助的地方本來就多不勝數,對幫助者來說其實是一視同人,又或者有人會說那就按輕重緩急,可實際上在現實的執行性上有時沒辦法以這種簡單的數字或想法來衡量,始終當做實事的時候常常無法那麼理想。

況且就算承認受到幫助的人會因此改變好了,但無法否定的是幫到的人非但不會減少,更甚是很可能因為蝕蜂這「甲冑少女」的品牌效應引來更多捐獻,讓計劃能夠推動得更快、規模更大以及更完善,就結果而言好處總比壞處多。

且不問如何評價這種大人世界的交易,對於蝕蜂自身來說也有著相當的影響,既然從對方身上獲得好處,她自然也得有所付出,而這個付出便是得積極配合建立「甲冑少女」的健康形象。

這就是為什麼「甲冑少女」中並非僅有一人積極參與宣傳活動,蝕蜂以算是一種非明文的方式作為交換條件,得建立起樂善好施的形象,反正實際上她也不抗拒,又真的能夠幫助他人,便一直努力做著這些事情。

今天之所以得參與慈善午餐會便是交換條件的一環,之前對方聯絡蝕蜂的副官本來只是打算商議別的線上活動,只能說雙方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吧,副官本想以休假為由拒絕,卻不小心透露了出國這件事,而這正好被對方抓住,近乎可以說是以千求萬拜的誠意希望蝕蜂能空出一點時間來參與這個慈善午餐會。

一般來說副官還是會拒絕,實際上她也抵抗住壓力即將成功,可那個時候恰巧被蝕蜂撞見而知道「表面上」的協調,蝕蜂覺得自己有責任配合對方便在沒問細節的狀況下答應了。

如果蝕蜂知道慈善午餐會的參與者居然都是那樣的大人物,就算把脖子搖斷了肯定也會拒絕。

蝕蜂感受著熱力迫使身體開始冒汗,希望心中的悔恨就這樣洗刷乾淨。

「就算大家都很友善,可是該說就是那麼友善,一副關懷溫暖的目光看著我,反倒覺得要是我做錯了什麼都會包容,這一點叫人更感到壓力啊……」蝕蜂想到這一點又變得更頹喪。

由決定參與至到今天,接頭人當然有給蝕蜂做充足的說明,而蝕蜂自己也努力做了功課,但只能說那真的是社會名流場合,叫她充份感受到什麼叫做格格不入。

所謂的慈善午餐會只是個名目,由主辦方邀請一些特別嘉賓,其他參與者則是捐獻一定金額就能出席,當然錢確實是拿去作慈善用途,實際上對參與者來說這是一個交談、交流甚至是交換情報的機會,也有些名人會選擇帶同子女公開亮相,是個在蝕蜂無法理解其意義上的有趣地方。

不是眾人排斥蝕蜂,就只是眾人本來在談的話題實在叫她難以插嘴,而她能談的話題其實也是那些人難以觸及的領域,結果難免相互有所顧慮,對那些人來說還好,他們都習慣這種大場合又充滿人生經驗知道怎樣從容應對,可是對蝕蜂來說則是如她自己所說,盡是那種被顧慮而叫她感到不好意思的壓力。

「不過撐過來了……好歹是撐過來了,接下來只要再撐過那場座談會就好……」蝕蜂嘗試透過行程即將結束來鼓舞自己,不過一想到聽眾大多是剛才的與會者,整個人看起來又縮小了半圈。
2023-04-25 10:33:52
2023-04-25 18:19:31
2023-04-28 09:04:40
三三二:

桑拿結束之後,蝕蜂瞄了一眼電子時鐘,距離安排好的座談會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她決定就這樣待在酒店房間等待對方的通知,接著便像孩子一樣飛身跳到帝王級尺寸的單人床上,反彈了兩三次才整個人陷進去。

關於座談會的準備,蝕蜂不是不做而是認為沒有必要,相對的更應該利用這段時間好好讓疲憊的精神恢復一下才行。

之所以安排座談會而不是如其他名人那般弄成演講,自然是有顧及到蝕蜂的能力,屆時將會由主持的司儀發問,講談主題是從受助者變為幫助者,希望她能夠分享親身感受,事先看過問題的她早已準備好答案,要說有什麼變數也只有最後台下觀眾的發問環節,不過考慮到主題只需要她談及個人經歷與感受,很難出現什麼意外。

對蝕蜂來說最困難的便是之前的午餐會,而已經跨越那個難關的她可謂無所畏懼了。

正當蝕蜂感受著柔軟的床所帶來的睡意,想著就這樣午睡好養足精神面對座談會時,「咯咯咯」的敲門聲粉碎了她的計劃。

「誒?難道鐘壞掉已經到了要去座談會的時間?還是說計劃有變?該不會剛剛那些大人物有興趣找我談什麼……」再樂觀的蝕蜂也只有不好的預感,饒是想裝作沒聽到,但一考慮到可能會令狀況惡化便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心不甘情不願的蝕蜂從床上爬起來,就算腳步再慢也是得面對現實,當她懷著難關可能再度降臨的決心打開門時,卻被站在門前的那個人嚇得愣住。

「喲,我來打擾了。」帶著微笑的少女顯然不是迷路才會來到這裡。

「千……千橘?誒——」蝕蜂發出了響遍走廊的尖叫。

即使是高級酒店估計有不錯的隔音,但這聲尖叫恐怕還是會引來哄動,當下千橘不敢多話,立即推著蝕蜂的肩頭先進到房裡再說。

當二人一起坐到床上時,蝕蜂總算從驚訝中恢復過來,搶先詢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就分別的時候看妳還是很不安,想了想後還是覺得先待在旁邊支持一下妳,之後才回家……」

即使理由在旁人聽起來有點蠢,但對當事人蝕蜂來說,心中的想法當然只有「不愧是我的好同伴」的溫暖,而且既然千橘人已經在這裡,她立刻就想到拜託對方:「這樣的話,妳等等要不要以神秘嘉賓的身分參加座談會?」

比起忽然的改動會產生變數又或者會造成主辦方的困擾,不過是名少女的蝕蜂當然率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感受。



* * *



眾「甲冑少女」之中要說誰在這假期裡的行程最順利,那一定是幻焰。

不論從出發、移動過程至到抵步,全都按著預估的行程表,得到家人的迎接,吃了一頓與味道無關,而是載滿回憶的家常菜,晚上和姊妹們在枕邊說悄悄話到睡著,之後也和朋友們一一聚舊,回到了那個彷彿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世界。

沒錯,家裡就算有幻焰寄回去的錢,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大改變,更莫說鄰家的朋友們了,這裡就和自己遠赴異地之前一樣,叫人感覺到是個一成不變的封閉世界。

要不是幻焰見識過外面的世界,大概不會覺得這種生活有什麼問題,而不得不說的是正因為「世界」被局限了,因此就算把能輕易改善生活的錢寄回去了,結果也不會造成太大的改變,亦是這個緣故她才覺得應該由自己把錢儲起來,接著再問家人是否願意到其他更好的地方生活。

幻焰不禁想起同伴中那個有著宏大理想,甚至稱得上是大慈善家的蝕蜂,不是等著改變,而是由自己去推動改變,才帶來了更好的生活。

其實幻焰這次回家,或多或少有帶著一種想要主動改變的想法,把自己的計劃更早向家人提及,把自己因為當「甲冑少女」而看到的繽紛世界傳達給家人,可是當她親身回到這個家時,卻又陷入了猶豫之中。

這樣真的不好嗎——幻焰心裡冒起了這個想法。

幻焰已經不再是那個渴望著當英雄的孩子,也可以說是沒那麼追求改變,因為她同時理解到,有時不改變也是一種幸福快樂。

「不好不好,現在是得集中精神的時候……」幻焰想到這裡猛地搖了搖頭,打算把這些都先擱置到一旁。

在與朋友聚舊後,幻焰回到家時是等待吃晚餐的傍晚,雖然說這是返鄉休假,但她也沒忘記這是什麼時期,特別是她是眾人之中在「自在」的修練上看起來進度最好的,算是一種突破心理關口後的責任感又或者僅餘的使命感吧,因此還是得盡自己的努力。

冥想,這就是幻焰當前最需要練習的事情。

自從知道焰氣依附在身體維持在直接接觸的狀態下才能夠做出迅速操控,幻焰便一直在這技術上苦苦鑽研,終歸來說關鍵的地方在於腦海構造出的印象有多鮮明,而要達成這一點主要能從兩方面著手。

第一是經驗,透過不停重複做出相同的外形,令那種感覺烙印在腦袋以及身體上,比起動腦驅使更像是身體反射。

第二則是心無雜念,而冥想鍛鍊的便是一項,任何與操控無關的雜念都會影響腦袋無法塑造出鮮明的形象,儘管就之前訓練時的數據記錄來看,影響細微到說不定只是以微秒為單位,但這依然是可以透過練習來提升的空間。

幻焰心裡很清楚自己有一條明確前進的道路已然比其他尚在摸索不知前路的同伴好上太多了。

這一次,幻焰不是站在想要當英雄的角度,而是確切考慮到這能力,這天賦所帶來的影響,自己很有可能是下次作戰的王牌。
2023-04-30 08:58:39
三三三:

伴隨這點理解而來的自然是巨大無比的壓力,可是對幻焰來說卻遠比之前陷入低潮時來得容易承受,這個事實就連她自己也感到意外。

或許是終於接受了死亡的風險,或許是終於不再有多餘的幻想,只著眼於當前能做到什麼的現實層面,反而容易抱持盡人事聽天命的想法努力下去。

盡力而為,此刻的幻焰就是爭取時間訓練,可是當她真的把這些想法重新收回到心底封印好時,腦海中卻又跑出了新的雜念,而這一次她再也無法輕易忽視。

「小光她……到底遇到什麼事?」幻焰腦海中浮現起二人臨別時的景象。

本來就連機票都訂好了,幻焰已經想好要怎樣招待閃光,卻沒想到在出發的前一天突然說無法前往,理由是家裡出了點事。

幻焰感覺得出那不是謊話,卻也不是事實的全部,只是關於各自家庭或者過去的事,除了自己願意說或者剛好提及外,他人基本都是甚有默契地不會隨意涉足。

要說幻焰不好奇當然不可能,就只是也沒必要硬是抓住閃光問出來,所以當閃光送她離開基地時,即使察覺到那張面孔底下藏著無奈,依然沒有說出不必要的話。

幻焰知道閃光是想來的,就只是基於某種緣故沒有辦法而已,而且是會令她產生不必要煩惱的事情。

「真是想說她體貼過頭,就算改變不了現實,一起煩惱也是……」幻焰心裡其實也想到原因,恐怕閃光真說出來的話,她有可能就會取消本來的行程留下來了。

重新體認這幾天以來得出不知道第幾次的結論,幻焰輕嘆了一口氣,煩心的思緒總算告一段落,開始進入那種腦海裡空無雜念的清淨之境。



* * *



美妮有點鬱悶地看著眼前的梧,他正一副優哉游哉的模樣打掃道場。

從山上類瀑布修行結束之後,一行三人便返回小屋,吃完早餐梧便依然故我,前往道場開始打掃,看起來這也是他每天的固定行程。

這段時間美妮已經整理好思緒,準備好應該問些什麼,但她想到的是對方的性格問題,再加上考慮到對方實在沒什麼理由如此幫助自己,便一直在旁邊乾待著獨自糾結。

「我能提供的好處,也只有繼續以『甲冑少女』的狀態讓他過過癮了?」美妮並非功利,單純就是以合理角度思考,即使眼前的老人異於常人,不做沒有好處的事這一點依然能通用。

而梧能從美妮所得到的好處,她能想到的只此一項。

翻譯員目前正在小屋休息,畢竟起得那麼早又是在山野裡奔走,美妮不至於無情到抓住對方不放,換個角度想,得避免對方過勞才行,免得影響之後重要的溝通。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即使強調用心就能溝通的梧,在打掃的過程中雖然有偷瞄過美妮數眼,卻什麼都沒有說繼續做自己的事。

倒不如說,打從對戰結束之後,梧就沒有跟美妮說過什麼話了。

「至少就氣氛來說,沒有要趕走我們的意思,如果沒有找到更有把握的素材,就這樣試著先交涉看看吧。」美妮在心裡打定主意,決定等待到梧打掃結束之後,要做下一件事之前提出交涉。

美妮看到梧的作業差不多,準備要把水桶的水拿到外面倒掉時,便回到小屋把翻譯員找來,不過卻在開口之前便被梧先發制人:「喔,終於下定決心了?」

美妮不知道梧看穿到什麼地步,而這番所謂的決心又是什麼,但那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確認對方的意願,因此她乾脆地點頭,直接詢問:「我想跟你學武,準確來說是那種招架力量的技巧,當然要是容許的話,其他技巧也想一一請教。」

「真是貪心的小鬼。」梧先是樂呵呵地笑了一聲,輕快的氣氛看起來不像拒絕,甚至美妮尚未祭出交換條件,只不過下一刻他的話鋒立即倒轉:「我不介意教,這並非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問題是教不了。」

本來心中稍寬的美妮頓時輕皺起眉頭,而看到這表情的梧亦不等待美妮詢問,逕自說明起來:「妳記不記得自己一生中揮過多少次拳頭?」

聽著翻譯員一臉疑惑地轉述,美妮倒沒有跟著萌生這理所當然的念頭,而是試著揣摩這個問題的深意。

不過美妮的道行顯然遠遠不及梧,在沒有什麼想法的情況下,不如真的直接按照問題的意思來回答亦是一個選擇,因此她便仔細回憶甚至是試圖計算出答案。

美妮自小就是個普通人,要不是為了執行計劃是不會特別鍛鍊身體的,那時候為了學習用刀而接受過些武術訓練,但終究只是三腳貓功夫,揮拳的次數肯定不及當了「甲冑少女」之後,而基於美妮的武器是刀的關係,拳腳的訓練大多與鍛鍊身體基本能力有關,因此次數上也說不上多,斷然比不上練武之人。

梧在一旁看著美妮一副認真的表情似乎真的在計算,實在忍不住露出笑容,或許該說他已經非常有自制力沒有笑出聲來。

不過梧的本意並非真的想得到確實的數字,因此在美妮給出回答之前,他再度說起來:「總不可能記得自己吃了多少顆米,多少個麵包吧?」

「所以?」

「下一個問題。」梧不直接解釋,「只憑剛剛那番交手我也無法說妳學的是哪一種流派,看起來訣竅上有點像以色列近身格鬥術,但有些判斷又有點微妙的不同,或許是根據狀況,大概是妳的年紀與身體來改良,揉合成獨樹一格的綜合格鬥術,真要說的話,有些路數更不是以克敵為主,更像是如何活動身體……」

梧本身就不是個崇尚傳統的人,中年前潛心學武而涉獵極廣,中年後則是如頓悟般對大量不同的事物產生興趣而學習,不停吸收新知改進自己,所以創新武術什麼的他當然能輕易接受。

「咳咳,扯遠了,回到本來的問題吧。」梧說這句話之前已經停頓了一陣子好讓翻譯員轉述,也欣賞到了美妮那恐怕是被說中了而流露出來的些微震撼,他估計接下來還能有不少樂子。
2023-05-03 02:42:02
2023-05-03 08:55:14
2023-05-05 08:53:56
三三四:

「既然妳學的是現代武術,那麼應該會講究物理與人體工學分析吧?假若對方朝妳出右拳,拳的力量為九十公斤,朝向臉龐的切入角度是三十度,那麼向前與向橫的力度比重分別為多少?既然妳想學轉移力量的技巧,自然得先掌握每一擊的力量才能做到吧?」

本來美妮還在思考梧的本意,實際上已經推測出對方是希望她能自行領會何為「教不了」,姑且得出一個「只能領會而無法言教」的結論,可是隨著聽到這一個問題,她不禁又產生了些許疑惑。

計算對方出拳的力度這種事情美妮想都沒想過,而她所受的訓練之中亦沒有這樣的項目,即使如此,以想化解對方力量的角度來思考,依據邏輯來說倒有幾分道理。

基於這個緣故,美妮還真的認真計算起來,幸好的是這條題目算是簡單的物理學問題,雖然不至於能立即回應,但稍微花一點時間應該是算得出來的。

梧看著美妮再度沉著臉認真起來似是在心算的模樣,這一次他終於忍耐不住放聲大笑,笑得另外二人一臉傻眼地望向他。

「抱歉,真的沒想到妳會去算,是個認真的好孩子啊。」

「那你又問?」美妮這次真的沒好氣了。

「想著妳的腦袋挺靈光的,以為該理解我想說什麼了,不過仔細一想,或許腦袋夠好說不定真的能在實戰中算出來?」

看著梧繼續以開玩笑的口吻解釋,換來的自然是美妮無奈的目光,「你的腦袋看起來不太靈光,所以是怎樣辦到的?」

「哎呀,嘴巴不饒人了。」梧愉快地聳了聳肩,「別說計算完那拳頭早就打到臉上,要怎樣才能用眼睛看得出對方打的拳頭威力?從而計算出如何能夠轉移那股力道?」

「鍛鍊出絕佳的眼力,輔以經驗不是絕對不可能的吧?」美妮並不是嘴硬,她是打從心底如此認為。

只說眼力的部份,其實「甲冑少女」對付「粉碎者」時就是得洞察出對方使用全力衝刺的前兆,至於經驗的部份,「甲冑少女」亦會利用分析出來的敵人數據,總結成經驗加以應對。

面對未知的敵人當然做不了這些事情,但假若是一直以來重複面對的話,就存在這種可能性,當然另一方面也許得顧忌敵人改變甚至是進化,不過要是質疑每一個可能性,只會落得無法奪下優勢或是難以動彈的下場。

即是說,相信經驗,然後保持戒心小心應對突發狀況,這便是「甲冑少女」的戰場。

梧既然不知道敵人,自然無法想像會有不同個體卻有著相同數據的存在,因此察覺到美妮這番回應背後所懷抱的堅定時,難免感到些許意外,不過也就如此,辨明美妮的經歷並非他在意的事情。

到了這個地步,梧看得出來其實美妮已經有所理解,因此說出最終答案:「也許吧,但確切來說,比起輔以經驗,應該是以經驗來當主軸才對。」

這就是為什麼無法教授的理由,那種技巧不是什麼口訣,而是經驗的結晶。

換言之,其實一開始美妮所想是對的,雖然不至於覺得被戲耍了一番,但站在最終答案粉碎了希望的角度,只能說滿口苦澀了。

即使如此,美妮還是盡力維持平穩的心情,確保真的沒有其他意思而開口:「確切來說?」

「長年累月磨練身體的感覺,令感官變得敏銳,不要用大腦,而是倚靠身體的記憶去做出反射處理。」梧答得直截了當,他本來就沒有深藏的意思。

「也就是說當時你碰到我的腳,身體自然而然就懂得如何把那道勢頭扭曲轉向?」

梧肯定地點了點頭。

「難怪說教不了,我只能重複練習到身體能夠如此反應,你是這個意思吧?」美妮在嘆氣之前決定再三確認。

「這就是真相,武從沒有花巧,唯有腳踏實地鍛鍊才能往前。」

「嗯……」美妮不再追問下去,這毫無疑問就是結論。

自己來尋求特殊的「眼」未果,交手後發現的奇技亦無法學習,唯一收穫恐怕只有那個「原初物質」的啟示,但這到底能否幫助自己使用「自在」,目前自是說不上來。

在心中下完定論後,美妮畢恭畢敬地朝著梧躬身並且道謝。

活那麼久的梧才不會像年少人一樣害羞,也沒有世俗那種客套,所以直接點頭接受了美妮的謝意,畢竟他自問受之無愧,面對這個突然拜訪求這求那的人,自己毫不藏私可謂有問必答。

當然實際上梧並非為了得到對方的道謝才做這些,而是他自己也覺得有趣。

「這樣的話妳是覺得這裡沒有對妳有幫助的東西,打算走了?」梧毫不客氣,直指核心。

雖然這番話一般聽起來像是在責怪對方,自己就像是沒有利用價值便立即被丟棄,但美妮知道眼前的老人沒有絲毫這個意思,單純是在詢問她接下來打算怎樣而已,因此她誠實地回答:「如果可以,請容許我多待兩、三天。」

「哈哈,是想要偷師是吧?還是對自己沒信心,怕是有什麼遺漏?」梧打趣地注視著一臉淡然的美妮。

「單純是這裡待起來其實挺舒服的。」

「我喜歡這個答案!」梧說完後又露出那種頑皮的笑容,什麼都沒說便回頭走向道場深處的小倉庫,當他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拿著兩把練習劍道用的竹劍。

「我知道妳用的是武士刀而不是這樣的劍,在這種地方只能將就將就,姑且算是近似的武器,即使如此妳用起武器遠比赤手空拳來得強吧?」梧說著的同時甚至不等翻譯,已經把其中一把竹劍丟給了美妮。

「又……又要打?」美妮雖然確實想討教,但完全沒想到這麼快,接著竹劍的手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只有幾天,妳可沒多少時間喔?」梧這番話顯然充滿別的意思,「而且我敢說,有一件妳沒自覺的事情我能幫妳。」
2023-05-05 21:15:52
呢段時間提升實力,準備打boss
2023-05-06 09:13:19
大部份原理都講晒,係時候準備最後升級啦
2023-05-06 09:17:05
(本篇為新訂閱者加更,剩餘加更數:0)

三三五:

一直以來都是由美妮主動請求對方,說出希望對方能幫上自己什麼,因此對於此時梧突然反過來主動表示自己有她需要的東西時,難免叫她陷入無法反應的錯愕。

只是眼前一道黃影襲來,美妮比起整理腦海的思緒,身體先一步反應過來,橫劍準確招架來襲的竹劍。

竹劍雖已老舊得泛黃,但仍未脆弱得在碰撞之下解體,梧對於美妮以漂亮得無可挑剔的角度架劍阻擋自己的攻勢,禁不住在心中叫了聲好,他隨即收劍後退兩步重新擺出架勢。

對於自己突襲對方這件事,梧完全不會有什麼感覺,畢竟戰鬥就是這麼一回事,而且剛剛這一交手也叫他不敢輕忽大意,如此突然卻仍威脅不了對方,足見對方使劍的造詣說不定不下於自己。

梧可不會自大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不,應該說,他甚至不覺得自己精通各種武器,稱得上什麼大師,他就只是一個熱衷於武,並貪婪地學習各家所長之人。

真要說的話,梧更有自信的是把不同的東西融會貫通,得出自己的一套心得。

此時美妮凝神屏氣,眼見梧退開維持著「一步一劍」的距離後,她也不急著採取行動,而是緩慢地修正自己的姿勢,重新感受手中竹劍的重量,確認它的長度,掌握目前整個空間的狀況。

這間小道場本來只是做個樣子,空間上大約寬五步、長八步,此刻美妮與背後的牆壁僅半步,沒有可以迴避的空間,相對的梧佔據中心,有著無數的選擇。

至於翻譯員看到二人又打起來,這次反應十分敏捷,第一時間就溜出道場的範圍,站在外面的通道上。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七秒,彷彿敵不動、我不動,美妮提劍於前,以中段的姿勢劍指對方守住中線,梧則是以八相之姿,持劍於胸前,未知在打什麼主意。

美妮所學的並非劍道,甚至該說連劍都不是,但在面對梧那樣的大師,她也只能視其為平常所使的刀,否則恐怕連交手都做不到。

美妮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極其劣勢,理應趁著梧選擇不動的時候,由她先出手爭取改變位置,可是這次亦像之前交手時所產生的感覺,梧光是站在那裡所帶來的壓力,便叫她不知道該如何出手。

梧所退開的兩步,實際上便是二人各踏一步即能出劍的距離,美妮現在感受到的,正是不論如何出招,對方的劍都會或刺或砍在自己身上,一旦她不守住最好防守的中段,便會轉瞬間落敗。

美妮越急,梧越是放緩,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放鬆姿態,實際上毫無死角,和美妮不同,美妮的架勢是應對任何攻擊的防守,而他則是面對任何舉動皆能後發而先至,展開克制對方的攻擊。

雙方相互凝視,眼神之間纏繞著火花,互相用心傾聽,空氣的流動似是預演著二人腦海間的角力,光是站著便已經交手數十招。

「沒有辦法……」美妮不得不在心中如此承認,雖然她如梧所言,最為擅長的便是用刀,然而那是搭配著超人力量,又專為對付敵人所改造的特殊招式,儘管道理絕對有相近之處,可是在對方是頂尖好手的狀況下,光是那細微的差異就足以構成無法逾越的鴻溝。

對峙本來就是精神上的攻防,在美妮承認自己無計可施的時候,就已經埋下落敗的種子。

美妮沒有鬆懈,她表面上沒有絲毫動靜,梧卻看穿了她脆弱的一面,在那個瞬間採取了行動。

美妮並沒有反應不過來,只是就算有所應對,意識也被那出其不意的一擊奪走了。

不是美妮沒想到,應該說恐怕沒有人能想像得到吧,梧在正要踏步前進時,手已先一步揮動了。

沒錯,在雙方距離尚未縮短的時候梧便已經出手,手臂向前揮動的同時手指也跟著放開了——把竹劍當成投擲武器來使用。

美妮一直凝視著對方,所以身體能跟得上對飛劍作出反應,輕鬆地以手中的竹劍將其擊落,可是一切也在這瞬間宣告結束。

也許是誤打誤撞,也許是梧洞悉了一切,以「甲冑少女」的戰鬥習慣來說,就算擁有受傷亦能迅速恢復的身體,與敵人在力量的比拚上仍是「甲冑少女」落於下風,因此面對敵人的攻擊基本都是以閃避作為首選。

當竹劍朝著自己飛來,美妮本應閃身迴避,可是上一刻的她特意確認過場地,主觀意識上認為沒有活動的空間,所以此時下意識選擇了擊落竹劍。

瞄準高速飛來的物體和確認軌跡後只需要迴避這兩個選擇有著決定性的分別,那就是注意力需要分散在物體上所持續的時間,為了準確擊落,自然得為時機耗費更多的專注力,而這影響的是對大局的關注。

更準確來說,是對梧的注意力。

美妮並沒有愚蠢到只專注在竹劍上,她所接受的訓練讓她得以同時對竹劍以外的物體保持注意力,即使如此,她還是沒能夠看清楚梧的動作。

這種事情並非第一次,之前美妮都曾經「感覺」過梧的速度非比尋常,可是即使再度提高了心中的評價,如今依然超出想像。

不,其實只是這次雙方的距離更近,一眨眼的功夫自然會產生快到不可思議,甚至出現自己追丟了對方的錯覺。

空著雙手的梧不知道算不算是來到美妮的面前——站在水平視野的角度,他把身體壓得比矮個子的美妮還要低,然後流暢地使出了掃堂腿。

是的,在看起來是要比劍的對戰中,梧決定攻擊對方的下路。

每一步都在美妮的意料之外,當她察覺到梧的真意時已然晚了一步,加上對方毫不留情,相隔還不到幾個小時,她再度體驗視野的天旋地轉,不過這一次因為是在道場內的關係,至少不會摔破手腳。
2023-05-06 19:04:01
2023-05-07 01:14:26
2023-05-07 08:50:21
三三六:

梧並沒有把美妮拉起來,也不擔憂她會不會受傷,單純走到她旁邊坐了下來,直接開口:「刀有多重?」

梧這句話說得特別大聲,自然是為了讓還在稍遠處外的翻譯員聽到,而後者亦盡責地翻譯了。

「呀……是指竹刀嗎?還是說那把大刀……」美妮自然不知道梧是什麼意思,一邊爬起來坐好一邊確認。

這個現實的回應早在梧的預料之內,所以他打了個哈哈後進一步解釋:「是指揮刀的心意,還記得我之前說過妳這個人沒什麼慾望吧?」

「嗯……」

「所以我也不是問妳為了追求什麼,或者說守護什麼,單純在問,揮刀的時候妳在想什麼?」

「這……」美妮沒有急著回答,在閉目仔細思考過後才說:「如何有效率且安全地消滅對方?」

「真是一個好回答,動腦是件很美好的事。」梧雖然點著頭話語也似是在稱讚,但不論怎樣看這都不像是他想要的答案。

美妮自己亦是如此覺得,可是這番對答的前提已經排除了「為了什麼」這種精神論的方向,因此她實在想不到還能有什麼其他方向。

如此梧沉默地等了一會,不是因為喜歡看美妮糾結的模樣,只是想要她認真苦惱這個事實,確定她有在努力嘗試摸索之後,在適當的時機解釋:「刀只是工具,妳是要成為名刀匠?還是要成為一流劍客?都不是吧?」

美妮點了點頭。

「那就沒必要拘泥於刀,不是嗎?我不否認有人會把心意寄託於刀上,付出一切與刀結下『緣』,那樣的人善於用刀的程度更甚於自己的手腳,可是妳覺得沒有強烈慾求的自己,能達到那個境界嗎?」

美妮果斷且肯定地搖了搖頭,「所以你才說那是個好回答,本質應該是解決問題,而不是『用刀』解決問題。」

「正確。」梧露出開懷的笑容,「悟性不錯也是妳的優點,就只是有點執著,或者該說偏激?總之放寬自己的視野,說不定會意外地有新發現。」

「這就是我沒有自覺的地方……」

「不是喔。」

「吓?」

就連翻譯員也意外得瞪大眼睛,還好美妮這種反應無需翻譯。

「妳會掙扎,但不會爭取;妳會忍耐妥協,卻不會奮起改變。結果就只是不停地應對,才會受困於沒有創造的可能。」梧並沒有把這些想法說出來,而是笑瞇瞇地看著美妮,「還要繼續打嗎?」

看到這副模樣,美妮知道梧不打算解釋了,至少在有更多進展之前應該不會直接說出答案,而以有求於人的立場來說,她認為只能順應他的意,饒是如此她仍是搖了搖頭,「稍等一下,讓我先緩口氣。」

儘管梧稱讚自己懂得運用腦袋,但美妮很清楚自己並不是那麼聰明的人,正是因為自己不聰明才更需要不停努力地小心思考,只有那樣才能活下來。

此刻美妮很清楚自己並非梧的對手,之前不用武器以「甲冑少女」狀態應付只是贏在「耐力」上,而剛剛已經用上了自己擅長的武器卻仍是不堪一擊,就算經過開導知道「看似比劍實際是自由格鬥」這個事實,自己拋棄竹劍後在拳腳上只會更比不過梧,因此這並非當前的正確答案。



* * *





位於某地的神經科學研究設施,在迎來了意外的訪客,亦是重回舊地的孩子約半個小時後。

尼奧‧謝爾遜是這設施裡其中一個有名的科學家,相對於其他團隊專注於研究與治療跟大腦相關的疾病,他所帶領的團隊更傾向研究與開發人類大腦不同的區域,其中一個項目便是人類的聯覺症狀。

基於這個緣故,當年尼奧便是與蒼彈和藍蝶有著密切關係的成員之一,像那樣年幼的「患者」並不多見,而且那時期恰好是他的女兒正要上幼兒園的時候,一旦想到類似的問題只要一個不幸就會降臨在自己的女兒身上時,他難免對蒼彈與藍蝶有著更多的同情心。

遺憾的是這種事情並非只要有心就能有所進展,一直以來他的團隊所能做的就只有舒緩治療,畢竟站在現實的角度而言,他的團隊本來就著重「弄清楚」多於治療,就只是他們連弄清楚都做不到。

即使蒼彈與藍蝶離開這裡前往「敵策局」,相關的研究仍然沒有停下,可惜的是至今為止尚未有什麼進展,直至到一個突然的聯絡。

更準確來說,是一個交易提案,「敵策局」提供意料外的產物,即能舒緩聯覺症狀的藥物以及相關研究,從而希望尼奧這邊能提供相對的協助——當然不是更進一步的聯覺研究。

即使「敵策局」有世界各國支撐,肯定能取得一流的人才與設備,但要說是否一定能達到某項領域的頂尖,這始終還是需要點運氣,也就是人非死物說要就能要到的,特別是真的能走到尖端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特殊的脾氣或者執著,並不一定願意加入「敵策局」。

亦是有著這部份考量,「敵策局」並沒有強橫地獨佔「甲冑少女」的研究,而是一定程度地放縱各國,在為了人類這個前提底下,競爭也是有必要的。

如今「敵策局」便是向尼奧所在的研究設施提出交易,他們能直接取得目前禁止公開的第一手資料,相對的他們要提供頂尖的人才與設備,協助調查關於「甲冑少女」的某一件事,而麥克便是被「敵策局」派來的代表,至於蒼彈與藍蝶則是協助人員——實驗體。

尼奧不禁覺得回到以前,以漂亮的說法他和他的團隊是在幫助蒼彈與藍蝶,但實在無法否定當中有著研究者與實驗體的關係。

不過此刻尼奧並非感慨才把「敵策局」的人支開,讓自己和蒼彈與藍蝶得以聚舊,而是在取得「敵策局」預先支付的報酬後,他有不得不跟二人密談的理由。
2023-05-10 17:3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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