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末日將至,背負起罪惡的少年
距離世界末日:392日。
歐貝兒, 歐舜兒, 幾乎同時醒來, 沒有任何排練, 或是任何暗號, 這樣的默契對二人就像是呼吸一樣的日常。而然, 明顯二人的夢境大有不同--
「細佬, 你..冇事呀可?」貝兒憂心看著自己弟弟, 只見歐舜兒雙眼呆滯, 臉色發青, 由其說他剛剛從跳樓機上下來也不為過, 看吧, 那樣子馬上就要吐了--
「噁--!!」他順手執來一個膠桶把污物通通吐到其中然後扔到旁邊一個大垃圾袋中, 「我..我無事..」
當然有事了, 那天逃離方舟建造區時那隻血手一直在他夢中, 他重演了那天把向自己求救的手踢開的動作, 結果--更多的血手從屍體中冒出。
「救下我...」
「點解你唔救我...」
「點解你要見死不救!」
還有其他人...在方舟包圍戰中認識的那些人, 那個在電燈柱上貼著「眾人平等」「人人得救」的小男孩..那個坐在路邊派著水, 身上背心寫著「守護孩子」的老伯..那個在紙飛機上寫著「#我們都是香港人」再扔到建造區內的少女...她們...
....大概也..死了吧。
印象中.....自己好像每次都是在一邊道歉, 一邊拉著家姐逃跑吧?只是血手愈來愈多, 屍山在翻滾, 然後追上來--
「細佬?」舜兒被貝兒打斷了有關惡夢的回憶。
「仲話無事...」貝兒皺起眉頭拉著弟弟的手, 又用手背探他的額頭確認他沒有發燒, 「又真係..無發燒Wor..」
舜兒失笑道:「家姐, 唔係無發燒就無事架Wor..」
「反正無發燒啦, 嘻嘻。」貝兒文靜的笑容總是如甘露一樣滲透舜兒的心頭。
「嗯, 去睇下有冇早餐?」舜兒站起來。
「好呀, 我都....」貝兒站起來, 卻馬上咚一聲倒下。
「家...姐?」
「哎呀....腳..腳軟添。」
軟你個死人頭呀?! --歐舜兒嚇到差點馬上叫出了這句, 但相比起這事, 他馬上挑住倒在睡袋上的貝兒:「藥呢?!」
明明那天晚上逃亡時還一直帶住, 不可能, 不可能扔掉! 那可是身患遺傳病的貝兒..她..她用來保命的呀!
「嘻, 食晒...尋日中午..」
看著空空如也的膠袋, 舜兒感到好像被嘲笑一樣: 答案很簡單...就是吃光了呀!
「點..點會...」
這樣下去, 歐貝兒的肌肉會漸漸退化, 最後因沒法呼吸而死!
「唔使擔心我啦, 細佬。」貝兒嫣然一笑, 反而安慰起舜兒起來, 「我呀..反正遲早有呢一日架啦, 係咪?」
「唔得!」斯文的舜兒少有的大喝一聲, 甚至附近的傷者都看過來是不是發生甚麼事, 「我..我點會俾你死...絕對..絕對唔會...」
「細佬, 我地人人都會死。」貝兒苦笑著以眼神掃視現場, 這些沒法登上方舟的人, 其生命也只剩下最多392天, 「多百零二百日, 無咩分別, 無咩意義。」
「有..點會無! 我..我..」一時間, 歐舜兒說不出安慰說話, 但是修讀化學的他倒是能想出幾個辦法, 「藥袋上面有藥名, 藥物唔係咩搶手野, 一定好易搵到! 無錯..我去D私家醫生D診所照執就係!」
「但..」
「家姐, 你係度等我, 我好快返!」
說罷歐舜兒一跌一跳的穿上鞋子, 就往外面跑去!
「唔該借借!唔該借借! 哎呀! 對..對唔住呀! 唔該借借!」他穿過席地而睡或坐的人, 在黑暗的盡頭, 陽光照耀著雲石地板, 倒影閃閃生輝。'
最近的診所...最近的診所在那兒? 家姐要的藥, 名字是....
「企係度!」
名字..對了...嘩, 好長! 那些醫生到底是如何可以記住啦?!
「霹啪!」
冷不勝防地, 歐舜兒被人捉住衣角摔到地上! 身手算不錯的他馬上順勢滾開幾步躍起:「咩事!你..你係...」
「咁快唔認得我呀? 歐舜兒。」大飛姐用生氣的眼神瞪著他看。
「大..大飛姐?」換上了啡色運動上衣與短褲的她, 明艷照人, 與那時的車手樣子大相徑庭, 舜兒認不出來其實算是無可厚非。
「算你啦。」
「你做咩..無啦啦打我?」
看著這驚弓之鳥的樣子, 大飛姐不禁掩臉搖頭, 就這樣子想出去, 看來是剩下那些日子也不想活了吧?
「你仲好講, 同你家姐大吵大鬧, 傑少叫我黎叫你收聲呀。」
「啊..啊..!!」歐舜兒恍然大悟, 「對唔住! 嘈到大家!」
「嘁...你真係..係咪男人黎? 咁易道歉既咩?!」大飛姐用手肘從後扣住舜兒的頸子, 伸手狂揉他的劉海, 「俾D氣勢嘛!」
「對..對唔住!」好近! 都已經嗅到香氣了!
「你想去邊?」大飛姐放開他道。
「唔..唔知..但我要搵藥。」舜兒說到最後握緊了拳頭, 「如果我搵唔到....我家姐, 會死。」
「佢有病?」
「嗯....」
「但係, 你知唔知道依加外面咩環境?」大飛姐板起臉道。
「呃...其實我無諗咁多..」
「唉, 好在我攔住你。」大飛姐道, 「唔係你就死左。」
「下?」
「跟我黎。」大飛姐帶著舜兒往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