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嚟無時間喇…」我聽到陳佩珊同周Sir講;我抬頭一望,我哋已經去到瀝源邨附近停緊紅綠燈,但係而家淨係得番五六分鐘左右…
「借個電話俾我!」我趁盞燈未轉綠,除咗條安全帶,打開車門就衝咗出去,然後用陳佩珊個電話打俾自己。
通,但係一直無人接。
我沿住自己好熟悉嘅呢條路跑,去到樓梯口兩三級咁跳上去,好快已經成身汗,呼吸困難,但係停唔到落嚟,我每向上一級,就好似聽到上面越嚟嘈咁。
去到天台對落一層,果然同頭先Crystal張相一樣,樓梯口有封條欄住,雖然得番一個軍裝喺度咗,但係多咗花生友,企咗十幾個街坊師奶喺度。
我急起上嚟,捐過條封鎖線想衝上天台;個軍裝即刻攔住咗我。
「先生!唔上得去!」佢同我差唔多高,但係好大力,一下就捉住咗我,我想掙扎但係完全無用。
「我朋友…我朋友喺上面…」我同個警察講:「張允行,佢應該喺天台上面…」
「先生你冷靜啲先…」佢聽到我咁講之後,語氣好似有啲軟化咗,但係仍然捉實我。
我諗起Crystal喺樓梯口影嗰張相,靈光一閃咁沿住樓梯望番落去,嗰喺班中年街坊人群入面有一個人特別顯眼:Crystal原來一直喺人群入面。
佢望住我,表情好似有啲難以置信,成身殭硬咗咁——佢係咪以為我一早喺天台,係其中一個死者?
但係我無理咁多,馬上跳番落樓梯走入人群度向住Crystal迫埋去;而佢見到我咁樣,亦都好似醒覺到自己要做嘅乜嘢咁。
Crystal即刻轉身向後跑,去咗另一邊嘅後樓梯,同時喺手袋拎咗佢部貼滿珠片嘅iPhone7出嚟,好快手咁襟咗兩下,然後對住部電話大聲講:
「何晞賢無死到呀!可以一齊炸佢!」
佢諗住錄個語音訊息Send上Group。
好在我追得切上去,我從後用左手箍住佢,右手就襟實佢拎電話隻手——只要一鬆開手,段Audio Note就會Send出去,而我而家又上唔番天台拎自己部電話…
「唔係我…我都係啱啱先知允仔同洪諾言上咗嚟…」我一路講,一路望住滑動來取消呢幾隻字,用力想襟住佢隻手指Slide過去左邊。
「放手呀仆街!屌你老母!」佢不斷咁掙扎,左手一直用力咁鬆踭落我個肚度:「係你自己話幫到阿言,約佢出嚟架!」
我唔知後面嗰班街坊甚至警察見到我咁樣捉住一個女仔,會唔會行埋嚟拉開我,所以我將佢條Audio Note取消咗之後,就用力一掹搶走咗佢部電話,然後放開手。
Crystal馬上轉身面對住我,開始用力一拳一拳咁打落嚟,不停咁講住啲咒罵嘅嘢;我舉起手一路擋一路向後退。
啲街坊嘅低語聲開始越嚟越嘈,我望番過去,有幾個仵工喺天台抬咗兩個同人差唔多大細嘅黑色膠袋落嚟。
Crystal望到之後,全身無力咁跪低咗,然後開始喊。
望住兩個屍袋——我甚至乎唔知邊一個先係允仔——我成個人好似洩咗氣咁,挨埋牆坐咗喺地下。
我心入面一方面仲有一個好唔實際嘅諗法:可能兩個屍袋都唔係允仔,而係有其他人上咗天台、甚至天台發生呢件事係同我哋完全無關嘅其他案件。
但係另一方面,更加強烈嘅諗法係:點解我身邊嘅朋友,以為可以一直Friend落去嘅同學——Elaine、Billy、允仔——竟然可以短短幾日之內全部離開晒我?
嗰股無力感令到我連郁都唔想郁。
我望住自己手上面Crystal嗰部電話:而家時間係22:27分。
謝石俊…
有兩個師奶行過嚟好似想安慰我同Crystal,可能係認得我哋係附近學生,又或者純粹係覺得我哋個款有啲淒涼。
但係佢哋講咗啲乜嘢,我完全聽唔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