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志高昂,殺聲震天,反抗軍集結了體制以外的最巨大力量,終於決定向方舟揮去。躺在血泊中的許少傑如被扔棄的人偶一樣沒人理采,似乎已經被時代的洪流遺忘—嗎?
都市間在末日下重歸死寂,不知甚麼地方傳來風聲,遠方似乎若有若無的傳來風雨的氣味。
「…」
「……」
確認沒人後,許少傑把視野中張開的一條小隙變成完整的視野,直直的坐起來抬頭看天,發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意義的嘆氣聲。
「傑…少?」
倒是旁邊正哭得肝腸寸斷的大飛姐看到「屍變」的許少傑被嚇得呆若木雞,一時間不知反應。
「係反應彈。」許少傑把懷中已皺巴巴的血包掏出扔掉,「爆爆手上既唔係槍,係遙控器,開槍時遙控會有火光同槍聲,同時血包上既反應彈的爆開令假血流出,佢之前仲做過電影既特技爆破…」
「袋好。」
說罷,他轉身拉開為許少傑車門。
「傑少!!」
正當許少傑在向她解釋,想令她知道自己不是見鬼的時候大飛姐完全沒打算聽,只是一把將他抱入懷中:「你兩個痴線架!連我都呃埋!有,有冇搞錯呀!!」
許少傑苦笑:「爆爆話咁先最大機會成功,我地承受唔起再失敗。」
「但,我WOR!你唔信我咩?」
「又唔係咁講。」許少傑輕拍她的頭髮,「只係…呢個係男人之間既浪漫。」沒法解釋的他決定隨便說過去。
「無下次架!」
還好戀愛使人盲目,而且盲得挺撤底的。
許少傑站起來:「呢度唔安全,我唔可以俾人見到。」
話畢他帶起口罩,鴨舌帽和黑鏡,雖說明明半夜這樣打扮還更令人起疑,但別人就是看不到他是何方神聖,接受他又遞給大飛姐口罩,溫柔地為她帶上然後牽起她的手。
「我地依加點?」
始終二人在反抗軍中已無位置,雖然沒能繼續參與這場最場後的戰鬥,但二人倒有末日前的一年時間好好相處,探索這末日世界—大飛姐是這樣天真的認為。
「先同爆爆會合。」許少傑道,「我要重新掌握局勢,而且我仲有有牌出。」
許少傑可沒打算就這樣被方舟政府以這種卑鄙手段打倒。
「嗯…」大飛姐倒是有點失落。
二人沒入在夜幕中,如幽靈,似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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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的缺堤釋放出的洪水把整個數碼港淹沒,薄扶林水塘的26萬立方米庫存把曾經的鋼線灣與大海融為一體。沒人清理下,洪水足足幾日幾夜後才漸漸散去,但數碼港已是滿目瘡痍,過去的高科技社區不再復見,建築物消失,大型屋苑化為瓦礫堆,眼前只有污泥與沖積物,一片平地。
「警告—前方為方舟防線無人區,嚴禁進入,否則格殺。Warning.....」
但同樣是這片平地,方舟防衛隊在平地的盡頭邊緣建立起「方舟防線」,並把防線對出的幾百米劃成了「無人區」,而所有出進防線的人都要透過關口,而進入無人區的人不論敵我—一律以機槍射殺。
從這兒看過去,被探射燈照得亮如白晝,沒有一絲陰暗的無人區內有幾具屍首,部分屍首持著寫著抗爭字句的盾牌或板子,被打成蜂窩的它們雙眼瞪著死在荒野中,其至有烏鴉啄食已腐化的屍身,沒人清理或是安葬—因為踏進無人區者馬上就會成為死者的一員。
腐朽的生命,方舟防線上緩緩閃爍的紅色警告燈,不斷迴響著的警告廣播,與地上寫著「還我未來」的旗子,成為人類在末日下的最後一道光景。
「人齊未?」
登上無人區外,殘留的數碼港大樓三座頂樓的許少傑望向遠方的方舟防線,緩緩閃動的紅色燈組成一條死線,散發著不祥。
「反正都係要佢一個啫。」天台上只有爆爆哥,又是天台,又是數碼港,許少傑不喜歡這兩個元素。
一把淺啡長髮的少女回首,白如吹彈可破皮膚反映著她的背景:高貴,脫俗。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盡顯上流社會的英式禮儀,大飛姐眼神中的敵意反映她與許少傑的關係。
「好耐冇見你。」許少傑脫掉口罩帽子墨鏡,「言寄葉。」
眼前的,正是言家的大小姐—言寄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