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賽證應該係岩岩個女人身上。」矮子指著一號身後,「個男人身上冇。」
「冇。」一向相當健談,被楊芷欣說口花花的一號沉著臉道,這時的他臉上滿是怒容,武者的憤怒正在視野中燃燒。
—但剛剛二人只是做了自己本來打算做的事。
自己有何生氣?他自我質疑。
「你又知?」高佬疑問。
眼前的男人一定沒救,可以見到臟器伴著血水已經流到地上,可是身後的女人與下落不明的女兒一號卻決定出手保護,在他的視野中,站在兩人與女人之間的自己就是自己曾經的良心,眼前的二人就是打算對婦孺下殺手的那個自己。
唯獨不能敗給自己。
「理得佢有定冇,我唔會俾你掂佢。」一號迎上高佬的視線。
「…」二人對望一眼,矮子道,「呵,即係做架兩啦,死跛佬,你當你楊過呀?」
視線射向一號他還包裹著石膏的左手。
「哼。」一號展露早已埋葬已久的傲骨,「你地唔配我用雙手。」
所謂傲骨卻是中二病到不行的發言,二人看是一呆,然後笑了起來:「哈哈!原來傻既!!仆你個街,你依加讓開我都唔會放過你!!」
高佬拔出軍刀,刀鋒上染著血。
拔刀,衝鋒,揮動地球儀,倒地。
地球儀?
「砰!」
一瞬間連發生何事也看不清,高佬就被一號手上砸過的地球儀以北非地區重擊鼻樑,速度之快連揮刀也來不及就把刀扔掉護頭。但就在反射動作閉上眼的一瞬間,一號腳下輕輕一掃他便倒地叫痛。
「黎啊,黯然銷魂掌要唔要試下?」楊過…不,一號挑釁道。
「…挑,你咪又係黎殺人搶準賽證,扮乜鳩英雄呀!」矮子看到比自己高三個頭的高佬也瞬間被收拾後馬上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池中物,除了用說話挑釁外也不敢真正的進攻。
「…」一號沒有回應。
本以為自己佔了嘴上便宜的矮子笑道:「點呀,唔出聲呀?」
「好,你死撚硬。」被說中的一號扯破臉皮直接殺過去。
「呀啊啊啊啊!!」
矮子嚇連忙尖叫著回頭逃命,早已忘了這書局的格局只有一個出入口,眼前除了破窗外甚麼出路也沒有。
可是他已再無機會發現。
「咔啊…啊呀…」
突然定格在原地的矮子雙手握住自己的喉嚨,咽喉間發出極難聽的怪聲,全身抖震卻沒法動彈,但剛剛是空無一人!
「喂…」發現不對勁的一號搶前查看,但還未等他觸及矮子,他便雙眼反白面朝天的倒下!直到他砰然倒地後一號才看到一個女孩正以染血的手緊握著正閃爍凶光的玻璃碎片,碎片只剩一下,另一半自然在矮子的頸子上。
「你…殺左我爸爸…呀!」
一號揮掌一拍,女孩叫痛放手,染血的玻璃碎飛脫,一號一手把她身子扭過去:「唔好望!」
他明白這種閉上眼還能看到,嗅到,聽日自己第一次殺人現場的感覺。
對小孩子來說太沉重了。
「你…你係好,定壞人?」
「壞人。」一號回答道。
本來是來殺你的,一號說不出口,也不打算說。
「壞人?」女孩雙目射出不屬於這年紀的兇光。
「放心,我唔會傷害你。」一號道,「你叫咩名,幾歲?」
「唔同你講。」
本來天真無邪的她不但殺人,而且還會對陌生人保有戒心,空洞的雙眼雖然沒有看到身後的慘況,卻已經早失去光彩。
「我叫一號。佢係咪你爸爸?」
「係…」即使她想回首,一號也阻止。
「我帶你去見你媽媽先。」
「唔使你拖。」她冷冷的道,「我大個,自己行。」
「等陣,你唔好行住。」
一號走到窗邊,看到其中一角有不尋常的雜物分佈痕跡,中間被弄開了一個洞,在這位置,在方向,這大小,應該就是她剛剛躲著的位置吧,果然地上玻璃碎也有血跡,是她執起時不小心弄破了手。一號拉下窗簾,窗簾軌發出啪一聲後整幅窗簾滑落後他捉住一角再把窗簾蓋到屍體上,還一邊蓋一邊不忘提醒「唔準拎轉頭望」。
片刻後把視野內弄好,他帶著女孩到入口附近,剛剛高佬似乎被打倒後就逃之夭夭,完全沒打算救自己的同伴,也好。
「媽咪…」
「……」女人張開眼,看著女兒,眼中只有憐愛。
「小姐,我同你檢查傷勢。」
一號以自己最低程度的醫學知識檢查傷口,傷口已經止住了血,雖說不知這出血量會否使她死亡,但血沒有再流下那麼就看她的生命力與意志了。當然,一號不知道那是因為致命的一刀由丈夫以肉身擋下,她才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
「媽咪,你唔好死,唔好死啦…我會乖架啦…唔好死啦…」
她似乎連說話也沒有力氣。
「阿妹,你唔好再搖你媽咪先,佢唔會死,暫時。」一號道。
「真係既?」只有在媽媽面前她才有點這年紀的樣子。
「應該係。」一號把眼神挪開,他又不是醫生,即使是醫生也不敢寫包單吧。
但這時一號就看到了—女孩身後的裙袋中,放著三張準賽證。
「港島…個邊,有,有人係度做人道救援,你要照顧你媽媽,…佢養好傷後就過海…係囉,過海。」一號一邊說,卻一邊瞪著準賽證,連話也說不流暢。
人之常情,嗎?
「你要既…俾你…」女人氣若遊絲的道。
「…咩?俾咩我?」一號試圖隱藏自己的貪婪。
這是人的本性被視為惡的世界。
「準賽證…我諗…你都係黎殺我地三個先會黎…咳,咳咳!」
母親提到「殺」字時,女孩的眼神為之一變。
「…」一號沒有回答,因為他的確是。
「我可以俾你…但有條件…」
一號不但身懷絕技,而且正值壯年,身上除了左手幾乎癒合的傷外一切健康,他要出手的話一家三口加上高矮二人也不是對手,這女人絕無與他談條件的資格。
「講黎聽下。」他卻選擇聆聽,甚至已下定決心答應,因為自己有愧於這一家人。
「我個女…岩岩夠歲數上方舟…」女人道,「我俾準賽證既條件你…係…你要俾登艦權佢。」
這可是相當沉重的責任。
「只要我贏到,而生還者得50人以下我就可以有分到2個登艦權,一個自己,一個俾佢?」一號不說出自己還有詠琳,楊芷欣要照顧。
女人點點頭。
「好,我應承你。」
「佢叫蔡秀英,出生日期…出世紙編號係…」
沒必要的重擔,沒必要的承諾,一號答應了下來。
人有罪,但人同樣會贖罪。
「但…媽咪…佢係衰人黎…」
「冇衰人會話自己係衰人…而且,佢唔係…即使佢覺得自己係…你大個會明…你一定會大個…」
「咁你呢?」一號問。
「我?我唔使…方舟…我只要活到英英上到方舟就夠…」
「媽咪…唔…我唔想上方舟…我想陪你…」
「乖,哥哥會令你上到方舟,你聽話。」
英英交出自己爸爸,媽咪用命守護,只希望能為自己帶來登艦權的準賽證,一號收好—即使她能馬上反悔逃跑,甚至以武力滅口,但他還是這樣道:「放心,小姐,你個女一定上到方舟。」
準賽證已到手,隨著愧疚與迷茫。
方舟遊戲最終回合,就在明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