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將最後的希望擺在MK或者有事在忙、看不到手機或不慎睡著了之類的假設上。他們有意無意不再提起阿美被襲的事,去聯想MK或許已經遭遇更壞的下落。
你們在下層的用品部開始逐區搜索。只靠手機電筒照明視野受阻,不算是好方法,可是你們要找的不是甚麼失物,而是個成年人。除非有心躲起來,不然你們四個人四對眼,要找得著他並不難。
應該是不難的。
離開洗手間和自助貨倉,毗連就是儲物用品區。放眼一望,儲物用品區最搶眼的商品就是形形色色、不同大小、不同材質的連蓋膠箱。
體能不佳的肥羊堅持不住,一邊擦掉額上的汗,一邊伏在一堆疊得像山一樣高的膠箱上稍休。可是「膠箱山」只是職員為著美觀的擺放方式,並沒有加上甚麼強力固定劑,體型肥大的肥羊把整個人的重量倚過去,整座「膠箱山」應聲而倒,呯呯聲的散落地上。
「頂你個肺嚇死人咩!」黎生被巨響又嚇了一跳,隨即將手機電筒直照肥羊臉上報復。
肥羊的臉在強光照射下格外油膩:「我、我唔小心跣低咋,我、唔係有心。」不慎引起了軒然大波的他不好意思地向你們道歉,耳根通紅。
你和阿美沒管他們,默不作聲地蹲在地上想要幫肥羊收拾一下。她受傷的手活動能力有限,動作比起平日更加緩慢,可是當她撿起其中一個箱蓋時,你在電筒有限的光源下隱約見到她停下動作,整個人的動態顯得非常遲疑。
「做咩事?」你馬上關切地問。雖然看不清楚,但直覺告訴你她的行為有異,必然是有甚麼事。
「點解呢個蓋……濕嘅……」阿美一臉惶恐,你慢慢將手機電筒照射到她的手中,一灘紅得像黑的液體流滿了她的手。
視覺和觸覺接上的一刻,反射神經就著她收緊喉嚨,讓肺部擠出每一吋空氣來釋放大腦分泌出來的恐懼,源源不絕。
濕的。
阿美刺破意識的尖叫聲一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想起剛才她被飛刀襲擊的事,黎生第一時間便過來一看究竟。可是他還未說上甚麼話,你們身後又聽到肥羊不安的叫喊聲。
壞事像約好了一樣,總是接踵而至。
「⋯⋯你哋快啲過嚟睇。」肥羊隻身佇立通道,用手機電筒照往前方地面。見他神色不妙,你二話不說就動身去找肥羊,把電筒往他的方向照射。
他說得口齒不清,想必也是被眼前一幕嚇到的關係。
近距離看,地上只有紙屑一堆,並沒有甚麼特別;可是只要視角一拉遠,馬上就會認出了那是宜卡傢俬店內為了方便顧客即場量度尺寸而特設的紙製軟尺。
在儲物用品區連接鏡區的通道中央,用撕開的紙尺砌出了一個歪歪曲曲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