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1 下層鏡區
離遠看見你已心知不妙,在這幾百尺的空間光是陳列出來的鏡子好歹也有上百塊。牆上有掛牆鏡,貨架有座檯鏡,地下每個角落都放有看似一模一樣卻又不同的連身鏡。要不是來過宜卡傢俬,你也不會想像到鏡子是如此五花八門。
圓形方形菱形,還有那一列供人裝置在排舞室、像牆紙拼起來完全無縫的鏡就像把整個售貨區平行反射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空間來。更要命的是這個反射出來的空間本來就是一個充斥著無數面鏡子的地方,你們的追逐霎時間像墜進一個無底的鏡像迷宮之中。明明在追小孩,一不留神就看到自己正在追著另一個自己,在這種神經繃緊的關頭頭一遍看到心跳也像誰緊捏般頓了一拍。
跑到鏡區中心,肥羊突然從後向你大喊,邊跑邊指住前住:「前面呀,係、係機會!」多虧他提醒,你夠早注意到通道右邊的前方不遠處正有一個難得沒陳列出鏡子的地方——那是通道的拐彎位,亦是你此生跑過每一場賽事逆轉的最佳機會。
你想起你們五人聚會最愛打的電動賽車遊戲,每次軌道入彎都是扭轉勝負的關鍵。這可是你們被肥羊硬生生搶了不知幾多次冠軍換來的沉重教訓。你看準機會,把店舖內的通道想像成電玩屏幕七彩繽紛的卡通賽道,在進入彎位前開始調整速度、減慢、傾側、完美的切線能夠將路程盡可能縮到最短。
黎生亦看準了這個機會,這次他從後擲來的玻璃瓶,故意瞄準了了靠近通道左邊的一面鏡。砸中後鏡子和玻璃瓶兩者撞擊而產生的碎裂聲把女孩又嚇退到更靠近你的位置。她只顧留心從左面飛濺過來的玻璃碎,和你只有三數個身位之隔也不自知。
你判斷這是最好的時機,拐過了彎位一回到大直路就沒有更接近的機會,一下飛身撲向她——雖然沒能整個人擒獲,但你及時拉扯住她的衣角,兩人瞬即滾在地上。趁被突襲的她沒即時反應過來,你當下坐直身子,用整個人的重量壓在她身上。
「小女孩」睜大眼睛,躺在地面對上仰望的一刻和你對上了眼神,長髮散開,五官拼湊出竟是一張男孩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