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傅很多。
「有事可以慢慢講,四位。」我舉高雙手示意
「無乜野好講—」
文雀身法:無聲長程翻滾。
冷不勝防地以詭異的軌跡從他們腳邊滾出,瞬間我便消失在四條光柱的交匯點,於黑暗中使用電筒好處是在光照範圍內看得清,而壞處就是光柱之外完全沒法視物。
第一個師傅當然是我爸。
「人呢?!」
獅子十字腿—衝力射門!
「砰!!」
最近我的那人從後被我重重踹飛,他如皮球一樣離地飛出,再撞倒了另一同伴悶哼一聲!這一招當然是我媽媽教我的,體力不如男性的她被教要用較強的雙腿作武器,那麼我想當然地我也是。
另外二人發現了我,馬上拔出了…警棍。
甚麼爛東西,被小看了呢。
「嘿啊啊!!」
「哈啊!!」
剛剛文將軍留下的木刀已納到腰間,運勁旋腰—斬!!
「砰!」
以絢香師傅教我的居合拔刀擊倒第一人,閃過倒下的他後未等劍技使老,馬上抽刀回身側應對第二人!
「噹!」防守!
「砰!」還擊!
…是我親生爸爸教我的西洋劍擊技巧:防守還擊。
以絢香師傅和親爸爸的技巧擊倒那二人,剛剛被踹腰踢飛的二人已爬了起來向我撲過來!
要破綻洞悉,對,就如姑姐說的一樣,二人破綻都在肩膊,因為二人剛剛用手撐地再摔倒,都被自己重量震傷了。
「伏!」
沒想到吧!如姑丈教我一樣,手邊有東西能作武器就別放過,雖然我還未能好像他那樣甚麼到手中也能變成武器,但用二人剛剛垂降的繩子縛回二人身上還是能做到的!
「放,放開我!」
當二人還在狼狽地用傷了的手解繩子時,我已把木刀反過來,以刀背掠向二人重斬肩膊傷處,二人痛得悲鳴一聲倒在我身後。
收刀。
燈光亮起。
「試完我啦嘛?文將軍。」我把刀扔到他面前,「希望你滿意。」
他樣子似乎有點吃驚:「…辛苦晒四位教練。」
這四個已經是教練?
四人狼狽地爬起來,還掩著身上痛處一拐拐地步出會議室,其中二人還要互相扶著彼此才能走路,不過我已經留了力,還轉了用刀背,應該躺一兩星期便康復了吧。
「我真誠咁,真心咁希望你可以多加考慮加入我地星軍。」文將軍說,「你…簡直就係佢地所有人身上絕技既結晶。」
他說的當然是指爸爸媽媽姑姐她們。
「我考慮下,畢竟…」
我媽媽還是希望我能平凡地成長,始終我已受夠了不同的麻煩。
「但你真係方舟城852不可多得既人才,莉莉。」
「但我亦係媽咪唯一既女。」我說,「依加我先上學期,仲有成年先升中四,我再諗多陣先啦,失陪,文將軍。」
說畢我便從他身旁走開,門竟然被上鎖了,我猜他也是故意的,當然用從我爸身上偷來的百合匙不消三十秒就打開了,畢竟阿當進化方向是尋找適居星球,它可沒空閒去改良門鎖。
「爸爸,媽咪。」
媽媽也來了呢。
「莉莉,你有無受傷?我已經…我本身都話唔想架啦,係你爸爸佢話,唔想我變到好似你公公咁…」
「無事啦,有事既係佢地四個,嘻嘻。」
媽媽笑一笑然後輕摸我的頭,頭勺傳來陣陣酸麻相當舒服,我也好像小時候那樣把頭蹭向媽媽藉機撒嬌。
「媽咪,如果你唔想既,我唔會加入咩星軍。」
「你既然咁講得,即係你本身想加入喇?係咪?」
「……」我緊緊抱住她,沒有回答。
…但我被她看穿了。
「阿諾佢車我地返屋企。」
「姑丈?佢放工喇?」
「佢等陣聽到你咁叫佢,佢又捏你塊面啦。」我媽道。
「咁我就叫爸爸捏返姑姐塊面!」
「你真係…」我媽又好氣又好笑。
相反地,我注意到我爸爸坐在旁邊不發一言,馬上我就知道了原因:他正瞪著那末日倒數在看,雙手又在發抖。
「…俾D時間佢,始終,只係過左兩年。」我媽溫柔地說,「阿平,莉莉出左黎啦。」
「下…?哦,無事呀嘛?」
似乎剛才爸爸真的是心不在焉。
姑丈現在也是在星衛局工作,而他是方舟城852之中少數擁有車子的人。不是他特別有錢,他也是和我爸爸一樣拎第二階的每月生活費,我們家只有姑姐她是博士級才領第三階,而姑丈是因為他平日工作內容需要用車,阿當才發出許可。
方舟城852有大量自動共享車,無論在那兒召喚後五分鐘內必定有車,而且全程自動駕駛,更加由阿當調動路線車速,協調交通,所以方舟城從來不會堵車。普通民眾也根本沒需要擁有私家車,除了得到阿當的許可,好像姑丈那樣。
「阿哥,阿嫂,莉莉~」
「姑丈。」
「哈啊?!」他的反應和姑姐一模一樣,連捏我臉蛋的力道也一模一樣。
「搞咩上星衛局?」姑丈說一邊設定導航一邊問,「你地唔係又有咩麻煩啦嘛?」
「無事,帶莉莉上去講聲多謝啫,尋日個件事。」
「哦,小事啦。」姑丈說,「仲以為你地又遇到咩麻煩。」
那個「又」字有點刺耳哦。
「姑丈,你係星衛局係做咩架?」
「我啊?我係做後勤。」
「後勘?以你既身手…」
「莉莉,安全帶。」
因為我沒扣安全帶,車子直接被阿當鎖死動不了。
「咔!」扣上。
「我上方舟前打打殺殺夠啦,依加淨係想同阿欣過下悠閒日子。」姑丈說,「呢種日子得來不易,亦…犧牲左好多野先有。」
得來不易嗎。
…對,我知道,這是得來不早的幸福,不論是爸爸媽媽,姑姐姑丈她們,她們都在末日世界經歷過不同的悲劇慘況,才來到這方舟城852過上這種日子。
[距離世界末日:803年179日]
車子繞過方舟廣場,我再次看到米寧雕像附近的末日倒數鐘,這鐘的存在正是提醒我們眼前的繁榮,眼前的和平不是必然的,末日還是在步步逼近,威脅著我們的方舟城852。
即使不計死在世界末日中那幾十億條生命,方舟計劃得以成功都是全賴眾人血戰而來的結果,不論是勇敢力敵反抗軍的方舟護衛隊,在香港大學粉碎馬教授陰謀的爸爸媽媽和絢香師傅…還有更多更多人。
他們,爸媽姑姐姑丈她們都在末日世界奮戰過了,也許…輪到我來守護他們的日常。
那時我是真誠地這樣想的。
沒有悲傷的理想之城,無需為生活糊口擔憂的高潔之城,眾人真正地平等,人人能無憂無愁地尋找自己存在意義的方舟之城852,也許真的能用得上我的能力。
在這兒,人們不需為了生活而做自己不喜歡的工作,盡情地發展音樂,繪畫,跳舞,或者其他藝術;在這兒,人們面對任何威脅危險,阿當都會馬上伸出援手解困;在這兒,孩子們即使自己出街玩耍家長也完全不需擔心,連路邊的貓貓狗狗也被一一收容,城市之間綠意盎然,沒有一絲昔日都市的窒息感…
這是需要有人去為之努力才能成立,並永遠地持續下去吧。
所以當晚我便聯絡了文將軍。
第一章:蒼輝星河彼岸
完
第二章:星之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