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米寧!!」
我也顧不得甚麼保密,直接叫出她的名字追上去!米寧的速度又怎會是我的對手,我幾步就已經追了上去。
「唔好阻我,莉莉,呢個係我既自由黎!」
「但…並唔係!主機群下面一層係數據中心!!係要特殊權限先可以入去!!你咁樣擅闖我身為星軍…係要應該阻止你。」我說,「但係我,我依加係用朋友身份勸你,你咁樣去唔會有用…」
「呢個就係依加唯一既方法,我要同阿當傾下,係佢復活我,所以我一定要搵佢!你明唔明?」
米寧漸漸激動起來,她捉住我的衣領在吼叫。
「我!要!知道!我到底!係乜野黎啊!!」
她語帶哭腔。
因為站在這兒,本早應死去的米寧.尼曼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甚麼。
呆在原地的我一時間之間竟然不知如何回應,但是胸口卻是一悶然後好像被那一句死死的壓住了幾乎沒法呼吸。
不知道自己是甚麼—這種煩惱…我知道。
就在那個聖殿之中,坐在那聖座之上,我曾經同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甚麼,存在是為了甚麼,更不知何為活著。
米寧,原來也…的確,她腦中只有「我是米寧」這資訊,然後就甚麼也沒有了。而她也認知到米寧早已死去,自己不可能是米寧的這事實,所以她根本…
…不知道自己是誰,甚至乎不知道自己是甚麼。
「米寧,我…對唔住…」
正當我按住自己胸口回首道歉時米寧已經跑遠,我心中卻升起陣陣難過。
「喂喂喂打尖啊?!」
「搞錯呀!」
米寧一個箭步搶先在排隊的人衝進升降機,但是沒有任何權限的她根本沒可能去到那一層,如果不是掃瞄相關人士的掌紋是不可能…
「咚」
升降機門卻關上了。
這是…
「唔好意思唔好意思!大家讓一讓大家讓一讓…」我氣急敗壞地追上去,可惜獅山十字號在登月基地那邊!
「搞撚錯啊又黎!」
「星軍做野!!」我無計可施,只能亮出官位。
鼓譟的人們馬上後退,抱歉,但這真的是緊急事件。
我擠過人群,把兩個早就走進了另一架升降機內的人輕輕推出外頭,然後按下了那一層的按鈕。
[需要權限確認]
我把手掌按到掃瞄器上。
[叮噹~]
我一邊合掌向外頭的人們道歉,升降機門一邊關上把我們分開,然後冉冉往上升。雖然不知道米寧按了一層的按鈕,但是在那層的大門外守株待兔她總會有辦法上到吧,我就知道她即使要跑樓梯也要上來。
升降機在安靜的管道中加速不斷上升,終於來到了主機群下的一層。
[數據中心]
與上方的主機群結構其實這層大同小異,但是上方負責的主要是「思考」,而這一層負責的是「儲存」。而同樣地出升降機後會只有一扇大門通往樓層內,那扇門連我也沒有權限進入…
門開了?!
「米寧!」
剛剛穿過那對鋼門的米寧回首看我大驚:「莉莉!咪講左唔好上黎…就係要我自己黎呀!!」
「一定係陷阱!」我說,「佢就係想你自己上黎,佢就係想你自投羅網!快啲返出黎!」
門怎可能開著!?這就是陷阱!
「陷…但我感覺到!我黎左呢層之後就感覺到!阿當佢就係呢度,阿當佢…」
糟糕,門正在關上!
「米寧,避開!!」
拔刀—斬!
「砰隆!!」
斬機刀轟然出鞘,鋼門被我衝前揮刀砍飛,整對門裂成兩邊,伴著一道削斷門鉸的斬痕破開,鋼鐵造的門在斬機刀面前紙皮一樣不堪一擊。
「至少佢唔會困得住你,你無事呀嘛,米寧?」我步過揚起的灰塵收刀入鞘,穿過門框,奠定我要參一腳的前提。
「無…無,唉。」米寧嘆一口氣說,「咁樣你咪都係呢件事之中…」
「我本來就係!」我說。
不,我不會給她一個人去。
那是陷阱,那無疑就是陷阱,但阿當就在陷阱後面,那麼我一定要追上去,更加不可以給米寧自己一個一頭裁進去。
因為我明白,我明白不知道自己是甚麼那是何等痛苦之事。
自己的全部價值,都沒有意義可言的那份空虛和痛…我明白!
而且他…阿當就在那兒,區區陷阱…!
「多謝你,莉莉。」
「係我多謝你先真,行喇!」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數據中心的主機群如迷宮一樣在漫長的通道左右聳立,冷冰冰的白光在上下滲出,我與米寧奔走於其中,明明不知道應走向何方,米寧卻好像心中有數一樣在我前頭領跑著。我一邊跑著一邊專中精神強化感官,注意著細微的動靜,提早應對可能出現的敵人。
正因為我的奔走沒有腳步聲或呼吸聲,只要附近出現敵人我一定可以率先發現。
終於,我們走到接近數據中心正中央的地方,那是…
「阿當!」我。
「呢個就係阿當?」米寧。
在數據中心正中央的地方,有一個格格不入的東西在:冷凍睡眠艙。
不需質疑,正是方舟上的那種鵝蛋型冷凍睡眠艙,但是這個睡眠艙是打開的,半球形的上蓋正升起打開,阿當正躺在那兒。而在旁邊一堆線纜正插入睡眠艙上,而睡眠艙內的接線又與阿當頭上的電殛和AR裝置相連,這就是所謂的腦機掃瞄介面。
「阿當!阿當!」我措手無策地輕搖他的身體,他還是穿著那晚的衣服,被走送後大概就是直接被拐來了這兒吧。
阿當閉著眼,但心跳呼吸還在,這到底是…
「莉莉,你睇!」
插在睡眠艙上的纜線連接著一個類似工作台的東西,上面放了十多面屏幕,屏幕組成了屏幕牆,而上面的畫面…
…是我。
應該說是阿當眼中的我,他與我晚餐時的我,他與我晨跑時的我,他與我去巡邏時的我,他與我相處時的每一個我。
睡眠艙正在讀取阿當的紀錄。
背後有人!
「米寧,你唔應該係度。」
不徐不疾的聲音伴著漸漸逼近的腳步聲,帶著怒意的黎爾從主機之間現身正瞪著我與米寧看。
「你對阿當做左咩黎!」我問。
「我唔係同緊你講野,勒弗菲爾上尉。」黎爾說,「你砍爛道門闖入黎,你都好大膽。」
「我…」
咦,不對?
「我已經知道復活我既人唔係你,而係阿當,你到底係度做緊咩,黎爾!」米寧厲聲質問。
「阿當佢出左Bug,佢唔應該創造出呢個終端再將自己意識轉移…了解又好,感受都好,親近人類並唔係阿當既目標,佢被創造只係純粹創造出千年之城。」黎爾說,「我係度修復緊佢既Bug,順便睇一睇佢呢段期間既紀錄。」
「俾返阿當我!佢唔係屬於你…」
「哦?難道你覺得佢屬於你?」他帶著嗤之以鼻說。
「……」我說不清,阿當在我眼中早就如人類一樣的存在,不屬於任何人,是自由的獨立個體。
「米寧,你無權限黎呢度,你係透過暴力闖入,而你既共犯就係…你,勒菲弗爾上尉。」黎爾,「身為星軍既一員,理應維持秩序,你到底知唔知道自己係度做緊咩?」
「我…」
「你已經係大人!你仲係星衛區既軍人!你竟然幫一個無權限既人闖入禁地?!你咁樣已經係背叛!!」黎爾怒道,「你對唔對得住你套軍服同啲榮譽徽章!?」
不,我沒法反駁。
的確我這樣做已經是背叛了,在剛剛於樓下我決定不動武制止米寧時我已經是瀆職了吧。
「稍後…我會向星衛局自首同辭職,但係請你俾返阿當我!!佢唔係你既白老鼠!!」
「我拒絕,而且我唔知道你講緊咩,阿當佢就係度,個邊既只係因Bug而產生既廢棄終端,係唔係呀,阿當?」
他猙獰地一笑,果然—
「你講得無錯,黎爾。」
藏在天花板的喇叭傳出阿當的聲音,但還未完。
「叛軍—莉莉.楊.勒菲弗爾上尉,我念在你過去立下既功績,現時給予你將功贖罪既機會,呢個係阿當既直接命令:立刻將非法闖入者米寧.尼曼雅
就地斬殺,予以排除,我可以將你既背叛行為一筆勾消—否則,除左你之外,我亦會調查你既屋企人有無包庇你以及其他犯罪行為。」
果然就如向晴姐所說一樣…!
「莉莉…」
米寧不安地望向我,難怪她,畢竟她知道我確是一個軍人。
「依加幫我殺左佢仲未遲,勒菲弗爾上尉。」黎爾說,「證明你仲係方舟城852呢邊既人,星衛局既人。」
果然他始終是想…
但向晴姐的說話言猶在耳。
「你可能戀愛大過天,又或者不畏強權之類,但係你爸爸楊子平,你媽咪言寄葉,甚至楊舜兒,楚詠琳佢地全部都會俾你拖落水,佢地經歷世界末日後得來不易既安穩生活全部都會…」向晴姐舉起拳頭到身前捏緊:「…毀於一但。」
所以說,為了保護她們的生活我要在這兒將米寧斬殺嗎?
不。
反過來這樣問好了。
爸爸媽媽她們,會想我成為「為了保護他們的安穩生活而拔刀斬殺米寧的女人」嗎?
這樣想就很簡單了。
拔刀。
「黎爾,我唔會聽你講。」
然後我把刀鋒指向黎爾。
「米寧同阿當我都唔會交俾你,你要點做既,都同我放馬過黎!!」
我壓下狂跳的心頭,定住抖震的手腕,正式向黎爾掀桌把叛旗高舉。
「何等愚蠢…係你自己選擇,勒菲弗爾上尉。」
視野角落跳出通知。
[文明癌認定:莉莉.楊.勒菲弗爾]
[文明癌認定:楊子平]
[文明癌認定:言寄葉]
[文明癌認定:米寧.尼曼雅]
然後黎爾竟然親自向我攻來!!
黎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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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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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楊.勒菲弗爾
第十章:最後的之後
完
第十一章:方舟之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