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無星暗夜
千年祭的最後一夜,整個會場都熱鬧歡騰,已經來過的人把握最後機會回味,還沒來過的人把握最後機會享受。
從舞台上放眼望過去,整個會場人山人海,巡遊後回來展出的花車成為了大家拍照的頭號景點,而舞台下的觀眾席從早上便已經塞滿了人,他們都是在等子夜時的閉幕禮。
[距離世界末日:999年364日]
米寧雕像前方的倒數計時還凝結在千年前的一天,待會兒整場閉幕禮的最高潮就是再次末日倒數鐘,使其突破一千年。
參與者還是總統,副總統那些高官們,還好爸爸已經完成了宣傳彩虹橋於末日博物館安裝展出的任務,今晚他不用上台當小丑,但還是要坐在台上給記者們拍拍照充場面。
至於我…就是因為我擊墜了歧種人的母艦,我們才能突破千年的倒數,所以在閉幕典禮上我似乎是很重要的人。
…但我不喜歡。
「如果你唔想既,我可以命令佢地唔準煩你,莉莉。」阿當那晚說。
「我…只係唔想被任何人崇拜,唔想再被任何人當係女神之類。」
昨晚才又閃回到那時赤柱的阿瓦隆,我不是在參與祭典,而是被奉於神座上俯視著下方膜拜的人們。
那一對又一對熱切的眼神,卻叫我心寒。
我的朋友們向我投而的眼神,更使我畏懼。
「明白,我依加發出命令…」
「唔使,阿當。」
「咦?」
「如果有我,個畫面會好睇好多係唔係?如果唔係你都唔會咁安排。」
「…嗯,無錯,我既演算結果係咁,你作為女主角登場,可以大大振奮所有人既精神,成個活動亦會完結得更好睇。」
「咁,我就勉強一下。無問題。」
「你真係可以?莉莉。」
「…我始終想睇到大家開開心心。」
「咁辛苦你,女主角。」
「阿當。」
「咩事?」
「你依加識得為左我既感受而推翻你既演算結果,我好開心。」我笑著說,光是這一點已經和本來的阿當很不同了。
那晚阿當笑得很甜。
反正只是一晚的話,沒所謂吧。
「最後壓軸出場既,係星衛軍麾下星軍既精銳,嵐翔部隊既副隊長,莉莉.楊.勒菲弗爾上尉!」
我掛起練習過的笑容,穿著全套整齊軍服和裝備步出後台,先是向台下的人們揮揮手,再向總統,副總統,星衛局長,文將軍舉手敬禮。
「人類榮光永長存。」
「勒菲弗爾上尉於歧種人母艦強襲作戰之中,以單人匹馬之力施展神乎其技既空戰技術,穿過層層歧種人既火力網,用艦載斬機刀將成隻滑翔翼斬落,隻身將歧種人母艦擊墜,正因為勒菲弗爾上尉既英勇,先避免歧種人母艦撞向方舟城852,更加將末日時間大大推後,終於突破千年…」
司儀說著愈來愈誇張的介紹稿,我尷尬地走向台中央。
「勒菲弗爾上尉。」
「文將軍。」
「…當年你肯加入我地實在太好。」文將軍壓下聲線,「叻女,莉莉。」
「多謝你照顧爸爸同幫我姑姐執手尾,二號。」我報以微笑。
他得意地笑一笑,輕拍我肩膊兩下,然後和我一起走去台上座椅上就座。
之後我沒有其他任務,只是坐在台上看著總統,星衛局長等人發言。掃視台下,可以看到不少熟臉孔,爸爸和媽媽正坐在一起,他旁邊是姑丈和姑姐,向晴姐坐在姑姐旁邊舊式單反相機在拍照,她說這樣拍照才有感覺,聽到快門的「喀咔」聲才來勁。
至於阿當就在後台那邊等我回去。
「多謝總統先生,多謝局長既發言,好喇,終於黎到呢一刻,請大家將你地既視線望向米寧前面既末日倒數鐘!亦請台上所有嘉賓稍移玉步到啟動台!」
我們站起來,魚貫地走向那個當日的啟動台。
「依加有請總統先生宣佈千年祭閉幕,請所有嘉賓係總統先生宣佈完畢後,一齊推向前,更新末日倒數鐘並啟動閉幕煙花!邁向千年既繁榮!!台下既大家,我地一齊數十聲好唔好?十!九!」
台下人們起哄:「八!七!六!五!」
阿當在台後也輕聲跟著:「四!」
「三!二!」楊舜兒和楚詠琳也在歡呼。
「一!」爸爸媽媽難得也跟著說。
在台中央的總統字正腔圓地說:「我宣佈,方舟城852,千年祭到此完滿結束,正式閉幕!末日倒數鐘,更新!」
[距離世界末日:999年364日]
[距離世界末日:999年365日]
[距離世界末日:1000年 正]
激昂的交響樂和管風琴奏鳴,道道光柱從整個方舟城不同建築物投向天空在雲層間散開好像極光一樣,激光柱於漆黑的穹頂下起舞掃射,接著舞台左右噴出煙花,台上的嘉賓們接過香檳祝酒。
不過因為我身上有危險的武器,所以按軍規我不能喝酒呢,文將軍為我準備了蘋果汁。
「大家飲勝!飲——」
首先消失的是司儀的聲音,然後是音樂,整個舞台都變得安靜一片。
「咦?」
我最先回過神來,但是接著不知那兒響起「咔!」一聲,然後整個千年祭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一時間驚呼聲四起,人人都面面相覤不知所措,大概以為是甚麼舞台表演吧,但我可以確定絕不是!
絕!對!不!是!
因為抬頭望向天,方舟塔的燈光史無前例地第一次熄滅了!!
方舟城的靈魂,新地球的燈塔,關燈了!!
「阿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