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話:數算幸福的餘額》
[1] 游海琳
我跪倒湖間,湖水被鮮血染滿,紅色像花般散開。
我彷彿數十天沒睡般,筋疲力盡。
我瞧著水裏面容憔悴的倒影,一陣酸意襲來。
「你作為人類,已經到咗極限。」假海琳在側旁道,她已變成海琳現在的模樣。
「……唔係。」我淚如泉湧,「我只係……估唔到,海琳佢為咗我,承受咗咁多痛苦……佢擔當司憶者為我開啟未來記憶嘅時候,身體都係咁痛,係咪?」
假海琳沒回答。
「點解要為我承受咁多……但最後偏偏要從我嘅世界消失?點解?」
假海琳一頓,落寞地道:「本來,海琳佢想向你解釋嘅,只係佢後來改變咗諗法。」
我咀嚼她的話,恍然大悟,道:「嗰個牛皮信封,嗰封信……」
海琳本來約了我,在1月1日晚上到新記串燒吃宵夜,她本還打算給我一封信的。
假海琳道:「佢最後,係唔想你睇嗰封信。」
「求妳,哪怕我睇完都會忘記,只要係佢嘅真心話,我都想知。」
假海琳在湖間踱步,走遠後消失了。
湖間大多的門都突然溶化,掉進水裏消失了,只剩遠處的一道依然豎立。
我走向那道紅色門,掏出幻形鑰,打開了門。
⦾
是分行。
海琳頭戴紅色貝雷帽,身穿紅色浴袍。
她坐在木椅上,在桌上的一張紙上,以鋼筆書寫著。
我走到她側旁,因為這是回憶片段,她當然不會察覺我的存在。
如我所料,她在那本小氣簿上書寫著。
她在寫信給我。
信已寫了大半頁,但她寫得很慢,很難想像她已經寫了多久——
可能,數以月計了。
過去,她多次看見我,就慌忙把小氣簿闔上,難道是怕被我看到這封信嗎?
在柔和的燈光下,我跪在海琳側旁,看著她寫下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