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篡改的班房記憶。
從天而降的冰箱的未來記憶。
咖啡店一般的記憶信貸公司分行。
執行記憶借貸的司憶者。
原定將於除夕夜墮樓死亡的程雨奈。
程雨奈的家庭及健康問題。
跟蹤程雨奈的Tesla電動車及Leon。
忘記程雨奈屬於程家的世人。
形跡可疑的杯麵女。
我跟程雨奈在天台推撞的未來。
我把這兩個月來的經歷,向Wiki娓娓道來,說畢已是夜幕低垂。
原來,我經歷了如此之多。
我已做足心理準備,Wiki很有機會不相信我,還會痛罵一句「你有冇病」。
⦾
「你有冇病?」
我苦笑,我果然夠熟悉Wiki。
誰知,Wiki拿出一塊消化餅,望著它一會兒。
「你肯定以為我會咁講,係咪?」
我深感錯愕。
「我連芊柔小姐唔係人類呢回事都信,仲有乜嘢係唔可以信?」
「哈士奇唔可以信。」
「係,冇錯。」Wiki豎起手指公,突然把消化餅塞進我口,我只感愕然,他道,「你講太多嘢,係時候到我講。」
這個怪傢伙。
「假設你講嘅都係真,我需要啲時間消化。」
我從嘴裏拿出餅乾:「嗯。」
「消化完。先講講3個重點。」那麼快?這傢伙是AI嗎?
他續道:「第一,『程雨奈由你殺』缺乏證據,完全站唔住腳。」
「……點解?」
「你能夠確定嘅只係,你跟蹤程雨奈到天台,同佢有肢體碰撞後,佢從天台跌咗落街。你忽略咗好多細節。」
「比如呢?」
「你謀殺佢嘅機率近乎零。若然你要殺佢,點解徒手而非攜帶武器?點解你與佢嘅碰撞方式係拉扯佢,而非將佢往前推?點解宜家嘅你都完全諗唔明有乜動機要殺佢?」
對,根據未來記憶,當時的「我」只是拉扯程雨奈,而非把她往欄杆外推撞。而且我的確毫無殺她的理由。
「……你意思係……」
「種種跡象顯示,除夕夜嘅你,根本冇動機謀殺程雨奈。相反,你想做嘅嘢可能同Leon做嘅一樣,就係要阻止佢做某件事,譬如話跳樓。」
「……即係話,原定未來嘅我跟蹤程雨奈到天台,甚至同佢衝突,都只係想救佢?」我端詳雙手,「但係,最後佢都係跌咗落街,可能係我誤殺……」
Wiki搖頭:「誤殺嘅機會亦唔高。你根本無法確定,係你嘅碰撞導致程雨奈失去重心。而且,你唔係話程雨奈失去重心之前,身體突然劇震咩?」
「……係……佢突然震得好犀利,然後就突然全身冇力,然後向欄杆外跌……」
「所以你唔應該一口咬定,程雨奈係被你殺死。」Wiki道,「第二點,世人忘記程雨奈屬於程家,呢點觀察係正確嘅。我今日聽完你電話,就即刻搜尋過資料、問過身邊嘅人,根據我搜集嘅資料,程雨奈絕對絕對係一個孤兒,唔屬於程家。」
「……果然係咁……但點可能……明明程雨奈——」
「我姑且相信你嘅講法,就係所有人嘅記憶被篡改喇。但係你有冇諗過一個問題?」Wiki銳利的目光對準我,「點解唯獨你一個人,記得程雨奈屬於程家?」
我猛地一愣,對呀,我把這當作理所當然了,為何偏偏我還記得呢?
「呢一點,我係未諗通嘅,先提出嚟。」Wiki續道,「第三點,嗰個乜鬼杯麵女呢個人非常可疑,隨時就係程雨奈死亡事件嘅始作俑者。」
「點解咁講?」
「你諗吓,程雨愛話你知,程雨奈自從暑假後幾乎唔同其他人交流,咁點解仲會同你有來往?」
「……因為程雨奈知道,我幫到佢達成幫助阿妹嘅心願?」
「可能係。同樣地,杯麵女係佢除你以外,唯一會保持來往嘅對象,可想而知杯麵女現階段對程雨奈一定好重要。」
「杯麵女真係好奇怪……佢出現咗喺程雨奈嘅死亡現場……」
「要解開杯麵女嘅謎題,有兩個辦法。」Wiki道,「第一,直接去問程雨奈,但首先你聯絡唔上佢,其次佢都未必對你講真話。」
「嗯,咁第二個辦法係?」
「好簡單,你只要睇到更加清晰版本嘅……嗰個叫做乜嘢話……『未來記憶』。」
對,程雨奈墜落草地後,杯麵女走近了她,然後未來記憶才結束。有兩點我是尚未搞清楚的:
一,她拿著什麼東西。
二,她對程雨奈說了什麼話。
這兩項資訊十分關鍵,然而因為後期記憶模糊化,我無法確認資訊。
只要我取得最清晰的未來記憶,就能解開疑團了。
「但係,若果係咁,我就要進一步拉近與程雨奈嘅心靈距離……」
心靈距離要拉近至33.33333333以下,才能解鎖最清晰的未來記憶。
我要怎樣才能做到呢?
思考之際,手機驀然響起。
是誰?是程雨奈嗎?我今天已致電她不下十數次了,也是時候回電了吧。
我掏出手機,凝望著來電顯示,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