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iday】《病港ＩＩ》（６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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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病港中從不缺機會，亦即你們口中的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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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落係幾合理？」

「重要嘅原因係奇魚捕捉地點比較危險。」

「點危險。」

「佢哋特別愛食腐肉，鐘意留喺多菌嘅水域，通常呢啲地方海床下面都有病者存在，而且出沒時間多數喺夜晚……」哈老闆收起稚氣的模樣，表情轉為凝重：「依個先係其他人唔敢接單嘅原因。」

「咁嘅話一千學分條就太平，我係冒住生命危險。」釣到大魚了。

「兩千五，係我最後俾嘅價，已經好盡。」

「殺你。」

「我每朝早會喺到等你，順便帶份早餐俾你。」哈老闆笑容親切。

正常情況下，晚間出海是不被容許，但給對方些甜頭疏通，事情自然會得到解決。

「我係見你上次打風都返到嚟，先借俾你，五點前好返嚟，如果唔係我俾船長知實死。」負責租船事宜的職員提醒我。

我打開船燈：「唔該。」它成為漆黑大海上唯一的光源。

為捕捉奇魚我特意問過其他船員，哪個水域是比較危險，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答林村河。

「林村河」是位於大埔以西的中型河流，上游由梧桐寨開始，流經中游的寨氹，再流到下游的大埔新市鎮，最終流入吐露港。

因為我航船而去的關係，入到林河村已經是極限。

河的兩旁是大埔市中心，代表會有好多病者圍觀打氣，確實危險到不行……直至我移植蘇維的眼睛前。

大埔位於中文大學北面，我盡量沿岸行駛。

對好多人而言，晚上離開倖存區實屬恐怖的事，除了病者橫行的因素，更重要是心理壓力方面。

緊張、害怕、擔心等情緒，如同無形的噬心魔在近徘徊，除非經受特別的訓練，否則人類長期處於沒有光源和同伴的情況下，是很容易掉失理智。

如果你並不同意或想像不到我的觀點，那可能是因為你正待在溫暖的房間，鄰房有家人安寢陪伴。

可假如你發了個惡夢醒來，家裡沒有任何人，房間外傳來竊竊私語的不明笑聲，那你大概可以依稀想像出那種恐懼……

人的意志遠比想像中容易擊潰，即使你自問多麼的有勇氣。

勇氣不是一種，對自己內心喊話，就會憑空出現東西。

只要恐懼的事物一旦超越你想像，理智便會無限地掉線。

好多時唯有信念，能支撐著意志。

雖說我是個無神論者，更是邪教毀滅者，但不得不說宗教最能贈予他人勇氣的事物。

如果深怕離開倖存區的話，信仰是最快解決畏懼的辦法。

至於你說……

想像我、秦狩、蕭梵那些人般，彷彿對什麼情況都無所畏懼，乃是必先經歷無限的恐怖方能達到的心態。

未正式駛入林河村，我敏銳的耳朵已經聽見病者們喃喃低語，喉嚨發出不屬於人類的聲音。

我輕按太陽穴，轉用蘇維瞳孔視物。

這條河流夾雜充滿病者的市鎮中間，含菌就不用說了，河底還有不少病者漫遊著。

岸邊的病者就像原始人般，對突然駛入的船隻感到好奇而凝望，但當我瞳孔釋放出清澈深幽的藍光，他們神態變得有如直視太陽，畏縮地躲了起來。

這下子，應該沒有病者敢靠近。

我放下拖網，朝著林村河深處慢駛。

兩旁黑壓壓的城鎮中，像有無數對眼睛竊視我。

我行出駕駛艙，馬上吹來陣陣妖風。

我合上原生眼睛，集中精神到蘇維瞳孔上，觀察海面的動靜。

除了夜視和堪比鷹的視力，眼珠擁有超高密度感光細胞，讓我能更好的看到海底下事物，但由於水分子會吸收和散射光線，導致物體看起來模糊及失真，可是要捕魚的話依稀看到形狀就可以了。

我拎起魚竿鉤上麻雀腐肉作餌，於有魚游動的位置揮竿垂釣。

不出一會，有什麼上釣。

「咚」魚鉤稍稍下沉。

我給牠盡量多咬，然後才拉竿上釣。

「青衣魚……」

大埔區的魚就算釣上來了，含菌都好高，應該不能給人食用，最多做狗飼料。

我把青衣魚扔到甲板上，重新上餌揮竿垂釣。

說沒有壓力是假的，就算病者不會率然接近，但他們的視線依然會令人有些焦慮，好比你站在結界中，結界外卻一堆厲鬼眼睜睜的盯著你。

釣到捕漁船慢駛至太和地鐵站外，我拉桿把船停下，轉個圈回到林村河入口。

「啷」捕漁船給人擲瓶。

我轉頭望過去，發現是隻竊屍賊向我掉可樂瓶。

「低能。」

視線轉回正前方，我竟發現海底下有移動的綠光……

什麼鬼東西？

牠移動得不緩不急，有點像魚。

莫非是奇魚！？

我二話不說，揮竿到那綠光位置中。

等待大約半分鐘後，我感覺到那條發綠光的魚咬住餌了……

等牠多咬幾秒鐘，我拉竿收線將牠釣起！

「嘭──」

結果什麼都沒釣到上來，因為魚鉤斷了。

「居然咬斷咗……」我將魚線湊到眼前細瞧。

是條與眾不同的魚，要換個方法。

我彎身拾起魚叉，直接跳落河中。

「呯」

落水的騷動，使那條發綠光的魚游走。

我兩腳踢水，緊追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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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魚游得比想像中快，我跟牠的距離有增無減。

其綠光來源自腹腔，像蘊藏什麼神秘能量。

可能藍光在水中的穿透效果不佳，河床下有隻病嘴竟試圖拉我落底下，我即場用魚叉刺穿他天靈蓋。

簡單刺擊破壞大腦組織，病嘴直接死於水中。

用上我拼死不休的幹勁，那條綠光奇魚游至廣福球場對出的大埔河，就當我要伸出魚叉獵殺前，我目光被更前方位置某種黑壓壓的河下巨物吸引住……

那巨物靜靜地游動接近，在不到十米距離的時候，巨物上忽然有顆血月般的眼珠睜開牢牢的凝視著我，其本體形象亦漸漸清晰。

巨型鯰魚。

牠如血月的眼珠不是置於頭部兩側，而是前額上。

巨型鯰魚遍體濃豔的藍色花紋，夾雜些許粉紅和白斑，那張對我豁然展開的巨口，彷彿對我的出現感到喜悅而微笑，其後迅速向我游來！

我全力手臂拉弓，對準衝來的巨型鯰魚額上眼珠刺擊。

如果鯰魚能發聲，此刻水中肯定震耳欲聾。

巨型鯰魚痛得抖動不停，在水中盲目發狂。

我顧不得奇魚，馬上脫離水面，爬上陸地。

我以為巨型如摩西的犬隻已經是動物界中最恐怖，沒想到變異的巨型鯰魚刷新了我的認知……

捕獲奇魚的任務，比想像中困難。

先回船上，再規劃下吧。

我沿著河岸走，走回到寶鄉橋下的捕漁船上。

那條巨型鯰魚跟整艘船差不多大，若果跟牠碰上了真可能會給撞沉。

我敏捷游回船上，準備開門入駕駛艙。

然而，開到一半我全身僵住了。

因為我霎時間記得，自己跳下海前趕著捉奇魚，根本沒有把駕駛艙的門關上。

「嘿。」駕駛艙門後傳來狡黠的笑聲。

那半開的門後，有個黑影緩緩移出半身與我對視……

他渾身長滿粉瘤、濕疹、蕁麻疹、腳癣，手往脖子搔抓兩下，全身急劇腫脹擠出噁臭的膿汁後爆炸！

「呯」

我給炸飛落海，本來沾上身的污垢，下秒河水就給我淨身。

腫瘤人應該是趁我離開那段時間，偷偷爬上了捕漁船潛伏……

我從自爆的衝擊回神過來，重新爬回捕漁船上。

捕漁船未致全毀，但是擋風玻璃全數盡碎、駕駛室沾滿黏稠的膿汁、方向盤上部份零件損毀……

我催動油門，加快駛離林村河這鬼地方。

未到朝早，我已經狼狽回到碼頭。

曾未有人知曉發生什麼事，我趕快找來抹布和水桶，給捕漁船來場徹底的清潔，過程好比清理嘔吐物，好容易令人反胃。

為了不支付巨額賠償金，我不得不連夜請馬面出來碼頭，給我的捕漁船進行修理。

「依排你轉行玩釣魚？」馬面手持扳手和螺絲刀，對著損毀的部份弄來弄去。

「釣魚賺錢……」我坐在船邊仰望天際：「原來想由零開始建立個據點傳播病獵理念都唔容易。」

「從來唔容易，你估公子會組成係易事？」馬面給我拋來煙盒和火機。

我沒有吃煙的嗜好，但無所事事的坐在海邊，又真的忽如其來想抽根。

「呼。」我點燃起一根煙，望天吐霧：「你同牛毛準備成點？」

「我諗七、八成？研究同生產零件要用好多時間。」

「蛇舌呢？得佢無咩做咁。」

「佢話最近聞到唔好尋常嘅氣味。」

「咩味？」

「危險嘅氣味。」

「點解咁講……」

「唔知佢，佢係喺好多方面綜合得出依個解讀。」

「咩事？」通常預言者多說模稜兩可的事。

「唔會係好事。」

「但中文大學係我見過最和平嘅倖存區。」

「有趣嘅係我喺研究所無意發現，中大研製緊嫁小坦克。」馬面冷笑。

維理到天光，捕漁船勉強重拾舊貌。

早上我如常捕漁，下午前往戰爭部找王峯買些東西，因為捕鯨隊的魚叉滿足不了我的需求。

我按下門鈴一刻，從監視鏡頭看見我的王峯，直接游繩落大堂與我交談

「約翰‧馬克，嚟戰爭部有咩貴幹。」

「如果我無記錯，我係你哋特選客戶？」

「有咩想買？」

「有冇重火力武器俾我睇睇。」

「你有冇申請槍牌？睇你都無。」王峯問。

「無，乜同你買嘢仲要槍牌？」

「你無槍牌我點敢賣俾你，槍牌係由校董會審批，非法持槍者好重罪……」

「咁當初做你特選客戶有咩用？」

「你可以買自衛性物品，例如防彈衣、頭盔、戰術手套、野外求生刀。」

「偷偷賣一把槍都唔得？」

「我哋每把槍都會核數，少一把都即刻知。」

「真係無其他方法？我唔係幾信。」

王峯看看左右不見有人，偷偷告訴其他門路：「每晚十點到十二點，去李卓敏醫學大樓停車場搵一個車牌──「LMT666」，應該可以幫到你，佢嘅開門暗號「一條門匙」……」

「唔該，你確定係依個暗號？」我再三確認。

「呃你我切。」

當日夜晚，我來到李卓敏醫學大樓停車場，尋找王峯所說的車牌，終於給我在角落發現毫不起眼的它。

我先走到車頭前，發現沒有人。

拍拍車身，又沒人回應。

難道真的要說暗號？

我拍拍貨車的櫃門，說出暗號：「一條門匙。」

「喀」貨車櫃門給打開。

貨櫃內放滿各種款式的槍械，正中間站著全黑連袍帽的店主，他全身只露上半張臉，但我依然能夠辨認出他的樣子。

「你係咪嗰個商……」

「噓，喺到揀槍唔需要講其他嘢。」商仲映說。

「撈完財仔，又撈非法軍火，勁。」

一條門匙

姜逼

人的意志遠比想像中容易擊潰，即使你自問多麼的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