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nelno6
2019-02-22 22:52:59
第四十六章 <天使的抉擇>
熾熱的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到龔燁臉龐上。昨晚,他將自己困於房間,隔絕了外間所有聯繫,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隔了一夜,胸腔憋著的悶氣也好像消散了一點。生意沒了大不了再找,憑他的才智與人脈,要追回生意額有何難事。加上自己已為公司拼博數年,工作表現有目共睹,早已獲得朱生無條件信任,成為他的心腹,在彈珠臺的地位不會輕易被動搖。
冷靜過來,他回想起昨日對媽呢空的語氣,似乎真是重了一點。她那憋著眼淚可憐兮兮的模樣,仍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她無非是著緊這筆生意,著緊他在公司的地位而已。
自己身為頭兒,一早答應過無論生意談成如何,他都會請大夥兒吃頓好的,以慰勞他們通宵達旦加班的辛酸。
趁未離開上海,他決定今晚作東,宴請大家到上海有名的豫園吃南翔小籠包。
梳洗過後,他走到隔壁媽呢空的房門口,按下門鈴。
「叮噹。」
沒反應。
他再輕叩了幾下門。
「黎緊,邊個啊。」若水打開門,剛睡醒的她頭髮散亂,面目浮腫。
「早晨。」
「龔燁?咩事啊?」若水頓了頓,為何總被他看見自己素面朝天的樣子。
龔燁清了清嗓子,道:「冇,想同你講聲對唔住姐。」
「無啦啦做咩要同我講對唔住?」
「我知我琴日語氣係重左,你都係緊張單生意。所以我準備好比你鬧番架啦,你盡情咁叫我食蕉連皮啦。」
若水嘴角微翹,「我都冇擺係心到,我明架喎,嗰個Vincent 根本有心留難你。」
「所以注定傾唔成。」龔燁輕笑一聲。
「咁世事嘅野話唔埋嘅,可能佢會突然改變主意呢。」若水提高嗓音,樣子滿懷希望似的。
「你真係要改名,叫天真水。」龔燁不禁搖搖頭。
若水抬起眼皮盯著他,「點啊,你係黎同我道歉架,係咪又想激嬲我?」
「Sorry! 係我錯。咁比個機會我賠罪啦,今晚我想請大家去豫園食南翔小籠包,慰勞下大家咁辛苦。」
「今晚?」
「我唔得啊。」若水猶豫了片刻,道。
「你有咩要做啊?」
「我上海有個朋友,想搵我敍下舊啊,你地食得開心啲啦。」
「咁一係我改聽日啦?」
「你傻左啊?我地聽日要走啦。」
「係喎,咁快就四日啦。」
「所以你地照食啦,唔駛等我。」
「咁我番到香港,再補請你啦。」
「你話架!」
「長島酒店好未?」
「一言為定。」
「咁我過埋隔離房同佢地講聲先啦。」
「嗯,拜拜。」
龔燁離開後,若水關上房門,用背抵著,心裡思緒起伏。自昨天開始,她腦海中就像有兩把聲音在拉鋸不止,彷彿快要將她頭顱撕開兩半。她其實有丁點懼怕,但又想為他略盡綿力,把生意扳回來。
「希望我真係可以幫到你。」
上海豫園可以算是每位觀光客定必造訪的地方,南翔小籠包店享譽國際,未到傍晚時份,外頭已經人龍蜿蜒。
幸好龔燁早就訂好一桌,他們才不至於等到石化。
等了一會,他們被帶到最高檔次的三樓瑞鑫樓,價錢最貴,但小籠包的內餡、外皮及包工都是最上乘的,龔經理果然闊綽。
「大家隨便叫啦,唔駛同我慳荷包。」
「咁我唔客氣啦,勁想食蟹粉小籠包啊!」
Mandy 率先拿起菜單,盡情點了五六款小籠包。雖然昂貴,但價格果然不負美譽,跟外頭的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吃到半途,Ivan 的手機傳來通知聲。
他一瞟手機屏幕,一臉疑惑地按開頁面。
「做咩啊?」龔燁問道。
「咦,點解我個滴滴打車app話我book架車已經到左酒店嘅?」
「下咁奇怪?你幾時有book過車?」Rebecca 疑惑地問。
「係囉,仲話係去…上海酒莊?」
「咪即係Vincent間酒莊?」
龔燁一聽,臉色一僵。
「咪住先,我前幾日一黎到上海想book車,唔知點解login唔到,就借左Mary部電話黎login, 唔通佢唔記得logout, 用左我個account黎book車?」
「下咁Mary去酒莊做咩呀?」
Mandy 剛喝了口茶,在旁一聽,臉色突變,立刻咕咚一聲吞了下去,被一眼關七的龔燁逮到了。
「Mandy你老實答我,你係咪知發生咩事?」
「下⋯冇啊⋯」Mandy 結結巴巴地道。
「我而家以上司嘅身份命令你講。」龔燁厲盯著她,語調突變得冷冽。
「呀龔你唔好迫我啦⋯Mary叫我唔好同你講架。」Mandy 皺起眉頭,面有難色。
「佢真係去左搵Vincent?」
她頭愈垂愈低,不敢吭聲。
龔燁語氣愈發激動,咄咄逼人的追問:「答我啦!佢有咩事咁點?」
「我諗都唔會有啲咩事嘅,佢都係應承做佢partner咋嘛…」Mandy 完全不敢直視他,聲音也愈壓愈低。
「咩partner?」
「聽講佢酒莊有個wine tasting,Vincent話如果Mary 肯陪佢去,單生意就有轉機。」
龔燁用手抵住額頭,嗔怒地道:「佢癲你又陪佢癲,你做咩唔阻止佢啊?」
「你知佢硬頸起上黎,冇人阻到架啦。」
「我咪話左呢單生意冇左就算,點解仲要插手?」
「Mary 都係唔想我地team孭鑊姐,做下partner應該唔會有事嘅。」Mandy 的眼睛都被他的怒色惹紅了。
「你地真係天真,你地清楚嗰個Vincent係咩人咩?」
龔燁牙關狠狠地逸出一句,便急急奪門而出,差點將椅子也推跌了。
他沿著餐廳樓梯一邊往下跑,一邊致電若水。電話接通了,一聲又一聲,在他耳畔響起,卻久久沒有人接聽。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他心急如焚,努力剋制著自己想將手機扔出去的衝動,便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司機大哥,麻煩上海酒莊,開快一點,十萬火急。」
(待續)
Channelno6
2019-02-23 20:51:24
第四十七章 <為妳,我願赴湯蹈火>
大堵車。
若水坐在車裡,納悶地看著手錶,快要八點了,她還堵在大馬路上,一輛輛車擠得水泄不通,車龍蜿蜒數公里,到底要挪到何時才到呢。
紅燈綠燈不住交錯,前車都是紋絲不動。司機們都焦燥不安,喇叭聲響徹夜空。
「司機大哥,八點前可以到上海酒莊嘛?」若水用她很有限的國語來問道。
「看情況一定不行啦,起碼堵到九時多才到。」
「唔係呀嘛?遲大到嘅話,我肯做佢partner佢都唔肯比單生意我地啦。」若水暗自思忖著。
她手機又忘了充電,想撥去Vincent公司,通知他秘書她會遲到又不行。
「你要是趕時間,過了這條大橋,你在前面下車吧,一直往前走,走15分鐘就到。」
「好啊,謝謝你。」
再堵了十五分鐘,過了橋,司機找個位置放下了她。
一瞟手錶,已經八時多了。
若水腳踏著三吋高跟鞋,不理腳掌的酸軟疼痛,咬緊牙關開始奔跑起來。
她一直跑,忽然腳下一崴,鞋跟意外地卡在溝渠蓋縫中,腳踝都扭到了。她只好脫鞋,彎身用力將鞋跟拔出來,最終跌坐在地上。
手肘和膝蓋都擦破了,滿手是灰。她望著前路,渺渺茫茫。
「唔通連個天都唔想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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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幽深,杳無人煙。
另一邊廂的龔燁,也不約而同地,拚命在疾跑。
路燈昏黃的微光恍恍惚惚,往後飛逝。他一直跑,只聞陣陣颼颼風聲在耳邊掠過。
頃刻間,一陣雷聲劃過長空,天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前路被籠罩在茫茫雨霧中。
但雨下得再大,也澆不熄他心內想拯救若水的那團烈火。
挺著濕漉漉的身軀一直跑到酒莊門外,他頭也不回的直衝入莊園裡去。
門口的護衛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今晚是私人活動,請問你有沒有邀請函?」
「讓開。」龔燁猛地一下撥開護衛的手,此刻的他猶如一頭被惹怒的洪水猛獸,斗膽去招惹他只會自討苦吃。
有人倏地闖進來,在場賓客嚇到目瞪口呆,卻個個退避三舍,沒有一個膽敢去阻止他。
他跑到轉角一個暗黑樓梯處,聞到樓梯上腳步聲愈來愈近,沉穩而均勻。
Vincent 從上層走下來,再徑直朝他行過去。
眼內的笑意全是挑釁。
「龔燁?乜咁坐檔啊?我好似冇請你黎架喎?」
「Mary 呢?」龔燁眼神銳利的盯著他。
「我係有叫佢黎,不過被佢放左我飛機啦喎。」
「你係咪收埋左佢係邊?」龔燁緊皺眉頭,依然不信。
「你咁睇我架?乜你身邊啲女人真係咁中意送上門架咩?」Vincent 以一把輕蔑含笑的嗓音奚落他。
「你講咩啊?」龔燁一手將他推到牆上,胸膛貼胸膛緊緊的壓住他。
但他依然半點不慌,目光平靜幽沉。
「以前就Macy,而家就Mary,唔通你對M字頭嘅女人情有獨鍾?」Vincent 譏笑出聲。
龔燁胸腔裡彷彿有一枝火柴,被他雲淡風輕的句語點燃了。
他臉色鐵青,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提起。之後出了一記重拳,打得他嘴角都冒出鮮血。
身後的護衛終於追了上來,立馬拉開龔燁,猛力一推他在地上。龔燁處於下風,被揮舞的拳頭一下又一下揍著,打得面青鼻腫,衣衫襤褸。
「停手。」Vincent 一聲令下,護衛們才鬆手往後退。
他整理好衣領,抿抿嘴角腥甜的鮮血,再俯身盯著龔燁道:「可惜啊,你嗰位Mary 冇黎到,唔係嘅話,我一定有方法令佢乖乖地黎我身邊。」
「我地走。」Vincent 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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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酒店已經是九時許,若水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間,先去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後,手機終於充好電,在床上一閃一閃的亮著。她抓起手機,一瞥屏幕:
108個未接來電 - Kung Yip
26個未接來電 - Mandy
心莫名的漏跳一拍。
「唔通佢知道左我想去Vincent到?」
她心裡彆扭得慌,猶豫了片刻,回撥了過去,手指竟有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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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驟然響起。
一看到「媽呢空」三個字,倒在地上的龔燁立即回過神來。
「熊若水!捨得聽電話啦咩!」他一接聽電話,便向著手機咆哮,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惱怒。
「咁惡做咩啊,你搵得我咁急咩事?」
「你唔係去左Vincent個酒莊咩?」
「我冇去到啊…點解你會知架?」
「你而家人呢?」
「番左酒店囉。」
「……」
「喂,喂?」
「做咩Cut我線啊。」若水擱下手機,一臉茫然的望著屏幕。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