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出路飛
2021-01-29 13:56:12
與此同時,黃嘉明已像鎖定獵物的野狼撲出,發起下一輪攻勢。
劍氣削開迎面逆風時,引發出陣陣狼吟之響!
何芷恩不敢猶豫,旋即把巨鐮鬼月高舉過頭,杏眸爆發紫黑的邪芒,魔臂浮現出血紅的粗筋,準備在狼影來到瞬間斬下去。
邪風大作,澎湃的魔氣湧進巨鐮的長柄,鬼月的勾刃綻放幽光,宛若一道黛紫的弦月!
「下弦。」何芷恩冷聲喝道。
黃嘉明的意識前所未有的集中,心無半分雜念,四周的狂風再猛亦傳不進他的耳裡,只有無比清晰的呼吸起伏。
跟過往失控的情形截然不同,這一刻黃嘉明與盧修的意識重疊,兩者徹底同步,兩心一體。他們不用靠言語,想法由靈魂而生,繼而傳遍體內每條神經。
他是黃嘉明。
同時,他是千年前的貪婪之狼盧修。
踏步如狼爪落石,十趾下壓蓄勢。
左足旋後,右腳為身體的主軸。
側身半蹲,雙手握柄於腰際。
精神力如脈絡從掌心一直擴展至鋒兩刃太刀的鋒尖,將太刀想像成手臂的延伸。
屏息。
最後拔刃,握臂揮擊。
就在巨鐮照頭劈落的瞬間,黃嘉明的血瞳爆發出野獸的凶光,攻擊後發先至,只見卷纏灰焰的狼刃往右上拔擊,當尖鋒削向天扭動手腕,從何芷恩的左肩的位置斜斬!
剛猛無儔的劍術!
這正是居合道的⋯⋯
「逆伽娑。」
劍氣隨著斬擊化成一匹咆哮的火焰狼影,獠牙咬合魔鐮的長柄,把何芷恩連人帶鐮重重擊飛,從教堂的屋頂轟進下方乾裂的大地,在地面砸出一個直徑兩米的大坑。火焰一時並未散盡,在大坑邊緣搖曳,一如千年前那片火海!
咔-咔。
教堂的頂部崩塌,被太刀削過的位置齊口而斷,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同時,魔氣交織而成的藤蔓極速腐化,漸漸化成灰燼,五十嵐治的靈魂時計解開束縛後疾飛,重新沒入書海中。
黃嘉明跳落地面,凝視在火光後狼狽爬起來的何芷恩。
何芷恩鮮血淋漓,白皙的臉蛋與鮮血形成鮮明的對比,手中的魔鐮鬼月咔嚓龜裂,彷彿下一秒便四分五裂。
「夠了,你不是我的對手。」黃嘉明喝止。
殺了她,盧修飽含恨意的嗓音在黃嘉明腦袋中響起,但黃嘉明沒有行動。
「我還未輸呢⋯⋯你這身上的奇怪力量都快要耗盡了吧?」何芷恩輕笑,貝齒染紅。
黃嘉明微微一怔,瞅了冒出淡煙的右臂一眼,這才發現最後一擊的力量竟然造成嚴重的反傷,撕開自己的手臂。古魔的自癒能力受使用者的精神力影響,因此黃嘉明此時的復原速度比平常放慢了幾倍⋯⋯
何芷恩看著愈發虛幻的場景:「再說,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你我很快就會因為時限退出迷宮。你最後都殺不死我。」
「死!!!」貪狼盧修奪去身體的控制權,左手握刃前行。
何芷恩抿唇,目光迷離地看著迎面而來的人影。不知怎地,一股寒意隨著「破碎」,「未曾見過」的畫面閃過腦海。
「誰?」何芷恩嘴唇微動。
盧修大哥,我們會永遠一起嗎?
「這是甚麼⋯⋯」
講甚麼啦,我們不是盜賊嗎?既然妖刀到手當然要趕快走囉!
何芷恩呆滯地伸出手:「對啊⋯⋯我們不是一對嗎?」
失去控制權的黃嘉明愈走愈快,閃爍濃烈的殺機的眼眸深處藏著難以名狀的痛苦。這份痛楚是是黃嘉明的還是盧修的則不得而知。
「你不會殺我的⋯⋯」
「阿蘭⋯⋯安息吧!」盧修的聲音從黃嘉明口中響起,太刀無情斬出去。
何芷恩舉鐮招架,可是巨鐮不堪巨力,一碰便化成碎片。何芷恩渾身僵住,眼睜睜看著鋒芒在眼前無限放大!
嚓!!!!
千鈞一髮之際,黃嘉明重新掌握身體的控制權,手腕一偏避過何芷恩的要害,狼刃把她的魔臂斬斷,血花在半空綻放。
臭小子!!殺死她!!!殺死她!!!!!盧修的叫聲幾乎震破黃嘉明的靈魂。
黃嘉明的魂刃染血,前端三吋插在地上:「她是何芷恩,不是你的阿蘭。」
這時看黃嘉明喘著大氣,顯然亦無力再戰。
何芷恩搖搖欲墜,捂住血如泉湧的斷臂後退。
她淒酸地說道:「真諷刺,第一次斷臂的是把我開腸剖腹的心魔。」
「第二次斬斷我的手臂⋯⋯是我最愛的男人,而我變成了心魔。真是一次比一次痛呢。」
何芷恩的身軀黃嘉明眼前化成霧影消散,剩下最後的餘音。
「但你果然殺不死我。」何芷恩如是說。
*
地鐵車廂中。
黃嘉明猛然睜開眼,身體傳來一陣撕裂的劇痛。這正是過度榨取精神力的副作用。只見他雙腳站不穩,身體失去重心便往後跌。
一團軟肉及時托住黃嘉明,讓他靠在自己懷中。香氣傳進黃嘉明的鼻腔,來人正是殺死巨猿心魔,從隧道後方趕至的依翠絲。
「任務完成,老頭的靈魂保住了。」黃嘉明虛弱無比,勉強地拉出笑容。
「你⋯⋯也保住了。」
「我有說過走嗎?」黃嘉明眨眼。
「獎勵你⋯⋯回去讓我煮一頓好菜。」依翠絲臉蛋緋紅,偏過頭迴避黃嘉明的目光。
「No!」黃嘉明想到依翠絲的料理,幾乎暈死過去。
這時候,何芷恩怨恨的聲音響起!
「不死魔女⋯⋯」
何芷恩氣弱游絲地倚住扶手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她的魔器在靈魂迷宮被打斷,可謂元氣大傷,沒有漫長時間的休養都無法恢復過來。
她的魔臂還在,但斷臂的痛楚卻依然未散。當然了,她身上的傷勢再重,也比不過眼前卿卿我我的男女造成的傷害。
「背叛我的騙子⋯⋯卑劣的女人。」
「這個世界果然讓人噁心⋯⋯」何芷恩眼神空洞,失去神采。
「全部都應該消失⋯⋯」
「⋯⋯」
黃嘉明和依翠絲對望一眼,一時間陷入沉默。
誠然,黃嘉明不是笨蛋,看到何芷恩當下的表情已清楚一個事實。何芷恩已經徹底墮進惡的深淵,再也無法救回來。
盧修也許無錯,讓何芷恩這樣活下去,才是對她最殘忍的做法。
「二十一,你做決定。」依翠絲說。
「嗯。」
就在黃嘉明決然地喚出魂槍之際,依翠絲的手刀把黃嘉明放倒,出手的力度不猛,但足以讓黃嘉明暫時失去意識。
依翠絲纖手一握,魂刃出現在她手中。
「他一定會恨你,嘻嘻。」何芷恩露出邪笑。
「大概會。」依翠絲沒有停下腳步,輕聲續道:「這是我能夠替他做的事情。」
「無私的蒂娜嗎?我終於知道那份『直覺』從哪裡來。因為我們從這段『故事』開始前就是敵人。」何芷恩說。
依翠絲頓足,懵然地蹙眉:「遺言說完了嗎?」
何芷恩無力反抗,乾脆閉起雙目。
此際變故徒生,這片空間突然生出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氣息!
恐怖無比的氣壓如一座大山從天而降,使依翠絲動彈不得。
兩道身灰黑斗笠的身影像拉開拉鏈似的,跨出空氣中的裂縫而下。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何芷恩,與她一同穿過拉鏈,消失在另一邊空間。
是強敵!依翠絲大駭。
「你們是誰!」依翠絲低喝。
「古魔的後裔嗎?真可惜。」斗笠人的目光落在依翠絲身上,同時緩緩提起右掌。
掌心凝聚出一個讓人心悸的紫色光團,力量足以讓方圓十里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