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道樓蘭
第三十節 良田
一報恩福田,父母師長也。二功德福田,佛法僧之三寶也。三貧窮福田,貧窮困苦之人也
——優婆塞戒經二
「
嗚哇啊啊啊...」
「
救命啊...」
「
大人啊,放過我們吧...」
連串音調不穩的哀號從黑暗中傳出,微弱到一閃一閃的石燈紅光下,一群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人形物體,正痛苦地推動著地獄裡的巨大石磨,發出震動著整個空間的隆隆聲。
胡笳:「太慢了!給點勁!」
呼麥:「還不能休息啊!」
地獄鬼差就站在那裡,野獸的臉容可是凶神惡剎,要是正面面對他們,光靠那殺氣恐怕能使人無法呼吸吧。他們揮舞著兵器,來回巡視著受刑人的工作狀況,牛蹄馬蹄咯咯作響,聽得人發寒。真可謂地獄之景,到底這些人是受了何種大罪,才落得如此下場呢?
未幾,見兩位獄卒取出幾塊竹簡,手不輟筆,又從散發著濃烈野獸味的嘴巴中吐了幾下氣,似乎感到滿意。
胡笳:「大人,此為本日之進度,煩請過目!」
鬼王:「嗯...」
雕著火焰紋樣的王座上坐著一位鬼王,赤臉黑鬢,滿嘴利牙,氣勢超然。他兩旁站著一隻女鬼、一隻蜘蛛妖怪,同樣散發著不祥氣息。只見鬼王接過竹簡,細細閱讀,開始自己發出極具磁性的笑聲。
鬼王:「嗯哈哈...呼哈哈哈...甚好!讓這群傢伙盡情地尖叫吧,欣賞著此等美景實屬痛快...嗯哈哈哈...」
漱玉:「...」
鬼王:「讓他們動作再快點!工作到太陽下山為止吧!雖然這裡太陽永不下山啦!嗚哈哈...噗哈哈哈...嗚哇哈哈哈哈——
咳呵!?」
胡笳:「啊...」
鬼王:「
咳、咳呵——!嗚咳、咳咳!呃——!!」
一陣無論怎麼聽都很像窒息的怪聲過後,鬼王總算露出了真面目。
盧德:「呼...好啦,不玩了。」
盧德取下了面具——原來那是個閻羅王的外套而已。在這個樓蘭有不少千年遺物,看來都落得被當成玩具耍的下場。
盧德:「這種角色果然不太適合我吧~」
呼麥:「怎麼會!?魔王大人氣質超凡,此面具和您正適合!」
胡笳:「俺也這麼想!」
盧德:「哼哼,拍馬屁倒是挺快的...」
漱玉:(...這到底是在做甚麼呢...)
盧德:「好吧,回到正事上。這個竹簡啊...呃...誰寫的啊?」
胡笳:「是俺!」
盧德:「你該不會是狂草大師吧?」
胡笳:「不敢當、不敢當!俺對草書確有少許研究——」
盧德:「...」
呼麥:「老牛啊,這明顯不是恭維啊。」
胡笳:「哎!?」
呼麥:「看你這鬼畫符!還是看老子的吧!大人,請過目!」
盧德:「嗯...原來如此...你們兩個是兄弟嗎?」
呼麥:「嗯?不是喔,雖然我倆確實從以前就混在一塊,但一個是馬、一個是牛——」
胡笳:「噗哈!盧德大人的意思是你小子的字和俺一樣醜啦!哇哈哈!」
呼麥:「啊!?老子妙筆生花,你這臭牛別胡說!想打架嗎!?」
胡笳:「哈!?怕你不成?說起來確是很久沒決鬥了吧!來吧!拿兵器吧!大戰三百回合——吽噗!?」
呼麥:「呃嘶!?」
漱玉:「...好了啦。」
不知何時,漱玉已飄到兩人中間,以鐵拳鎚在一馬一牛的頭頂——且效果拔群。當然,與其說是覺得痛,更多是對這散發著「大姐大」氣場的美女感到恐懼吧。
漱玉:「別在盧德大人面前如此失禮,真是的。」
盧德:「啊別在意。這種程度我基本上已經習慣了,事實上很有親切感呢!你們會和難陀皎月那群傢伙相處得很好吧。」
漱玉:(盧德大人...真是辛苦你了...)
漱玉:「奴家就知道會變成這樣,所以自己亦有準備一份。請看奴家的吧。」
盧德:「喔喔!果然可靠啊!」
於是,漱玉便若無其事地,再次施展乳溝取物的神技,從那神秘空間中抓出一份竹簡。
盧德:(話說這胸部能放多少東西啊...?)
盧德便把牛頭馬面的狂草書法作品隨手拋開,以雙手接過漱玉的竹簡。果不其然,這次的文字清晰條理又不失美感,唯一令盧德在意的,倒是漱玉又站得相當遠。
盧德:「嗯...嗯...和預期中差不多。很好啊!照這速度應該馬上能自給自足了!」
盧德在說甚麼呢?原來,這裡並非是甚麼拷問牢獄——而是工作室。鬼道和人道混合組成的勞動人員,正在利用石磨地獄來處理農作物。只不過,由於他們本來就長得相當嚇人,看上去很難認為他們在享受這份工作。
——當然,按盧德的說法,工作本來就不是用來享受的。
盧德:「好的!各位的努力很快就能得到肉眼可見的回報了!石磨部門的大家,請繼續加油吧!剛開始永遠是最辛苦的,但只要堅持下去,很快就能習慣了!」
眾 :「習慣——!?」
盧德:「好,我差不多也該閃了。漱玉小姐,湯應該好了吧?」
漱玉:「是的!」
不遠處,有一個滾燙的血池——那裡頭的當然不是血,而是鮮紅的蕃茄湯。不過,雖然盧德聲稱丟進去的是蕃茄,但實際材料恐怕沒有人會知道。
盧德:「...你這次真的沒有碰過這湯吧?」
漱玉:「沒、沒有啦!討厭啦!」
漱玉的臉蛋躲到紙扇背後,氣沖沖地飄到湯池旁邊——說起來,自從她的腳回復正常大小,這幾天都不見她正經走過一步,變成了完全的飛行生物。只見她手一揮,熱湯便浮了起來,自動飄進一個大木筒裡。
盧德:(咦...?該不會這樣就能令湯變難喝吧...?不會吧...)
帶著對漱玉的廚藝咀咒之恐懼,盧德還是決定出發——是時候到外面看看了。是的,他們此刻在磨的農作物是哪裡來的呢?答案就在外面。他故作帥氣地打了個響指,眼前便出現一個超大的燈籠。
有明:「是誰在叫喚我~喔,這不是魔王大人嗎!早上好啊,是早上吧?應該是吧?在我的眼中整個世界都在發光——不對,是我自己在發光啊!」
盧德:「...呃、請載我們出去視察一下。」
有明:「好~的~我現在最愛到處飛了!不用升升降降真好!雖然還是被人騎在身上!但是你們的話也就可以啦!出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