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但只是斷斷續續的,不能真的令我回複精神。太陽初起時,我鼓著鼻起床。
那天是星期六,其他人並未起床,我在被窩裡拉拉筋,聽到背脊的「拍拍」聲真是滿足。我擦走眼屎,麵粉……我要檢查麵粉,我把腳放在床邊,然後踏在地板上。就踏在一對白色麵粉腳印傍,腳尖向著床。那一定是有人站在這裡,凝視著我睡覺留下的。
心寒的感覺把晨光落在皮膚上和暖的感覺完全驅走。我雙手像快要死亡的蜘蛛的腳一樣,不停地抽搐。我凝望著那些腳印,一直由打開了的房門一步步走到我床邊,看著我睡覺。我不知道她站在那裡多久。
我站起來的時候腳步浮浮的,要用手靠著牆壁走出走廊。貝娜的房門是微開的,它靜靜地打開了。我聽到她深呼吸的聲音,她仍在睡覺。
我看到只有一組腳印,由她的床邊開始。腳印的位置剛好就是她下床時,踏在地板上的地方。沒有重複的腳印,只有一組我女兒的腳印。應該是夢遊吧! 我想。
搬家的壓力、新學校可能令她患上了夢遊。她沒試過有夢遊,但誰知道她內心陰暗的一面呢? 我終於可以嘆一口氣,這根本就是疑心生暗鬼。我怪責自己用了整整一個星期去找這「暗鬼」。生活回復正常,真是令人安心,但這只是幻覺,很快就被打破。我不需甚麼複雜的推理,只是用了普通的東西就將這幻象打破,例如女兒的鞋。在我離開房間時,我踢到她的鞋子。鞋子在地上轉幾圈,停在腳印旁。那大小,那鞋,那腳印,根本不一樣,腳印不是這鞋留下的……
上一晚下床後,走來床邊看我的,無論如何都不是貝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