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簫塞豐乳中
2017-01-01 15:50:53
門突然被打開,謝醫生跑進來。
他神色匆匆,先是望著我,繼而大感不解,再而怒氣衝冠。
「阿Ling!!!你做乜企係度唔陏啊?!!」我從未見過謝醫生如此憤怒。
我手抬起來……凝在半空中。
我也想救Lulu啊!!!但我能做甚麽?總不能說這裏已有一位醫生在施救吧?
「你係咪顛撚左啊??!」謝醫生沒想到我會停手,氣急敗壞。
他轉身,一個箭步,到床旁拿電擊器。
「快將佢件衫拉起,準備充電………」謝醫生一邊衝回來,一邊說。
不等丘醫生了,我把Lulu寬鬆的衣服迅速拉起-----------
「好彩。」丘醫生突然說。
「離手!」謝醫生喊叫,電擊器嗡嗡作響,蓄勢待發。
丘醫生比了個大姆指,然後突然消失。
…………???????
「等等!等等!等等!」我大叫,用後背擋住Lulu的身體。
「你做乜?!」謝醫生明顯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向後退了步,那電壓對活人來説是致命的。
嘟…
我指著心電圖機。
像是一滴小水珠落在湖面。
蔓延…蔓延…蔓延…
漣渏愈泛愈遠。
然後,滴下一顆更大的水珠。
嘟、嘟、嘟、……………
Lulu開始自主心跳!
「What the hell….?」謝醫生從醫二十年,未見過這種自我復蘇的奇跡。
我心裏卻清楚得很。
謝醫生把電擊器放下。
「呼--------------嗤-----------」Lulu吸入一口人間的濁氣。
「What the hell…..?」謝醫生給不出別的反應。
「插入呼吸機,密切監察病人嘅身體狀況。」半晌,他才把自己從超越知識範圍的情況下抽離出來,寫下醫囑,呆呆地望著Lulu。
「What the hell?」
謝醫生摸著大光頭,滿頭問號地走了出去。
這時,我還不知道,今天晚上,I WILL KNOW WHAT IS HELL.
如果簫塞豐乳中
2017-01-02 22:30:08
暴風雨的前夕,總是平靜得一塌糊塗。
深切治療部的病人,大部分情況穩定,有些入院時傷得不成人形的,也多少有些好轉。
可喜可賀,這是加入ICU後,難得一見的安寧。
……
「姑娘,今日係我老公生日,想俾個驚喜俾佢,可唔可以幫下手啊?」一個中年婦人手握一湯壺,小聲地問道,她是一位工傷消防員的家屬。
「當然可以,你想點慶祝啊?」我在護士站閑著,正專心重核排版,被她突然打斷。
「我叫曬佢啲親戚朋友黎同佢切蛋糕,唱下歌,俾啲鼓勵佢咁囉。」
「有幾多個人?」我放下排版「唔影響其它人就得喇。」
「二十個……左右。」她有點不好意思。
「……盡量細聲啲,我同醫生講聲先。」我面帶微笑,那消防員還真是幸福啊,有些人離開時,身邊都沒人相伴呢。
……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轉眼又到下班的時候。
今晚約了姊妹們落Club,為一位脫單者舉辦單身派對,急於回宿舍換衣服。
派藥予最後一位病人,他在10號房。
快快快快快靚正。
途經9號房,有很多人圍在床邊,捧著蛋糕的消防員,開懷地咧嘴大笑。
福氣。
在10號房,我純熟地取藥,核對,餵藥……
Good,走得。
推著設備車離開,看見玻璃後安靜的景象
他們正切著蛋糕,兩個小朋友已拿著紙碟,老實不客氣地大快朵頤;大人們笑容滿面,交談甚歡,也對,消防員排除萬難,上星期渡過一個大風險手術,復康情況良好,下個月就可出院了。
咦?
消防員好像很愛吃,他把整張臉都栽在蛋糕中,一動不動。
大人們都靜了下來,看著他------------但這個瞬間,只維持了一秒。
他們迅速明暸發生了甚麽事。
人們都慌了,按下叫人鐘,有人試圖喚醒他,幾個人望出玻璃外,看見我,要我幫忙。
兩個小朋友卻還在嬉笑,濁然不知身後發生的大事。
打開病房門,與安靜冰冷的走廊相比,裏邊很是吵鬧暖和。
我跑到床邊------------
脈搏,有,但很弱。
呼吸,觀聽不到。
嘴巴發紺,皮膚濕溼冷涷。
是休克嗎?
要馬上輸氧------------!
床左上方,有一個輸氧口,插上喉管和面罩就行了。
正要動身,只見輸氧口前,站著一個黑色影子。
「多管閒事,便一命償一命。」一把沙啞的聲音剌入耳朵。
然後,他把比修長尖銳的手指,插入消防員的眼睛中,勾出一根細長的白線。
而那白線,剎那變成了人形,以怨恨的眼神望著我。
……他的性命,被用以償Lulu的性命,而Lulu的生命,是我無意喚來的丘醫生所救。
……
都是我的錯。
……
醫生跑了進來接手。
搶救無效。
安寧的中更,以消防員的死亡,畫上句點。
……
「節哀順便。」無意義的句子。
但我只能説出這話了。
撥電話給姐妹:「Sorry,今日黎唔到。」
……
……
可惜,這晚只是第一層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