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仙】真山誌．十 （聖誕快樂暨新年快樂）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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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

第九百三十章──劍樹

段志雙手各自捧著一盆花，驟眼看來直如新年辦年貨、添年花的男人。但若有人知道他手中的花的價值，恐怕都會震驚得不可交加。

三萬靈石。

若最直白的估算，以三萬靈石足以買下一座城。

最後，卻換來這樣的一盆花。

洛蝶衣沒有說甚麼──

不論是人間界還是地魔界，最了解段志的人除了其師父與師弟之外，恐怕就只有洛蝶衣。她知道，既然段志真要買下，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哪怕段志囊空如洗，她也會出資相助。

坐在車輦裡，只有他們二人。段志也不再掩飾，眸底泛著喜意，看著仙劍蘭：「這可真是賺大了。」洛蝶衣也不禁開口查問：「劍哥哥，那藏在仙劍蘭上的劍法可是特殊精妙？」

段志聞言先是一怔，這才意會過來，笑著搖頭：「那劍法雖有精妙之處，卻不值三萬之數。」

「與仙劍蘭本身相比，那劍法又算得上甚麼？」

段志不是第五衛，不是在地魔界苦苦搜索，卻連一門合心意的劍法都無法找到的苦心人。他手執無鋒，胸藏三千劍。正如先前曲道衡所評，他的問題往往只在於他掌握的劍法太多。

那麼，這樣的他又怎會為了一門劍法而一擲千金？

他看著翠綠而筆直、像把劍般的仙劍蘭，神色感慨而嚮往：「起初，我還以為是看錯。當那位管事往仙劍蘭澆水以後，我才確信。」

洛蝶衣有點生氣，覺得段志一直在賣關子：「這到底有何神奇？」

段志笑著道：「此物不要說在地魔界，就連人間界恐怕也已經早已絕跡。我也是從宋伯伯的故事裡聽過，再相互印證，這才確認──」

「此物，有不單止一個名字。其中之一，是名為【劍樹】。」

「樹？」洛蝶衣滿臉狐疑地打量著這根幼細的植物，怎麼都無法跟樹字聯想在一起。

「劍樹擁有諸般妙用，其中之一便是剛才我們所見。劍樹能夠記住眼前人的劍舞，能作劍法傳承之用。在很多年前，那時各種玉簡、烙印等等的傳承方法尚未普及面世之前，是劍修最常用的傳承方法。」

洛蝶衣雖然身在地魔界，但明顯不是對人間界一無所知。她嘴巴張了張：「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是啊。」段志也是有點感慨：「劍樹很強大，強大得只要有足夠的照料，能夠敵得過歲月。剛才那位管事所言非虛──若宋伯伯的故事裡沒有說錯，劍樹在人間界絕跡的歲月，至少已有數千年。再按此推算至今──」

「這株劍樹，恐怕有萬年歷史，幾乎就等同修行世界之始。」

他的聲音彷彿帶著滄桑，如遠古吹來的風。

雖然有著皓首窮經的舊意，卻古意溢然。

洛蝶衣也是聽得怔然，萬萬沒想到此物竟然自修行之始，流傳至今。但她很快便回復平靜──不論此物再古老、再昂貴，若是無甚作用，也只不過是件老古董。

段志便即會意，笑道：「此物自有其他用途。」

「能夠記載劍法，只不過是最表面的用途。」

「真正珍貴的，是這劍樹能結果。」他看著眼前的劍樹，目光很是感慨：「按照宋伯伯的故事裡，若有人能在劍樹身前，演劍千遍。劍樹便會結成劍果。」

「一旦服下該劍果，就等同獲取演劍人的部份劍術感悟。對於劍宗而言，此物等同無上聖物。因為只要有劍樹，就等同將曾經強大劍修那數百年的劍意，透過劍果傳承下去。」

洛蝶衣聞言，這才明白段志口中的劍樹到底有多珍貴。

……………

修士的歲月，動輒以百年計算。

哪怕達至金丹境界，已有三百壽元。而若是能修至通神境界，至少能活六百年以上。

試想想，某位日夜專心致志修行練劍，最終達至通神乃至大乘境界的劍修，然後在坐化之際，結成劍果，用以傳承下去。

哪怕服下劍果的，只有那位劍修部份的劍意、劍術傳承。

但於後人而言，卻堪稱改天換日、脫胎換骨的造化。

而這時，洛蝶衣想到的更多──

「魔修……」

「是啊。」段志神色更加感慨：「魔修動輒就能活數百上千年。所以莫說三萬靈石，縱然是五萬、十萬。只要我身上有多少靈石，都會嘗試去將劍樹買下來。」

「一旦劍樹結成劍果以後，便會就此枯萎，從此於世間上消失。而眼前這株劍樹，很可能是已知中，最後的一株劍樹。」

「它已不能以價值來計算，乃是真正奪天地造化的大物。」

洛蝶衣盯著眼前這除了翠綠之外，毫不起眼的劍樹，嘖嘖稱奇。誰能想這麼一個盆栽，裡面竟然藏著那麼深的門道？她不由得好奇問道：「結劍果嗎？能結多少劍果？」

段志也是有點不確認：「若我沒有記錯，劍樹一花一果。這般算起來，一旦結果便是有七枚劍果。亦因此，劍樹又有稱呼為【北斗】。」

正當洛蝶衣想開口之際，卻發現車輦緩慢地停下來。

車夫的聲音在外面傳來：「小姐，有人擋路。」

洛蝶衣黛眉輕皺。

對著外人，她不像對段志般溫和。

她面無表情地應道：「趕走便是。」

車夫為難的聲音繼續傳來：「小姐，擋路者……是第五公子。」

洛蝶衣的神色更冷，正想開口之際，段志卻是阻止了她。

二人相視。

良久，洛蝶衣才緩緩開口：「讓他上來。」

「是的，小姐。」

車簾被打開。

一名身穿灰袍的青年跨步走進來，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洛蝶衣身上，眼睛便是一亮。但很快，他便看到坐在旁邊的段志。二人坐得有點靠近，彼此的肩膀幾乎快要靠在一起。

細節能反映出很多的事情。

再加上，他曾經見過二人的互動。

青年的神色雖然不變，但眸底微淡。

他先是向洛蝶衣行禮：「見過仙子。」

洛蝶衣的神色清冷，亦是點了點頭示意，這才問道：「第五過，我念在你乃白魔府主之子，又並無惡意，我才容許你繼續留在枯骨城。你喜歡建樓，我就讓你建樓。」

洛蝶衣長相很美。

但此刻的她神色冰冷，看上去真的很凶。

「但現在，你在枯骨城裡，攔住我的車？」

「我就問你一句──」

「你，想死嗎？」

劍樹唔係之前作品出現過咩，可以save低十個人嘅攻擊

要打了要打了

嗰棵係幻界草，有啲似嘅
但用途係練功
呢棵用途係傳承

第九百三十一章──應約而戰（上）

車輦的氣氛，頓時沉凝如水。

第五過沉默了片刻，這才再次拱手行禮，方說道：「仙子，我之所以攔車，不是找你──」他的目光落在段志身上：「我跟此人身上，還有一場約會。」

段志雖然沉默，但目光沒有避讓。

二人四目交投。

男與女的約會，總是會生出浪漫的遐想。

但當約會的是兩名戰士，便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殺意以及嗆鼻的血腥。

相視良久，段志才看向洛蝶衣：「有地方嗎？」

洛蝶衣沒有回答他，逕自跟車外的車夫說道：「回府。」

「是的，小姐。」

車輦，重新開始行駛。

第五過猶豫片刻，便找了角落位置坐下。

……………

車輦行走得不慢。

但不論如何，總會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

回到洛府以後，洛蝶衣率先下車，朝著某個方向走去。段志同樣雙手各自捧著盆栽，看上去就像個逛完市場、雙手滿滿的大媽，哪裡像個準備要戰鬥的人？

第五過則很沉默，縱然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洛府，但卻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張望，安靜無聲地跟著二人而走。

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一座寬敞、空曠，露天的演武場。

場間無人，唯有洛蝶衣，與其被她帶進來的段志跟第五過，還有自洛蝶衣回府以後，便無聲而至、緊隨其後的石無福。洛蝶衣看了看二人，目光更多是看著段志：「你們自己看著辦。」

語畢，她便轉身，沒有離去，而是在演武場不遠處，有張茶几與木椅。石無福會意，便開始讓人準備熱茶與糕點。

這是看戲。

至於戲中二人，便孤獨地站在場中。

洛府，似是將一座樹林都藏在府中。縱然身處於演武場，仍然能夠看到場外的大樹林立。若是驟眼看去，彷彿要把這演武場藏在中央，很是幽靜。

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許是因為那漸漸開始變暗的天色，彷彿要準備下雨。

場間站著二人，怎麼都稱不上「孤獨」。

但他們就是孤獨的。

哪怕相對而立，四目交投。他們都是各自的世界，並沒有因此而交會。平常不會聯想到一起，但當二人這般相對而立，卻察覺他們身上的氣質，與彼此略有相似。

「你的劍呢？」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第五過。他盯著雙手空空的段志，目光冷峻。

段志聞言搖了搖頭：「該我用劍的時候，就會用。」

第五過的瞳孔戛縮，眸色閃過一抹怒意。他深呼吸一口氣，緩慢的道：「曾經在船舫，你說過斬我易如反掌。」第五過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落在他的左肩。

於肩膀處，肉裂如血花綻放。

然後，他將自己的臂骨抽出來，形同短刺。

這一幕，令人觸目驚心。

第五過卻是不以為然，逕自續道：「現在就來一證虛實。」

嘩啦──

陰沉得快要滴出水的天色，終於灑起雨來。這一下便是傾盤大雨。幾乎就在雨下的瞬間，那灰色的身影驟虛，隨著雨水消失無蹤。

而一直站在原地的段志如福靈心至，右手忽地探出。

他食中二指並合。

這是劍。

他，就是劍。

鏗──

灰色的身影伴隨著雨水一同出現。那根慘白的骨刺，與段志的劍指碰撞在一起。

但這一接觸，卻很是講究。

段志的劍招，是由兩根手指所組成。

因此，他竟是以雙指夾住第五過的骨刺！

這一式看起來狂妄，實則極是不凡。

因為這一劍招，正是出自崑崙戒律堂的戒劍──【戒堂規律】。

古有卷藏記載──古之教育，家有塾、術有序，國有學。

雙指一夾，便如天地間的規律，教室中的規條。

無處可避。

戒劍向來都不是殺戮的劍招，講究的是紀律、規條，天地至理。因此戒劍往往無大殺傷的招數，卻極是正大光明，以勢壓人。

因此，第五過一上來便是殺招，卻被段志這一劍招夾住了骨刺。

……………

演武場下著大雨，二人在雨中戰鬥。

至於走到旁邊，坐在茶几旁的洛蝶衣，卻有簷擋雨。喝著熱茶的她，徹底進入觀眾模式。她不由得好奇地問道：「妳覺得誰會贏？」

場間除她之外，也只有石無福。

後者幾乎毫不猶豫：「黃信葉勝。」

「哦？這又是為甚麼？」洛蝶衣在聽到石姨竟然壓劍哥哥勝，她心花怒放，饒有趣味的問道。

石無福沉默片刻，回想起自己從初次看見此人的印象：「黃信葉此人……看上去粗枝大葉，行事魯莽。實則粗中有細。」她想起，昨天帶此人來見小姐。

段志身上，沒有背劍。

石無福知道，這是曾經在船上二人無聲爭論過的問題。

而段志亦用他的行為，表示他沒有忘記。

「他不會因為一時意氣、或者逞英雄而行事。他沒有帶劍，便代表他並不覺得眼前對手要他用劍。既是如此，他又怎會敗？」

石無福的判斷聽似沒有道理，實則又隱有道理。

至於洛蝶衣則是聽得連連點頭。

她自然對段志擁有無窮的信心，否則的話，她又怎會欣然答應段志跟第五過的戰鬥。

在她看來，於同境之中，不會有人是劍哥哥的對手。

…………

第五過哪裡知道段志施展戒劍之間的端倪與奧妙，他只看到對手竟然赤手空拳的夾住自己的招數，於他眼中極盡侮辱。他雖然心底越發暴怒，但神色卻越是冰冷。

他本來握著骨刺的右手，幾乎毫不猶豫地鬆開。

右手掌心再次裂開，露出血肉與森森白骨。他左手一探、一抽，便是一把森白的匕首，朝著近在咫尺的段志捅了過去。

段志神色不變。

他的戰鬥經驗豐富，加上其劍心通明，能夠將一切變化盡數了然於胸。那夾著骨刺的劍招鬆開，右手手掌竟然再次朝著那匕首探過去，看上去竟然又是想要赤手空拳的握住他的兵刃。

這一探掌看似平平無奇，卻又再次帶著那股無處可逃、莊嚴肅穆的氣勢而落。用的，仍然是崑崙戒劍的【當頭棒喝】。

段志有些少天道意境其實係咪已經屈住第五仔嚟打

未洗天道師兄都已經屈住同境黎打嫁啦
些少天道應該係要越級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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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正評

第九百三十三章──洛京

段志不認識洛京，因為他不是在地魔界土生土長，他也從不在乎世間英雄豪傑、天才橫溢的修行者。

他只願一心修劍，物我兩忘。

但第五過生於白魔府，從小被寄予厚望。

而他也不負眾人寄望，修行速度異乎常人。就連曾經被人認為他被美色所擔擱，卻都以實力、以破境作證明──他仍然是同輩之中，最出色的修行天才之一。如果說同境之中的修行者，會提及到焦乾、第五過。

那麼，在再上一個年代裡，魔境八府裡的魔修當中，只有一個名字──

洛京。

沒有之一。

因為在那世代裡，洛京便是唯一璀璨奪目的星辰。

相傳他從開始修行至狂怒奪天，只用了百餘年，是繼曲道衡之後，最快踏入奪天境界的魔修。而與他同輩的魔修當中，無一能並肩之輩。

而現在，又是百餘年過去。

縱然洛京尚未踏入魔神境，但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已有多強。

瘋魔洛魄，為地魔界第一人。但他已經活了上千年，誰也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所以很多人都已經認定，當洛魄死後，繼承瘋魔之位，肯定便是洛京。

人的名，樹的影。

洛京的名氣太大。

哪怕他已經深居簡出、只在瘋魔代理魔主事務多年，但光是他的名字，已足夠震懾宵小。就像他現在連一丁點靈元威勢都沒有散發出來，光是他站出來，已經足以令第五過心神失守。

……………

此刻洛京沒有平常招待段志時，像個管家般和氣。

他立於傘下，神色淡然，眼眸泛著至深的寒冷，看著第五過冷聲道：「你敢再對我瘋魔府的貴客出手，明天我就拆了奉仙樓。」第五過瞳孔一縮，眸底更是泛起瘋狂之色，其身周的濃煙不減反增。洛京的話語，卻比這大雨更冷：「你再不停手，瘋魔府的鐵蹄，便是南方。」

瘋魔府位於地魔界的中央。

南方，則是白魔府的界域。

而偏偏，洛京的臉龐沒有任何威逼、威脅的神色。他神態從容冷靜，如陳述著某種事實。

又似帝王指點江山，指著某處歎道「那是朕的國土」，然後千萬鐵騎便將該處平定，從此歸屬於君主的坦然。

第五過的瞳孔顫抖不已。

洛京已久未涉世。但光是瘋魔府的力量，想要掃蕩一方魔境……放眼八府裡，除龍魔府之外，誰又敢說能夠抵抗瘋魔府的鐵蹄？

嘩啦啦──

雨似是越下越大，終於將那濃霧撲滅。

第五過孤獨地立在雨中，那身破爛的灰袍被打濕，看起來很是可憐。但沒有人會認為他不應該。縱然面對的是曾經威名赫赫的洛京，都沒能打消他心中的戰意──但當面對的，是整個瘋魔府。

沒有人會認為他不該。

唯有段志例外。

他看著第五過，覺得有點失望。那失望不是對第五過本人，而是對於這場戰鬥。以他現在的境界，想要找到適合的對手，已是越發不容易。在他不動劍的前提下，第五過很有可能將他逼進絕境，繼而讓他尋找到突破的契機。

洛京沒有理會在場間，被雨中打濕得有點可憐的第五過，而是來到段志身前。他的神態仍然平和而恭敬，就像剛才咄咄逼人的與他無尤。他看著段志，和聲道：「黃先生，家師有請。」

坐在旁邊的洛蝶衣，看著這一幕，神色冷漠。

但那提著茶杯的手，卻是悄然一緊。

……………

二人於雨中並肩，提傘而行。若是不認識二人的話，恐怕都以為他們是相識多年的好友。

縱然段志已是渾身濕透，但洛京也沒有在意，讓了半邊傘，對自己另外半邊肩膀被打濕亦視若無睹。

但段志現在看著洛京，怎麼都沒感受到剛才的氣勢。

走著，沉默著。

不久，他們已經將演武場甩在身後走進樹林之中。

二人沉默良久，率先開口的，卻是段志：「洛京……是洛家的洛？」洛京聞言，知道他想問的是甚麼。他神色不變：「是，也不是。」

「我是個孤兒，幸獲家師、亦是我的義父收留，賜姓為洛。」

「我是洛家人，但與義父及小姐，並無血緣關係。」

段志這才明白，為何洛京姓洛，卻又如下任繼承人般接掌瘋魔府大部份的事務，卻偏偏一直喊洛蝶衣為「小姐」。二人再也沒有說話，沉默前行。

沒過多久，便能隱約看見遠方隱有白色異物出現於林間。

……………

第五過孤身站在演武場，受著風吹雨打。

他只是盯著地面的泥土，將他那來自年輕的衝動與狂妄，盡數斂於體內。很快，他的目光裡，看到一雙精緻的繡花鞋。

洛蝶衣，站在他的身前。

石無福，無聲站在其身後，替她打著傘。

洛蝶衣看著他，又似看著心畫裡、那個安靜地撿著骨頭的少年郎。他的心畫稱不上美，卻是很幽靜，於殘酷中帶有一絲肅穆。如沙漠裡的綠洲，枯海裡的孤島。

而他在聽著她吹笛時，神態間並無淫穢，唯有最純粹的欣賞。

對此，她不反感。

所以她才容許第五過在洛府不遠處建下奉仙樓，又允許他偶爾聽到自己的笛聲。

那就像是最美妙的樂師，偶爾亦需要聽眾；最擅長說故事的作者，也需要讀者去賦予他意義的道理一樣。

「我知道你喜歡我。」

洛蝶衣的聲音，於風雨裡響起。

第五過回視著她，神色間並無尷尬或畏縮。一如以往，靜靜地注視著她。

「我自認是個不祥人，與世無親。坦白說，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任何人。」洛蝶衣說道。她的聲音美妙，卻又輕微得如自言自語：「因為我無法想像，與任何人生活在一起的模樣。」

生活在一起。

重點，是「一起」。

說到此際，她的話語先是停滯片刻。那張美麗得不可方物的傾城容顏，帶著冷靜與堅定道：「但如果我會跟任何人在一起的話──那個人，只會是他。」

「也只能是他。」

第五過的臉色，戛地變得蒼白。

他有想過去問「為甚麼」，但很快卻又知道，那並沒有意義。

而洛蝶衣也沒有去解釋，縱然她的理由擁有太多──那無數封摺成蝴蝶與飛劍的紙信，那無數個晝夜的思念，那一次次的生死相隨。

她說得很簡短，甚至顯得沒頭沒尾。

但其意思已經很明顯。

這世間任何人，哪怕再多、再好，她都不要。

她只要他。

只能是，段志。

語畢，她再也沒有多說，便轉身離去。

石無福提著傘，隨她離去。

唯有第五過仍然站在雨裡，縱然雨勢漸漸變弱，但他看上去比剛才，更加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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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慘

有心障喇 無喇無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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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早方加，投奔初夏

第九百三十四章──妄園

雨勢漸微，不復剛才的滂沱。既細且密，打在傘上發出輕微而密集的聲響。

「我們到了。」

洛京的聲音響起。

段志往前看去。

眼前是個奇特的地方。

驟眼看來，形同庭園，卻能夠看到一座一座高聳、橫亙於草地上的白石大碑。每一尊碑，都有數丈之高。這般在外看去，便看到高矮不一的白石碑林立，似是要與更遠方的樹林相映成趣。

他們駐步於此園入口。

入口處亦是由兩根極高的白石柱聳立而成，彷彿要與參天大樹爭高。至於在兩根白石柱的上端，有著一塊石碑，上面只刻著兩個字。

「我有個建議──」洛京忽然開口，他盯著那在傘沿流下來的雨水，如怔然放空，嘴巴卻逕自道：「我知道，你跟小姐的關係很好。」

「哪怕小姐已經偽裝得很好──但因為她從來沒有跟誰關係好過，縱然是一些小動作、一個眼神，已經能夠表露出來。」

「然後？」段志輕聲應道、問道。

洛京的腳步止住。

他轉身看向段志：「不要。」

段志沒有回答，只是在沉默，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不要……在義父面前表達出來。」洛京沈默良久，方一字一頓的道：「不然的話，你會死。」

「待會，你會見到義父──不要提及你們之間的關係。」

「我不想，小姐難得認識了個朋友，最後卻死了。」

段志一怔，看著洛京的神色。後者雖然臉色不變，但眼眸卻是微微波動，似有幾分掙扎。他劍心通明，能夠察覺到洛京並無惡意。而且，光是要說出剛才那番話，於他而言已屬不容易。

「家師就在裡面，等候著黃先生。」洛京將傘遞向他。

這是他所能夠表達的善意──

但是，段志也沒有回應他先前的話，更沒有接過他手裡的傘，逕自前行，任由雨水再次將他打濕。

這亦是他的回應。

因為他無法答應洛京。

哪怕代價是死。

洛京看得若有所思，只能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段志漸漸沒入庭園的背影。

……………

段志孤身走在此園中。

一座又一座高聳而寬大的石碑，如將此地化成另一座白色的森林。

白碑為樹，青草郁郁。

雨水將白碑打濕，顯得有點灰暗。

有點……像墓碑。

若是這一尊尊白色的石碑是墓碑的話，那麼此處便是墓園。

段志筆直前走，目光也是不斷從石碑上的文字裡掃掠而過。未幾，他便隱約能看到前方有一道身影。那身影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著些甚麼。

當段志越發走近，便終於能夠看得出來。

這是一個很奇特的人。

驟眼看去，此人披頭散髮，頭髮帶著微微的捲曲。他身穿著同樣的藏青色的長袍，卻顯得有點破爛，雙腳更是連鞋都沒有穿，一雙赤足佈滿泥濘。於其身前，有著一面平放於地上的白石碑。

他雙手的袖子，被他捲至七分。而在他的左手上，提著一把小刀，正在蹲於地上，對著白石碑在雕琢著甚麼。

驟眼看去，此人蹲著的身姿也是粗野，渾身更是不修邊幅，就像個乞丐般。

但這裡是洛府。

瘋魔府，枯骨城，洛府。

這裡，不可能會出現個乞丐。

這便是不凡，或者是超凡。

段志的目光，落在白石碑上──

「潛伏枯骨城三十載，圖謀刺殺。洛氏洛京尋之，一掌鎮壓成青煙。」

之後，是一個名字，以及一個日期年份。

段志馬上就聯想到，他剛才一路走進園內，所看到不同的石碑。

「曾率領三百精銳，徒手攀上枯骨城。千萬衛城骨鷲啄成碎片，屍骨無存。」

「於瘋鈴縣宣言挑戰，卓氏卓溪一刀將之斃命。」

那些石碑的格式都是類似，先是某件事情，後面便是人的名字，以及年份與日期。

……………

地魔界存在已有數千年歷史。無數魔府，經歷多番更迭。就如曾經的青魔府，變成現在的霧魔府。地魔界以強者為尊，有能者居之。勝者能奪得一切，敗者則一無所有。

縱是如此，於這數千年間，在魔境八府之中，唯有瘋魔府跟龍魔府，是一脈相承至今，從未被取而代之。

不是沒有人嘗試過，而是沒有人成功過。

瘋魔府會將那些失敗者的屍體，都鄭而重之地安放，便立以墓碑，為的不是讓他們死有葬身之地，而是讓所有後人以警效尤。

這些墓碑，被稱為【妄園】。

安葬的，是那些人以為能挑戰瘋魔府權威的狂妄。

段志想起剛才進園時看到的兩個大字。

原來此處便是凶名赫赫，葬送無數英雄豪傑癡念的妄園。

段志的目光，緩緩從白石碑上，挪到那把小刀上。

那小刀，被那乞丐握著在手。

小刀不長，約巴掌大小。

但白石碑被刀鋒劃過以後，白色的石灰紛紛落下，彷彿眼前不是一塊能屹立於世間千年不毀的白石，而是一尊巨大的豆腐。段志既是看著小刀，又是看著那把握著小刀的手。

其五指顯得微髒，指甲有著污垢。手指很是修長，似是很適合握刀，哪怕砍上十日十夜，也不會鬆開。

段志看得很認真。

這塊石碑，正好被刻到最後一處。

那是日期的一撇。

握著刀的手，輕輕一劃。

在段志眼裡，就如世界都要被這一刀兩斷，斬開兩半。他的視野，瞬間也被斬開兩半。

彷彿就連他的人，都要被斬開。

他的眼睛，下意識瞇了起來。就像人類在遇上強光時，下意識的反應。但同時，段志心裡亦生出一個念頭──若是戰鬥的話，他現在已經死了。

呢章淨係講阿志行前咗幾步

幾時先再有文

真。見家長 壓力山大
唔講得令我懷疑瘋魔係女兒控

-4正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