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仙】真山誌.十 (聖誕快樂暨新年快樂)

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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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成 2025-04-25 08:35:19

放假了

第八百八十四章──問大京.三

「若是放棄的話,那會怎麼樣?」

趁著大殿內議論紛紛,谷雛紫湊到段真耳邊好奇地輕聲問道。後者只覺得耳癢癢的,便解釋道:「放棄便是放棄。本來由九個機關進行表決的話,那便繼續由剩下來的八個機關來表決。」

耳癢癢加上那撲鼻的女兒香,便導致心癢癢。

谷雛紫能隱約察覺到段真不安份的想法,臉頰微紅、伸手暗暗地扭著他的腰間肉。

「若是恰好同票呢?」她不需要扳手指也能算出:「八票,四比四的話,那該怎麼辦?」

段真也不敢調動靈氣反抗,只能忍痛解釋道:「據我了解,縱然是同票……也代表新帝扛過了問京環節,成功登基稱帝。」

「看下去吧。就看看局面到底會變成如何。」

段真也是有點感慨,沒想到那寇天命看起來瘦骨嶙峋、不堪重用的模樣,還真有點本事,連自己的家都能一把火燒了。

至今想起寇天命在崑崙山對著他施展甚麼自創的【逆天之劍】,此刻回想不禁莞爾。

……………

就在此際,凌雲傑走了出來。

在其身後,凌歡歡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

他已經盡力。

剩下來,就看凌雲傑自己的想法。

凌雲傑看著主位的皇帝,揖手拜見。之後,他又看著唐垣,微笑點頭。就在文派官員見狀面露大喜之色,以為這是代表凌雲傑選擇了唐垣之際,卻又見凌雲傑轉頭看向那坐在廣目天王像下、似乎快要睡著的唐昊又是點頭示意。

之後,便是對唐仲、就連臉上蓋著白紙的唐紙也沒有放過。

凌雲傑出來,便是朝著大京皇族輪流問好,那股親熱勁兒,不由得令場間的人面色古怪,似乎他出來不是要對新帝進行表決,而是到友人家中作客吃飯般,打招呼行禮。

「皇上,微臣──」

凌雲傑的話語停滯片刻,旋即露出一抹笑容:「放棄。」

「嗯。」皇帝似乎對這結果毫不意外,對他亦是微微點頭,旋即大手一揮:「繼續。」

凌雲傑重新沒入席間,眼角一瞄,便看到了凌歡歡那緊握著的雙拳。

「你知道為甚麼,你無法說服我嗎?」凌雲傑的聲音響在凌歡歡的耳邊。後者神色一怔,下意識抬頭,只看見凌雲傑的笑容。他的笑容帶點輕蔑,卻不是針對凌歡歡,更像是針對著席間的所有人。

或許正因如此,沒有修為的他,根本不在乎於此間被任何修士偷聽到他與自家兒子的對話。

「因為你們所有人都不知道,最可怕的人是誰。」凌雲傑意味深長的說道,話語裡盡是嘲弄之色。但凌歡歡能夠察覺到,他在笑的不是自己,而是所有人。

…………

至今九大機關當中──

吏部支持;

太學反對;

無常府跟戶部同樣選擇棄權。

這般看來,還真是結局難料。

正因如此,正值如此人心浮動之際,一道身影走出來,大聲喊道:「我支持太子登基!」

此人年紀不算老,大概在四十多歲。

但他的官位卻是不低──

他正是現任奉禮寺卿,梁湘謹。縱然他的身份地位不低,但其實他在大京的存在感很低。因為絕大部份人都知道,梁湘謹只是個傀儡。真正在奉禮寺掌權的人,是唐垣。

事實上,梁湘謹之所以在四十多歲便能夠被推到,便是因為唐垣背後作推手的緣故。

梁湘謹對此心知肚明,也決定未來都要繼續抱著唐垣這根大腿不放。只要唐垣成為新帝,梁湘謹便能繼續擔任富貴閒人,一直擔任奉禮寺卿,賺得肚滿腸肥直至告老還鄉。

說實話,他在看到此等局面,心底亦是有點發虛。正因如此,他想要沖出來果斷的表明忠心,繼而讓某些尚在動搖的人穩住心思。他顧目四盼,目光落在了某個方向。

……………

大概是因為梁湘謹的目光,也令滿朝的文武目光也跟著看過去。

他亦很是特殊,乃是場間不多的人當中,能夠獲得賜座。

那是因為他的境界,他的身份……當然,也因為他很老。

王世蒼緩緩站了起來:「皇帝,臣……」

他的目光掃過唐垣,那雙渾濁的眼眸波瀾不起,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放棄。」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文派的嘩然。

畢竟王世蒼跟皇帝在太極宮、眾目睽睽之下作的交易,至今仍然歷歷在目。這才過了多少時間?在他們眼中,王世蒼既然選擇了妥協,此刻便應該選擇支持唐垣才對。

但站在身後的王歡暢,卻看得更加通透。

問京,看似是個公平、公正的制度,亦是朝臣唯一能夠反對不稱職的新帝的機會,實則背後充滿著無盡凶險。

於淨剎寺提出反對,看似鐵骨錚錚、擲地有聲。

但是,若提出反對以後,新帝還是成功登基呢?

接下來,提出反對的,只會遭受到新帝的清洗。若是運氣好,至少能夠落得個「告老還鄉、歸隱田園」的機會,若是運氣不好,那便只能化作一具森森白骨,從此於世間消失。

放眼歷史之中,這種事情,比比皆是、多不勝數。

亦因此,選擇「放棄」的,才是最穩妥、最安全的選擇。

此舉,既是表明自心對權力並無戀棧,一心奉獻給大京。同時,亦是對現任皇帝的尊敬、尊重。別忘記──太子之位,本來就是皇帝決定。從一開始,這本來就是皇帝自己的選擇。

放棄表決,已經是一種足夠隱晦的「支持」。

而且,現在選擇放棄表決的人,是王世蒼。縱然唐垣上任以後,王世蒼已經退出朝野,新上任的自己,亦能夠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這是自己父親在替自己將來鋪路。

當然……

王歡暢的目光微不可察的看了身後不遠處、像鐵塔般肅然而立的裴豪一眼。

最後,當兵部沒有在問京上「選擇」唐垣,這便證明裴豪昨日所言的,「丟人的交易」並不存在。

他在想,父親也許亦有念及裴豪乃至其餘兵部將領的心情。

想到這裡,他看向自家父親那看似瘦削、實則能頂天立地的背影,眸色充滿崇拜。也只有父親如此充滿智慧的決定,才能夠同時顧及多方,形成平衡。

與之相比,自己還差得遠呢。
無圖講經咩 2025-04-27 01:02:57
個鼻唔見左 2025-04-27 01:13:37
老衲不吃狗肉 2025-04-28 08:16:49
楓成 2025-04-28 08:39:08
大家早晨

第八百八十五章──問大京.四

兵部王世蒼在表決以後,又重新坐在太師椅上裝睡,或者說裝死。

縱然王世蒼選擇放棄引起嘩然,但很快還是平息下來。

當今朝野上,支持唐垣的還是大多數。

這亦因為唐昊早早被逐出場,唐垣繼任太子以後,令人覺得「大局已定」,索性鐵了心追隨新帝的緣故。

……………

唐昊一直在睡。

沒有人知道,他是在真睡還是假睡。

甚至,都沒有人知道他到底來是為了甚麼。

這時,唐昊終於睜開了雙眼。

他那狹長如雙刀的眼眸裡、神光溢然,哪裡有半分睡意?

他的目光,看向場間某道身影。

那身影雖然穿著官袍,但他的身形略顯瘦削、皮膚隱見黝黑。這種黑,不像是與天俱來,而是被日光曬成這樣。若他換了一身官服下來,穿起農民裝束,恐怕不會有人懷疑這就是個經年於太陽底下幹活、最普通的農夫。

此人便是工部尚書,張辛如。

工部掌管大京土木建築,如修橋鋪路、如築堤防洪。張辛如出身不好,當年科舉亦只是恰好在三甲之列,後來被扔到工部這個滿是苦哈哈的機關。

一幹,便是三十年。

他的行事極其認真,每次由他主持的任務,都是親力親為。很多時候,他都會坐著車輦不惜萬里,只為了好好看上準備幹活的工程一眼,確保事情無礙,便即離去。

很多人說,張辛如的崛起與凌雲傑離不開關係。

因為凌雲傑被派到源洲擔任知縣時,張辛如便是外放到江南,管理工部一應事務。而他剛好坐上了凌雲傑這輛登上青雲的戰車,先後被召回京都,許以重任。

但張辛如自己知道──

若不是有唐昊,在很多年前的他已經死了。

唐昊的軍隊之所以名為平南,便是因為要平定南方之亂。一次,流寇因為水災實在是餓得慌了、餓得瘋了,竟然打劫大京的車隊。張辛如,便是在那支車隊之中。

所幸唐昊指揮平南軍及時趕到,不然張辛如早已是一命嗚呼。

所以張辛如,一直都是唐昊的支持者。

而現在,張辛如看到唐昊在看著他。

二人相交多年,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次點頭,張辛如便即會意。他沒有猶豫,也沒有畏懼甚麼──頂多,也只是把曾經賺回來的命,重新送回去罷了。

張辛如走出來,以最恭敬的神色,向著唐垣道:「皇上、太子,我反對。」

唐垣的臉色微變,看向了唐昊。卻見後者笑得很是高興,又用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神色盯著他直看,似乎在說「你來打我呀」的嘲弄。曾幾何時,唐仲便是唐垣拉來的幫手,想要共同對抗強勢的唐昊。

春去秋來,幾經變化。

最終,卻是唐昊與唐仲在聯手,對付著唐垣。

不得不說造化弄人。

……………

張辛如在說了一句後,便即退下去。

縱然有不少工部的官員對他投以不滿的神色──但誰讓他是工部尚書,他做出的決定,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但因為張辛如的反對票,現在於不算放棄的票以外……

竟然真的是二對二的同票。

莫說最後結果,光是這等現在同票的情況,已經是大京千年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那些支持唐垣的官員額角開始冒汗,心裡想著──不會吧?

但時間,從不會因為某人的想法而靜止。

皇帝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下一位到誰了?快點。」

隨著皇上的一聲令下,便有一抹身影走出來,朝著皇帝恭敬的揖手一拜。唐垣看到來者,亦是禮貌地行禮:「史兄。」

縱然唐垣喊他一聲史兄,但史半嵐還真不敢喊他作「唐兄」,連忙還禮:「太子殿下。」

史半嵐,正是剛好在月餘之前上任,接掌翰林院。正如先前所言,翰林院乃是所有官員趨之若鶩之地,哪怕只是進行一趟再出來,便算是鍍上一層看不見的金光。

帶著翰林院的背景再到別的機關,往往都會官運亨通。

這便是被喻為天子喉舌的翰林院。

而史半嵐,亦是大京有紀錄以來,最年輕執掌翰李院的人。他卻不像是梁湘謹般只是靠著二皇子唐垣的提拔,而是靠著自身才幹……以及當今皇帝的無上聖寵。

才剛接過位置的史半嵐,便已經要代替翰林院,進行如斯重要的決定。饒是以他的心性之堅定,亦是有點頭皮發麻。但在很多人眼中,史半嵐的答案早已經很是明顯。

史半嵐跟唐垣亦有同窗之誼,縱然後來前者進了翰林院、後者到了奉禮寺。但畢竟曾有過的情誼,史半嵐根本沒有反對的理由。文派的官員更在數著──

最後,剩下兩票。

只要史半嵐表決支持的話,便已經能夠提前決定唐垣能夠登基稱帝──就在他們腦海裡打著算盤之際,史半嵐的答案已經脫口而出:「稟皇上,微臣代表翰林院,於問京中……棄權。」

此言一出,再次引起一片嘩然。

畢竟很多人都看不明白,史半嵐放棄的原因乃至動機。唯有凌雲傑輕笑一聲,看向史半嵐這年輕人的目光都是添了幾分賞識。

總算未來的大京,也不是剩下一群只會阿諛奉承的庸才。

就連唐垣看向史半嵐的神情亦不太好看,卻見後者有點尷尬,卻仍然對著唐垣拱手行禮之後,便重新退了回去。

……………

待史半嵐退下去以後,滿朝文武的竊竊私語聲已經難以抑止。

畢竟眼前的「戰況」,實在是太過出乎他們的意料。

本以為只是走過場的問京,結果來到了這地步。

一時間,他們還未反應過來。

下一個該誰了?

一個人走出來。

他很老。

但人們的目光都不是看著他,而是看向他身後的身影。或許是因為,那身影很年輕。

年輕往往代表的是未來、是希望。

而縱然年輕的他,現在已經一手握夜叉、一手執無常。縱然官職不高,但若是光論實權,比起現在能夠表決的九大機關,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就是柳靜江。

曾經為陛下,潛藏於京都濁水二十載的柳靜江。
淫詩作對 2025-04-28 09:10:41
個故仲有幾多成先完
Jakethedog 2025-04-28 09:22:53
皇上好可疑,好似一早知會咁
個鼻唔見左 2025-04-28 09:40:16
早晨呀
Alcantara 2025-04-28 12:53:43
-9加更
老衲不吃狗肉 2025-04-29 07:03:46
楓成 2025-04-29 08:33:18
第八百八十六章──問大京.五

自柳氏父子於太極宮上演了一場「起死回生」的戲碼、柳靜江接掌段真破境後不能再擔任的掌衛司以後,柳思雨便已經深居簡出,幾乎都不再管事。

也就是說,樞密院看似仍然在柳思雨手下,實則早已經將權力都交給了柳靜江。

柳氏父子,權傾朝野。

與之相比,王世蒼跟王歡暢,又算得上是甚麼?

而唐仲跟錦衣衛的柳靜江交好這事情,早就已經於京都不脛而走。

縱然走出來的是其父柳思雨,亦是當今樞密院的掌權者。但沒有人懷疑,柳靜江才是那個真正擁有決策能力的人。

最後一票,竟然是由柳靜江來投嗎?

唐垣的神色已經再也無法保持平靜,那俊俏的臉龐帶著幾分猙獰,看著唐仲的目光既驚又怒,更多的是難以置信。同時,他內心亦生出幾分茫然。

他還沒有登位,卻已經有那麼多人對他有離心、戒心。

哪怕他真正上位以後,這大京,他真的能夠拿得住手嗎?

……………

問大京至今,已是來到了尾聲──

吏部與奉禮寺支持;

太學及工部反對;

無常府、戶部、兵部及翰林院,同樣選擇棄權。

這也代表,柳家父子代表樞密院的一票,將會決定下任大京皇帝所屬。

滿朝文武已是背心直冒汗。

有些文官卻是嘴巴無聲呢喃著。

他們知道,自己此刻便是活著歷史傳記當中。不論最後一票,樞密院怎麼投,這次的結果已經是大京千年以來,前所未見。若果到最後,真的是能夠將新帝推翻──

光是想像,已經令人頭皮發麻。

「咳咳……陛下,微臣代表樞密院──」柳思雨咳嗽兩聲,隱約能夠聽見喉間的濃痰。他的目光不著邊際的看了身後一眼,卻只看見柳靜江目光緊盯著一個人直看。

那個人,不是唐垣。

柳思雨見狀,已然會意。他心底長歎一聲,既有憂慮,又有點驕傲。當兒子太出色的時候,作為父親亦是會擔心鋒芒太露,怕是被世間的風雨打折了這把利劍。

但時已至此,他也不再猶豫。

場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旦樞密院反對的話,那便是千年以來……

柳思雨已是把話說完:「放棄表決。」

……………

時間似是變慢。

柳思雨的聲音,變得模糊,難以辨別。

唐仲與柳靜江無視世間紛擾,靜靜地對望著。

很多對話,很多畫面,此刻都在腦海裡重新浮現。

「若是你成功彈劾唐垣,那之後呢?」

「你有沒有想過,之後的事情?」


唐仲看著柳靜江,腦海裡只是不到迴蕩著,柳靜江跟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說話──

「我是不會幫你的。」

……………

就連唐垣自己也是有點懷疑,自己是否聽錯。

但是,沒有。

孫公公,反倒是場間最快回過神來,連忙開口道:「樞密院放棄表決!」

「最後表決數,兩票支持、兩票反對,五票棄權──」

「問京,結束!」

說著,孫公公語速極快,率先跪了下來。他的內心也是害怕得交關,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還是在畏懼著唐垣能夠成功稱帝。不論如何,他只想問京盡快完結,繼而離開這個地方。

實在是太可怕了。

想著,孫公公已經朝著唐垣跪拜:「叩見皇上!」

某些追隨唐垣的文派官員亦已經反應過來,臉龐盡是興奮的潮紅,跟著跪倒在地,大聲呼喝:「叩見皇上!」

如同海浪般的聲音,於大雄寶殿般響起。縱然並不整齊,更像是一群沒有意義的吶喊。

但重要的,是結果。

唐垣,登基稱帝。

時已至此,經過大起大落,唐垣終於再沒有控制情緒,放聲大笑。其笑聲與「叩見皇上」的聲音,於殿間迴響著。唐昊不知何時已經閉上雙眼,也不知道他是睏得再次睡了過去,還是閉上雙眼、眼不見為淨。

唐仲則是看著大殿的地面,彷彿發著呆。

只差一步。

差了些甚麼?

到底是差了些甚麼?

他不明白。

就在他腦海裡苦思著之際,已經有太監搬來另一張木椅,置於皇帝……或者該說前任皇帝唐百山身前數尺距離。

一前一後。

唐垣在前,唐百山在後,以示垂簾聽政的意味。

唐百山仍然面色平靜漠然,彷彿對於一切的結果漠不關心。至於唐垣已是大踏步走前,坐在其上。哪怕坐上的是區區木椅,但他知道──於此時此刻,這張木椅便是龍椅。

直至此刻,唐垣仍然有種大難不死的心有餘悸。他先是朝著柳靜江投以欣賞的神色,旋即便目光轉冷,看向了唐仲。

滿朝文武頓時心下一凜。

他們知道,這是該清算的時候了。

「我……」唐垣的話語微滯,沉默片刻,方再次重新開口:「朕一直視皇弟如親弟,卻沒想到,皇弟竟然聯同膽大妄為、更在京都闖下大禍的皇兄,一起想要對付朕。」

「朕,甚是痛心。」

說著唐垣看了在那邊裝睡的唐昊一眼,臉上神情裡幾分悲傷,旋即義正詞嚴的道:「既是如此,朕便賜你進冷宮。冷宮孤清。如此一來,皇兄也算是有個伴兒,免得寂寞。」

場間滿朝文武不由得嘴巴微張。

曾經唐昊被打入冷宮,是因為他闖出大禍,不單止想要在京都擄人勒贖,更是斗膽連自己親生妹妹都擄走,這才惹來皇帝一怒之下,將其打入冷宮。

但唐仲……

莫說他曾經跟唐垣親同手足,莫說他曾經披露科舉舞弊,莫說他現在講座師之道……

嚴格來說,唐仲除了「跟唐垣作對」之外,並沒有犯下任何大錯。光是這一件事,便被打進冷宮?哪怕唐垣看上去再悲慟,但一時間,場間那些中立、甚至厭惡唐垣的官員,不由得生出兔死狐悲的淒涼。

唐仲卻只是低著頭,眉頭緊皺著,似是在苦思著某道卷藏裡難解的命題。對場間的事情,漠不關心,彷彿那緊接下來被打進冷宮的人並不是他。

接下來,唐垣又再下達指令。

一眾本來支持唐昊的官員,均遭受到清洗;

張辛如濫收賄款,被壓進天牢等候審查;

季墨與兄長季筆勾結,有顛覆大京的嫌疑,二人一同關進鎮蒼山,嚴刑拷問;

許興被禮貌地請其辭去太學職務,告老還鄉;

楊終便破格提拔,執掌太學……

很多很多。

他的語速如風,話語間似不假思索。

或者是因為,這一切本來就在他的計劃之中。

嘩啦嘩啦──

唐紙跑了出來,臉龐上那張白紙被吹得直作響。

「二哥!還請收回成命──我們可是你的家人啊!」唐紙已是急得哭了起來,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跑出來,大聲喊道。在聽到唐仲要被打入冷宮,她哪裡能夠冷靜得下來?

卻見唐垣微微坐直了身子,居高臨下,俯瞰著唐紙正色道:「稱呼朕為皇上。

說著,他又看了唐紙身後的婢女奴僕,沉聲喝道:「還不快來拉公主回去休息?」

小翠連忙跑了出來,拉著唐紙往回走。

「二哥!還請收回成命!收回成命啊!」

唐紙那淒涼的哭聲於殿裡間迴盪,令聽者心生不忍。
楓成 2025-04-29 08:33:51
答唔到住
不過應該過半
個鼻唔見左 2025-04-29 11:31:37
竟然做到皇帝
大一小二 2025-04-29 20:47:47
佢做到皇帝真仔先有理由走
矢久保美緒 2025-04-29 22:26:40
留名
楓成 2025-04-30 08:35:25

放假

第八百八十七章──該我了

這一切,段真都聽在耳裡。

他身在殿中,心似過客。他在以一種冷漠得近乎陌生的情緒,在看著這一切。

在這時,他竟然想起了駱柏軒。



「多事之秋。」

「就如師兄所言,前兩個字是給我的。那麼夏,代表的是夏天?」

「現在是初夏,倒也合適。」

「這四個字,是古人用以形容事故、變動很多的時期。這個意思,能夠直接凌駕於『秋』。」

「詞與字之間的意思,往往能夠有很多不同的變動。」

「就像現在師兄,只是一念之間便將字從秋改成夏。」

「或許想得太複雜的,是師兄你呢。」




此刻,他終於領悟。

他轉首。

張惜葉就在其身後。

段真對著張惜葉投以詢問的目光,張惜葉只是笑著點頭,沒有說任何話。

這時,段真才下定了決心。

他緩緩站了起來。

唐仲,就在他旁邊的不遠處。他仍然苦思著、困惑著。似是察覺到段真的動靜,他的目光看了過來。

「你的方法試完了。證明了──不成。」段真沒頭沒尾的道:「那麼接下來,該我了。」

語畢,他便往前走出來。

「先生。」唐紙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知道心裡是在期待著甚麼。

段真……卻沒有看她。

他仰首,看著在佛像前主位的那身影。

……………

不論如何,段真……或者說「樊離」是場間的金丹修士,哪怕他的官職不高。

但光是那境界擺在這裡,便不容忽視。

當他走出來,場間所有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有文派官員已經暴喝出聲:「樊離!陛下沒有傳召,你憑何出來?」

段真看都沒看他一眼,更沒有看著坐木椅如寶座般的唐垣。

他看的,是唐百山。

場間看似已經大局已定,但他知道,現在真正能做決定的,還是只有唐百山。

「陛下,我有個提議。」

唐垣冷笑一聲,想要開口,沒想到身後的唐百山卻是先道:「說。」唐垣心底有點不滿──現在帝位已經不是你,而是我。你有何資格應「陛下」這稱呼!?

段真跟唐百山二人遙遙相對,似乎視大京文武如無物。

段真指著唐垣:「我覺得他不行。」

唐百山面無表情:「他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況且,若是他不行,誰行?」

「他行。」段真聞言反應倒是很快,指向了唐仲:「這皇帝,就讓他來當吧。

唐仲聞言霍地抬頭。

段真的說話,像是照亮迷霧的一盞明燈,也似是給予了他一直困惑不解的答案。

他不想讓唐垣稱帝,但一旦唐垣無法稱帝,那麼誰來當皇帝?

只有自己。

這就是柳靜江心底裡,想要的答案。

但柳靜江沒有說、不敢說。

唐仲沒有想,不敢想。

直至此刻,段真大馬金刀、大搖大擺地走出來,捅破了那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唐仲的神色有點茫然──

他怎麼能當皇帝呢?

場間所有人都如聽著瘋子妄語般,看著段真的目光都驚疑不定,更多的是無稽、荒誕,匪夷所思。

皇帝不是戲子,隨便找個人登台,就能夠扯著嗓子、裝神弄鬼。

皇帝……曾經的皇帝唐百山似乎亦不覺得段真這話有甚麼問題,順著他的手指,看向了唐仲,片刻便搖了搖頭:「他不行。」

「皇上,你跟我所指的行不行,也許不是同一個標準。」段真順口便回答。

「夠了!」就在這時,一道暴喝聲響於殿間響起,只是這聲音聽起來卻帶著幾分怪異,似乎話說得不怎麼正般。又是一道身影走出來,他身穿白袍、面上白鬚飄揚,這出來的正是白成空。

白成空的目光不時飄後在段真身後遠處、那安靜站著,面帶恬靜微笑的張惜葉。他一眼便認出,這老者便是當天斷他半舌的人。光是一眼,便讓他斷其半舌,此人的境界恐怕是深不可測。

但這裡是淨剎寺,這裡是大京國慶之地。更莫說前任皇帝、新帝都在此地,他覺得此人未必會再次出手。

之後,他看到了段真走出來在那邊侃侃而談,看到於其身後、正情深款款望著愛郎的谷雛紫,又想起了自己被斷去的半舌,便是怒火攻心,再也按捺不住走出來,厲聲喝道:「這裡可是淨剎寺,你在對話的乃是大京皇帝!你這哪來的資格、哪來的態度在此神聖的殿堂大放厥詞?」

段真目光掃了過去,眸色戛寒。

白成空神色微變,神識一動的同時尖聲叫道:「你真敢在這裡出手!?」

鏗──

白玉尺已是飛出,與一抹黑影碰撞在一起。這下,頓時整座大殿都坐不住了。這兩位金丹修士竟然要在此地交手?在場間的文武百官,絕大部份都是凡俗。

一旦被仙術餘波波及,恐怕必死無疑。

就在段真甫出手,飛劍與白成空的玉尺碰撞在一起以後,那些守在殿內的錦衣衛不由得面面相覷。這次淨剎寺的佈防守衛,亦是由錦衣衛負責。而主要負責的,便是同樣出身玉山道門的潘羽林,以及藍謙。

二人相視一眼,下意識便把目光落在柳靜江身上。

卻見後面神色漠然,似乎對一切視若無睹,更沒有對他們有任何指示。最終,潘羽林搖了搖頭,以示別輕舉妄動。但錦衣衛沒動,忠於大京皇室的大內侍衛已經紛紛動了起來。

他們都從腰間掏出小巧的手弩,其上泛著黑色寒芒的,正是號稱連金丹修士都能夠射死的碎星箭。

數十把碎星弩對準了那負手而立,形單隻影的段真,光看那些大內侍衛既緊張又堅毅的神色,沒有人會懷疑他們會在下一刻便扣下手弩的板機。

唐仲張了張嘴,正想走出去之際,卻被身後的季墨拉住。唐仲看了過去,只看見季墨對著他搖頭。

季墨目光火熱地看向場間四面楚歌的段真,嘴巴卻是喃喃自語:「曾經在崑崙山,我錯過了一場好戲。現在可不能錯過了。」

……………

谷雛紫沒有動,甚至神色從容──她知道有張惜葉在,不會有人能殺得死段真。

唐紙神色緊張,想要動身之際──

說起來似緩實疾。

就在眾人心中各有想法、各有猶豫之際,卻有一道身影在看見大內侍衛抽出腰間手弩的瞬間,便已經撲了出去。她的手裡,倒提著一把巨大的斬馬刀,繼而站在了段真的身後。

她這一衝出來,便代表她也成為那些碎星弩瞄準的目標。

此人,便是王曉君。

「哎喲。」王歡暢神色劇變。但是王曉君沖出去太快,太果斷,沒有任何人能得及去制止她。

王曉君提著刀,甚麼都沒有說,但意思卻已經很明顯。

就在此際,忽有一道琉璃破碎的聲響。
Jakethedog 2025-04-30 09:25:31
雖然我已經講過幾次,我要再重覆,王曉君真係一個好女人

希望作者俾個機會佢強姦呀真
茫茫大海 2025-04-30 19:07:55
依家只係兵仔
G300 2025-05-01 10:11:58
今日無文?
個鼻唔見左 2025-05-01 10:37:47
早安
楓成 2025-05-01 11:24:27
各位早

第八百八十八章──如鮮血般的暗劍

眾人的注意力重新被引開,把目光投向聲音響起的方向。只看見一道如墨般漆黑的飛劍,將一根晶瑩剔透的白尺從中斬碎。白成空怪叫一聲,噗出一口鮮血。

黑色飛劍再次消失於半空,化成一抹難以捕捉,如羚羊掛角的黑色劍痕,筆直地刺向白成空。

嗡──

那曾經得自界境、後來請問天符修賦予符咒的鈴鐺,再次救了他一命。縱是如此,他內心卻是既驚又怒。從二人開始交手至今不過短短瞬間,他卻已經輸得一敗塗地。若非有鈴鐺護身,他甚至已經成為一具屍體。

這只代表──

二人之間的實力有著極大的差距。

他雖然驚懼,但更多的是濃濃的疑惑及匪夷所思──

這樊離破境不到數年,自己卻已經結成金丹上百載。這怎麼可能!?

段真看了如死狗般節節後退、更是退到大內侍衛身後的白成空一眼,也是覺得那護身用的烏龜殼有點麻煩。但他沒有冒進,而是回首看向王曉君。後者卻不與其對視,美眸冷豔地掃視著那些提著碎星弩的大內侍衛。

段真心念一動,通體漆黑、快得看不見劍身的飛劍再次消失不見。

彷彿有一個瘋掉了的書生,提著飽蘸墨水的狼毫到處亂揮,墨點如細線,卻又精準地洞穿了那些手弩。當那些大內侍衛反應過來之際,他們的手弩已經成為廢品。

場間,再無人能夠威脅以及阻止段真繼續說話。

這時,段真才重新看向唐百山,續道:「皇上,我們繼續。」

……………

唐百山看著段真。

他很喜歡、很欣賞此人。那不單止是因為,他是繼承自己忘年之交張惜葉的衣缽之人。還有他的字,他的行為作風。

此人有實力、有膽識,有才華。除懶了點之外,他亦很難從此人身上找到缺點。至於樊離常常在千紙殿來往……別忘記,當初便是唐百山讓這位「墨劍客」去教唐紙寫字。

若二人真能日久生情的話,他亦不介意將紙兒許配給他。縱然出身寒微,但以一位金丹修士當作駙馬,放在仙凡二界,亦不算丟臉。

但現在的事情,卻是他所不能夠容許。

因為這是大京的帝位。

一國之君,並非個山間修士便能輕易左右。

哪怕是金丹,哪怕你師父是通神境,亦是不能。

這種不能,不單止是他不容許。只是整個人間界的萬千宗派不能允許之事。

唐百山坐在木椅上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彷彿有某座大山要倒下來。濃重的黑影,似要籠罩下來,令在大殿的文武百宮頓時感到呼吸微滯。

他們的面色變得蒼白,彷彿被某種大凶之獸緊緊盯著。

這時,他們才回想起來,總是能夠在早朝看到,或大喜、或大怒的京朝帝君唐百山,同樣亦是一位金丹修士。段真感受到唐百山那股靈壓,面色雖不為所動,心底亦有點感慨。

正如那句老話──

某程度上,修行便是修歲月。

縱然唐百山未能問天悟道,但他已經結丹上百年,更已是看見大限將至。這個時期的他,正是暮陽之獅。雖是將死,亦是他最強大的時候。

段真自結丹以後,修行從不敢怠懶。

結丹劍、練符咒。

縱是如此,光以境界而言,他距離實丹尚有好一段距離。

修行縱然是修歲月,但卻不是修境界。若光以境界就能代表一切,白成空也不會於頃刻之間便敗於段真的劍下。

唐百山的靈壓散溢開來,目光盯著段真:「這個位子,是朕的。朕給你,那便是你的。朕若是不給,那就誰也不能得到。」說著,他的目光又落在神色蒼白的唐仲身上:「你,明白嗎?」

唐仲只是凡俗,哪裡能夠承受到唐百山金丹境界的靈壓?哪怕只是丁點,哪怕並非以他為主,但已能令他全身上下如散架了般難受。但此間,卻有人一直在留意著他。

……………

唐垣的臉色極其難看。

他已經正式登基繼位,是當今大京皇帝,萬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

但自段真走出來以後,卻連正眼都沒望過他一眼。

與之同時,已經讓位予他的唐百山,同樣似沒有放自己在眼內,言談之間從來沒有問過他任何意見,而且還一口一個「朕」的用以自稱。

皇帝?

哪有皇帝能夠在大京聖地淨剎寺的大雄寶殿,在文武百官的眼前,被如此無視?

他並沒有茫然失措。

因為他很清楚,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

是誰,把「樊離」帶進京都?

是誰,讓這次問京成為列入卷藏、甚至未來後人引作笑柄?

是你。

唐垣眼泛戾色,瞪著唐仲。

就如所有人在感受到唐百山的靈氣之前,都忘記了他是修士一樣。亦是很多人忘記了那坐在木椅上的唐垣,亦是一位築基陽境巔峰的修士。

同時,唐垣還留意到那一直守在唐仲身邊、實力深不可測的車夫何冬因為身份的緣故,沒能進大雄寶殿。

嗤──

一抹細微而壓抑、像是被壓得極低的呼嘯聲,忽然於殿間響起。紅影於殿裡間閃動,直奔唐仲而去。而此時此刻,唐仲身邊,只有兩個最普通的大內侍衛。

這襲擊來得太快、太突然,場間所有人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

也不是所有人。

鐺──

在其唐仲身旁,一直像發著呆的大內侍衛忽然搶先,護在唐仲身前。他手中提著劍,隨手一揮,便將那抹紅影斬開。那人一揚首,擋在臉龐上的髮絲揚開,露出其真容。

此人,正是跟著段真一起前來淨剎寺的李蠻。卻見他身穿大內侍衛的衣服,明顯一切都早有準備。

…………

事情發生得極快,迅雷不及掩耳。

段真還在那邊跟唐百山說著話,那抹紅影已經朝著唐仲飛了過去。當李蠻在那邊擋下襲殺唐仲的攻勢時,唐百山正說到:「你,明白嗎?」

段真聽著。

他的神識一直在感受著一切。

當他察覺到唐仲遇襲,卻是無動於衷。那是因為,他早已經在唐仲身邊安排了李蠻。

他逕自跟唐百山聊著:「敢問陛下,三皇子為何不能稱帝?」

「人要吃飯,水往低流。這些,都是定律。」唐百山仍然面無表情:「想要成為大京皇帝,便需要有修行天賦。」說著,他又指向了唐昊:「況且,之所以有今時今日的局面,還不是因為你意氣用事,廢了他的修為?」

「哦。」段真應了一聲,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陛下言下之意,是因為我廢了大皇子的修為,這才能夠讓二皇子順利登基?」

唐百山再沒有應這句看似不言而喻的廢話。

剎那間,他便即臉色劇變,戛地厲喝:「樊離!你敢──」
木村(Kimura) 2025-05-01 12:44:26
真仔好波
肥𢆡 2025-05-01 12:57:54
假期推一推
個鼻唔見左 2025-05-01 17:15:51
紅影唔通就係真仔一開始入大京就差d殺死真仔果個
楓成 2025-05-01 19:56:25

Penana五月打賞加更。

感謝課長打賞:

seek_wilson:1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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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姩: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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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九章──只有一個選擇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

那年,唐垣八歲,正值懵懂之年。

在那時候,唐垣跟唐昊的關係很好。

兩兄弟時常下棋,在宮裡到處遊玩。

直至某天以後,唐昊整個人都變了,一心修行與學習。唐垣疑惑不解,仍然想要尋找自己那位既崇拜、又依賴的兄長。但唐昊一直讓人擋住唐垣,不讓他進天熙殿。

那天,唐垣孤獨地坐在窗邊,按照著棋譜覆盤。他提著黑子,舉棋不定。苦思良久,他便下意識看向窗外,想要放鬆心神。這一望,卻是恰好看見唐昊走在廊道,身後卻是緊跟著幾位大臣。

這些官臣,他曾經偷偷見過,官位都是不低。

但此刻,這些臣子卻是亦步亦趨、跟著仍是少年的唐昊,就連大氣也不敢喘。至於走在前頭的少年唐昊面色漠然而暴戾,這種神情,唐垣並不陌生──

就跟父皇曾經在太極宮裡罵著臣子的模樣一般無異。

一時間,他有點困惑。

皇兄是因為想要群臣膜拜,這才那麼用心修行學習嗎?

這些事,對於尚在八歲的他,還是有點難以理解。

直至翌日,許興孤身前來:「二皇子,奉皇上之命,我來指導你學習。」說著,他便給唐垣遞來一本訂裝好的書冊,同時眸裡泛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這部帝皇心術,你先讀讀看。」

唐垣看著書冊,怔然無語,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站在遠處,正神色冰冷地看著這邊的唐昊。後者的目光,極其冰寒,看著自己像是看著死人般,毫無溫度。

……………

那年。

唐垣十二歲。

埻肅殿內,空無一人。

唯有二人,相對而坐。而放在他們身前的那杯茶水,早就已經涼透。唐垣不時仰首看了一眼,只看見唐昊一直以冰冷的目光在看著他,卻是默不作聲。

這目光,看得他很不自在。

他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話,卻是因為心底某種不屈之意,卻愣是抿著嘴唇,同樣跟著一起沉默。二人就這樣相對沉默著,直至茶都冷透。

終於,唐昊緩聲開口道:「現在翅膀硬了。」

唐垣身子微顫,仰首看了一眼,卻又很快挪開目光。

「明天,你不要去。」唐昊長起身來,聲音比那杯冷茶還要清冷:「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若是明天我看到你,你便不再是我的親人──」

「而是敵人。」

語畢,唐昊便即揚長而去。

只剩下唐垣仍然坐在椅上,看著杯中冷掉的黑茶,怔然不語。

明天,是大京國慶,亦是正式冊封大哥為大京太子的日子。經過這些年的學習,他能夠理解為何大哥一直防他如防賊。但他一直無法明白,為何大哥忽然判若兩人,對於皇位、對於權力,熱衷如斯。

權力,真有那麼吸引、使人迷醉嗎?

忽然,他只感到無比疲憊。

罷了。

不去就不去。

皇位?

誰愛當,誰去。

唐垣似是下定了決心,忽然覺得放鬆,就這樣趴在案桌上,沉沉睡著。

……………

咯咯咯咯咯……

略顯不穩的一次顫動,令唐垣緩緩從沉睡中醒來。他緩緩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車輦之中。他見狀一愣,下意識問道:「這是在哪裡?我們要到哪裡?」

有宮女連忙恭敬應道:「殿下,我們正在前往淨剎寺。」

唐垣聞言一愣,旋即臉色大變,猛地厲聲喝道:「誰讓你們帶我來的?馬上掉頭回──」就在此際,外面傳來車夫的聲音:「殿下,我們到了。」

明明身在炎夏,他卻只覺得渾身冰冷。



唐垣站在大雄寶殿裡,卻對於外界動靜置若罔聞。

他只是緊盯著自己的鞋尖,一聲不吭。

但同時,他知道,大哥一直都在看著他。終於,孫公公正式朗讀、冊封大皇子唐昊為太子。唐垣暗自鬆了一口氣,心想大概可以離開了。

就在此際,坐在大佛前的皇帝忽然道:「垣兒,明天開始,你到奉禮寺去。」語畢,他便站起身來,一揚衣袖:「就這樣。」

在大殿裡的文武百官,面色都變得古怪。

而當中,某些不喜唐昊行事張狂而魯莽的文官,把目光落在文質彬彬的唐垣身上,臉上盡是欣賞的微笑。

也是那一瞬間,唐垣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希望,看得到唐昊的笑容。

既然如此──

唐垣朝著皇帝的背影恭敬拜下:「謝父皇。」

語畢,他便在唐昊冰冷的注視下,走進無數文官之中,長袖善舞,如魚得水。

……………

噗滋──

血如朝天拋灑的紅花。

唐垣面上盡是匪夷所思。

紅劍回得極快,想要護主,卻被從中斬開兩半。

「果然是你。」

段真看著那把被他斬斷、落在地上那半截紅色斷劍,面色更加冰冷。

這把劍的外形,很是特殊。劍身約兩尺半長,通體赤紅,劍鋒卻並非雙面刃,而是三刃,看上去像個三面金屬鋒刃組在一起。這,赫然是一把三棱劍。縱然失去了劍鋒的斬擊,卻是特化了刺擊的威力。

自從他從柳靜江口裡得知,當年真正派人對付自己,差點就在樊園殺死自己的戮仙連,是唐垣假冒唐昊命令的時候,他便隱約有所猜測。

那天,那把陰險毒辣的紅劍,殺死了韓超。

只要再殺死自己,那劇本便完滿了。

真正衍生的枝節,是唐紙膽大包天、潛逃出宮,繼而來到樊園,誤打誤撞的救了自己一命。

而那天差點殺死唐紙、殺死段真的人,便是唐垣。

唐垣坐在木椅、象徵著新帝的木椅上,縱然他很是努力的想要捂住咽喉。但血卻仍然汨汨流出,源源不絕。生機,伴隨著的鮮血流散。唐垣眼眸的生機漸漸消散,他仰首,正好看見唐百山那驚怒交加的神色。

唐百山……

是你。

他的眼珠子瞪得圓滾,直至氣絕,仍然緊盯著唐百山不放。

「陛下,現在你的大兒子廢了,你的二兒子死了。」

「看來,你只剩下一個選擇了。」段真目光落在唐百山身上,神色平靜。

唯有眸子的深處,泛著幾分隱晦的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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