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仙】真山誌．十 （聖誕快樂暨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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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悶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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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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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五章──原來，就是你

「嗯？」

一聲略顯疑惑的聲音響起。

那在雕琢著白石碑的人隨意地扔下了手中的雕刀。也不知道是因為工作已經完成，還是別的甚麼原因。他略微仰首，雙眸隔著那又長又髒的亂髮，看了天色一眼。

那本來細雨紛飛的天色，戛然而變。

雨，忽然停了。

那個人，站了起來。

剛才此人蹲在地上，很狼狽、很難看，像個乞丐。

現在此人站起來，身上的氣勢卻是戛然而變。那件破爛的長衫，成為他的皇袍。不知為何，那給人一種感覺──此人便是帝王。哪怕他是個乞丐，仍然會是個乞丐中的君王。

恰好此際，剛剛仍然烏雲密佈的天色，卻似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撕開，一縷天光破雲而出，落在其身上，如寶光加身。

他看著段志，問道：「你，是誰？」

他甚至沒有說過自己的身份之類的，但就是那一瞬間，段志便知道此人便是此界之主，也是這個世界裡最強大的修行者──

瘋魔，洛魄。

……………

不論是「瘋魔」還是「洛魄」，這兩個名字都給人一種頹喪、潦倒的感覺。段志曾不止一次聽過人們對於瘋魔洛魄的稱呼，都不是甚麼好名。

例如洛瘋子，瘋魔府那個瘋子……之類。

就連段志在看到那蹲在地上的身影時，他都覺得此人很符合他腦海裡對於洛魄的幻想。

但當他站起來的時候，那股雍容華貴、肅穆莊嚴的氣息，卻又與他想像中完全不同。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想起了洛蝶衣──

洛蝶衣也是一樣，擁有諸般臉孔，彷彿無法確認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就在此際，那句問話聲響起。

段志忽然生出在故事裡聽說過，在宮殿前被問話的官臣的感覺。眼前如乞丐般的人，便是君王。

剛才蹲著不覺得，當他站起來，卻發現此人長得比他更高，足有丈餘。他只是平靜地注視著自己，那身影像是座大山般壓了下來，幾乎要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晚輩……黃信葉，見過洛府主。」

男子仍然注視著段志，神色漠然：「你是我召見過來的，我當然知道你是誰──」

「我問的是，你是誰？」

「你的真名，為何？」

段志先是一怔，下意識仰首看去。

那雙眼眸看似渾濁，卻不時閃過一抹電光。

如同藏在烏雲背後的驚雷。

雷光一閃，世間萬物，均無所遁形。

段志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緩緩的道：「……我叫段志。」

「段志……嗎？」男子的聲音有點沙啞，似乎不常說話。他似是在嘴嚼著、品味著這名字。

良久，他慢慢的道：「段志──來自人間界的少年。」

「原來，就是你。」

段志看著他，忽感全身冰冷。

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他來自人間界的事情。就連洛蝶衣，也是二人因為筆友的身份，才意外道破。而以段志對洛蝶衣的了解，她亦不會跟任何人說出這秘密。

但此刻，卻被眼前人，一語道破。

他看了一眼，天便放晴。

他說了一句，便洞悉段志的來歷。

他便是，洛魄。

……………

洛魄沒有再看他，而是看向天空。

片刻，他似乎對於放晴的天空很是滿意：「陪我走走。」

語畢，他便雙手負在身後，轉身就走。

段志仍然渾身寒冷。

縱然他身經百戰，但面對著此人的那種赤裸裸、無所隱藏的感覺，仍然很是難受。他猶豫片刻，還是緩緩跟了上去。

二人行走在妄園。

洛魄的腳步很寬大，哪怕他赤著雙足，行走在草地泥濘上，發出「啪啪」的腳步聲響。但在段志眼中看來，此人那帶著粗野的步伐，卻就如獅子在巡視著它的領地。

此地安葬著千百英豪的野望。

他們死了。

瘋魔府仍然存在。

這便代表了一切。

「你很驚訝？」洛魄的聲音響起。他繼續走著，頭也沒有回：「人間界，對於絕大部份地魔界人而言，是一輩子都不會知曉的隱私。但對於瘋魔府而言，對於我而言，那都不是甚麼秘密。」

段志跟在背後走著，目光看著前者走過，在泥地留下一個又一個的足印。

洛蝶衣說過，他們曾用以通信的小洞，便是在瘋魔府內。而她所修煉的玄門正宗法門，也是其父洛魄、亦即是眼前人所傳授予她。

誰也不知道，瘋魔府究竟與人間界通信了多久。

誰也不知道，瘋魔府對於人間界有多了解。

「我只是很好奇──你是從哪裡自人間界，來到此不見天日的魔境？」

段志聽罷，仍然沉默地跟隨著步伐前行。

洛魄很強大。

他只一眼，便看出來。

但他仍然沒有說出來。因為某種冥冥之中的靈感，令他不想將這個秘密說出來。洛魄見他不回答，卻也不以為然，看著那些石碑笑了起來：「你覺得，地魔界是個怎麼樣的地方？」

但他的笑容沒有欣喜，如無盡冰寒，令人望而生畏。

段志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來自人間界，卻能夠從仙入魔，更修行至歸一境界，亦是不易。」

「那麼，你大概也清楚，魔宗跟玄門正宗修行方式的不同。」

段志思索片刻，覺得這問題他是能夠回答：「魔宗修身，玄門修神。」

「頗準確的答案。」洛魄表示了他對段志回答的肯定：「差一點，卻不遠。」

「玄門正宗，修行的是長生橋，講究的是天人合一。以體內真元，勾動天地之力，施展仙術；魔修，修的是自身，講究自成天地。以吞食天地之勢，納天地靈元於己身。」

段志聽得很認真。

他在修行方面，已經達到相當的高度。歸根究底，除了他自身對於修行理念的敏感與天賦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學識。

學貫道魔，四個字，足以道之。

而放眼地魔界裡，段志還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所以在某程度上，就連曾經傳道予他的曲道衡，在修行知識方面也比不上他。反之，曲道衡正是因為曾觀其施展環音仙劍，逆向推斷並理解玄門仙術以後，才獲得破境魔神的契機。

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個真正學貫道魔的人。

而這個人，甚至比段志的境界高上不止十萬八千里。

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帶給段志極大的感悟乃至借鑒。

輕輕一推
順便一問
明天有冇火焰大哥最終章睇

各位早

第九百三十六章──何謂魔

洛魄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的形象狼狽。

他的神態如帝。

縱然他的語氣冷若暴雪，但其言談間如雨後的春風，不疾不徐、卻又能滋潤萬物。

而現在，被知識所滋潤的，正是段志。

「你剛才說，兩者修行方式不同之處，在於玄門正宗的修行能夠擁有神識，以神識跟天地溝通。而魔修依賴的，只有自己，以及那如第六感般的魔息。」

「但是──」

「你還是忽略了，修行的根本。」

段志臉上露出一抹茫然，輕聲低語：「是……靈氣？」

洛魄終於停下腳步，回首看了他一眼：「總算沒有太笨。」

……………

靈氣，或者靈元。

其實都是在說同一種事物。

那是散溢於天地間的能量，能源。

而能夠感受靈氣，本來就是凡俗修行之始。

就像人類要有雙足，才能開始行走。飛鳥要有雙翅，才能學習飛行。

因此，修行者，本就萬中無一。

而最首要的條件，便是能夠感受到靈氣。

唯有感受到靈氣，方能納靈氣於體內淬煉……方有之後諸般境界的衍生。

「玄門正宗修行，在煉氣境界納靈氣於體內運轉周天，同時也是為仙基佈下基礎。當仙基一成，便等同搭通與天地聯繫的長生橋，從此化成天地的一部份。」

洛魄雙手負後走著，明明看的是白石青草，但卻給段志一種狂霸之氣，彷彿點評的是整個世界，乃至三界裡的所有修行者：「至於魔宗的修行，更講究──自我。」

「魔修，要靈氣就直接從天地間裡搶。所謂『我身無拘』，便是此理。」

「正因此，魔修體內的靈氣，不是同境的玄門正宗修士能夠相比。」

段志思索著、品味著洛魄的說話，覺得他的說話對於魔修法門很是精闢，三言兩語之間便直指魔宗修行的本質，以及與玄門正宗之間的分別。

段志也曾經有此想法。

在他從仙入魔，到後來噬元大成以後，他便能夠感受到體內的靈元比起曾經築基時，要濃厚不知多少倍：「但是，魔修不能勾動天地靈氣。」

「那又如何？」洛魄神色漠然：「玄門修行的那些廢物，需要向天地借力，才能施展仙術，乃至傷敵。但魔修，不需要賊老天的施捨……我們要，就直接搶。」

「魔修戰鬥，靠的便是從天地裡搶來的靈氣催動。」

饒是段志也是不由得止住說話，被洛魄話語裡的狂妄所震懾。他曾經也認為自己已算是天不怕地不怕之輩，但在看到洛魄以後，他才真正對於「不敬天地」這四字，有了最真切的感悟。

「要辦到這一切，魔修的肉身便需要更加強大。隨著境界的提昇，魔修的肉體也會變強，便是因為需要掠奪、納於體內的靈元越多。」

說到這裡，洛魄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你覺得魔宗為甚麼會被稱之為魔宗？」

對此，段志內心已經隱約有些猜測，再加上他曾在人間界讀過封魔錄。他沉默了好久，方輕聲問道：「也是因為靈氣？」

……………

數千年前。

全新的修行法門現世。

與玄門正宗講究的「天人合一」不同，該修行法門以「自成天地」為理念修行。這全新的修行法門，自是在人間界的萬千宗派引起爭議。

但正如先前所言，該修行方法更加簡單直接而且霸道。

比起天賦，更講究膽魄。

成者鯉躍龍門，敗者一無所有。

失去的，更是修行者的性命。

但相對應的，一旦修行的話，成功的機會比起玄門大得多。因此，很多苦困於境界裡多年，因為天賦所限而毫無進寸的修行者，紛紛轉修。

短短不過百年，該修行法門便開枝散葉。

一時間，彷彿要成為全新的修行派系，與玄門分庭抗禮。

就在此時，某位德高望重，而且境界高深的通神修士，在仔細研究過該修行法門之後，於萬千仙家宗門裡發表了他的意見。

他認為──

該修行法門，對於天地靈氣予取予求，乃是捨本逐末之舉。

更重要的是，該修行法門對於靈氣吞噬過多。隨著修行的人越多，天地間的靈氣，便不斷被該修行法門的修士納於體內，只進不出。

至於玄門的修行，講求天人合一。修士與天地之間，乃是互聯互通，彼此相連。修士納靈氣於體內運轉周天，絕大部份都是還於天地，只有極少的部份才會留在體內，化成他們的力量之源，用以勾動天地借力。

人力有時窮，天道終有定。

靈氣，亦並非無窮無盡。

那位通神修士更大膽推斷，若是修行該法門的人越來越多，不足千年之後，世間的靈氣會開始枯竭。

這推斷一出，頓時引起極大的迴響。

靈氣枯竭？

那會發生甚麼事？

如果說靈氣便是一望無際的海洋，玄門修士便是生活於其中的魚。一旦海洋枯竭的話，依賴天地靈氣生存、施展術法的修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最後失去所有神奇的本事。

如此嚴重的指控，在公告不足七天，那修行法門便有了正式的冠名──魔。

以吞食天地之姿修行，不是魔是甚麼？

那些曾經修行魔宗法門的人，被玄門修士視之以魔，肆意獵殺。但凡傳揚魔宗修行法門的，被視之為魔宗餘孽，殺而莫須查問。

那是血腥的歷史──

亦是封魔錄的由來。

那些修行魔宗的人暗地裡遷徙，最終找到一處全新的天地。他們逃離屬於自己的故鄉，來到了此處。

也就是，地魔界。

……………

「不是的……」段志低著頭，卻是忽然喃喃自語。

洛魄止住腳步，轉身看他。

「不是的。」段志抬起了頭，神色堅定：「魔不是魔。」

「是的。」洛魄的嘴唇有點薄，當他笑起來，或有意或無意，都是顯得有點嘲弄：「看來，你見過魔修的死。」

段志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

但他殺過的人，著實不少。當中不單止是聚元、噬元，就連歸一……乃至魔神，他都殺過。也因此，他不止見過一次，魔修死後的……彩虹。

彩虹不是單純的彩虹，而是經提純、壓縮過後，封禁於魔修體內的靈氣。而當如此充沛雄渾的靈氣重歸天地，磅礡的靈氣，便會形成如虹光般的表相。

洛魄重新邁步而行，聲音淡然響起：「玄門修士透過修行周天、吐吶呼吸，將靈氣回歸天地，這是循環。」

「魔修納靈元於體內，自成一界。但當魔修身死，靈元便會自行回歸天地。這，亦是循環。」

「所謂魔，終究是玄門修士無中生有，故意污名之舉。更可笑的是，自那年之後，玄門的修行法門會強調『正宗』二字，以正道冠之。」

「當真多此一舉，惹人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