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仙】真山誌.十 (聖誕快樂暨新年快樂)

楓成

758 回覆
213 Like 0 Dislike
Golden_mickey 2025-04-12 17:51:54
11315315 2025-04-13 00:00:52
個鼻唔見左 2025-04-13 20:21:03
楓成 2025-04-14 08:14:49
假條!

下週一(21)請假一天




第八百七十五章──如歸家的獵人

「回宮。」唐仲喊了一聲。

馬車徐徐駛動。

柳府位於青色大道,距離皇宮並不遠。作為京都,亦是天子腳下之地,自然是越靠近皇宮的地段,越是珍貴及昂貴。因為絕大部份達官貴人,都是居住於此,方便進出皇宮以及早朝。

因此青色大道常常被戲稱是「清貴」的清。

青色大道極其寬敞,能夠同時容納五輛馬車同時行駛,兩邊更種滿了花樹,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氣息。但也因為某些樹足夠高,亦足夠茂盛,常常會被戲稱「也不知道哪天,會有刺客藏在樹上,對某位大人物行刺」。

這事情,自然沒有發生過。

大京乃天子腳下,守衛森嚴。但凡修士,進出都要登記紀錄。想要在京都裡行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縱是如此,這樣的事情,近年在京都也發生了好幾次。

就在這時,一抹白影悄然而來。說是悄然,實則它雖然毫不起眼、輕飄飄的,但只要它敢出現在青色大道、出現在這京都,就已經代表著它的囂張。

白影於樹上出現,繼而化成一抹長痕,如同飛劍般筆直朝著車輦而來。

以「來勢洶洶」來形容之,最是適合不過。

一旦這白影靠近到車輦,不會有人懷疑它能否將其斬開兩半。

嘩啦啦──

忽有書頁聲響。

密密麻麻的紙,自四方八面而來,竟似成為一道密不可破的紙牆,擋在了馬車之前。一抹身披黑色錦衣的身影,自某條小巷裡走出來。他的手中,還拿著那只剩下薄薄一層、寫著「君子不器」的書封。

藍謙,曾經被當作白無常般培養,現在成為錦衣衛,更是備受柳靜江重用的人。誰也沒有想到,柳靜江雖然閉門謝客,卻仍然派了藍謙來保護唐仲。

藍謙的神情冷峻,實則心底也是有點頭痛。

他久居於京都,所以一眼便看出來者──

那是玉山道門的術法【玉山尺令】。

縱然以尺為名,但玉山道門的修士鬥法方式,跟劍修很是相似,往往講求一擊必殺。而在出手之前,修士往往都會藏在暗處,以神識驅使玉尺,隔空殺敵,更能保自身於不敗之地。

藍謙修行的術法【道理】擁有諸般奇妙,能攻能守,乃是極其出色而強大的仙術。但所謂「術有專精」,這用作形容仙術亦是同理。藍謙不能像劍修,又或者像玉山道門的修士般,御空千里殺敵。

他的仙術,只能作用於一定的距離。

現在,他只希望對方看見自己以後,知難而退。

畢竟他那一身錦衣,本來就是身份的象徵。

嗡──

白影與紙牆相撞,卻是響起一抹清脆的聲響。白影於空中翻滾,露出玉尺的身影。但它明顯沒有退去的打算,於半空翻滾之間散發出白霧。那正是玉山尺令的術法【白玉紗】。

玉尺往霧裡一鑽,便是消失不見。

藍謙也顧不得那麼多,已大步走到馬車身前,看了身後馬車一眼,只見那車夫已是棄主保命,也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要護著唐仲,而不是擊敗乃至殺死對方。

那就乾耗著好了。

這裡可是京都。

敢對當今大京皇子出手,他就不信沒有別的修士會察覺到,繼而前來。

……………

藍謙所想的沒有錯。

現在柯仲辰有點焦急。

玉山道門柯仲辰,在很多人眼中已是個死人。

曾經在梅花巷之亂中,便是由柯仲辰出手,將潘羽林困住,讓其不得離開,援救柳靜江。

後來柳靜江真正身份登場──

那一夜,死了很多人,亦有很多人被關進了鎮蒼山,永世不得離開。而柯仲辰,亦是在那一夜消失無蹤。誰也沒有想到,他從來都沒有離開,一直都在京都裡。

縱然他還活著,但代價亦是巨大。

他曾在宗門受到無數人敬仰、崇拜,那活在陽光下的生活,統統離他而去。他只能像老鼠般,活在陰影之中,改頭換臉、隱姓埋名。而今天,他終於獲得了改變這一切的機會。

只要殺死唐仲。

想到了那位,柯仲辰的目光變得狂熱起來。

唐垣一旦登基,便是這座皇城的王,亦是整個凡俗紅塵裡的皇帝。屆時想要讓柯仲辰重現人間,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他盯著藍謙,繼而想到了其背後的柳靜江,便是恨之入骨。

又是你想要壞我好事!?

他的神識微動,玉尺於白霧裡像條幽冷的魚。他根本不想跟藍謙糾纏,只想盡快殺死車輦裡的唐仲。玉尺準備再次對著車輦,發起攻勢。

但這時,或許是因為柯仲辰一味關注著藍謙以及唐仲藏著的車輦。

他藏在一座柴房之中。

這裡面空間極其細小,而且又有各種柴枝當著屏障,哪怕修士用神識搜索,一時三刻也是找不出來。

呯──

一道聲響。

竟有拳頭轟破了柴房的木牆,繼而一手掐住了柯仲辰的脖子,直接將其扯出來!

柯仲辰直接被打得懵了,不斷的掙扎著。但那隻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卻像鐵鋏般,以柯仲辰築基陽境的境界,竟然掙扎不出來!他定睛一眼,也是震驚不已!

眼前此人,竟然是唐仲的那個車夫!

這車夫一手將他提起、高舉過頭,以極其冰冷的目光盯著他,彷彿看著被吊起的死屍般,漠然無色。這竟然是一位武夫!?更是能夠對付築基陽境、強大如斯的武夫!?

這等境界的武夫,若是放在凡俗武林之中,便堪稱頂尖高手。但這樣的人物,竟然一直在替唐仲拉車?

他驚駭不已,已顧不得殺死唐仲,神識一動,玉尺便是席捲而回,朝著那位車夫殺去!

下一刻,柯仲辰又看見那位車夫仍然一隻手掐著自己脖子、紋風不動,另一隻手卻如閃電般一抓,竟然徒手抓住了他的法寶玉尺。其五指發力──

啪──

柯仲辰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修士與自身法寶相通。現在玉尺被毀,柯仲辰亦是受了極重的內傷。那位車夫似是見柯仲辰再無戰鬥之力,這才拖著他回去──

像極了出外打獵,拖著獵物屍體歸家的獵人。
Golden_mickey 2025-04-14 15:57:04
吉川寺倉 2025-04-14 19:24:30
車夫好型
個鼻唔見左 2025-04-15 00:05:03
車夫都係魔修
老衲不吃狗肉 2025-04-15 06:09:21
-13加更
楓成 2025-04-15 08:34:46
快d放假啦

第八百七十六章──朝野如棋

當何冬拖著如死狗般奄奄一息的柯仲辰回來時,那畫面還是極具沖擊力,看得藍謙背心冷汗直冒,盯著冬叔的目光像是如見大敵。

他雖然擋住了柯仲辰的攻勢,但不代表他有正面戰勝柯仲辰的把握。若二人真交上手,要麼就是他先找上柯仲辰、繼而二人正面對碰……但更大可能的是他尚未找出人來,便已經被密集的攻勢打懵,繼而死去。

冬叔卻沒有理會藍謙警剔的神色,逕自跟唐仲匯報:「殿下,人帶到了。」

唐仲的神色如常,沒有對冬叔產生任何驚訝、驚駭的情緒。因為沒有任何人比起他,更了解這個從小陪伴著自己的冬叔有多強大。

他俯視柯仲辰,沒有說話。

後者雖然面色蒼白如紙,但仍然神色猙獰:「你太多事了。」

「你以為現在跟樊離弄的小手段,就沒有人察覺到?」

「二皇子登基,那是大勢。就如洪流般,勢不可違!你哪怕能夠殺死我,又怎麼樣?殺了一個我,尚有千萬個我!」

唐仲靜靜地盯著他,似是在察覺甚麼。

良久,他便轉身:「冬叔,我們走。」說著,他又看向藍謙:「此人在大京謀害皇家族人,你們錦衣衛自己看著辦。」

「是的,殿下。」藍謙看著柯仲辰,目光盡是陰冷:「竟敢光天化日在大京行刺三皇子,你就準備在鎮蒼山被關到死吧。」

想到自己未來便要在鎮蒼山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柯仲辰面色蒼白,卻又很快泛過一抹潮紅。冬叔似是猜出甚麼,一記手刀落去,便將他打昏:「記得先廢他修為,不然讓他以靈氣自盡,那就便宜他了。」

藍謙額角微微抽搐,神識怎麼感知,都覺得眼前中年人頂多就是個略有修行過的武夫,卻能夠掐著築基陽境的修士如提著小雞,實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想著之際,唐仲已經重新走進馬車,冬叔亦坐回車夫的位置,先是安撫座駕靈獸以後,便重新朝著承天城而去。藍謙看了看昏迷過去的柯仲辰、又看到自四方八面蜂擁而來的修士,最後看著馬車離去的影子,不由得幽幽一歎。

他出身於和平盛世,但現在明顯是帝位更迭的亂世,令他很是不適應。

但他亦知道,就如日升月落、盛極必衰,乃是世間真理。

他只希望大京不要因為爭奪帝位而從此衰敗。

……………

唐仲不知道藍謙所想。

他內心只想著事情。

他沒有向柯仲辰問話,卻已經知道了足夠多的事情──

柯仲辰既是唐垣派來,卻又不是唐垣派來殺死自己的。

冬叔……真名何冬,從小就在自己身邊。

唐仲與冬叔相處的時間,比起他的父皇唐百山還要多。而關於冬叔的事情,他根本沒有向唐垣這個從小景仰崇拜的兄長有所隱瞞。

這就是為何,曾經唐垣說他於天字一劍發佈黃紙,讓築基修士行刺自己,只是想用計把自己逼回京都,而非真的想要奪取自己性命。因為有冬叔在,除非有金丹修士,否則誰也殺不了自己。

但唐垣卻把算盤打得太響,根本不會想到負責行刺自己的沈毅山,竟然擁有能發動問天一擊的底牌。若非那天針對的是段真,當沈毅山被冬叔逼到絕路之時──

承受那問天一擊的,便是冬叔跟唐仲自己。

也就是說,縱然唐垣無心之舉,事實上若非段真出現、後者又意外擁有能夠抵擋那一擊的法器【乾坤圈】。段真、唐仲乃至何冬,都得死。

唐仲搖了搖頭,沒有再去想那些前塵舊事,而是重新把思路落在當前。

二哥知道自己有著冬叔保護,柯仲辰前來,只會白費功夫,無功而回。那麼說,二哥並非想要柯仲辰殺死自己,因為知道以柯仲辰的境界是辦不到的。

反之,因為在京都行刺,柯仲辰承受著極大的風險──

這麼一想,便代表……

唐仲瞳孔戛縮。

柯仲辰,只是個前來警告自己不要再耍手段的警告。

二哥本來就是想將柯仲辰拋出來當棄子。

既敲打自己,又將柯仲辰這個被通緝、見不得光的傢伙拋出來犧牲,一石二鳥。

想到這裡,唐仲再次感到心寒。

以往,他從來沒有從陰謀的角度去思考、揣測過唐垣的行事,當唐仲開始真正的思考,卻總是令他不寒而慄。如果說唐昊的優勢在於他的境界,他的行事雷厲風行、不擇手段。

那麼唐垣便是個隱藏在黑暗裡的陰謀家,他根本不需要出面,只需要在背後指揮,便足以控制大局。

他忽然想起──

二哥最喜歡的,便是下棋。

眼下這些局面,與棋局何等相似?

他既是心傷,又是悲憤。

到底是二哥變了,還是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認清過「唐垣」這個人?

……………

鎮蒼山裡。

那座簡陋的小房外,兩張竹椅上,坐著兩個人。

段真這次沒有抱著小白狗,一邊喝著茶,一邊搖頭歎息:「若是唐仲那小子能夠有你一半的聰明,藏在這裡種種花種種草,自得其樂,那就好了。」

唐百海嗤笑一聲:「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有甚麼好呆?」

「你沒想過出去?」

「…………」唐百海沉默片刻,喝了一口茶同時含糊的說了句:「外面沒有等著我的人,出去幹嗎。」

段真聽不明白,亦沒有多問。或許是因為,他的心情也不是太好。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卻沒有任何尷尬,反而挺享受著這種不需要沒話找話聊、自在的寧靜。

良久,率先開口的是唐百海:「這事情,你別再摻合。大京的水,比你想像中還要更深。」這次倒是輪到段真冷笑一聲:「水深?難道還能沖倒龍王廟不成?」

唐百海不知道他說些甚麼,卻能夠看出段真不會善罷甘休:「接著。」語畢,便朝著段真扔去一物。

段真好奇的接過,發現入手的是一面鐵牌。這鐵牌觸感很是奇特,像是被火焰燒得熔爛,摸起來凹凸不平的:「這是甚麼?」
個鼻唔見左 2025-04-15 16:53:15
推推
Golden_mickey 2025-04-15 17:39:09
楓成 2025-04-16 08:37:06
第八百七十七章──莫名而來的焦躁

唐百海也不看他,一邊喝茶一邊淡然道:「這是我的令牌,見令牌如見人。若三天後勢色不對,你展示出來,至少能夠保你一命。」

段真聞言一怔,看向了唐百海。他知道,後者不明白自己剛才那句「龍王廟」的意思。但以唐百海的身份,與他又稱不上有甚麼交情,卻能夠給出這塊令牌。

這就是人情。

他雖然不覺得有用得著這令牌的機會,卻因為這人情,沒有拒絕,而是認真地看向唐百海:「謝謝。」

唐百海沒有理會,還是在喝著茶,看著那片不算燦爛、至少有些紅的綠的靈田。

段真打量了那塊鐵牌一眼,不由得覺得好奇:「這上面烙印著的是甚麼?」

「是……我的伙伴。」

唐百海面露幾分追憶、幾分傷痛,但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他看著手中的茶杯,自嘲一笑:「喝甚麼茶?這種時候就該喝酒。」

段真雖然察覺到唐百海的傷痛,但還是難免滿臉古怪地看著那面鐵牌──因為那上面,分明就是一隻貓的圖騰。還真沒想到這如鐵漢般的男子,竟然對寵物如此深情。

「說起來,我也挺喜歡貓的。」段真笑著說了幾句,似乎想要打開話匣、令唐百海分神:「曾經,我家師兄就說過,小時候我是被黑貓叼來的孤兒。所以我一直都想找機會養隻貓,沒想到現在貓養不成,卻養了條狗。」

沒想到唐百海卻是反了他一個白眼:「發神經。」

段真聞言訕笑幾聲,便站起來:「走了。」

呼──

飛劍,一飛沖天。

唐百海的目光盯著那抹飛劍劃過天際而殘存的劍痕,內心帶著幾分煩躁。他思索片刻,便站起身,來回踱步。

……………

翌日。

柳靜江來到鎮蒼山,看到唐百海亦是吃了一驚:「海叔,你這是怎麼一回事?」

唐百海就像一頭暴躁的公牛般,來回走動。甚至他走過的地方,地面都個深深的足印,入地數分。他被柳靜江的聲音驚動,看了過去:「你來得正好,我要出去一趟。」

「海叔,你要離開鎮蒼山?」柳靜江更是吃驚:「你要離開多久?」

兩天後便是大京國慶,作為錦衣衛掌衛司的他,自是不能缺席。

唐百海一聽便知道他的意思,他有點煩躁的揮了揮手:「就這個廢掉的狗洞,還有甚麼好守著的?」語畢,他已經大踏步走了出去。

「海叔,慢著!」

柳靜江腰間摺扇飛出,便即踏扇入空。他卻赫然發現自己才剛追上,卻只能看見唐百海的身影已在遠方,朝著鎮蒼山的出口走去。縱然他內心隱有猜測,但當真正看到唐百海略為展現他的境界,還是不由得震驚不已。

他看了看身後的屋舍……又或者說是看向某座破舊的灶房,然後又看向唐百海離開的方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

唐百海站在無常府的百花園,也是有點感慨。

曾經,只是他的一句戲言。沒想到現在這用來關押重犯的無常府,竟然真的種起一片花園來。

但他無暇多想,便認準方向走去。

他自鎮蒼山走出來、自無常府走出來,自京都走出來。轉瞬間,這座人界間凡俗第一雄城,便被他甩在身後。只要他不願讓人發現,這片天下能夠看到他的人,並不多。他看起來像走,實則卻是快如閃電。

他卻是走得很爽快,毫不猶豫。

不過一夜的時間,他已經來到了人間界西南方,一座名為清平的小城。

已是太久沒來,令唐百海花了三息時間辨識桃花依舊、面目全非的清平,然後來到了一間小院之前。這座小院不大,但若是放在清平小城裡,屬於一家富戶。

當唐百海到來時,恰好是清晨。

一名老婦在院子裡提著掃帚,在清掃著園裡的落葉。老婦看到門外的唐百海時先是一怔。掃帚,掉在地上。老婦滿臉是淚,走上前幾步,邊跪邊哭:「王爺!」

「曹嫲嫲。」唐百海自不會讓她跪下。他一閃身,已經來到了老婦的身前,驚起了漫天的亂葉。屋內,一名老人走出來,看到老伴那淚眼朦朧的模樣,又想起剛才那聲稱呼,看著唐百海的目光盡是敬畏。

都多少年了?

眼前此人看上去還是那般年輕英俊,莫非這王爺亦是仙人不成?

「曹嫲嫲,實不相瞞。此行前來,確實有要事找妳。」唐百海看著老婦,神色肅然:「這事情,只有妳才能夠解答。」

「王爺,你太客氣了。當年若非王爺,恐怕老身早就到九泉之下侍奉夫人了。」老婦曹嫲嫲仍然難掩激動:「王爺,有事盡管吩咐老身。哪怕拚了這副老骨頭、粉身碎骨──」

「慢著慢著,沒有要妳拚命的意思。我來只是問妳幾個問題──」唐百海止住曹嫲嫲的話語之後,臉上既是凝重之餘,眸底又帶著深深的恐懼,似乎要將自己心底裡藏得最深的陰影掏出,公諸於世。

……………

京都內。

那片被百花圍擁著、卻藏著深深陰影的無常府裡。

寇天命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手中提著一盞油燈。

他就這樣坐在太師椅上,不理會已經涼透的上等百花茶,逕自盯著油燈直看。若有人能看見這般盯著油燈看、還足足看了一個半時辰還沒有動過的寇天命,肯定會覺得心下發冷。

畢竟他這副姿態太詭異,亦太反常。

忽然,寇天命站了起來,他看向窗外的天色,片刻便一手捧著油燈、另一隻手推開門走出去。

隨著他於廊道的走動,那盞油燈微微搖曳,似是因為燃燒了良久,快要走到其生命的盡頭。出奇的是,寇天命這一路走來,竟然連一個巡邏看守的無常也沒有碰見。
Golden_mickey 2025-04-16 18:34:31
楓成 2025-04-17 08:44:10
聽日終於可以訓到自然醒

第八百七十八章──點亮夜色的漫天流螢

無常府,就是他從小長大的家。

哪怕將寇天命的眼蒙上,他都能記得所有的路。

很快,他已經來到一間別院之前。院門無人,只有令人煩躁的夏風吹過。寇天命知道,自己只有一盞茶的時間。所以他沒有猶豫,大步走了進去。

他在院門前,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再次盯著手中的油燈直看。

搖曳著的燈光,將他那張本來就瘦削如骷髏的臉龐,照得更加恐怖。寇天命面上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一直捧在手裡的油燈,忽然掉落在地上。

當油燈掉下以後,寇天命便即果斷轉身離去。

油燈落地,火焰不散。

這一切,似乎都在證明,這並非普通的油燈。

夏風吹過,非但沒能將火焰吹滅,反而迎風而長。如指甲大小的火花,如張開翅膀的流螢,到處飛散。很多的火焰落在盛開的百花上,繼而燃燒起來。

這是一場,想要將百花園燒毀的火焰。

寇天命已經回到房間裡,聽著敲響了的銅鑼,看著窗外那熊熊燃燒起來火焰如濃煙,不由得感慨不已。

能夠將百花園燒了──

哪怕到死,也堪稱曾幹過一件大事吧?

只可惜,這件大事,他恐怕無法到處吹噓了。

……………

王府,同樣是熱鬧得很。

在一間別院外,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跪在門前。

後方的,正是裴元道。但他頭低著,百無聊賴地盯著泥土,彷彿想要找出幾隻鑽進泥裡的螞蟻。至於在前頭跪著的,乃是一名如鐵塔般的中年漢子。若是遠遠看去,他就像是放大版本的裴元道。

但與前者不同,他的神色堅毅而倔強,雖然跪著,卻又似一杆長槍般挺著,寧折不彎。他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前方的門直看。

王歡暢看著這幕也是有點頭痛,心想早知道就不放你進府內,滿臉苦口婆心勸說道:「裴將軍,你這又何必呢?」

此人正是裴元道的父親,當今兵部炙手可熱的人物,【赤龍將軍】裴豪。

裴豪很是有名。

他孤兒出身,行走在大街小巷,流離失所。後來大京征兵,他為求兩餐溫飽,便跑去當兵。這一路當兵起來,或許是因為他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在戰爭裡很是勇猛,立下不少戰功。

後來他躍進了王世蒼的視野裡,更是將他收進麾下,傳授修行之法。

二人並稱兵部龍虎,雖然他們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後來王世蒼年華漸老,淡出朝野。但裴豪仍然活躍,並堅定效忠於王世蒼,導致兵部沒有隨著王世蒼隱世而成為一盤散沙。

裴豪聽著王歡暢的說話,轉頭盯了他一眼,便即收回目光,大聲道:「你這弱雞,我不想跟你說話!」王歡暢聽著那聲如銅鐘的聲音,亦不以為然──二人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他知道裴豪一直都不喜歡自己。

但王歡暢胸懷若谷,沒有因此而生氣,只是頭疼地揉著眉心:「裴將軍,你打算跪到甚麼時候。」

「跪到王將軍願意見我為止!」

雖然王世蒼已不是兵部尚書之位,但他還是習慣稱呼王世蒼為「將軍」。

王歡暢知道裴豪跟父親之間的關係,不單止是「將軍與士兵」,更像父子。

正當他頭疼之際,一道沙啞、蒼老的聲音,卻又能夠清楚的從房裡傳出來:「進來。」

裴豪聞聲,已經站了起來,龍行虎步的走了進去。

房裡燈火通明。

一間房間裡,竟有十多個燭台,彷彿要將此地照成白晝。但裴豪神色不變,因為他知道這是王世蒼的習慣。王世蒼半世征戰,現在大京多少宵小都是被他打得不敢聲張,就此息微,每年都到奉禮寺上貢禮品。

王世蒼的小心謹慎,到了個極致。作為修士的他,連自己的神識都信不過。他習慣晚些於帳篷裡都點亮所有燭火,以免有刺客暗藏行刺。

亦師亦徒、亦父亦子的裴豪,亦因此有了個同樣的習慣。

王世蒼背靠著竹枕,坐在床上瞪著裴豪:「你這小子,是看老夫未死,然後想要硬生生把我氣死不成?」

「不敢。」裴豪被王世蒼一瞪,渾身氣勢頓弱。所謂一物治一物,大概也只有王世蒼才能治得住這條赤龍。

「哼。」王世蒼冷哼一聲:「有屁快放,不然就快滾。」

裴豪似乎這才想起了正事,聲音又再次大了起來:「將軍!為何兵部要讓王歡暢繼任尚書!」

「嗯?」王世蒼的鼻子響起一道疑問的聲音,眼角瞄著他:「你這是有甚麼意見?」

裴豪被王世蒼這般盯著,心下雖然發寒,卻仍然硬著頭皮道:「將軍曾說過,兵部乃是大京之戟!作為執戟者,想要執掌大京帥印,自是需要擁有強大的力量!」

「就王歡暢這弱雞,豈能服眾!」

王歡暢在兵部多年,早已經展現他的才華與能力。但兵部上下,仍然有不少人跟裴豪擁有同樣想法──不論王歡暢有多熟讀兵法,但他自身終究是個沒有力量的凡俗。莫說修行,就連武夫都不是。

若將來真要上陣打仗,像王歡暢這樣的人,哪有半分保護自己的能力?

因此,有不少人當真認為,裴豪才是那個自王世蒼之後,最適合繼任兵部尚書、執大京帥印的人選。畢竟裴豪那築基陽境的修為擺在這裡,誰也無法忽視。

「況且──」裴豪話沒有說完,臉色漲得通紅,大聲的道:「以王將軍堂堂威嚴,於大京立下赫赫戰功──竟然要在朝廷上,為了王歡暢的尚書之位、委曲求全,妥協讓二皇子繼任太子之位!」

「這事太過,太過──」他一時間似找不到適合的言語,再三猶豫。王世蒼卻是接過話來,冷笑兩聲:「丟人?」

「對!就是丟人!」裴豪性子直,順理成章就接過話來,大聲稱是。

呼──

「我聽你在放屁!」本來還坐在床上、如奄奄一息的王世蒼突然從床上撲起來,當真如晚年的老虎忽然露出獠牙,一把便將裴豪打倒在地。縱然王世蒼再老、距離大限再近……他終究是個金丹修士。

再加上動手的是王世蒼,再給裴豪一百個膽也不敢還手。

「丟人!?你現在這模樣還夠不夠丟人!」

「啊!!啊!!將軍饒命!」裴豪扯著嗓子,毫不猶豫地大聲求饒。
Jakethedog 2025-04-17 09:17:14
睇到最後個句笑左,條赤龍好似俾人姦咁
個鼻唔見左 2025-04-17 09:55:37
個仔仲係後面聽住
CYP2D6 2025-04-17 10:52:26
「加更!?你現在這模樣還夠不夠加更!」

「啊!!啊!!讀者饒命!」掌掌扯著嗓子,毫不猶豫地大聲求饒。
小狗裕姝 2025-04-17 13:28:06
110K like又加更得
米八貓奴 2025-04-17 19:44:37
突然間帶出好多人同事出嚟
楓成 2025-04-18 00:29:44
Penana 110000讚好加更!

第八百七十九章──凌家父子

對話聲,慘叫聲。

一切,都隨著裴豪的大嗓門,傳到門外的王歡暢耳裡。他只是長歎一聲,知道若自己將來當真繼位兵部尚書一職後,恐怕還真有好多的麻煩需要處理。

但他也足夠聰明。

父親跟皇上在朝野裡的交換、妥協,已經不是昨天之事。

為何直至今天,直至國慶前夕,裴豪才忽然前來發難?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落在裴元道這個一直緊盯著泥土、找著螞蟻的青年身上。裴元道聽著自家父親被王世蒼一直在裡面毆打,雖然心驚膽戰,但同時內心亦充滿感慨。

還是凌歡歡的腦子好使。

這一切,都是凌歡歡的「指使」。

裴元道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傳聲筒。

裴家父子的性格都是簡單、爽直,喜怒分明。只需要「挑撥」幾句,性子暴烈的裴豪一氣之下,就拉著兒子衝到王府來。

裴元道目光死死地盯著泥土裡,不敢抬頭,更不敢讓王歡暢看著他滿頭的大汗。他只希望自家爹不要傷得太重,不然回去之後,輪到自己不好受了。

……………

青色大道,很是靠近北方、靠近承天城的昂貴地段裡,某座大府之中。

凌歡歡站在一間書房門前。

入夜,書房門外的火把,照得他那蒼白的面色忽明忽黯。

他已經有十年沒有進過去。

哪怕現在光是站在這裡,便令他背心冒汗,駐步不前。又在此際,他的腦海裡閃過幾道身影。彷彿這些身影,給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氣,去面對他生命中最大的陰影。

他深呼吸一口氣,走了上前,敲響門。

「進來。」溫和而爽朗的聲音響起。

凌歡歡推開了門,一眼便看到那坐在案桌、提著筆辦著公務的凌雲傑。

凌雲傑。

十六歲上京赴考,便即登科狀元,震驚文壇。

他率先進的不是戶部,而是被稱為天子喉舌的翰林院。他展現出來的才學,令他在翰林院亦是顯得如鶴立雞群,出類拔萃,更引來聖上的青睞,屢屢多次單獨召見,蒙受無上聖寵。或許是看不得他的才能,又或許單純是他太過年輕,便惹來同袍的針對。

凌雲傑正值年少氣盛之時,受到針對以後,毅然在早朝向皇帝提出離京要求,欲前往南方源州擔任知縣。

皇帝雖然不捨,卻也對於凌雲傑的魄力很是賞識,欣然答允。

那年,凌雲傑二十三歲。

南方乃是京朝其中的重地,擁有種植大區,幾乎近半的糧食都是源自於近水的南方。但亦因此,每年夏季,南方都會有或大或小的水災,都是大京極其重視的事情。

凌雲傑來到南方以後,憑著各種手段,軟泡硬磨,恩威並施,說動了各個南方的宗派修士,助大京鎮壓水災。同時,他亦利用他曾經在大京翰林院的經驗及人脈,對南方諸多本土官員或收攏、或敲打。

最後,凌雲傑竟是打出一片大好河山,南方五年未見大規模水災,糧倉豐碩,百姓安居樂業,引來滿朝文武震驚不已。

皇帝親筆聖旨,命凌雲傑重回京都進戶部擔任侍郎。

那年,凌雲傑二十八歲。

至今,凌雲傑已經五十有二,卻已經擔任戶部尚書逾十五年,是大京有史記載以來,在位最久的戶部尚書。而以他現在的體力與魄力,恐怕再當十年亦是綽綽有餘。

凌雲傑在京都名氣極盛,做事又一絲不苟之餘性格爽朗,不論文武百官都有著他的人脈,於朝野裡更有著【臥虎】之稱。凌雲傑的存在,本來就是一部行走的卷藏。只待未來,便肯定會有本屬於他的卷藏,流芳百世──

他是注定會被列入歷史,成為未來無數莘莘學子借鑒、學習的人物。

對於凌雲傑的事跡,凌歡歡能夠倒背如流。這是因為他從開始讀書寫字以後,便被教書的老師一邊以溫和的笑容看著他,一邊在跟他說著自己父親的傳奇。

每個人,都在期待著自己能夠變成另一個凌雲傑。

但世間不可能有兩顆一模一樣的果實。

凌歡歡最後承受不了,就像被催熟過度的果子變爛,成為一個為人唾棄的紈絝子弟。

…………

凌雲傑擱下手中的筆,看向凌歡歡眸底也有一抹驚詫。

他知道自家兒子是甚麼人。

正因如此,聰明如他還真猜不到凌歡歡求見自己的原因。

「說說事情。」凌雲傑直接了當的道。

「父親大人。」聽到凌雲傑的聲音,凌歡歡身子隱約地一顫,旋即深呼吸一口氣:「我是為明天問京的事情而來。」

凌雲傑聰明絕頂,瞬間便即猜到了甚麼。

他沒有感到生氣,也沒有憤怒。

他只是好奇。

這些年,凌歡歡是怎麼的一副模樣,他都看在眼裡。

但他也不在意。

他是戶部尚書,若真要說起來──整個大京,除陛下之外,沒有誰能夠比他更有錢。莫說一個凌歡歡,只要他願意,他能夠同時養著十個、一百個不中用的紈絝子弟。

兒子是他生的,也是他嘗試教的。

到最後長成甚麼模樣,都是他需要承受的代價、需要負的責任。

但現在,凌歡歡卻是展現出他從未見過的一面。

明天便是問京;

而陛下的意思很明顯;

自己的意思亦很明顯,那便是不惜一切代價,都忠於陛下;

所以,若是明天自己淨剎寺的問京階段,他只可能有一個答案。

現在,凌歡歡因此而來。那就是對那個「答案」有著屬於他的意見。

凌雲傑忽然生出幾分興致,神色卻仍然凝重,沉聲道:「那麼,你是打算如何說服我?」

凌歡歡低著頭。

身前,便是他最尊敬、最崇拜的父親,又是他人生中一直將他壓在底下、最大的陰影。

凌雲傑就像一座山,總是把他壓在底下。

他不敢反抗。

但他知道,為何今時、今日,他仍然會是那四個繼續想要反抗自己人生的當中之一;他亦知道,為何此時、此刻,他會出現在這裡,凌雲傑的身前。

或者說,他們四個一直為了人生而繼續奮鬥著,都是因為相同的原因。

那是因為在某些年前,他們曾經見過兩個人。

……………

當面對著赫赫有名,整個人間界都能夠排得上號的修行天才。

那個人走上前一步,面色平靜:「讓我來領教閻王殿的高招。」



左若寒的劍刺向了那個人的肩膀,但後者仍然神色堅定不移,如未卜先知般,右肩一縮、左肩一進。

劍指帶著飄渺玄幻之勢,落在那左若寒的胸前。

直接將這修行天才,點成了個廢物。



崑崙山上,公子團人多勢壯,手裡提著劍,指著身前人破口大罵。

那人雖然面色蒼白,但仍然舉劍相指:「「別浪費時間了,一起來吧。」



站在那人身前的,是飄渺宗名氣極盛的少年天才秦雨。

而在受到刺激下,秦雨開始迎著春雨破境。

那個人神色平靜,在日月光輝的照映之下,同樣也在開始破境。

那道身影在他們眼中看來,如凡俗即將登天成仙。

…………

所有的畫面,如白駒過隙般,於凌歡歡的腦海裡閃過。

那兩個人都一樣,曾經在面對著如不可抵抗的力量時,仍然站了出來,揮著劍、跟命運對抗著。那兩道萍水相逢、曾經成為他陰影恐懼的身影,現在卻成為了他的力量。

凌歡歡霍地抬起了頭:「父親大人,請聽我一言。」
老衲不吃狗肉 2025-04-18 09:23:30
早餐呢
個鼻唔見左 2025-04-18 09:24:17
文呢
錯過的大乳 2025-04-18 09:28:17
輕輕一推及新讀者留名
G300 2025-04-18 09:51:24
文呢?咁大個人都仲要人提
楓成 2025-04-18 11:32:09
各位早
溫馨提示下週一請假一天

第八百八十章──淨剎寺(上)

皇宮裡。

御花園。

本來供皇帝賞花的庭園,近來都變成了張惜葉用以授課的地方。

段真緩緩放下了筆。

張惜葉在旁邊看著,笑著:「你覺得怎麼樣?」

段真搖了搖頭,將宣紙抓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箕。他歎一口氣,坐在石椅上,盯著亭外景色發呆。張惜葉裝著傻,對他的煩惱似是一概不知,顧左右而言其他:「最近修行可順利?」

段真點了點頭。

經過開始的不順以後,他對於以丹氣凝聚丹劍越來越得心應手,體內的丹劍已有數十把。根據萬劍歸宗的功法評定,逾百數便為之小成,三百之數便踏入實丹境界。

而之後能夠凝結成多少的丹劍,那得取決於修士破境結丹之時,築基有多穩固,陰陽二氣吸收得有多濃郁。所謂築基,便是基礎。而築仙基的剎那,又是取決於煉氣境界時期……

環環相扣。

段真沒有想得太遠,只是穩打穩紮、凝結丹劍,同時吞食金山銀山溫養體內無窮石鞘。他雖然沒有師兄那麼有耐性,但亦明白修行就如滴水穿石。

張惜葉溫和笑道:「這可是好事。」

「修行順利,又有美人相伴。你還有甚麼煩惱呢?」

段真聽著張惜葉帶著調侃的話語,便帶著哀怨地回視:「先生,你這是明知故問。」

「呵呵。」張惜葉摸了摸下巴蒼白的鬍子,笑而不語。

「先生,你明天會去嗎?」

「大京國慶盛事,既然我恰好在京都,自然會去觀禮。」

段真也是暗自咋舌。若是有人知道堂堂通神境若水道人到大京國慶觀禮,恐怕足以震驚天下,甚至引來不少狂熱的修士前來一窺通神境修士的蹤影。

只是張惜葉肯定會隱藏身份。

以他的境界,只要他不讓人知道,這大京裡便不會有人發現他通神的境界。

段真沉默片刻,忽然道:「先生,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我還是那個答案。」張惜葉同樣回答得很快:「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先生,很多時候,未必能夠這般任性。」

「哦?怎麼你去廢掉唐昊那小傢伙的修為時,沒有這麼想過?」

「…………」

段真看著御花園的景色,思索著。

唐仲沒有跟段真說過,那次令他在樊園被算計、險象環生的人,就是唐垣。但唐仲有跟柳靜江說過,想要藉此將柳靜江說動。最終,柳靜江還是無動於衷。

不過,柳靜江還是將這事情告知了段真──

這是給他的交代。

這就導致,他不喜歡唐垣。

現在回想起來,曾經谷雛紫就跟自己說過,要小心唐垣這個人。看來那小丫頭看人比自己更準。

如果說之前他幫助唐仲,是因為他們曾經的羈絆與情誼,那麼在得悉事情以後,便讓他再多了一個理由罷了。

正如柳靜江所言──

唐垣為了帝位謀劃了逾十年,而這一切在段真毀掉唐昊修為以後,便成為他鞏固帝位的助力。反之,唐仲想要做的事情很倉卒、很魯莽,很天真,彷彿一切都只是意氣用事。

說實話,就連段真也不太看好唐仲。但是,他亦大概猜到唐仲真正的用意。

想到這裡,他便越發茫然──他不知道明天會發生甚麼事,亦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

張惜葉忽然笑道:「寫字很簡單,因為我們都知道字該怎麼寫,筆鋒怎落。但在現實之中卻不然,往往抬步落步之間,都不知道何去何從。」

「做人,比修行更難。」

段真聞言便看了過去,卻見張惜葉逕自續道:「我曾跟你說過,我們心流一脈,正是講究隨心而為。寫字也好,做人也罷。」他笑了笑:「既然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做,那就隨機應變吧。」

「或許當時候到,你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或許是因為不想打擾到他們,御花園的燈火不多,顯得有點黑。段真盯著景色,又似是盯著黑暗。

等時候到嗎?

……………

翌日。

大京,普天同慶。

整個大京的街頭巷尾,如同沸騰了般,無數人都走上了街頭,又是買著到處攤檔的事物,又是歡呼著。

現今大京正處太平盛世。

不單如此,哪怕放眼萬年以來,無數朝代更迭,大京都是相對穩固、和平的千年。

作為百姓的他們,是幸福的。

就如曾經那位段真至今仍然熱衷的豬肉麵條店家老闆一般,京都人大多都對著大京擁有莫大的崇拜與驕傲。

正因如此,每年大京國慶,都是京都最熱鬧的節日之一。

除此之外,今次的國慶亦跟以往不一樣。

一條長長的車隊,自京都以北的承天城,一路延綿往外,直至從南方的城門出去。這都是準備要前往京都外淨剎寺的達官貴人。

段真,亦不例外。

雲夙跟青牛大山,拉著身後黝黑的車輦,緩步往前走。車道兩旁,絕大部份的其餘馬車,都故意避開他們。標誌性的青牛、光頭,以及漆黑如墨、正合他【墨劍客】名頭的車輦【黑茶間】,都證明著其內坐著金丹境界的樊離。

或許是察覺到沒人敢與其爭道,大山似乎顯得很是興奮,不斷對著其他拉車的靈獸吐舌頭挑釁,最後惹來雲夙敲了它一記腦袋。

黑茶間裡,坐著四個人。

「你可知道,淨剎寺的典故?」

段真聞言,面上露出好奇之色:「先生,願聞其詳。」

谷雛紫看到段真那副天真無邪、如好奇寶寶般的神色,卻沒有覺得奇怪。

她正在沏茶。

很快,她便分好茶,率先遞向了張惜葉。

這可是通神境的大能者,於人間界裡堪比神仙。像段真這般賣乖,又何足掛齒?至於李蠻仍然坐在角落,抱著劍在睡覺,或許是在裝睡。

張惜葉道了一聲謝,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對著谷雛紫讚歎道:「是好茶。」後者聞言連聲客氣,同時也給李蠻、段真及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心裡等著聽故事。
吹水台自選台熱 門最 新手機台時事台政事台World體育台娛樂台動漫台Apps台遊戲台影視台講故台健康台感情台家庭台潮流台美容台上班台財經台房屋台飲食台旅遊台學術台校園台汽車台音樂台創意台硬件台電器台攝影台玩具台寵物台軟件台活動台電訊台直播台站務台黑 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