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道樓蘭
第三節 索
復次佛心中一切眾生皆畢定,微細昆蟲雖未有善心過爾所劫發心,後當作佛。
——《智度論九十三》
逐漸安靜下來了。
各種意義上都是。
筋疲力竭進入節能模式的我,無能為力地躺在蟲子冰冷如鋼的甲殼上——我正被蟲群當作貨物運輸中。你問我怎麼回事?
我倒想知道哩!
軍旅蟲——小惡魔們創作的高度社會性蟲類,其基礎似乎和螞蟻非常接近。比方說,牠們的關節使其可以輕易地將貨物扛在背上搬運——而此刻,沒錯,我就是其中一件貨物——像蟹鉗的前肢輕輕夾住我的腰部。
老實說,本來我還以為牠們是打算趁亂吃了我,嚇到
含氮液體都快跑出來呢...結果卻超乎想像。牠們正在行軍——把我運送回大治療室,連帶牠們受傷的同胞,甚至其餘魔物一起。現在我身下是軍旅蟲之海,感覺像是...奇怪地比喻,正在被粉絲抬動的搖滾樂隊主唱。
我並沒有對牠們下達這種命令。事實上我不知道有誰能對牠們下指令——是蟲后嗎?我記得是有這樣一個存在。若是牠所下的指示,那事情就有趣了——因為蟲群現在並非按最短路徑前往治療室,而是一直在繞遠路。正確來說,是在走「
一筆走完整個迷宮」的路經。
這是難以置信的,然而牠們正是如此開始了行進——以最少的重覆走過所有通道、經過所有房間,把所有受傷魔物都扛起來,而死掉的——則毫不遲延地吃掉。步調一致、動作迅速,不時還能聽到牠們發出有規律的叫聲,彷彿軍隊口號從後方傳到前方——這下我懂牠們為何叫軍旅蟲了。若果沒被這支義軍拾起,我大概得一直倒在巨魔獾的房間外,直至被路過的史萊姆吞下為止吧。
變成貨物期間,我試著自己演算一次,如何用最短路徑走過整個迷宮——亦即圖論數學裡的「
一筆畫問題」——結論是幾乎不可能的,至少給我台計算機才能稍微入手。而軍旅蟲群卻辦到了,最終抵達治療室時,我可以肯定牠們確實把整個迷宮完整通過一遍——神乎奇技。事到如今我也沒空來一集探索頻道來研究神秘的大自然了,就這樣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