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道樓蘭
第十六節 急轉直下
云何人心?謂思念利他。
——《大日經一》
早上,金光盛陽。須彌山頂再度佛光普照,為四周無邊際的大沙漠映上長長影子。可以想像,如此烈陽中,即便是石頭生命體也會躲到陰處;再加上那陣毫無理由,就像「隨緣」一般突發的反常風沙,如果要赤足移動恐怕舉步難行吧。
於是,在樓蘭深處,有兩隻高大的四足動物正在緩慢前進...不,仔細一看,那可不是一般的動物,而是擁有青銅身軀的巨型「駱駝」。牠們外型類似雙峰駱駝,表皮由古舊青銅構成,移動起來雖笨重如火車,但倒是相當適合遊走在這地帶。這怪物駱駝的內部中空,盧德一行人則在——牠們的駝峰裡頭。
難陀:「這裝潢倒是造得不錯呢。」
盧德:「貌似又是那矮人族的手筆——真是的,這下連矮人都必須納入摩下了啊,哼哼...」
皎月:「能不能別笑得這麼可怕啊?」
原來這駝峰,在外面看只是個普通突出物,裡面卻是另一片天地——那是一座建在駝峰空間內的樓閣,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還開闢了窗台。一邊品酒休憩,一邊與好友觀賞景色,靜待抵達目的地,看來便是這青銅駱駝原本的設計方針了,可說是別具匠心啊。
雖然材質是青銅這一點,倒令人擔心會否把裡頭的人蒸熟...但原理未明的通風設計消除了這個憂慮,涼風從駱駝嘴穿過體內樓閣,再從出口離開,溫度總是恰到好處,簡直像裝載了精密的中央恆溫系統。
盧德:「——換句話說,牠一直在放屁。」
皎月:「別毀了意境啊——!!」
而待在巨獸體內的魔王觀光團,對如此優雅的旅遊方式自然不會拒絕。至於五女官和部份侍女則在另一隻駱駝內待機,牛頭馬面則在走在前方引路。這一行人,都是為了進行占卜法事,開始著手準備。
突然,有一陣如刀割般的風聲,下個瞬間「宮」便如從天而降落在窗台上,並未發出任何著地聲。
宮: 「早安。」
都靈:「喔早上好啊宮小姐,今天的你仍是如此動人,容許小生來個意大利式的招呼噗嗚嗚——!?」
宮: 「跟我的腳打招呼罷。盧,這個先給你帶著,接緊。」
只見美人用腳抵擋住色鬼的突襲後,俐落地向盧德拋出一個項圈般的玩意——那是一個輪,輪上穿著數十個多邊形木牌。這輪完美地落在盧德頭上,使他突然變成了耶穌。
皎月:「這是甚麼?棋子?」
宮: 「非也。此便為『占察輪』,往後占卜還得用到,就先給你們保管囉。」
盧德:「這就是此行要收集的法器之一嗎?」
宮: 「正是。」
這又是盧德難以理解的領域了。為了確認這位自稱魔王的傢伙到底是否可信、人品如何、以及能否為他引路,樓蘭人選擇的方式既不是面試,也不是測謊,而是「占卜」。與世隔絕足夠久的文明,便會有如此不合常理的傾向,盧德也只好說服自己並應付一番了。
於是,一行人現在的任務其實很簡單——收集儀式用的法器。並且——順便觀光。
皎月:「宮老師!我有問題!」
宮: 「別叫我老師,我不老。問。」
皎月:「法器總共有多少啊?」
宮: 「...綜觀樓蘭之境,可有百八法器,散佈於此岸沙漠各處。」
難陀:「有夠多!」
盧德:「能不能打個折扣之類啊?只收集八十八種如何?聽上去也很吉利——」
皎月:「你在討價還價個屁啊。這種宗教儀式怎麼能——」
宮: 「可以。」
皎月:「可以喔!?」
宮: 「最重要之物始終是師傅的舍利子,以及你手中那占察輪。之後於須彌山下的『白來日追海』前進行法事即可...只要足夠誠心,法器沒集齊應該亦可行,大概,嗯。」
難陀:「又是隨緣喔?」
宮: 「隨緣。」
盧德:「我懂了,集齊法器會提昇成功機率吧?那要是到時候失敗了就多做幾次,多抽幾次總會中獎呢。」
皎月:「你把法事當成甚麼遊戲啊。」
宮: 「如此形容亦不算錯。那麼,本修羅繼續去收集法器,諸位慢慢遊覽便可。」
盧德:「喔~」
宮: 「啊,我的腳打完招呼了。」
都靈:「噗哈!哈...哈...感、感謝你的獎勵!」
宮: 「...?怪人...」
以鄙視眼神留下如此一句,她便飛躍向去,消失於大漠中。被尊為貴賓的盧德一行人,負責休閒地收集比較好找的法器,而動作快的宮羽則奔波於遠處,看來是如此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