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點五節 韶光神父的看家日記(一)
地元一年 四月二日(一)
嗨,主內平安!猜猜是誰?
噢不,猜錯了。我是不死者之王、墜天之使徒、流放者的主保、復生的主教韶光!
噢我的天啊,我自己說完都臉紅耳赤了——哈哈開玩笑的,我根本沒有臉。
我該如何開頭呢...嗯,長話短說,我又開始寫日記了。是的,正是在原本的日記上,這本沾滿乾血、佈滿瘋狂和墜落的禁忌之書。天曉得為甚麼,這次甚至都不是我特地去找它出來,而是它就這樣突然出現在我的書桌上,彷彿有誰希望我繼續寫一般...我跟自己說「好吧,為何不呢?」於是就續寫囉。
老實說,我自己是有不寫的理由的——當我拿起這本日記,頭就開始痛,不再存在的心臟狠狠地抽搐。我知道為甚麼。我花了幾天時間單純盯著它看,現在總算能下筆了。感謝在這段時間內一直陪伴著我的露西亞小姐和孩子們,他們都是最棒的天使。
地元一年 四月三日(二)
好。那該寫甚麼呢?我有很多東西可以寫——真的,太多太多了。喔對了,我何不從頭開始說呢。你可能已經在疑惑:「咦?地元一年是甚麼?」好問題,讓韶光神父告訴你吧!
這個「地元」其實和「公元」一樣,就是所謂的「年號」,用來紀錄年份的——雖然聽上去很厲害,但其實單純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年份來寫日記...哈哈。你知道的,我睡了好長一段時間,於是我問了身邊的人,得到的答案清一色是——
「我也不知道。」
挪得族沒有曆法,因為沒必要;亞拉臘族和狩雉族也同樣。我是可以沿用都靈留下來的時間啦...那可憐的小傢伙一直在記錄,我看見那房間的景象甚至都不想數了。這是我的錯。總之,我決定開發一種新曆法。
起初我有問過眾多族民的意見,結果答案不約而同都是「盧德紀元」之類。嗯,那不失為一個好名字,但實在太高調啦,我認為那位先生對此並不樂見。於是我想出了折衷方案——「地元」,亦即「地下城紀元」(D.E.),翻譯過後亦很好聽,頗有東方年號之美,就這麼決定啦。
喔對了,由於盧德先生向大家下了「除非明顯違坑盧德的意志、或是危害族民性命的要求,否則韶光神父的說話應當遵守」這樣的命令,這個曆法毫無阻礙地被實行了。現在但凡是能寫字的生物,都在石板或竹片上刻下大大的「地元一年」幾個字。我的天啊。
於是事就這樣成了。
嗯?你問為何是四月?那是因為我把「元年元日」定義為「盧德來到此世的第一天」,而這日期是我向狩雉族族長藍刀先生查證的。為何不呢?畢竟沒有他也就沒我們的事了。
彌賽亞...哈哈,真的很有趣。
地元一年 四月七日(六)
正如我所預料,麻煩還是來了。長話短說——露西亞小姐正嘗試向狩雉族傳教。天啊。
我想應該先提及一點背景。所謂狩雉族亦即所謂的「哥布林」,外形就如童話故事裡描述般——如小童般矮小、五官突出、面相兇猛——不過要注意的是,生活於此地的這些哥布林倒不像神話般狡詐惡毒,反倒是值得信任、精明能幹、甚至很有禮貌的好孩子。搞不好其實是地精吧...?
顯然,哥布林這個詞並不存在於露西亞生存的古代,因此她稱其為「藍色小矮人」。雖然這稱呼很可愛,但她接下來做的事就不那麼可愛了——她開始日以繼夜地造訪哥布林部落,進行熱情過頭的傳教事業。更有甚者,我向上帝發誓,她還擅自命令亞拉臘人,幫她在部落附近直接蓋了座小教堂!就在那又濕又熱的森林正中心!你應該親眼看看那可怕的建造效率,那簡直是一夜羅馬。
接下來,你可能會問「咦?你剛才不是說你有命令權嗎?」嗯...對此我只能說,人際關係是很複雜的,我的孩子啊。總之結果是,現在森林小河旁有座極為顯眼的灰色小教堂,門口立了塊木板,用拉丁文寫上了「免費派發餅乾」。先不談為何露西亞小姐會想到餅乾,重點是目前會讀拉丁文的只有三個人啊。
回到哥布林身上吧。他們是原始而發展迅速的初級文明,在早前那不明意外中幾近被滅族後,又再度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回復了。噢是的,他們很會生,快到像天使直接把孩子送給他們一般。
在族長藍刀的優秀培育下,剛出生的小哥布林會快速地學習語言、文字,以及關於森林迷宮的一切——他們對此是箇中好手。記得有天我的骨頭被奇怪的蟲子纏上,正當我猶疑要不要亂殺生的時候,他們便拿了一堆材料過來。把幾種藍色葉片咬碎混合,又加入某種骨粉,融入魔物血液中便製成某種藥品。把這種液體噴灑到我身上之後,所有蟲子便全部遠離我了!效果持續好幾天!韶光神父極力推薦!
是的,他們就是如此神秘而又美麗的民族——而毫不例外地,這樣的民族往往亦有同樣獨一無二的信仰,而且通常是多神論或者泛神論信仰。比方說,就我目前所知,在狩雉族的信仰體系裡,就包括了:盧德(至高神)、難陀(火神)、盤絲(恐懼神)、露西亞(日神)、史萊姆(大地神)、巨魔獾(靈獸)等...而且似乎還包括...我(死神)。為甚麼是死神啊。好吧原因很明顯,但還是不太高興。
同樣不高興的還有露西亞——不過她可不只抱怨兩句,而是直接踩到人家的地盤上啊。看來我得做點甚麼,我可不想再現宗教戰爭啊...呃...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