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衣煲仔飯
2020-01-17 09:05:32
「你跟夠了沒有?」她回頭問。
紅衣如火,冷臉如冰。柳條般的纖纖身姿,背負長短雙刀左右交錯。
世間矛盾反差的撘配,偏偏會有種惹人好奇的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深深吸引。
燕飛絕對是個好奇的人。
所以他會做鏢師,過上行走四方的生活。
他摸了摸下巴。
「朋友,這是你的路?」燕飛說。
「不是我的路,也不是你的朋友。」她的語氣也如冰一樣冷酷。
他心中嘆息一聲。
像這樣的年輕姑娘,絕不應該是這樣。
「既不是你的路,也不是朋友,姑娘何以多管在下?」燕飛說。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各自的路。
不論活路死路,有資格作決定的只有自己。
霸道如朱雀也不能否定這道理,她身上所流的就是自由的血!
於是她也不多說,閉上咀走自己的路。大路朝天,誰都有踩上幾腳的權利。
「姑娘敢配刀獨行,想必是個江湖人,有否聽說最近江湖幾件大事?」
「沒聽過,沒興趣。」
他還在說。
話多的人那怕沒有回應也能自說自話。
「那大富豪李金城死後,餘下的生意都被其他老狐狸盯上了,為了搶地盤甚至不惜請殺手幹掉生意對手,甚至傳聞中七殺也出手了。」
「哦?七殺?」她提起了興趣。
「沒錯,傳聞他們某幾位,到了葛城做買賣,本就在葛城那位笑面佛,不知為何卻沒有接生意。」
「哼!」只是聽到「笑面佛」三字,朱雀臉色又沉下幾分。
「據說那位洋鬼子聖人的死,也是七殺的手筆,只是誰也不敢斷言,知情的大人物也不願多嚼舌根被那群殺神惦掛。」
「七殺有這麼可怕?」
「不怕賊偷,就怕賊掂掛,真惹上了那群人,那怕大門大派,時不時不動聲色死幾個弟子也是頭痛。」燕飛說。「當年不少正派瞧不起初代的七殺,被當中一些小器鬼記恨着,不出兩年整個門派只剩下掌門一人了。」
饒是朱雀也不禁插話:「我倒沒有聽說。」
「姑娘傲氣十足,恐怕沒有打聽這種風聞,據說新上位的七殺是個女人。」
「女人不行嗎?」
「倒不是不行,只是女人殺起人來比男人更可怕。」
「有區別嗎?」
燕飛搖搖頭,不願繼續這話題。
他知道這種人的固執。
「姑娘這方向.....莫非是個敬佛之人?」
「去寺廟就要禮佛?」
「入屋叫人,入廟拜神,本就是江湖禮數。」
「對那群禿驢,講甚麼禮數?」
燕飛扶了扶額頭,抹去突如其來的冷汗。
「哼哼哼哼.......」莫閑的笑容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的久揍。
只是在座之人都沒了揍人的力氣。
貞德脫了手骹,墨罕的劍攔腰折斷,至於陳小明倒只是灰頭土臉,暗罵自己遇人不婌。
「多謝。」貞德說。
「不用謝,老子沒那閒心充英雄好漢,只是有人花了大價錢要保貴教平安無事,不然我也不願出手招惹那怪物。」
「是誰.......」
「別問。」
殺手絕沒有多嘴的習慣。
客人的身份絕不是閒聊的話題。
「都是老熟人了,要不喝一杯?」莫閑說。
「恕貞德有傷在身,不能奉陪......」
莫閑毫不在意,只徑自執起貞德手腕摸了摸,「啪啪」兩聲接上了骨骹。
貞德咬了咬牙關:「多謝。」
「酒不飲沒關係,只是.....那佛門阿含倒是好對付,不過是來搗亂的。」莫閑瞇著眼。「據說有我的行家想要貴教的.......」
乞衣煲仔飯
2020-01-26 17:23:29
年,又過年。又是新的開始。
天下間的食店都以開年為重中之重,饕餮樓也不例外,世間頭一等的慾望是食,「食色性也」,食慾比色慾更重要更不可抗拒排在前列。
聖人總是微言大義,意味深長,箇中道理千古不變。
饕餮樓只有一點不同。
別人家都在坐地起價,只有饕餮樓在減價。
只要有個丁點兒錢,過年時都能在饕餮樓吃個飽,有錢人鮑參翅肚,窮人家豬牛雞鴨,總會找到合適的菜餚。即使是沒錢的乞丐,劉昂星也準備稀粥饅頭無償派發。
別人在過年時賺錢,他卻年復年在虧錢。
只因他試過貧窮挨餓的滋味。
只因他見過易子而食的慘劇。
只因.....那位英雄教他,錢是天下第一無用之物。
饕餮樓,頂層,雅座。
雅座當然招待貴賓。
一枱圓桌之中,不是龍盤,就是虎踞。
葛城知府大人坐在主家席,儼然不動,滿面官威。
「神捕」甘一田安安靜靜坐着,誰都看不清他的情緒。
「笑面佛」莫閑挑着牙,時不時提起酒杯一飲而盡。
百花派的花若離一如昔年的花有容長年戴着面紗看不到真容,卻所有人都相信絕對是個禍水般的美人。
佛門一休禪師是高僧,也是個破戒狂僧,和白馬寺的阿含一樣不忌酒肉全部照食不誤。
道門天才「清靜子」是個天生的啞巴,只靜靜地陪席吃喝。
甚至連潛龍城寨的小豬油都在座。
葛城中上三教下九流的風流人物竟也在這圓桌上吃飯。
「諸位起筷。」知府大人先起筷。
全部人賞面地提筷夾了夾菜。
全是劉昂星親自下廚的菜餚,不論色香味皆是人間極品,縱使是整個大內御膳房全力而為,也不過如此。兩朝天子都曾力留劉昂星,只是被斷言拒絕作罷。
但如今實在沒有人真正在品嚐。
很多飯局的目的都不在吃飯本身。
正如醉翁之意總不在酒,也許是賣酒的小姑娘俏寡婦。
一年之計在於春。
「諸位英雄,萬事如意?」知府發問。
在場大半人物噤聲,他們本就只是賞面走個過場,應酬一下江湖各路人馬混個臉熟,最起碼要向甘一田表示善意,來年生意才能混得下去。
這就是江湖人的「拜年」。
「大人,最近有佛門中人到那群西方傳教士的教堂鬧事。」甘一田不温不火地說。「三教之間不許私自動武,更不可打壓諸子百家,是幾位聖人以及太祖的規矩。」
「大人,我代阿含請罪,貧僧保證不會再犯,且向那位貞德施主登門請罪。」一休禪師自知理虧二話不說服軟下來。「多謝莫兄留手,阿含還年輕,受點兒教訓也是好事。」
「不客氣,欠我一頓酒。」莫閑笑說。
「那是當然。」一休說。
酒鬼的恩仇,都是一頓酒的事。
這就是酒鬼可愛之處。
「莫閑,七殺有甚麼動靜?」甘一田問。
所有人屏息靜氣。
七殺中並不是人人都像莫閑那般好說話。
「其餘幾位都在地盤裡謀生,自各自忙的,那新進的丫頭不知去向,那婆娘脾氣雖差,起碼不是殺人取樂的變態,但也難保有些不長眼的惹她斬人。」莫閑說。
「朱雀的事自有安排,有別的嗎?」甘一田問。
「有一件事......」莫閑按了按太陽穴。「七殺的那位......」
所有人都等他的下一句。
「病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