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有世尊
2019-03-28 21:22:32
人群起閧吵鬧,爭相觀看近日風頭日盛的「聖賢」赴死。暴民鬧事,官兵全無反應,衛隊不約而同不知所縱,耐人尋味之餘意味深長。
聖人運心若鏡,觀一葉落知天下秋。
保羅心知肚明但不作深究,只是平靜向早已撘成的高台進發,心思不在周遭民眾,不在高台上的柴薪,也不在帶路的笑臉殺手身上。
天,我明白了。
這就是祢的答案。
路不遠,卻很漫長難行,盡是百般辱罵阻撓。
活路難行,死路又何嘗易走?
求生乃人之本能,為甚麼總有人赴死?
世上還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活路是走不出的胡同,死路是彼岸唯一方向。
苦海無涯,花開彼岸。
「殲悔吧⋯⋯」
人非聖賢,誰能無過。
所以每個人都是罪人。
保羅也不例外,放眼普天之下,弒兄都是人倫大罪。
二十年前。
「哥,我回來了。」保羅說。
「我說過了,在人前喊我老大。」
周遭手下們相視而笑。
這「老大」的確有「老大」的樣子。
高大身軀足有八尺,劍眉入鬢英氣勃勃,鐵鑄似的肌肉仿佛有千斤巨力,比神壇上的關公更要威武逼人。
他的長相威武,做事更是果斷強悍。
他一頓飯能吃掉五斤牛肉,飲掉三壇老酒,曾單人匹馬殺入官府大牢,只為劫獄救回剛收下一個月的小弟因而身中十七刀。
這樣的一條漢子,天生就該是個「老大」!那怕身為盜賊,也是盜中的大盜,賊中的大賊!
敢在中原前住西域經商的商人,只是碰上「老大」,保證血本無歸,哪怕「活財神」李金城也曾在他手上吃過大虧。
「保羅,下一宗買賣由你打頭陣好了,你是我的弟弟,就該是這兒的二當家,不能總是窩起來看那些傳教士的狗屁破經。」
「哥....老大,要不我們......金盆洗手?貞德出生不久,老大也該為她打算打算,孩子不該在賊窩長大......」保羅說。
老大點點頭又微笑,揮手向讓手下全部退下。
只有兄弟二人。
老大撘着保羅的肩頭。老大的手不僅大,而且極為厚重。
那是生命的重量。
「你不願當賊,我不怪你,你是對的。」老大好像老了十年。
保羅忽然覺得眼前的大哥很陌生。
原來老大也會疲累,原來最剛強的人也有疲憊的時候。原來大哥的頭髮已見霜白之色。
剛強,只為不能軟弱。前退,因為沒有退路。
「還記得小時候嗎?㕷兄弟窮得連樹皮都吃光了,當哥哥的要是不當偷偷摸摸的勾當,㕷倆都活不過十歲。」老大笑着說。
保羅只能含淚點頭。
「就這樣搶搶劫劫,居然讓我當了老大,不但養活了你這心慈手軟的沒用親弟弟,還有數十名兄弟出生入死。」老大灌了一口酒。「老哥已沒有回頭路了.....金盆洗手?那怕兄弟們都體諒,仇人可不會罷休,光說那李金城,絕不是善男信女,我懷疑.....罷了無事......。」
「嫂子遺願只望大哥照顧貞德成人,大哥...」
「別說了,我從小是賊,也只能是賊!」
「大哥...」
「滾!」
那時我就該繼續勸大哥。
「請姑娘讓路........」墨家矩子滿臉為難,左右招架刀招。
小雲小吉姐妹兩人雙刀齊舞,互相補足彼此空隙之處,左右兩面夾擊之下,帶有朱雀的幾分彪悍影子。
石頭則是慢條斯理,保持在矩子身後靜侯良機,一但出現機會,便是從後出劍毫不留情。
「三打一,以多欺少,小朋友沒有家教。」矩子說。
「師門訓示,人多絕不單挑。」石頭幾乎應聲而出。
隨口而出的還有劍,這不是光彩招數,莫閑美其名為「唇槍舌劍」,說穿了也只是趁說話時順勢偷襲的下三濫,談笑之間乘人不備奪命封喉。
但對手是墨家矩子。
以及天下守勢第一的墨家劍法。
劍鋒相交,石頭強忍手腕酸麻,只覺渾身力道撞到了城門般難受。
回望小雲小吉二人,早已忍不住以雙手握刀保持架勢。
「夠了,你們的武功尚淺......」矩子把身後留給三人,掉頭準備營救保羅。
他輕敵了,好機會。
石頭,小雲和小吉首次聚成同一方位,不再分散圍攻。
打仗是大兵法,打架是小兵法。
圍城不奏效,那就集中兵力取其一門。
先是前鋒開路,大刀闊斧破其陣式。
「左曲。」
「右迴。」
刀風如裂帛,鼓動着耳膜。
矩子後發先至,雙手有如推門迎客,左右兩刀應聲被拍回。
「上進。」
「下擊。」
矩子一手托天,一掌拍地,精準拍上姐妹兩人持刀手腕。
「再來左曲。」
「還是下擊。」
不出意料又再擋下。
只是空門已露。
空門,凶門。
不在上下左右,就在正中一點。
一點就是一條路。
出劍的路本就只有一點。
「前鋒開路,主軍破城,有前無後,只用一次。」
戰鬥的核心是甚麼?
慾望?
計謀?
意志?
信仰?
朱雀曰: 戰鬥就是戰鬥。
鳥雲結聚,無風,山雨欲來。
女人是可怕的,特別是貞德和朱雀這種女人。
就像.......虎豹一樣可怕。
毫無花哨,力與力,速度和速度。
暴民和信徒們張目結舌,不約而同留出大片空間讓兩人廝殺,生怕殃及池魚。
「好....想不到還有幾分武藝,本以為中原女子只會繡花。」
「不錯,有幾分臂力,還以為西域女子只在床上使力。」
刀是雙刀,劍是重劍。
人也是美人,只是此刻在場沒有人有心欣賞,再他們眼中,兩人都洪水猛獸無異。
刀劍互拚纏鬥,金鐵相交之聲不絕於耳,刮得眾人心膽俱寒,又後退大步遠離戰局。
「哼。」
「嘖。」
兩人刀劍不勝負荷,再度破裂。
「換劍,再加重五十斤。」貞德高聲叫嚷信眾備劍,由三人合力抬出,足有五尺長度。
「換刀,關公所用的那種。」暴徒們抬出兩柄青龍偃月刀,讓朱雀兩手各持一柄舞了個刀花。
雙方再度交纏,群眾借機作鳥獸散。
希有世尊
2019-03-30 17:41:07
二十年前,有一個機遇。
中原和西域的路剛打通時,很多人發現賺錢其實可以很容易。
把中原的絲綢茶葉瓷器搬到西域,再把西域香料特產帶回來,一兩重的茶葉就能換上半兩黃金,一本萬利再不是痴人說夢。
但無本的人怎麼辦?
無本也有無本的買賣,江湖人有混江湖的賺錢方法。
若是願意冒險,搶劫自然是無本生利的。為了生活,很多人都願意冒這個險。
發財就是那麼容易。
以讀書人而言,李金城混得不咋的,但作為生意人,李金城無疑是完美的,只要能賺錢的生意,他都願意參一腳。
這種人實在難免被劫。
「李老闆,㕷又見面了。」老大說。
李金城皮笑肉不笑,在商隊前列看着這馬賊老大。
「李某勸過你的,當個賊沒有前途,要不跟着李某,虧待不了你。」
「謝過李老闆了,㕷一介西域粗人,沒這本事跟李老闆謀生,還是幹老本行來得舒坦。」
「看來我不走運,連續兩次都遇上老大幹活。」
「放心,㕷兄弟們只為求財,李老闆若是合作,保證安安全全回到中原。」
「這個不勞老大憂心,李某還是惜命的。」
老大眯著眼睛,看著遠方而來的商隊,足有廿輛馬車橫排列隊,身後的同伴躍躍欲試,只待老大下令,真金白銀袋袋平安。
「兄弟們......由後排開始掉頭先退,由我殿後追上。」老大沉着聲音,臉上還是向着李金城。
「老大你瘋了?」
「別問!快掉頭!」
李金城冷笑不己。
忽然,箭如飛蝗。
「吐!」老大吐出箭矢,扭頭望向一眾弟兄,只見血花四濺。
車隊有一騎緩緩而來。
「好武藝,若兄台在本侯帳下,當個實權將領不難。」
「媽的....中原的邊軍?你們怎能離開中原邊界.....」
「本侯和李老闆份屬好友,這次只是陪李老闆見識見識。」
「廢話少說!報上名來,老子打架從未輸過!」
「在下完顏無病,征西大將軍,御賜冠軍侯。」完顏無病挺槍策馬。「但你們西域人通常喜歡稱我為.......完顏無敵。」
三招過後,老大肚子上開了個手腕粗的洞。
「侯爺!怎麼不追!」李金城急道。
「讓他帶路.....斬草就要除根。」完顏無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