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歡迎回家
是夜。
劍谷之內,燈火通明。
已經時值深夜,若是換了平常的劍谷,早已夜深人靜,難見燈火。但此刻,好些身影直接就站在劍谷的谷口,守候著。而在不遠處身後,亦是人影綽綽,很多人都在等著看熱鬧。
因為今天夜裡,顧天寒就走了出來說,他「看」到段志快將回來了。
這話還真是一石激起千重浪。
雖然段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劍谷,哪怕上次出現、劍斬郭坤以後,但也只是如煙花般一閃即逝,身受重傷的他之後便匆忙出發,趕往龍魔府治傷。
但對於很多人而言,段志都是改變他們人生的重要人物。
顧天寒、黃語陽、陳信龍、葉家兄妹、胡青、古長卿,黃濤……
他們都是在現今劍谷,如中流砥柱般的人物。這些人,平常在劍谷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每人都有各自的忙碌。但今夜都是一個不落,守在劍谷門口。
而對於很多劍谷的人來說,雖然他們從未見過那位谷主。但經過那些劍衛不斷宣揚段志的事跡,令他的聲名卻是日益漸高。而現在,這位谷主終於回來,他們又豈能不驚訝、不期待?
顧天寒雙手負後,嘴角掛著恬靜的微笑。
已經有一年了吧?
若是這傢伙看到自己已經破境歸一以後,也不知道有甚麼反應?
身後眾人,各自有各自的念頭。有的興奮,有的緊張,有點期盼……
就在這時,一抹身影闖進眼簾。
段志的身影,真不能說是好看,或是說是極其狼狽。因為與第五晝連番大戰,他的衣袍早已零落不堪,看上去像個乞丐般,煞是可憐。更不用說他的臉龐又有泥塵、又有血跡,像個因為戰亂、誤闖進谷的流民。
段志甫剛走進來,看著眾人也顧不及說甚麼,便即扯著噪子大喊:「小花在哪!」
顧天寒見狀先是愣住,旋即大驚失色,身影如閃電般出現在段志身前:「小花在花樹小榭。」段志聞言一怔:「花樹小榭……在哪?」在他離開的時候,花樹小榭才剛建成、只有個稱呼,還沒有被正式冠名,導致他現在壓根兒不知道到底是甚麼地方。
黃語陽這時也是跑了過來指著某個方位:「師父,在那邊!」
「好。」段志也再沒有廢話,直接朝著那邊跑去。
他這一跑當真如猛獸過境,塵土如龍,直接朝著人群中闖過去。
這時,陳信龍、胡青等人都已經徹底反應過來,大聲喊道:「都讓路!都讓路!」
葉童看著段志,本來內心盡是期盼著師父的回來,然後好好展示她這段期間苦修的成果。但當她看到師父懷裡竟是抱著一名女子,便是手足冰冷,小臉煞白。哥哥葉輕將一切收入眼簾,只是無聲歎息,沒有說話,轉身離去。
……………
段志對於一切都視若無睹。
顧天寒、黃語陽、陳信龍、胡青等人都在替他開路,同時似乎在跟他說著些甚麼,但他的耳朵卻似是聽之不見。
世間,一片清靜。
他揮汗如雨,內心只是想著──快點,快點,再快點。
但偏生,他不敢動用折劍閃,以防驚動到洛蝶衣的傷勢加重。
他的肉體不斷奔跑著,移動著。
他的內心一直思索著,疑慮著。
婆婆就是蝴蝶?
洛蝶衣就是蝴蝶?
那個跟自己一寫就很多年的筆友?
這裡是地魔界,而自己先前在人間界,怎麼可能?
他不時會看向自己懷中安靜如睡著般的伊人,只覺自己抱著的不是一個真人,而是個幻影、假象,彷彿隨時就會一觸即碎。
良久,他終於跑到花樹小榭。
花辭樹明顯早就知道劍谷發生的事情,但還是被「吵醒」,可愛的小手揉著眼睛:「好吵喔,甚麼事情啦……」
段志已經跑到花辭樹身前,雖然後者的感知能夠察覺一切,但在看到段志的神態還是嚇了一跳。他認識段志的時間不長,卻一直覺得這小子很是詭異。彷彿一切事情在他眼裡,都是不值一提。
哪怕在談的是他自己的性命,卻仍然能夠笑臉應對。
但現在,花辭樹在段志的臉龐上,看到的是驚恐的神情。
「小花,救她。」
「只要你救了她,甚麼我都答應你。」
花辭樹把目光看向洛蝶衣。地魔界不諳醫術,花辭樹也是因為自身的魔軀緣故,繼而半途出家的醫師。縱是如此,要在地魔界找出比他醫術更高明的,還真很是困難。
他一眼便看出洛蝶衣的情況有多嚴峻,那張小臉瞬間板起來:「帶她進去。」語畢,他便看向身後那些緊張觀望著的人,小手揮舞著,奶聲奶氣的道:「那麼多人在這裡幹甚麼!?都散,都散去!」
…………
段志抱著洛蝶衣走進去,將其放之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
花辭樹走進來以後,段志馬上就道:「能救嗎?」
「盡力吧。」花辭樹也是有點為難,小臉皺成一團:「大哥哥到底發生甚麼事?怎麼都得罪到奪天境了?」
段志聞言也是面露喜容,知道花辭樹既然能夠一口道破洛蝶衣的情況,至少是有機會。
花辭樹沉默片刻,便看向段志:「大哥哥你都出去,我需要安靜。」
段志盯著洛蝶衣良久,才轉身看向花辭樹:「小花,那就拜託你了。」
待段志走出花樹小榭以後,走過那條小橋時,雙腿突然發軟,便要倒下來。忽然,幾道身影出現,將他攜扶著。黃語陽、陳信龍、葉童、戴東東,都在扶著他。可憐的戴東東用小腦袋頂著段志的胸口,小臉都已經漲得通紅。
胡青站在後方不遠處,靜靜看著,眼眸深處泛過幾分擔憂之色。
顧天寒在身前,走過來看向他:「發生甚麼事了?」
「一言難盡。」段志長歎一口氣。他只不過離開劍谷短短一年,但發生的事情還真是極多。
「沒關係,慢慢說。」顧天寒罕有的露出一抹笑容:「歡迎回家。」
回家嗎?
段志不由得一怔,感覺到自己被人包圍著、攜扶著。那股溫暖與充盛,是那般實在。他這才從無盡逃亡中反應過來,慢慢露出笑容:「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