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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蠢斃了
段志帶著洛蝶衣跑了兩個多時辰,總算是徹底走出白魔府的境內。
天色漸暗。
他也沒有執意趕路,而是找了片樹林鑽進去。
他將洛蝶衣安頓好以後,便四處撿著柴枝,又不知道從何處打了隻野兔回來,開始生火、剝皮。洛蝶衣看著他,像是看著個怪物。若不是她親眼看見二人的交手,光從現在段志的狀態,一點也不像是硬扛了奪天魔修第五晝的一拳。
此人修煉的到底是甚麼魔軀?
段志被洛蝶衣盯著直看,也是猜到了甚麼:「我修煉的是不滅劍軀。婆婆你恐怕沒有聽說過,傳授我魔軀的那位前輩也是自詡前無古人的修行法門。對此,我有考究過。但至少我活到現在,還沒有聽說過有別的人修煉這魔軀。」
雖說他的魔軀之強大佔了首功,但他那關鍵時候的一記環音劍、以及無鋒重劍的堅不可摧,亦是功不可沒。
現在回想起來,就連段志自己也是有幾分劫後餘生、心有餘悸的感覺。
在段志於龍桃溫泉破境歸一以後,他的肉體便升華到一個相當強大的程度。至少在他見過為數不多的歸一境之中,尚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他並肩。他內心隱有猜測──除了不滅劍軀的神奇之外,恐怕亦有龍桃溫泉中那些詭異血氣的因素在內。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樣?」洛蝶衣冷冷開口:「這次,讓你湊巧的扛過了三招。下次,第五晝不會再讓你那麼輕易。」
「對啊。」段志沒有反對,一邊燒著兔子一邊喃喃自語道:「六個時辰……這沒用。他一直在跟著我們。我可不能帶著個追殺自己的奪天魔修回家。」
說著,他的眼神在火光閃耀之下,煞是明亮。
洛蝶衣似是猜到了甚麼,不由得玉手掩嘴:「你……你這瘋子。」
這傢伙,竟然是想著怎麼殺死第五晝!
……………
段志的一生,波折不斷。
對於他來說,困難就像與生俱來。比起受到挫折而氣餒,他總是率先去想怎麼克服。
像當日於崑崙山,他看到那具從天而降的屍體;
像在那座山洞裡,他握著自遙遙數千年而來,那把象徵「歲月」的劍;
又像是在劍谷之前,他在看到郭坤的剎那。
若是洛蝶衣完整知道段志生平的話,那麼她恐怕不會對段志生出這麼大膽的想法而驚訝。
「不可能的。」洛蝶衣再次毫不猶豫地潑冷水:「歸一跟奪天,差距如同雲泥之別。就像地面走著的土狗,想要咬死飛在天空的蒼鷹。那是不可能的。」
「嗯。」段志再次認同她,有點懊惱地看著野兔火喉,然後撕了一根兔腿遞向了她。洛蝶衣像看白癡的目光看了他片刻,然後伸手接過。不是修魔的她,那雙纖纖玉手接過剛燒好了的兔腿,也是感到有點燙手。
她用惱怒的目光盯了段志片刻:「第五晝被喻為魔神境以下第一烏龜殼。莫說是你,恐怕就連死前破境魔神的曲道衡,或許都破不了他的骨甲。」
「第五晝的意境,是山嶽。」
「他奪了山嶽之意,融入那身骨甲之上。所以他出拳,就如一座山般砸來。他站著不動,如嶽峙淵渟,牢不可破。」
「就憑你,想要殺死他?」
段志同樣撕出一根兔腿,漫不經心的吃著:「婆婆,妳懂得真多。」
「哼。」洛蝶衣也在小口吃著,美眸裡泛過得瑟。雖然她只有築基境界,但未看過豬跑也吃過豬。像石無福自己就是位奪天魔修,但這樣強大的存在,卻是每天替她梳頭換衣服。
更莫說她自己的親生父親瘋魔洛魄,被喻為地魔界第一人。
雖然洛蝶衣境界不高,但眼界卻是極高。像是第五晝的意境,她卻是能一語道破,亦是此理。
段志將她眼底神色收進眼簾,心裡覺得好笑,卻也不道破:「想要破去他那身骨甲……也只有一個方法。」
洛蝶衣馬上就會意,再次冷笑:「你才修行多久?踏入歸一多久啊?那麼快就想要領悟天道意境?你以為你是曲道衡啊?」段志聞言皺起眉頭:「怎麼又說到那傢伙去了?」
洛蝶衣也覺得段志此人對待曲道衡的態度有點古怪──
之前又是在說,是為了報答曲道衡的恩情,所以執意要救自己,百折不撓的模樣。
但每當說起曲道衡的時候,他又總是滿臉嫌棄的模樣。
對現在的洛蝶衣而言,任何能夠打擊到段志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曲道衡最有名氣的,就是他從歸一破境奪天的速度。」
「據聞他從歸一踏入奪天,只用了不到五十年。」
「那是因為他在抱圓歸一以後,一年內便已經感悟到了天道,繼而漸漸感悟,最後一舉奪天。」
「五十年?這樣就好了不起?」段志嗤之以鼻,似乎怎麼都不甘願承認那個傢伙。洛蝶衣呵呵笑著,對於段志現在的反應很是滿意:「一般魔修在踏入歸一境界以後,便擁有約五百年的壽元。」
「但真正能夠踏入奪天境界的,卻是百中無一。」
「他用短短五十年踏入奪天境界,大概是地魔界有記載以來最快的紀錄。」
「…………」段志似是充耳不聞,看著森林處一邊吃著兔肉一邊發呆。
或許是因為洛蝶衣有傷在身、身體虛弱,又或許是飲飽食醉以後,燒得正旺的柴火溫度,以及那「啪勒」作響的聲音很是適合助眠,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至於段志仍然在發呆,腦海裡卻是想起了曲道衡。
曾有種說法──有些人,最容易討厭的便是與自己相似的人。
二人在某些位置很相似。
這就導致段志每次想起曲道衡,內心便盡是不喜。
修行這麼厲害,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死了?
說得自己那麼會教徒弟,結果咧?
你家徒弟就是害死你的人啊。
真蠢。
蠢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