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仙】真山誌.九 (見字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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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6 07:3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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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6 08:04:34
第六百六十五章──徐小曼

段真見狀不禁怔然。

他雖然有聽說過沈淵的事跡,但在那些故事裡,往往都沒有提及過沈淵的師父是誰。沈淵乃是通神境的大能,而能夠教出這樣一位大能者的人,肯定不凡。

女子看見沈淵拜下以後,這才輕輕「嗯」了一聲,表示滿意。

之後,她便四下打量一眼:「此谷無湖,你為何在此待著?哪裡都是待著,怎麼就不願在崑崙山裡?」

沈淵低著頭,沉默不語。當一名通神境皺眉不語,往往都會令人感到緊張、凝重。但此刻的他看上去有點倔強,像個生氣的孩子。

女子看著不遠處。

那邊,有一座山。其山從地面拔起,直入雲間。在此間遠遠看去,彷彿一把從地而起、欲破穹蒼的大劍。而在這大劍的四周,有著高低起伏的山峰將其包圍,彷彿在為那把大劍保駕護航。

這便是崑崙。

沈淵自稱叛出崑崙,隱於世間。但誰會料到,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遠離過。

就在這時,沈淵突然道:「我要的湖,只能是那座湖。」

女子沉默片刻,語氣更加清冷:「你這在胡說八道甚麼?我還指望你以後接望我掌門之位。」

段真聞言這才知道女子的身份。

……………

以他所知道的崑崙歷史裡,崑崙歷代之中,只有一位女修士擔任掌門。

她擁有極高的修行天賦,在煉氣境已經拜入崑崙,經歷七次淬劍築成仙基。擁有當日築基的瞬間,茫茫蒼天隱有歌聲響起,彷彿為其築基而歌頌。

她最有名氣的事跡,莫過於以女兒身想要走進懸空寺裡聽禪。懸空寺乃佛門重地,女流之輩不能進入佛門清靜地。當時只有金丹境界的她,孤身坐在寺門前,與七位佛宗大能坐而論道一年。

最終,她還是無法進入懸空寺。但當她離開懸空寺的那天,天光普照,如金衣加身。人們才知道,她不知不覺已經問天。

在問天以後,她幾乎沒有閉關過,踏劍行走於人間,卻從來沒有弘揚佛法,而是做著劍修最擅長的事情──殺人。

那些年並不像現在太平。像【吞天魔宗】、【噬血教】等等,橫行天下。

她便是踏劍行走人間,遇魔即殺。

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她經年獵殺邪道中人,終於引來邪道的反殺。通神境界的噬血教主親自出手,連同近百修士同時出手佈下大陣封禁,打算將其獵殺。

她一劍斬出長虹,破陣而出,重傷而逃。

正是她爭取到時間,崑崙修士得到她的劍令增援,這才逃過死劫。縱是如此,她這般戰績,還是令人間界震驚。也是因為種種,懸空寺親自傳書,讓她來寺療傷。

懸空聖地,普渡眾生。

當年的懸空寺,乃是救扶世人的重地。

更重要的是,為了她,懸空寺甘願違犯寺裡的清戒。那是因為她做的事情,就連神佛也動容。

當她踏入通神以後,成為掌門的過程也沒有引來任何反對。

與她的強硬、好殺相比,她的名字卻很是溫柔。

她叫徐小曼。

……………

段真有從卷藏見過徐小曼這位崑崙萬年以來唯一的女掌門,卻不知道她竟然是深淵道人沈淵的師父。現在想來,沈淵的崛起之路同樣是硬生生用劍殺出來,想來是效法其師之道。

徐小曼看著沈淵那般倔強而堅定的神色,也是有點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早知道,當年我就不應該跟你說那個故事。」

「故事不是故事,因為它是真實存在。真實存在,便是歷史。」沈淵應道:「況且,若是師父你想要傳我掌門之位,這些事情你總得跟我說──不論故事經過如何,結局都沒有分別。」

沉默片刻,他突然開口道:「師父,承認吧。」

「我比你更加適合。」

徐小曼沉默。

沉默能代表很多意思,或許是沉默的反對,又或許是默認。更多的,是無奈。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也不見徐小曼有甚麼動作,修長的飛劍逕自落在她的身前。沈淵已是大概猜到甚麼,眼眸驟然一亮,旋即便張嘴、飛劍便從他的嘴巴吐出,繼而迎風暴漲。

徐小曼踏劍而去,沈淵如影隨形。

兩師徒皆是通神境界,飛劍破空的速度已是驚世駭俗,只在天空殘留兩道如閃電般的劍痕。但凡飛劍所過之處,人畜辟易。不論是邪宗修士、靈獸精怪,還是玄門修士,在察覺到飛劍中可怕的靈壓以後,紛紛避讓,不敢靠近,以示尊敬。

沒有花費多久,二人便從位於人間界中央的崑崙山,一路朝東北而來。

沈淵立在劍上俯瞰天下,一雙劍眉同樣挑起:「懸空寺?」

「下去。」徐小曼一聲令下,沈淵莫敢不從。兩師徒當真仙人般,自九天而降,卻無引起懸空寺的大陣攻擊。要知道懸空寺乃是佛宗領袖,其存在意義就等同於崑崙在劍修的地位般神聖。

而懸空寺的【釋迦如來陣】,跟崑崙的【崑崙劍陣】,並稱為人間界最強大的兩大陣法,可斬通神。若果二人強行闖陣,哪怕二人擁有通神境界,恐怕也只能無功而返。

「阿彌陀佛。」有一名大和尚孤身前來迎接,但不論是徐小曼還是沈淵都不覺得被怠慢。因為這位略顯肥胖的大和尚,便是當今懸空寺的主持苦窮。

苦窮喊了一聲佛號,朝著二人雙手合十以後,目光便落在他們身上。或者說,更多是落在沈淵身上。

「他是我的徒弟。」徐小曼說了一句,當作解釋。苦窮沒有多問,便道:「兩位施主,請跟我來。」

懸空寺乃是天下佛門之首,佔地極廣,信徒何止千萬。但此刻,彷彿整座懸空寺的人都約好了,除苦窮之外沒有看到任何一人。苦窮帶著二人,來到一座山洞之前。

一直如幽魂緊隨著的段真很快便看出來,這座山壁,便是他們來到界境時的那個入口。段真又到處四看──三人走下來的山道,便是他曾經看到被斷去的山道。

而那座隱約能見的寺廟輪廓,想來便是望山寺,又或者說是懸空寺的客祀廟?
2024-07-16 16:00:12
而家真仔係睇緊沈淵灌入去既記憶畫面定係真係跟緊沈淵
2024-07-16 19:16:11
新讀者留名
2024-07-16 21:13:38
LM 推一下
2024-07-17 00:41:28
哩篇我睇咗好多次
Feel 到劇情推前左好多
2024-07-17 04:57:57
2024-07-17 08:35:48
第六百六十六章──火樹老僧

當段真還在四下張望的瞬間,眼前畫面便是猛地流轉。

他能看見的畫面,從不以其意志為主。他只覺眼前一花,便來到山洞之中,還能聽見沈淵的聲音:「這,莫非是佛宗至寶【如夢幻泡影】?」

苦窮喊了一聲佛號:「小把戲,不足掛齒。」

段真沒有聽說過甚麼佛宗至寶,只能被動地跟著三人一路前行。若果說之前還是懷疑,看著眼前這山道,便幾乎肯定此地便是他正身處的神秘界境。但這山道裡,卻沒有他曾看見過那些大大小小的月靈晶礦。

也就是說,月靈晶在那個年代還沒有出現?

路終可盡,更莫說三人境界高深,轉瞬即至。

未幾,他們便來到了道路的盡頭。

眼前畫面極其奪目。

呈圓型的空間裡,有著無數指頭大小的火光懸浮在半空。它們安靜地燃燒著,偶爾似被不知哪裡吹來的風,吹得輕輕搖曳。沈淵劍目一眼便看到在每縷火苗裡,都有著一顆細小的佛珠。

而被萬千禪火包裹於其中的,是一把倒插在其上的劍。

「這裡便是鎮妖門?」沈淵環視一眼,瞳孔微縮。而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居中的劍上,眼眸閃過一抹狂熱:「這把便是崑崙真人的劍?」

那把劍,是一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木劍。但不論再平凡的劍,於數之不盡的禪火、以眾星拱月之勢圍在中央,都會顯得極其不凡。

對於這把劍,沈淵極有印象。在他尚在築基境界之時,到劍峰挑劍。以他的修行天賦,無數劍為之響應。但他卻怎麼挑都不滿意,有心想要找一把最強大的劍。

那天,徐小曼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

「我派開宗祖師崑崙真人,於山野間撿石削木為劍,無敵於人間。」

「劍修講求手中劍,但不是那個意思。比起劍,更重要的是執劍之手。這亦是劍修所謂劍從人起。只要人夠強,不論木劍與仙劍,同樣能削鐵如泥。」徐小曼說著這故事,同時隨手折了一根梅枝,將眼前的小溪如布匹般斬開兩半:「明白了嗎?」

翌日,沈淵便在劍峰挑了一把他看得最順眼的劍,相伴至今。

作為崑崙弟子,能夠看見往昔開派祖師的劍,自然難掩激動。

也只有這樣的劍,才有資格讓懸空寺以佑珠為源、禪火加身,日夜溫養。至於徐小曼面上卻無此敬畏,或許是因為她並非初次看見:「還不是劍一把。」她往前走去,散落四周、帶著中正平和的火苗微微搖曳,至於劍身卻自生空間,彷彿有無窮偉力憑空而至,硬生生將空間撕出一抹裂縫。

徐小曼沒有說話,邁步就進。

沈淵似沉思片刻,便即緊隨。

至於苦窮沒有跟上,而是背對木劍席地而坐。他坐下以後,便逕自唸經,禪火重新變得平靜下來。

這為守。

……………

徐小曼、沈淵,先後而至。

段真一眼看來,只見空間如傳說中的末日之境。紅光滿地、流焰生花,滿眼盡是瘡痍。這裡是一片火海之境。段真看著片刻,覺得此地陌生至極,但他卻又能一眼看出這裡便是他曾經身處的黑水銀山之地。

但段真哪裡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二人站在火海之上。

徐小曼帶著沈淵往前就走,衣袖微微被行走的風捲起,然後重新平伏下來。當二人停下腳步的時候,便看見有一株大樹,以及坐在樹下的人。他身穿僧袍,光著頭頂的戒痕,都證明他是一名和尚、僧人。

他坐在樹下,一隻手支著臉龐、搖搖晃晃,另一隻手握著佛珠,但不知道停滯、沒有轉動幾許年,彷彿隨時就要睡著。

徐小曼來到身前,那張向來冰冷漠然的臉龐露出恭敬之色:「崑崙徐小曼,帶同劣徒沈淵,拜見前輩。」

老僧似是被徐小曼的聲音所驚,支著臉龐的手失了平衡,令他驀然醒了過來。他瞇著眼,轉頭看向二人:「哦……崑崙來人了啊?幾年了?」

「前輩,已經三百年了。」

「嗯。」老僧明顯心中有數,看了看徐小曼,又看了看沈淵:「你們,誰來?」



「我來。」 「我來。」






二人不約而同的開口。

語畢,他們又一起看著彼此,眼神裡同樣堅定之色。

「師父,若不是我來的話,你為甚麼要帶我來?」

「愚蠢!」

老僧臉色從怔然漸漸變得生動,看著二人的互動,露出一抹饒有趣味之色。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等事情也會有人去爭。想著,他便看向沈淵:「你可知道我是誰?」

「大師境界高深,莫不是懸空寺某位隱世聖僧?」

「我,法號賢寂。」

沈淵瞳孔微縮,朝著賢寂行禮,卻又開口問道:「莫非就是懸空寺前任主持、三百年前號稱閉死關、尋求一絲得乘大道機緣的賢寂大師?」

賢寂聽著這些話毫無感覺,又逕自問道:「你知道這裡是哪裡?」

「知道。」

沈淵環視如火海煉獄的空間一週:「這裡是鎮妖塔。」

……………

遠在數千年前,人類並非唯一。

天地有靈氣,雜然賦流形。

靈氣衍生出能夠吞吐吸納天地靈氣、繼而踏上仙途的修士,又賦予了無數上古靈獸悠長的生命。

花草樹木,大山河川。

若然擁有足夠悠長的歲月,或許有機會生靈。而這,稱之曰──妖。

妖族繁衍,繼而強盛。人類與妖族,終究還是逃不過戰爭的命運。但所謂「戰爭」,其實便是修行者的事。妖族,乃是天生的修行者。因為他們透過靈氣溫養無數年而生靈,繼而衍生靈智。

每當妖族出生,便是等同天生的「築基」。

在這樣的妖族面前,凡俗幾乎沒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人族與妖族之戰,戰了上百年。最終由人族獲勝,成功將妖族盡數困在鎮妖塔裡。

鎮妖塔,最後由兩大修行宗派負責看守。

分別是禪宗之首──懸空寺;

以及劍宗之首──也就是天下最強的宗派崑崙。

懸空寺與崑崙,每三百年一次輪換,以通神修士的靈氣與壽元,鎮壓妖族。

人間界,只剩下人類。而隨著歲月流逝、隨著妖族絕跡,也漸漸被淡忘,甚至難以從卷藏裡找到妖族的痕跡。哪怕是有,都會被當作些鬼怪誌,一笑了之。

妖族?鎮妖塔?鎮妖塔在哪裡?這些,都已經不再被人關心。

唯有崑崙跟懸空寺,仍然繼續每三百年一次的輪換。
2024-07-17 11:48:52
2024-07-17 11:49:18
2024-07-17 12:46:40
妖有妖呀媽
2024-07-18 01:01:32
唔知依家故事係嗰三百年定已經過咗好耐
崑崙俾人滅咗 人間界準備打妖獸
2024-07-18 08:31:31
星期四!

第六百六十七章──深淵

沈淵臉龐認真:「大師,這些事情早在一百多年前,師父已然告知。」

「哦,看來你是知道的。」賢寂摸了摸臉龐,神色饒有趣味,哪有半分高僧的感覺:「一旦守在鎮妖塔,便代表自我禁閉三百年。」

「這樣的事情,你們還能爭?有趣,有趣。沒想到,三百年過後,崑崙出了這麼這般有趣的人。」

徐小曼指著賢寂,很是不敬:「你現在看到大師這副鬼模樣,還想要當守塔人嗎?」其語氣的意思表露無遺──她帶沈淵來,只是想讓他知難而退。但徐小曼卻不知道,正因為看見賢寂的模樣,反而令沈淵更堅定他的決心。

沈淵沉默片刻,突然道:「我覺得,我比妳更加適合。」

賢寂聽得笑了起來:「守塔這回事,只講境界,哪有甚麼適合不適合?」

沈淵沒有回答。

劍修出劍,向來只在一念之間。其飛劍自嘴裡吐出,隨風而長,於半空幾個閃爍以後,最後消失不見。賢寂看畢沉默,忽然開口道:「我覺得,你說得有幾分道理。」

徐小曼瞳孔微縮:「大師,我才是崑崙掌門。接下來的三百年,由崑崙負責,還是大師不要插手我崑崙的事。」賢寂沒有理會她,甚至正眼都沒看她一眼:「你為甚麼要爭著當守塔人?我看得出來你的劍術天賦極高,未必無望大乘。」

「原因不重要,結果才是。」沈淵只看著賢寂,同樣無視旁邊的徐小曼──他知道,他要說服的,只有眼前這位:「就像大師哪怕無為,最後還只能是你。」

賢寂似思索片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道理。」

語畢,他便看向徐小曼:「走了。」

隨著他二字剛落,他的身子漸漸化成光點。這些光點遠看起來,像是夜色裡的柴火被濺起密集的火星,卻又久久不滅。

於外間,懸空寺裡。

一直被供奉於廟裡的長生燈,某盞微微搖曳,繼而悄然而滅。懸空寺響起鐘聲,那是代表某位宗派弟子坐化歸墟的喪鐘。

整齊的佛號,響徹於整間。

賢寂早已經油盡燈枯,憑著一口真氣以及奇珍護體,才能夠維持殘軀。

當他心事已了,便即身死道消。

通神者身死,天道自有呼應。他幻化而成的火星被吹到風裡,綻放出一朵又一朵的火花。但此地自成一界,如此異象,未能引起人間界的注意。至於那株本來屹立於空間的火焰大樹隨著賢寂的去世,同樣漸漸化作微塵湮滅。

當賢寂死後,此間只剩下徐小曼跟沈淵二人。空間很是安靜,只有那株火樹發出極細微、像是乾柴被燒起來發出的「啪勒」聲響。

徐小曼沉默良久,突然開口:「給你了?」

「嗯。」

「給我。」

「不要。」

「這是師命。」

「師父,抱歉。」

徐小曼的劍已經來到沈淵的身後。從徐小曼問話的時候,她的劍已經悄無聲息自丹室飛出。在沈淵說「不要」的時候,已經朝著他斬了過去。這便是崑崙劍修,出手便要以雷霆之勢。

哪怕將沈淵重傷,也比他當守塔人更好。

沈淵似對身後的劍視若無睹,他的右手舉起,似虛托著甚麼。無盡的光華,自他的掌心閃耀,彷彿被他托著的是太陽般,難以直視。光芒閃耀間,通神境界的徐小曼的飛劍,像是被大風吹走的亂枝,飛到不知哪裡去。

隨著賢寂剛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淵便成為此間的主人。

沒有人能夠在這裡傷害他、殺死他。

其代價,便是他終生無法離開此地。

沈淵看著氣得臉色發白的徐小曼,腦海裡閃過很多。

那是竹林與劍,那是煮劍石與劍,那是練功與劍。

這裡畫面裡,都有劍。

這些畫面裡,都有徐小曼。

情愛?

沒那麼簡單。

沈淵是個孤兒,從小便被徐小曼帶著長大。

他與徐小曼之間,亦母亦子、亦姐亦弟、亦師亦友。他們能夠為彼此犧牲一切,他們的感情已超出世間詞彙所能夠形容。甚至在上百年之前、他得知這故事以後,他便開始準備著。

他問天悟道、再藉道通神,都是在做著準備。所以在他通神以後,只願見一湖。若是見不著,他情願叛宗而出。這一切,都是在算計、逼迫著徐小曼帶他來到這裡。

也正因如此,賢寂在看見他以後,便將如此重任托付予他。

沈淵朝著徐小曼笑了笑。

他的劍,不知何時已經懸浮在他的身前。

沈淵那如掐著太陽的右手,摘下身前的劍。那些光華,似被盡數灌進劍身,繼而朝著身前的地面狠狠紮下去。

沒有驚天動地。

他這一劍插下,像是將柳枝沒入深不見底的湖水之中,生出無數漣漪。

人們之所以稱呼沈淵為深淵道人,並不單純因為他的名字,而是因為他的劍法。他的劍法,便是名為【深淵】。隨著他這一劍落下,似乎倒海翻江,將此間由原本煉獄般的火海,切換成一片深不見底的藍色大湖。

這便是他想要的湖。

嘩啦──

湖水漸生漣漪。

漣漪逆流而上,似有無形的引力往天上飛。

很多很多年前,第一位坐鎮在這裡的是位崑崙劍修,其劍若九層尖塔。於是此間便多了一座大塔,亦是當初被稱為【鎮妖塔】的起源。經過很多年,由塔換成石、又曾經是巴掌大小的蘑菇………

現在,換成一座山。

鎮妖之物從來都不是重點,真正重要的是鎮妖之人。

徐小曼看著眼前這由湖水構築而成的大山,哪裡認不出這座便是崑崙山?她的身子微微顫抖,雙腿似發軟般倒在地上。以其通神境界,竟然如此心神失守,可見她受了何等沉重的打擊。

沈淵看著徐小曼,感受到自己的靈氣、神識乃至體內的一切,都已經與大陣融為一體。

崑崙與懸空寺,三百年一度輪換。

沈淵當了這三百年的守塔人,下一位便輪到懸空寺的佛宗大能。這也代表,至少徐小曼肯定不需要承受此等苦痛。想到這裡,沈淵的心便更加寧靜。他一彈指,似有圓石落湖。

徐小曼就此消失不見。

沈淵緩緩坐在被插在湖水裡的劍前,雙目微闔。

這一閉眼,便是三百年。
2024-07-18 08:53:28
想知師姐係咪被遺忘了
2024-07-18 12:10:34
推一推
2024-07-18 12:15:08
Push
2024-07-18 14:18:51
2024-07-18 14:47:48
2024-07-18 15:07:29
暫時個人覺得大哥線比較引人入勝!
2024-07-18 15:33:08
推post
2024-07-18 18:13:22
之前覺得師弟好睇啲
2024-07-18 20:00:02
覺得大哥團好睇d
望住個團隊慢慢壯大 師徒與徒弟之間d互動好正 個情build up得好好 希望佢哋可以快d上番水
2024-07-19 07:25:13
但大哥線比較短d
2024-07-19 08:31:51
無早餐?
2024-07-19 08:36:21
放假!

第六百六十八章──世間再無懸空寺

「醒來。」

一聲輕喝響起,沈淵便緩緩睜開雙眼。

即看見徐小曼站在身前,盯著自己直看。

沈淵似乎沉睡了許久,對萬事萬物有些遲鈍。在察覺到徐小曼的目光,他便挪開視線,落在劍上。他的劍名為【辰淵】,加上多年過後,早已被洗得一塵不染,如明鏡般能自鑒。

從劍身的倒映,他看到自己的髮色蒼白、臉龐有著不少皺紋。

直至此刻,他才理解到已經三百年過去,而自己也快將死了。哪怕不像當年賢寂,卻也是離死不遠。

他把目光重新投向徐小曼,哪怕三百年過去,徐小曼仍然那般美妙動人──這只有一個解釋。

她已經破境入大乘。

「恭喜。」這是沈淵醒來以後,對徐小曼說的第一句。徐小曼深呼吸一口氣,似乎在強行抑制甚麼。片刻,她看著沈淵道:「這些年,辛苦了。該換人了,好好去吧。」

「嗯。懸空寺的人呢?」

沈淵微微點頭,看了看四周,卻只見湛藍的湖面裡,除了他跟徐小曼之外,哪裡還有別的人?

「沒有。」徐小曼的語氣略顯生硬。她沉默片刻,這才多說一句,似是在補充、在解釋:「世間再無懸空寺。」

沈淵聞言一怔,彷彿久久未能從這句說話中回過神來。

「啊?」

……………

沈淵沉睡的三百年,恰好是人間界動蕩的三百年。

曾經世間以兩大宗派為首,分別是玄門正宗的崑崙,以及佛宗的懸空寺。三百年前,魔宗強勢崛起,導致修行宗派衍生大變。

群魔亂舞。

以懸空寺為首,派出宗派裡最強大的修士,前往滅殺魔宗修士,除惡務盡。但魔宗很是強大,特別是那位魔主擁有通神境的力量,倒海翻江。在那位魔主手下,竟是接連殺死三位懸空寺的得道高僧,當中更包括現任主持。

曾經雄霸天下,禪聲遠播的懸空寺,竟是連一個通神境都拿不出手。

作為曾經天下頂級的宗派,誰知道懸空寺裡究竟藏著多少至寶?可笑的是,懸空寺就像失去爪牙的老虎。不待魔宗反撲,不少正道宗派、次一等的佛宗宗派,已經悄然將懸空寺這塊大餅完成分割。

一位只有煉氣境的懸空寺小沙彌站在山崖,看著沐浴於火海裡的懸空寺、被無數修士包圍,眼看已是必死之境。他說出了剛才徐小曼的那句話,繼而一巴掌將自己拍死。

世間再無懸空寺。

……………

作為曾經強大的懸空寺,就這樣於短短三百年間絕跡於世間,在段真眼裡看來,顯得有些兒戲。

但他卻想起那些聽過很多的故事,多少屹立於天下的宗派,因為某些事件、於百年間迅速敗落,繼而滅亡。這樣的事,屢見不鮮。

別的不說──

像他曾經在唐三笑的記憶裡見過的崑崙,與眼前懸空寺覆滅何其相似?

沈淵用了一息時間,才消化到「懸空寺覆滅」、「佛宗滅門」這些事情,對於他有甚麼影響。而當他意識到徐小曼出現在這裡,這才明白到底怎麼一回事。

於是,他又說出與三百年前很是相似的話:「不要。」

「你這是在說甚麼胡話。」徐小曼臉色冷峻:「趁著你還有數十年壽元,就好好去欣賞這世界,別把餘生都留在這裡。」

「破境大乘,還不白日飛升,更待何時?」沈淵跟徐小曼像是各自自說自話:「你知道為甚麼我要來當守塔人,現在怎麼可能讓給妳?」

他一彈指,徐小曼站著的湖面便似要凹陷下去,將她吞沒不見。只聽一聲劍鳴響起,卻無劍現身。無形的劍意纏繞著她,似在與此間無形的規則相爭。

踏入大乘以後,哪怕沈淵是此間主人,亦有與之分庭抗禮的能力。

徐小曼索性坐在原地,冷冷地與沈淵相視,其意思表露無遺──你不給我,我就不走。

「大乘嗎?」沈淵思索片刻,也緩緩閉目。

他需要些時間去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

所謂守塔人,實則便是以自身長生橋為橋樑,搭通鎮妖塔以及靈氣來源的橋樑,繼而化成鎮壓妖界的鎮塔之物。

聽起來容易,實則毫不簡單。

他要充當能夠承受龐大靈氣灌體、繼而瞬間釋放的載體。若以劍修為例,就像他每分每秒都在以自身最強大的力量出劍。縱然靈氣會在瞬間恢復,但神識、肉體等等,都會承受莫大的壓力。

沈淵以湖入道。

溪、河、湖、海,實則都是形容相同的事物──水。

所謂細水長流。

沈淵很擅長隱忍,並不單純跟所有的劍修般以暴烈見長。而且他的神識很是寧靜,像湖般幽深。

當日他在賢寂面前,便是施展出他的劍法。

賢寂一眼便看出其道與此界屬性相合,才果斷將守塔人的身份交給他。

這亦是為何,沈淵過了三百年後,雖然同樣難受,但不至於死去。他現在的情況,比起當年賢寂在交出掌控權後便馬上身死道消的狀態要好上不知多少。

沈淵眼也沒有張開,逕自道:「懸空寺滅,哪裡來的靈氣?」

曾經鎮妖塔靈氣的源泉,是來自懸空寺的【大日如來陣】。以日夜於懸空寺誦經修煉的和尚靈氣為源、以佑珠為核,再以禪火為引,化成幾近無盡的靈氣,落入此間,再由守塔人鎮而壓之。

既然懸空寺不復存在,那麼他應該早就感受到靈氣消散。

徐小曼淡然回道:「崑崙處理。」

「立劍成道?」

「主峰。」

「劍獄?」

「嗯。」

二人語速極快,偏生看起來心領神會。哪怕他們相隔三百年不見,仍然充滿默契。

在搞清楚靈氣來源以後,沈淵又再沉默下來。

徐小曼盯著他,一字一句的道:「我就看你還能扛多久。」

「扛到死。」沈淵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卻令徐小曼似回想起曾經那個只有她腰間高、牙尖嘴利的臭小鬼。她怒極反笑:「好,好,好。」

……………

又是五十年過去。

徐小曼仍然青春,沈淵卻是越發蒼老。

二人仍然不時鬥嘴、說話。

哪怕沈淵不說,但他還是知道很多的事情。

這五十年,比起之前的三百年,好受多了。

「妳的劍呢?」

「……………」

「我說,妳甚麼時候才要走。一直在這裡,我想要睡都睡得不安穩。」

「你甚麼時候捨得讓給我,然後你自己走便是了。」

「那可真是抱歉了。」

沈淵突然站起來,哪怕他已經滿臉皺紋、垂垂老矣,但當他站起來的瞬間,就像有把劍拔鞘而出。徐小曼跟著站起來,美眸看著他冷笑一聲:「終於扛不住了?」

「我要收回五十年前說的那句話。」

「哪一句?你太多廢話,我都忘了。」

「扛到死的那句。」沈淵笑起來:「死以後,也要繼續扛。」

他伸出手掌,朝著自己的天靈蓋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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