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喺夢入面成日見到嘅女仔，竟然嚟咗我學校做插班生》

「喔，下話。」雖然她否認，但我仍然覺得她就是那個兇手。

本以為她的惡作劇已達到目的，但沒想到，當我和阿銘小息時到小賣部買點心，回到課室後，我坐下來時，發現椅子上濕濕的，摸一摸才知道，原來被塗了一些膠水。

「喂，玩夠未啊？」我馬上轉到後方，質問正享用著早餐的袁子靜。

「又咩事啊？！」她不耐煩地問。

「你都好無聊姐，玩完一樣又一樣，今次仲玩膠水。」

「哈，係啊係啊，係我咁又點，咁都係因為你黑人憎姐。」她不可一世的態度，讓我很是不爽，我一怒之下，唧了一些膠水到她的糯米雞裡作回敬。

「痴線嘅係你啊！癲佬！」想不到，我把膠水擠在她的食物裡後，她生氣地握緊了拳頭，眼睛頓時變得通紅。然後她大喊了一聲後，就跑出了教室。

課室因為她的大嚷，而變得鴉雀無聲，周遭冷掉的空氣，仿佛在責怪我過份的行為。

「阿豪...」一把溫柔的男聲叫著我，是周偉健。

「咩事？」我不耐煩地回應著。

「真係唔係Joey做...頭先我見到係隔離班嘅韋家誠做㗎...」他害羞地低著頭說，柔軟的聲線卻如字字重撃般打到我的大腦，霎時間大腦也短路了幾秒。

心裡亦泛起了一陣愧疚，原來自己確實錯怪了袁子靜。

在雙重憤怒下，我走出了課室。阿銘馬上在門外截住了我，他知道我正要找那韋家誠算帳。

「有咩事Lunchtime先算啦，打鐘啦。」恰巧上課的鐘聲及時響起，讓阿銘找到阻止我的藉口。

「唔得！」但被怒火充斥著的我，哪管它鐘聲響不響。當我獨自走到課室外的走廓，始作俑者正洋洋自得地，與他的兩個跟班閒談。

此時走廊的同學都已經回到課室，只剩下我和他們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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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咩得罪你啊韋家誠？又玩膠水又玩蜘蛛。」我走到他們面前，劈頭便問。

「我唔鍾意你，咪玩下你囉，唔過份啊嘛？」韋家誠囂張跋扈地回應。

「你話呢？」我反問。

「呢個係你尋日食咗我粒朱古力嘅代價。」原來昨天，我吃了他送給小昭的朱古力，剛好被他的跟班看見。我真佩服這些富家子的閒情逸致，為了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便生氣。

「我痾返俾你囉，搞咁多嘢做咩？」我問。

「我唔鍾意你同小昭一齊咁多，你想同我爭佢啊？」

「喂大哥，係人都知佢鍾意嘅係阿銘，你搞我做乜？」

「果個毛志銘，佢唔係生得牛高馬大，我搞咗佢九世啦。」說到底，他只是個欺善怕惡的混蛋。

「你條廢柴，阿銘都唔敢掂，學咩人追小昭？」得知他的死穴，我隨即便挑釁他。

「總...總之你條窮撚就唔好接近小昭咁多啦，唔係我打你老母啊！」

「打啊！落陰間打我老母啊！」豈料，他亦無意戳到我的痛處，聽到他侮辱我的母親，我隨即像失了控般揪著他的衣領，並揚起拳頭，準備向他揮拳。

「喂喂喂，咩事唔返課室？」這個時候，途經的老師看到我們之間的紛爭，馬上喝停我們。

「嚴Sir，我見到洪國豪打韋家誠啊！」韋家誠的跟班見狀，竟然誣蔑起我來。他向韋家誠打了一下眼色，韋家誠隨即叫了起來。

「啊...係啊嚴Sir，佢無啦啦打咗我個肚一拳。」他不斷用力揉著肚子，仿佛真的被我打了一拳似的。

他們可真聰明，仔細地看，周遭都沒有閉路電視，他們可是說什麼都行。

「你哋幾個，跟我去校務處！」嚴Sir臉色凝重地命令著，然後帶著我們走向校務處。正當我們前進的時候，袁子靜恰好也從另一個方向走回課室，她那雙紅腫的眼睛讓我感到滿心的愧疚。此刻，我唯一的渴望就是能夠彌補這種不應該落在她身上的委屈。

嚴Sir命我們走到不同的角落，然後逐一審問我們事發的經過。輪到韋家誠時，更指手劃腳說著過程，臉上更充斥可憐、無辜的噁心表情，甚至掀起校服，展示所謂的「傷口」。

「到你喇喎，有咩講？」嚴Sir問。

「我話我冇打佢，你信唔信？」我反問。

「人哋個肚紅曬啦，仲話冇？同埋你頭先都捉住人衫領，唔係我喝住你，你打咗落去啦。」

「佢係咁捽，係人都紅曬啦。」我也不斷揉自己的手臂，企圖展示紅腫的效果。

「喂喂喂，洗乜你喺到搞呢搞路，我哋自然會查清楚。」嚴Sir托一托眼鏡，然後便指著我所說。他是個已經六十歲的老頭子，樣子像極《大時代》那奸狡的陳萬賢。

「算罷啦，你會為咗我呢啲學生得罪佢老豆咩？人地一年捐咁多錢俾學校。」嚴Sir是個老滑頭，表面上總是對校長和董事會奉承，但私下卻對資歷比他更淺的校長有所不滿。

「細路，Mind your words，知唔知就憑呢句我已經可以停你課？」這句「細路」，已顯示出他連我的名字也不知道。

「Sorry 嚴Sir。」把不忿的烏氣吐出來後，我還是跟他道了歉，原來，被冤枉的感覺是真的不好受。

「返去先，我哋查清楚就會通知你，但我話你知，一個大過都走唔甩，如果人地要追究，你就麻煩啦。」嚴Sir向我描述事件的嚴重性，他絲毫不信任的態度，讓我感受到在強權壓迫下的不公平。

回到課室後，雖然同學們都在上課，但他們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有些人還在交頭接耳。沒有心情上課的我，只好呆呆地望著窗外，看著兩隻鳥在樹上輪流鳴叫。

「洗唔洗我叫佢唔好玩嘢啊？」午饍的時候，小昭和阿銘都走到我的座位，小昭一臉擔憂地問。

「咁又唔洗，佢實打蛇隨棍上，當你欠咗佢，一陣唔知要求你做啲乜。」我語帶輕鬆地說。

我很了解小昭，她是個為了朋友會義無反顧的人。若為了我而與韋家誠達成甚麼交易，也太不划算了。

各位早晨

呀誠哥咁撚廢點追女呀

有錢仔都係講就凶狠

哈，或許是我想太多，但我從沒想過這種類似電視劇的打壓情節會發生在我身上。

「放心啦，佢天跌落嚟都當被冚，唔洗擔心咁多喎。」阿銘說，看他的樣子，真的絲毫沒有為我擔心過，或許這就是男性朋友和女性朋友的分別。

「但係...」當小昭正打算繼續說服我時，周偉健突然走過來。

「洪國豪，我同埋班同學知你冇做過㗎，你唔洗擔心。真相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他正義凜然地說，想不到這胖子裹挺有人情味。

「請你食啊！」他放下了幾顆棉花糖，然後便回到座位。當他走後，我隨即笑個不停，甚至掩著小腹大笑。

「傻咗啊？」阿銘問。

我向他遞上糖果，是Hello Kitty包裝的棉花糖。

「Shit！」阿銘壓抑著心裡的崩潰輕聲地喊，看到他失望的樣子，我便笑得更厲害，剩下茫然的小昭在為我乾焦急。

「喂。」在小昭和阿銘都走後，身後的袁子靜突然叫我。

「嗯。」我把頭擰向後面。

「你點解一啲都唔擔心咁？小昭話佢老竇嘅勢力可以大到踢你出校。」

「咁咪仲好，你唔洗再見到我。」我說。

「你個人好奇怪。」她回答。

「係奇怪㗎啦，爭你一句道歉，對唔住囉。」我晦氣地表示。

「我接受啦，見你頭先俾人帶走果陣個樣咁委屈。」面對我的不禮貌，她竟然沒有任何不快的反應，更友善地回應我。

「咁好死？」說罷我便把頭轉回前方，繼續完成我的午餐。袁子靜也終於離開了她的座位。接連被他們煩擾著，害我的飯盒也變冷了。

「唉，落去買多個糯米雞算。」我喃喃自語，然後便步出課室。在經過鄰班時，看到袁子靜在裡面與其中一個同學在竊竊私語。想不到，她那麼快便與隔壁班的同學也混熟。

到了下午的課堂，我整個人的狀態都是迷迷糊糊，元神仿佛飄到不知哪方。雖然我是不太擔心校方會怎麼懲罰我，但心情不多不少也會受到影響。

甚至回到家，連煮飯的意慾也沒有，與弟妹及嫲嫲到了樓下的快餐店吃晚飯便算。

「嫲，其實你有冇諗過我哋第時會成為一個咩人？」看到嫲嫲吃得津津有味，我便突然問她。

「冇喎，條命係你哋嘅，呢啲應該係你哋諗。」她說。

「但你冇對我哋有任何嘅寄望㗎咩？」

「我以前夠寄望過你老竇做啲咩醫生律師啦，而家佢咪又係喺大陸唔知做緊乜。」

看見我在苦思的樣子，她便繼續說：「我知你識諗過你老竇，成績又好，又錫細佬妹，做個對得住自己嘅人就夠啦。」

嫲嫲是個很可愛的人，即使在說著這些大道理，樣子也不是一副意味深長，她更集中在眼前的焗豬扒飯，仿佛那些大道理也只是隨口說說。

「有咩事都會大步檻過嘅。」在走路回家時，她突然說。

「你點知我闖咗禍？」

「算倒囉，你今個月易招小人。」

「咩係易招小人啊？」拖著我的傑傑問。

「即係壞人囉！」想不到樺樺懂得回答，想必她經常聽著嫲嫲在家的「教導」。

「我幫大哥打走曬啲小人咪得囉！」傑傑純真地說。

「唔洗打，大哥有福星扶助，冇事㗎會。」嫲嫲回應。

「真唔真啊？」我問。

「信咪真囉。」

「咁都信嘅，上次你話阿銘有事，佢真係俾人打爆咗眼角。」

「孫，有啲嘢盡量幫你擋到就擋，但有啲煞係點擋都擋唔到。」嫲嫲說。

「好似今次咁？」

「傻仔，都話你會冇事。」

翌日，我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回到學校，甫踏進校門，便看到嚴Sir像捕獸器般，眼神尖銳地等待著我。

「跟我嚟。」嚴Sir斜著眼睛睨了我一下，便轉身走到教員室。

走到教員室，嚴Sir翻了翻口袋，取出一疊藍色的紙條。作為學生，當然對該疊紙條非常敏感，畢竟每次看到這疊缺點紙都不會是遇上什麼好東西。

「洪國豪，企圖毆打同學，犯咗學校校規第五十六條，而家記你兩個缺點，再犯就會記小過效尤。」嚴Sir在缺點紙上揮筆，並吟吟地說。

「下？就咁？」我的頭上頂了一個大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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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通係個街市妹幫手

感謝

唔知呢

「唔夠啊？係咪真係想停課先安樂？」他昂起頭問，眼鏡在鼻樑上搖搖欲墜，樣子滑稽極了。

「夠，麻煩嚴Sir，嚴Sir英明。」伸手拿過他遞上的缺點紙，比拿著中了獎的彩票還要興奮。

「走啦，以後唔好再咁衝動。」

「係嘅！」收到能離開的命令，我便轉身就走。走過兩步，我再次回頭，拿著缺點紙問嚴Sir：「係呢，點解會得咁樣？」

「都話會查清楚，而家查清楚咪作出適當嘅懲罰囉。」他提高沙啞的嗓子說，從他的聲線也感受到一陣不服氣。

看到他不忿的樣子，我可是一陣心涼。我掩蓋不住的興奮神情，也馬上被回到課室的阿銘捕捉到。

「執咗金啊？」他問。

「差唔多啦。」

「冇事喇咩？」

「真係冇喎。」我揚起手中的缺點紙，風騷地說。

「咁奇怪，嚴狗竟然唔整死你？」嚴狗是我們幫他改的渾名，以取笑他經常笑得像隻哈巴狗似的。

「我都唔知點解。」

「想知點解啊？」小昭不知何時從隔壁班走過來，並不懷好意地說。

「知你就講啦。」阿銘不耐煩地說。

「好啊，你同我去街我咪講囉。」果然她是早有準備。

「兄弟，委屈你喇咁！」我握著阿銘的手，深情地說。

「頂你，咁你唔好講。」阿銘無情地拒絕。

「咁算囉。」小昭隨即打算離開。

「等等！」我叫停著她。

「喇，小昭姐，話曬件事都有啲因你而起，咁你係唔係應該都做返啲嘢呢？我都叫食咗兩個缺點喎。」我人急智生地說。

「又啱，好彩有Joey，佢見到我哋班有個花生友果日拍低咗你哋鬧交嘅過程，所以學校見到條片咪冇嘢講囉。」

萬萬沒想到，這次把我從冤枉的陷阱中拯救出來的，竟然會是她。

「都話Joey係好人！你仲成日恰人。」阿銘用怪責的語氣說。

「我邊有。」我說，但話語中已充滿過意不去的成份。

「人哋返嚟啦，仲唔去多謝人？」小昭指了指門口，然後便走到袁子靜身邊與她寒暄。

「你真係唔去講多謝啊？咁你真係冇風度喎。」阿銘問。

「痴線，點會唔去？」於是，我便硬著頭皮走上前，突兀地介入她與小昭正進行得興高采烈的對話當中。

我看著她，她好像在迴避我的眼神，令我一時也不懂如何開口。

「啊，佢怕醜仔，唔識得開口。其實呢，佢係想嚟同你講多謝㗎。」小昭無情地抓破我害羞的面具。被說穿的我，不由自主地臉紅發熱。

「係...係啊，唔該曬。」但始終她是為我助攻，才讓我能勇敢地開口。

「平時就聲大大，講句多謝都口窒窒。」她說完，便回到座位，只留下小昭在憋笑，以及呆站在原地的我。

「點解要幫我？」回到座位後，我問。

「我唔係幫你，只係唔想有人俾人屈，而咁啱果個係你。」她說。

「對唔住，今次係真心咁講。」我為冤枉了她的事，鄭重地向她道歉。

「痴線，你爭我一個糯米雞。」她嫌棄地說，但臉上的微笑無法掩飾。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她的笑容，在窗外的晨光中，她的嘴角輕輕翹起，帶著一絲優雅的弧度，彷彿是花朵綻放時的優美姿態，像是有魔法般，能夠瞬間融化人心。

雖然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原諒了我，但這份原諒，好像來得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