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們要被神代淹沒時,阿七拿出了文師兄留下愛書,那本他窮一生鑽研,奠定愛妻基礎的《物種起源》。
「退去喇神代…此乃人治之世…」
阿七身上有微弱的魔力流轉,物種起源的書頁之間有風軟弱無力地滲出,但才一碰到我地六人身上便沉沒。本來以《物種起源》為中心,理應可以重新定義出科學之世,展開魔法沒法入侵的結界,還原科學文明的世界律,但是阿七始終是個外行。
結界直徑,不足一米。
「嗄!嗄!」我剛好被他拉進了物種起源內,貪婪地呼吸著,明明我不是魔法師,但大氣中高密度的瑪那魔力竟然也對我造成了影響,太浮張了!
「嗄…嗄…你,你幾時學識用書靈術?!」
「一直…都學緊…」阿七皺著眉頭說,「但係…嗚…唔得…同文師兄比差太遠…」
腳下物種起源的邊界正在收縮,我把芷瑜和晨月拉進來擠成一團已經滿員了,還好詩瑜身上六耳獮猴的加護正在加強,二人的存在在神代之中也能成立。
「詩珮,你地可唔可以重現文師兄,然後打開物種起源?」那時候二人已經試過這樣做。
「可以係可以,但係唔可以依加咁做!」二人焦急地望向樓梯頂上的真神。
「你地又有咩陰謀啊屌?!」
「無呀!真係無呀!只係我地有原因未可以咁做住…」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二人不說便罷,我們沒空閒說服她。
「阿七,你集中精神先,你一定做到既!唔使好大,包住我地幾個上到去就可以…」
「已經集中緊…唔得,神代既壓力愈來愈強,真神用神代壓緊埋黎!」
物種起源的邊緣正在塌縮,神代氾濫的現象再次出現,阿七愈見慌張邊緣便愈見破碎!與我們用千本鳥居包圍,等於用人世包起神代一樣,現在是我們被神代四方八面包圍擠壓!!
「阿七,你做到架!」晨月高呼。
「阿七,咪撚輸啊屌!」我看著從邊緣滲入的腥血。
「阿七,你一定得架!」芷瑜直接抱住阿七說。
打氣,支援,鼓勵,我們除了這樣之外束手無策。
阿七拿著書滿額都是細汗,樓梯頂端傳來視線,腥風化成壓力把物種起源的邊緣擠碎,紅色的風景再次入侵到我們腳下。
「可惡…」
再次與神代接觸的剎那,我看到了。
強大的意念,把思諸投影…嗎?這也許只是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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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
在這個少子化的年代,已經沒幾個這樣的大家庭了。
阿大是哥哥,阿二是姐姐,三姐,四哥,五哥,六姐,阿七。
但是阿七的家庭不是那種又窮又要生的家庭,阿七的父母收入足夠負擔七兄弟姊妹的成長有餘;阿七也不是那種活在成功的兄姊陰影下變得抑鬱的那種角色,他以哥哥姐姐們的成就自豪,他們也對於最小的阿七也照顧有加,使他在家庭溫暖中成長。
所以他習慣了吊兒郎當。
沒所謂啦~反正惹出了怎樣的麻煩,六個哥哥姐姐一定有方法解決。
那時他只視哥哥姐姐為幫手,後來他視為自豪,也不時和朋友自吹自擋,自己的大哥怎樣怎樣,自己的三姐怎樣怎樣。
只是這樣罷了。
「我啊?大家叫我做文師兄,係書靈術師,係獵戶座都做左一段日子。」
「我先唔係咩都識啦,係經驗多過你地少少。」
「唔好急,唔使亂,我黎搞掂佢,驚咩啫。」
與哥哥姐姐們的厲害有所不同,文師兄他的厲害…使人憧憬。
使阿七憧憬。
應該說,不是因為他很厲害,他只是個書靈術師,對各種魔法也略有涉獵,天文台中比他厲害的大有人在—至少那時表面上看是。
憧憬是來自於那種男子漢的承擔感,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鎮定。
哥哥姐姐之中有醫生,工程師,律師,阿七很自豪,但從來沒想過要成為這樣的人。
唯獨文師兄,他不知不覺間把未來的自己投影到他身上。
自己,想成為,這種人。
「阿七!?郁啦!輸啦屌?!」與阿仁玩遊戲時,自己也不忘溫習筆記。
「死啦尋晚刨完本書放左係邊…」遲到是因為出門前找文師兄借來的參考書。
「嗯…搵唔到神性反應啊…咦!會唔會係因為…!!」心不在焉是因為在心中大膽假設。
不但要努力,更加要努力得好像很輕鬆的樣子。
就像文師兄遊刃有餘似的。
「嗚嗚…嗚嗚…」其真名是安倍哲也,但死去的還是那個夢想成為的文師兄。
決不可以讓阿仁他們看到自己這哭相。
更不可以讓文師兄看到自己這哭相。
但是…但是…
「嗚嗚啊!!」
眼淚…就是止不住啊!
[警告:神代氾濫]
災難如期而至,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自己只是個凡人,為甚麼非要因為這份工作去送死?
可是阿仁為了晨月,竟然握住那被燒得通紅的假聖槍與施子雄對決。
自己能做到嗎?自己能像阿仁,文師兄一樣使人安心嗎?
「你真係會黎救我?」庫瑪麗在夢中問。
如果是文師兄,一定會回答一個使庫瑪麗安心的答案吧。
「放心,我會黎救你。」阿七在夢中答。
自己說了出口,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至少…想她這個被拐到異地的女孩不再害怕。
至少自己能做到這樣,如文師兄展開物種起源保護大家一樣。
啊啊,自己在說甚麼。
甚麼放心,會來救你。
現在自己和阿仁他們已經要在神代中全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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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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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萌生的只是一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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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七。」
概念化成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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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比我想像中勁喎,自學已經可以用到咁既規模?」
有某種東西在對阿七說話,但我不知道是甚麼東西…甚麼人。
「成為我啊…我係你眼中原來係咁既人黎?嘿嘿,都俾你搞到有D唔好意思。」
但即使不知道是甚麼人,心田中有一股暖流滲出。
好暖…真的好暖。
「唔使用我做目標啦,我都唔算得上係咩好榜樣,如果你問,我只係將自己鐘意既事做到極致,你話匠人精神?邊有咁誇張,但係咩精神都好,總唔可以係度放棄訓低係咪?又係你自己應承人地會去救佢既?」
心中的暖流分開,泛成漣漪漫向靈魂的深處,淚水模糊了雙目,他…他是…我站起來,阿七身邊多了一個人正笑盈盈地望住我們。
這次不是腦中的幻像,而是眼前的人。
他的真名是…
「堅持到依加,不愧係你兩個傻仔。」文師兄說。
「點解…點解…」我難以致信。
文師兄轉頭向身後說:「明理,我都話我無睇錯佢兩個架啦。」
當日逃出天文台時見過身穿和服的少女出現在他身後走來向我們點點頭表示嘉許。
「文師兄…」所有人都看呆。
「當人以畢生既精神投入到一件事上,死後靈魂就會寄宿到相關物品上,化身成魂具。」
文師兄的手輕輕搭到阿七手中的《物種起源》書頁上微笑,物種起源正吹拂暖烘烘的春風,書頁輕輕地翻動,腥風褪去,連我們頭頂的天上猩紅也熄滅,真正的星空掛在我們頭上,這並非解除魔法,而是——神代蒸發。
「所以…你變成左魂具?」阿七哭著走向文師兄,文師兄即使只是一個幻影,卻散發著令人無比安心的感覺。
「係咩都唔重要。」文師兄
卻迴避問題,「依加,最重要係拯救大家,拯救世界,最重要拯救你許下過承諾個女仔係唔係?」
物種起源在阿七手中蓋上。
「記唔記得頭先個種感覺?魂具最厲害既用法你應該知道架啦?我講過…」
阿七站起來,風兒吹動他的外套,他用手擦去眼淚:「啊啊…梗係!你講既野,我全部都記住!全部!全部記住!」
「黎啦,真神就係上面,自認為可以凌駕所有人,自認為可以統治所有人既所謂真神就係個度。但係——個度除左佢,仲有個信任住你,等待住你既女仔身為男人,而佢依加身邊一個人都無,一個值得信任既人都無,同我地唔同。」
孤高的空中,孤高的神代,空無一人,空無一物。
但是,我們第七期卻通通在此。
「做人要一諾千金,依加你身為魔法師,就要回應付託俾自己既願望。」
文師兄與明理一左一右站在阿七身邊,真神在其上方閃爍,但三人完全沒有猶豫,對視的三人點點頭,然後—
「吾輩之真名,乃安倍哲也。」
「妾身之真名,乃安倍明理。」
「吾名為葉衙沏。」
三重真名宣讀!
「諸神啊!此世自有此世之律!」
「神明已然訣別人世,神代晚鐘於昔日叩響!我等以萬物之靈宣告,神代在此褪去!我等以萬物之靈宣告,理性在此治世!」
「蒼星閃爍於浩淼穹頂,四極之內以靈長為尊,此乃人治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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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
種
起
源
.
否
決
神
造
(Anti-Gene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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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頁在封面和封底間高速掀動,明明早應掀完的書頁無限地鼓動起微風,書符滲出光點隨風散去如螢火蟲起舞,我們看著飛舞的光塵在空間中舞動,留下餘輝把神代抹去。腥臭味被花香取而代之,赤紅凶光被獵戶座的星芒洗淨,晚空之中神代正在蒸發。
「沙沙…沙…喂?阿仁?!呢邊係伽利略!突然聯絡到既?終於聽到啦!咦?咩事?神代蒸發緊?!」
三重真名宣告下使用的物種起源,把自科學革命起改寫的世界律召來,大多數人相信的「科學世界」回歸到昂坪,熟悉的存在感充滿了身體。
開始期待可柔看到他的表情了。
「最後喇。」我們望向樓梯盡頭第一次露出錯愕表情的庫瑪麗,亦即真神,「晨月,我地上!」
了結這一切吧,真神!
結局篇IV:強襲神代,世人的不可為而為之
完
強敵來襲:無限神威.顛覆人世統合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