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唔好問問題。唔好講嘢。唔好望住我。」
洋子不帶感情的一聲令下,嚇得我動彈不得。事實上以我當下的震驚程度,她不用說我也給不出什麼反應。我能理解她的慎怒,我對她隱瞞誠信破產的事、騙她在公司準備升職但其實早被解僱。她問我是否去過和圈時我捏造了一千個理由否認,在吵架時還以要不要結婚的問題威脅她。
她竟然也還肯救我,大概已算慷慨。
在旁的電藝師嗤之一笑,我才發現自己的四肢早被不同的透明膠管插滿,人躺在冷冰冷的手術台上。任人宰割的感覺讓我精神繃緊,冷汗霎時冒了一身。本應在D37公幹的洋子,和黑市最頂尖的電藝師同場出現,這個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我竭力讓自己冷靜,模仿千代的思考模式嘗試將一切已知的線索重組。千代說過,每一個小細節都是有用的。我強迫硬邦邦的腦袋回想,卻連自己是如何乘車來和圈,再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也完全無法回溯。
「你最近,係咪成日都見暈,突然間斷片?」電藝師用一支手提電筒直射我的眼球,著我看左、看右,再看左。無論口吻還是動態都跟真的醫師無異。
我點頭。不適感充斥,還未可以對答如流。我趁機環顧這個地方,裝潢相當簡陋,看上去只似是一個用幕篷搭建出來的臨時營帳,放滿了殘舊而大型的醫療儀器,還有無數個之前在黑市看人販賣予他的小瓶子液體。
而洋子繞起雙手,倚在某個藥櫃上離遠看我。她一改往日打扮,穿著是我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簡樸。麻質上衣配上沾染不少污損的工裝長褲。她明明說過女子要穿裙才體面。最奇怪是以往她連地圈的平民食店也一臉嫌棄,在這個地方卻似乎非常自在。
半年一別,她完全變了另一個人。
電藝師再揮動手電筒問道:「有無覺得身體同以前唔同咗,有啲本來嘅技能突然間無咗?」
他一語中的,不帶一點猶豫。我連忙點頭,震驚得無話可說。
只消這麼短的時間,就道出了這個月來困擾我的問題。院長沒說錯,黑市一流的電藝師果然不容小覷。
雖然這樣說可能很自負,但打從我有記憶以來,玩遊戲通常都是贏的。由小時候猜包剪揼,到長大後玩十五二十,我想我這輩子輸掉的次數還停留在個位數。
齋滕他們都說,這個程度已經是超越運氣的存在。但這些雕蟲小技頂多可以在酒場耀武揚威一下,對我的生活以至工作都沒多少裨益。
可是這名電藝師既然能夠一語道破我的徵狀,或者也知道我身體出現狀況的原因?
他放下檢查用的工具,脫下面具,容貌比我想像中要年輕。他語重深長呼出一口氣,接下來要說的原因讓我的不安直線上升。
「你身體入面,植入咗黑市嘅能力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