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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9 13:02:55
台上的一隻巨大雌性雪怪,沒說服力地扮演著被綁架的大總統女兒,戴面具的英雄及時出現,使出招牌的死光,擊敗脅持住雪怪的骷髏士兵們,拯救了人質。
「可惡!這次也差一點點就成功征服世界。」
愛麗絲唸著邪惡博士每次失敗告終時,都說的經典對白。
「為什麼你喜歡邪惡博士,一般不是喜歡正義一方嗎?」
我問她。
「邪惡博士的每個計劃都經過很多年的努力,不管怎樣,我希望努力的人,能得到對應回報。」
她答。
「太好了,英雄再次擊破邪惡博士的征服世界計劃,英雄先生好像還有點時間,在座的小朋友若想與英雄拍照,請有序地來到台前。」
主持人一說完,前前後後的怪獸小孩便蜂擁而上,我身旁的座位空了出來。
「你想不想去拍照?」
愛麗絲搖搖頭,我看見她的視線移到我身旁的空位置上,於是我轉過頭,發現裝扮成香腸狗的工作人員坐下來。
「你好。」
他禮貌地說。
「我可以跟你討論一下,關於這個有問題的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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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1 23:26:01
相機快門的咔嚓聲和小孩的歡笑打鬧下,他說話的聲音仍然響亮清楚。
「你對『記憶』有多了解?大家都誤以為記憶不過是攝取現實世界的一個靜止畫面,一個記錄,像一張腦裡凝住的火焰照片,實際上記憶代表了你的經歷,奠定了我們的性格,夢想、目標、追求的事物,若突然間失去了,我們便不再是我們,你明白嗎?」
我點點頭。
「我們都遺忘了一件重要事情,一件攸關生死的事⋯⋯這件玩偶服下是個空洞,裡面除了虛空,什麼都沒有,我的本體就是這套玩偶服裝,像一個容器,承載住隨時流走的物質,只有穿上這件衣服,我才記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我才記得我自己。」
他繼續說。
「是我創立了這個樂園,那陣時還未叫『香腸狗樂園』,不過是純粹的『狗狗華萊士樂園』,對,這隻狗公仔,以前是一隻純種拉布拉多犬,是我小時候養過的竉物,叫華萊士,牠曾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不,牠永遠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他指著樂園的各個遊樂設施。
「這些通通都是為了紀念牠,為了紀念牠伴我度過的愉快童年歲月。」
「直到那個人出現,他跟一個女生時常來這裡⋯⋯他很年青,很英俊,但我記不起一點他樣貌的細節,簡直像被人從我腦海裡刪除了一樣。」
「我們漸漸熟絡,他說他工作的地方在附近,所以休息時間可以跟女朋友常常過來樂園玩,有一次,他走過來,說要給我意見。」
他的話語裡,充滿惶恐。
「他說以後的世界,擬人的卡通動物將不是新奇的事物,不會再受歡迎,他建議我將樂園的吉祥物改掉。」
「我問他,那改成什麼樣子才好?」
「他說,試試跟食物結合吧,例如香腸,實驗結果沒有出現過香腸的特徵。」
「他又笑著說,食物跟生物的結合,一方渴望被食,一方渴望生存,正正體現死亡衝動和生存本能的矛盾。」
「我不知道我是神經錯亂,或是精神失常,我居然聽他說,將狗狗華萊士改成香腸狗⋯⋯」
他掩住玩偶裝的臉,痛苦地說。
「你記得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嗎?」
我捉住他雙手,嘗試追問下去。
「啊⋯⋯啊⋯⋯他這樣說,他說他現在的名字將失去意義,以後叫他『百眼』吧。」
循環的夜(Gavi)
2024-11-12 00: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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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連燈首席美軍
2024-11-12 01:23:30
百眼果然知好多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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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3 18:51:05
他掙脫開我,落荒一樣地跑走,我左穿右插的追了上去。追他到表演場地後面的巷子,他瑟縮在角落裡,拚命顫抖。我慢慢走過去,將他的玩偶裝頭套除下,只見裡面是一個瘦削的老怪獸,瞳孔張大,口裡唸唸有詞。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從哪裡來⋯⋯又要往哪裡去⋯⋯」
他發了瘋般,不停重覆這幾句說話。
我看看四周,後巷盡頭有剛剛上台的特攝演員路過,便請他們過來照顧這老怪獸。
「別理他,他一定又在說自己是這個樂園的創辦人吧,他跟我們都說過一模一樣的故事,說有個神秘人物叫他改成現在香腸狗的模樣,但根本沒有人記得他口中說的狗狗華萊士。」
其中一個演員說。
我腦裡滿是疑問,一臉懵懂回到去會場,已經不見英雄和大批排隊拍照的小孩,長櫈上沒有半隻怪獸,我心裡突然驚恐起來。
愛麗絲不見了。
駐連燈首席美軍
2024-11-16 01:00:46
睇嚟大家本身應該係人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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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6 17:02:22
「煙花匯演將在一個小時後進行⋯哈⋯哈⋯哈⋯⋯」
腐爛怪的嘲笑聲,混雜進樂園的廣播。
「你以為自己不同以往了嗎?居然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會好好保愛麗絲⋯⋯」
我四處奔跑,但都找不到愛麗絲,恐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我跑了一轉我們去過的遊樂設施,鬼屋、過山車、摩天輪,周圍擠滿準備看煙花的怪獸,臉上洋溢著期待的心情望向天空,我卻慌張失措跑來跑去,還不小心摔倒,撞破了頭。
我回到特攝的表演場地時,在那裡碰見了狼女生和河馬頭。
「發生什麼事?」
她用手帕替我按住頭上正血如泉湧的傷。
「愛麗絲不見了。」
「我們分開找吧,表演結束到現在還不算太久,她不會走得太遠。」
河馬頭說,他建議我們分開找愛麗絲,他負責再去各個遊樂設施找,狼女生留在原地,我則跑去服務台,試試叫他們幫我用廣播。
「好吧⋯⋯」
他聽到我同意,便迅速跑開,剩下我和狼女生。
「為方便聯絡,我們先交換電話吧。」
狼女生說。
我拉住她的衫袖。
「等等⋯⋯」
「⋯⋯愛麗絲絕不會自己走開,一定是給別人帶走了,你可以告訴我,你們將愛麗絲藏在哪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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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7 15:46:55
終於第一顆煙花射上空中,在黑漆漆的夜空爆開無數璀璨的黃色光點。
「你在說什麼?我們怎會藏起愛麗絲。」
她帶點遲疑地回答。
「有太多不自然的地方⋯⋯我們早在先前的休息站,已經見過河馬頭,當時他比我們更早出發,但在公路遇見他時,他的大貨櫃車卻在後面追上我們。」
「可能他在中途開車去了別的地方送貨?」
她試著替他解釋。
「我們跟河馬頭相遇時,下著滂沱大雨,根本看不見路面情況,但當你伸手進雨裡截車,他的大貨車竟然絲毫不差停在我們身旁,就像在視野極差的情況下,他一早知公路上,我們會伸手截車一樣。」
「我一直留意,也沒看過你和河馬頭交換過電話,但他卻可以打電話通知你借到工具了。」
色彩繽紛的煙花,伴隨怪獸的此起彼落的歡呼聲,不斷在我們頭上綻放。
「所以你們早就認識,卻因為某些原因在我們面前裝作陌生。」
她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我說,她臉上不時染上煙花爆發的剎那光芒。
「他在車上也特別熱心推銷香腸狗樂園,在播香腸狗的主題曲時,你記得他說過嗎?他說他很久沒聽,卻仍然能跟著唱,但當時那餅卡式帶放在所有卡式帶的最上面,彷彿他預先準備好,一定會播這首歌,為了帶我們來。」
「然後⋯⋯他剛剛說『我們分開找吧,表演結束到現在還不算太久,她不會走得太遠』但我只告訴你們愛麗絲不見了,我沒有說她什麼時候不見,他會這樣說,好像愛麗絲不見時,他一直在場。」
我指著她沒有放下過的背囊。
「是你趁我沒留意,弄壞電單車的引擎,你的背囊裡一直放著維修工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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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1 00:07:23
煙花的餘煙瀰漫,觀看完煙花匯演的怪獸漸漸離散,她一直沉默不語。
「我無法單靠自己找回愛麗絲,必須請求你的幫忙,求你告訴我,你們將愛麗絲藏在哪裡。」
我跪了下來。
「不要這樣⋯⋯」
她走過來想扶起我,但我推開她,保持跪下。
「請你告訴我,愛麗絲在哪裡。」
她緊咬雙唇,不知所措。
「求求你,我不能失去愛麗絲,我曾以為我對於愛麗絲來說是重要的存在,其實恰恰相反,是愛麗絲對於我來說是無可替代的存在,是她拯救了我。」
我說著說著,不禁激動得哭了起來。
「請幫幫我。」
她來回的踱步,走遠了點隨即又回頭。
「他叫我盡可能拖住你,他叫我盡可能拖住你⋯⋯」
她緊張地一邊咬手指,一邊說。
「⋯⋯他說他將愛麗絲關在那間維修中的立體影院,在你去服務台的時候,他會駕駛大貨車,兜到立體戲院的後面接走愛麗絲。」
她拉起我。
「時間無多,我們趕快去救愛麗絲吧。」
The_Monsters
2024-11-22 13: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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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連燈首席美軍
2024-11-22 23:27:59
狼妹咁順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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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3 01:03:19
她帶我跨過寫了「禁止進入」的欄柵,走過原來用作排隊的迂迴走廊,牆上貼了一張張舊電影海報,有點破爛和變黃。
走廊連接住影院中央寬闊的大堂,一盞水晶吊燈傾側擺在地板上,循散滿一地的水晶碎片,和天花那斷掉的鎖鏈,可以想像到這水晶燈墜地一刻。
一旁的小食店仍有少許賣剩的爆谷殘留,一直散發香味,但想到不知放了多久,便頓覺嘔心。
這間立體影院不像維修中,更似是遭棄置遺忘。
「裡面有四間影院,我們分開找吧。」
我捉住她的手臂。
「相信我。」
聽她語氣堅定,我便鬆開了手。
駐連燈首席美軍
2024-11-23 01:06:44
突然間鬼片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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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4 00:50:31
第一間影院沒有放戲,投影機只亮著白光,像一段曝光了的菲林,照亮黑暗和屏幕間抖轉飛舞的塵埃。我逐排座位一一查看,除垃圾外,不見任何觀眾,於是趕快跑去下一間影院。
去到第二影院的入口,未推開門,已聽到電影的對白聲音,屏幕上播著一齣舊電影,一隻雄性怪獸拿起電話面向鏡頭,對背後的雌性怪獸剖白心聲。
這影院比上一間更破舊,座位似火燒過般燻黑,屏幕上有一個大破洞,剛好在這幕戲女主角的臉上。
不懂為什麼遊樂園裡會播這套公認沉悶的文藝電影,且還是立體化的版本。畫面有重影,讓觀眾戴上立體眼鏡觀看,兩道影像重疊一起,畫面便會變得立體,猶如身歷其境。
但有誰會看這既沒飛車特技,也沒精彩動作場面的立體電影。
我繼續逐一查看每排座位,在影院中間的一排,正對著屏幕的座位上,就是一般來說,看電影的最佳位置,找到睡著了的愛麗絲。
幾多親愛
2024-11-25 00:09:40
我忽然很想看一齣電影,愛情電影、科幻電影、喜劇、悲劇⋯⋯不嫌昂貴買汽水爆谷,在最佳的位置坐下,周圍坐的都是熱愛電影和懂電影院禮儀的怪獸,電話較到靜音,不會竊竊私語,靜靜地像消失了一樣,如這破爛影院座位上的虛空,不被我注意,讓我可以遠離現實,沉迷到兩個小時長的故事裡。
愛麗絲的雙手綁在座位的扶手上,頭靠著椅背,立體眼鏡已經跌到脖子下方。
「愛麗絲,醒醒吧,我們要趕快離開。」
我一邊解開綁著她手的繩子,一邊細聲說。
「嗯⋯⋯他是不是還在沙漠裡一直行。」
她搓揉眼睛,模糊不清說著電影開頭的一幕。
「不,他走出沙漠了,你差不多錯過整套電影。」
「是河馬頭硬要播給我看⋯⋯」
我抱起愛麗絲,正準備離開,轉身見河馬頭站在屏幕前,用槍脅持著狼女生。
幾多親愛
2024-11-25 19:50:44
「放下她,然後離開。」
他說話的方式的與先前截然不同。
「我不希望用到暴力。」
他說話的同時,他的槍指向的目標,不斷在我和狼女生間變換。
「所以我才會想出這個計劃,叫她接近你們,我還好心讓你們先在樂園裡玩過夠!」
他近乎咆哮般大叫。
「看看你們怎樣糟蹋我的好意!一個欺騙我會到服務台廣播,一個無端背叛我!」
他站在屏幕的大洞前,剛好填補了缺失的女主角臉孔。
「還好我聰明,聽不到任何尋人廣播,便知事情不對勁,立刻趕過來。」
我將愛麗絲抱到後面,用身背對拿著槍的他。
「我沒有背叛你,是你說要我弄壞他們的電單車,才告訴我我弟弟的消息,我一開始根本不知道你要綁架愛麗絲,如果我知道,根本不會幫你。」
「你閉嘴!我沒有叫你回答我。」
駐連燈首席美軍
2024-11-26 01:01:15
狼妹好有雷
幾多親愛
2024-12-01 00:34:53
我趁住他將注意力集中在狼女生時,嘗試向出口跑過去。
他隨即開槍,子彈打中我前面的戲院座位,皮革裡的棉花像雪花一樣紛飛。
「不要動!下一槍就會打在你身。」
投射到他身上,女主角漂亮的臉正哀傷地哭泣。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他的槍在投影機的光影下微微顫動。
我停下腳步,不敢輕舉妄動。
「真是愚蠢的問題⋯⋯」
他用另一邊手扯開他衣領,隱約看見一個像平滑的斷面傷口。
我立刻想到戴上面具的三頭犬。
「原本有另一個頭長在這裡,我為了這個世界才割下,為了這充滿惡意的世界!」
電影中的男女主角告白完畢,他的告白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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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01 10:59:32
「你們有看懂這電影嗎?我第一次看這電影的時候,是在某個快將倒閉的電影院,我覺得自己就是這套電影,並不是我代入了男主角,或因為這套電影深受感動,而是整套電影本身。」
「可是這套電影很慢很悶。」
愛麗絲不管緊張局勢,大聲回應。
「對!正是這樣!我就像這套電影一樣沉悶,我十八歲便開始駕駛大貨車送貨,駕駛了差不多十年,一直為這樂園送貨。」
「在這一望無際的荒土裡,我的生命就是一段電影的過場,永遠只在過場,亦只有不斷的過場,沒下一個場景和事件接著發生。」
幾多親愛
2024-12-01 18:34:14
「每個人都渴望有屬於自己的救贖。」
「我有日心血來潮,跟所有我認識的,說了個謊言,我得了絕症,快將死去,隨即得到眾多關注,他們一個一個送上熱心慰問。」
失去理智的他,開始胡言亂語。
「時間過去,我隨便亂說的死期快到,看著鏡裡的自己,我接受不了,忽然有股衝動割下自己的一個頭,而我真的做了,咬緊牙關忍著痛,將自己的一顆頭割下來。」
「你知道嗎?破壞慾是一種複合情感,源自沉悶,想改變現狀,但懶惰,不想付出努力創造,於是選擇最容易輕鬆的方法,破壞。」
「我將自己的一個頭割了下來,但沒任何人發覺,他們繼續問我那虛構的病情,問我還剩多少時間。」
他的槍掃過戲院的所有座位,像確保每個虛空都面臨威脅。
幾多親愛
2024-12-02 00:05:39
「他們的關心慰問是跟他們自己說,他們只顧自己著緊的事,貨物到達他們手,在他們腦中是像魔法般發生,根本不在意中間有沒有我接貨送貨,他們的多謝問候,不過為顯示他們是禮貌的,是受過教育,即使換上機器,他們照舊會對冷冰冰的機械說多謝,麻煩你。」
「我終於知道在他們眼中,我不曾存在過,從沒有人問過我的名字,我永遠都是『患了絕症的河馬頭』。」
「最大的惡意是冷漠無情,無視其他人存在。」
「我在路上送貨的時候,收到了教主的電話,說在蟑螂旅館目擊到一個完全沒怪獸特徵的女孩,她將會是改變這個世界的關鍵。」
「所以我必須帶走愛麗絲,只有摒棄『怪獸特徵』,我們才能真正的看見對方,互相了解。」
「我完全不明白你說什麼。」
狼女生掙扎著說。
「很快你就會明白,聽說死之前會變得特別聰明。」
河馬頭的槍頂著狼女生的太陽穴,手指慢慢準備扣下板機。
電影的最後一幕,男主角一邊流淚一邊孤獨地開車離去,然後送上字幕。
導演:又老又醜又哀傷又孤獨的怪獸。
只想入LSE
2024-12-02 01:2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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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道賓州
2024-12-02 02:30:15
追文推
睇嚟個世界除咗牛牛之外仲有好多無人無物嘅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