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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_」字符一直在全黑的屏幕角落一亮一暗地閃動,朱月基地內一片死寂叫人生懼。要知道這兒是在朱月上,重力,氧氣,人造陽光等維生系統都是由朱月阿當系統維持,無論甦醒過來的是甚麼,只要維生系統的機能中止,一切就完蛋了。
於漆黑中言寄葉緊張地牽著楊子平的手,暗中下定決心有甚麼事的話要為他而戰;同樣地楊子平也是,已失去女兒的他不容許自己妻子再有甚麼三長兩短;楊芷欣心念飛轉,因為這兒的網絡與外界隔絕,黎爾沒可能透過網絡攻擊;而楚思洛已盤數著如何逃出這基地,至少要帶著楊芷欣到機庫登上登月梭飛回地球……
[系統已重新啟動]
「阿平,寄葉!!」朱月阿當說。
「喂,到底咩事啊朱月阿當!」
天花板與牆壁上的燈光重新亮起,朱月阿當的聲音從喇叭中傳出,雖說聽起來一模一樣,但是感覺—有點不一樣。
「我唔係朱月阿當…情況好複雜,但我係阿當啊!我係當年係方舟塔入面,同莉莉佢地因為缺氧而用彩虹橋走甩既個個阿當啊!我只係暫時…呃又唔算暫時,總之我地無死,我就係你地一直熟悉既個阿當呀!」
「下?!」四人異口同聲地大叫,因為這個阿當口中的「當年」,對這邊的四人而言只是半小時前。
「我地會再解釋!但係我要你地去朱月基地既甦醒室,莉莉…佢地兩個係個邊等左成一萬年喇!」
甦醒室,顧名思義就是朱月基地內用作解除冷凍睡眠用的房間。但由於方舟城輪迴計劃,在這兒被解凍過的人亦只有向晴一人而已,那麼—現在誰要解凍了?
「但係,你地頭先明明…莉莉明明已經……」言寄葉難以致信。
「寄葉,我地過去。」
「嗯!」
話畢,四人跑出管控室直奔甦醒室,連楊子平也放棄了習以為常的無聲衝刺,只求以最高速度向那邊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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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回復後,我卻發現自己沒法撐開眼睛。這與力氣無關,而是因為我好累,好累…累得想繼續在這兒躺下去,直到時間盡頭。
「東條絢香小姐,歡迎你甦醒。你記憶可能需要時間回復,請你保持冷靜唔好強行移動肢體,解凍程序已經完成,你既身體只係仲需要時間回復知覺。加溫功能正常運作緊,請靜候你既身體……」
東條絢香是誰?是日本人的名字嗎?東條…
…絢香師傅?她怎會在這兒?不,我不是絢香師傅吧,這聲音在向誰說話?
呼吸有點困難,但不至於沒法呼吸。我除了回復了意識外,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連眼睛也沒法張開,我到底是…
我到底是誰?
我不是絢香師傅,至少我知道這點的,但這聲音卻在向我說話,我是……我是誰?
「低伏特刺激效果良好,肌肉狀態良好,回復進度理想。東條絢香小姐,你應該可以張開雙眼,身體其他部分肌肉亦回復中,但請你唔好強行打開睡眠艙艙門。」
我再次嘗試張開了眼,這次竟然成功了。這兒是…我發現自己好像被關在一個鵝蛋形的棺材中,有微弱的燈光從邊緣滲入,眼前的棺材蓋子上亦有一些模糊的數字。
[冷凍睡眠程序已執行:一萬年零…]
這是…
[登艦者名稱:東條絢香]
所以我真的是…
「……踏……踏踏…踏踏踏踏」
有連串的腳步聲從遠接近,四人嗎,其中三人受過格鬥訓練,咦為甚麼我會聽得出?
「咚」
有甚麼東西撞上了棺材蓋的外側,我想開口說話,但卻說不了…我沒法動我的嘴唇或舌頭,現在我像是睡眠癱瘓症病發一樣,除了張開眼外根本完全動不了。耳邊只有自己的脈搏聲和呼吸聲,這……
「東條絢香?!絢香係入面?!點可能!佢死個時我同寄葉仲拖住佢隻手!」
「會唔會係另一條時間線上既絢香?」
「咁即係仲係唔係佢?下,假名?所以…所以真係莉莉?」
「莉莉佢點解會係入面?」
莉莉?這名字好耳熟,聽起來有種懷念感。
但莉莉是誰?
聲音隔著棺材的蓋子有點模糊,但是…好暖,好暖。聽著這四把聲音,我感到一股暖流從心中泛開,流遍了四肢,擴散漫延至全身。
然後—棺材蓋子被打開了。
「嗚…」
稍稍斜立著的睡眠艙的蓋子升起,沒法支撐自己重量的我馬上摔往外面。我自然反應地想使出受身,但只是手臂胡亂地揮了一下。還好一個美麗而成熟的女性抱住了我,她一頭長髮滲著天然的深啡色,才一投入她那溫柔的雙臂之間,我馬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懷念!
安全感從心底升起,被這一對手臂抱住的我感到如回歸故鄉一樣,強烈的懷念化成了感動,我不知為何哭了起來,我不知為何想永遠被這雙手抱著,不再去理外面一塌胡亂的世界…
「嘩…嗚…媽咪…媽咪……!」
不用思考,身體直接稱呼她為媽媽,我整個人都在震抖,緊緊抱住她生怕她會突然消失。對,對,她是言寄葉,她是在末日下收我為養女,使我不至於被異教徒殺死,更使我不至於孤苦伶仃地死於末日下的媽媽!還有爸爸楊子平,姑姐楊芷欣,姑丈楚思洛,而我…而我…
我是莉莉.楊.勒菲弗爾!
「無事喇,無事喇,返黎就好,莉莉,返黎就好…!」
媽媽也在哭著,抱著我的她用手環抱著我的頭,用手輕揉我的頭髮輕吻我的額頭,任由她的淚滴落於我的髮絲上。
「竟然…原來係咁,我明白喇,叻女…莉莉,叻女!」姑姐又哭又笑,不再戴眼鏡的她用手帕輕印眼淚,姑丈也是一臉不明白地垂著淚,摟住姑姐的臂膊輕拍。
爸爸舒了好長的一口氣,緊握拳頭仰望天花板,我聽到他以震抖的聲音輕聲地說:「多謝你保佑,絢香。」
媽媽的體溫從她身上傳來,我的身體已經漸漸能活動,記憶也在急速回復!
「畜生…點解你會知我係個度!」
「呢把…係我既刀。你地係咩人!」
「哼,人類…無藥可救,所以未來結果都係變成咁樣啊。」
我…還有事要做,我們的使命還沒完成!一想到這兒,我就如剛出生的羔羊一樣用還在發軟震抖的雙腳試圖站起來,媽媽連忙說:「我扶你,唔使急架莉莉。」
同一時間,遠方另外一個從朱月深處運出來的冷凍庫同樣在解凍!有燈光與白霧從冷凍艙中溢出,那是…
「米…米寧!」我靠媽媽扶著一拐一拐地走向米寧那邊,甦醒室昏暗的燈光下,頭髮同樣長了不少的米寧閉眼躺在睡眠艙中。
「登艦者米寧.尼曼雅,解凍程序完畢。」
「莉莉,小心啊,你唔好行咁急喇!」
爸爸在我與媽媽後面追趕,但我還是狼狽地走到了米寧的冷凍艙旁。相對於我,擁有阿爾法權限的米寧似乎能提早自己啟動解凍,所以身體情況比我好上不少。
「莉莉。」
她輕輕地優雅地從冷凍艙中步出,然後微微一笑抱住我。
「我地終於返黎喇,莉莉。」
媽媽這時才再次輕聲地問:「莉莉,你地到底去左邊?發生左咩事?又點解…點解會返到黎?」
「我地…我地返左去末日世界,見到傑少佢地。」我說。
「……但係阿欣明明話…」
「係阿當既計劃,但重點係……米寧,個樣野呢?」
「放心,一萬年黎我都無忘記過。」
米寧轉身於冷凍艙的儲物囊中取出了那東西—那隻SSD。
「我地帶左返黎,就算黎爾毀滅晒所有洪水病毒都無用,呢個係我地親自問馬教授攞到既洪水病毒原始碼!」
說畢,她把載有原始碼的SSD交到姑姐手上。
「拯救世界靠你喇,楊教授。」
「你地…馬教授佢…嗄?」
「修改程式碼需要少少時間,我會講…我會同你地講我地三個係末日世界既事。」我說。
「但係…方舟城個邊既超巨大械人推進緊,時間我唔知夠唔夠…」
米寧拿過伴著冷凍艙送來甦醒室的方舟御杖帥氣地說:「時間問題唔使太擔心,阿當你聽到?」
「當然,我既生體終端亦差唔多搞掂,可以俾返呢邊朱月阿當。」
「嗯,但你俾返佢之前仲有一件事唔好唔記得做。」
米寧把方舟御杖一揮,上面覆蓋的布被她揚開飄落,方舟御杖的杖首閃爍眩目的光暈,照映著她那經歷末日世界後變得穩重自信的臉。
「朱月基地.時空港—暖機開始!」
那麼,容我細說我們在末日世界下再次遇見的那些人。
斷章:來自昔日的未來之人
完
第十六章:曾經仁慈,已然墜落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