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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雷驚天地
陳信龍長袍上半身已經被他解下,隨意擱於腰間,清晰可見他那身精壯的肌肉。其皮膚漸漸變紅,底下似有異物蠕動,剎那間便即匯聚於那單手提劍的右臂之上,驟眼看去似乎比平常的手臂要大了一圈。
他隨著段志習劍半年,只是在此之前,他信奉最可靠的還是自己的肉身,並非甚麼武器。比起初初入行的黃語陽,他學起劍來更加困難、磕磕絆絆。所以這不足一年的時光裡,烈痕劍法的三式當中,他只學會其中的半式。
劍谷現在就像幾個孩童守護著家中珍寶,人員缺乏。真正能戰鬥、可信的還是只有黃語陽、陳信龍及胡青幾個。
接應胡青,這是師父給他的任務,他便要做得好好的。
陳信龍面色盡是堅定與瘋狂,往日那股玩世不恭被他藏於某處不見。
他不要再辜負師父的信任了。
他奔跑,地面似微微顫抖。
他提劍,像扛著異獸獠牙。
他躍起,手中怪劍在掙扎,似某種力量已經急不及待地脫牢而出。
最終,那一劍被陳信龍狠狠砍在地上。
轟!
隔著數十米,杜安看到陳信龍身起劍落,於地面砸出一個深坑。
身後緊隨其後的還有十多名拜月眾手下看見這幕先是一怔,旋即捧腹大笑,笑容當中的猙獰表露無遺,隨之向著陳信龍撲去:「廢物,去死吧!」
杜安似感覺到甚麼,大聲喝道:「快退!」
……………
就連陳信龍也是有點不確信,畢竟平常於劍谷練習,縱然大咧咧如他這等粗人,也不願破壞似仙界美境的劍谷。所以他從未真正在催動【潛龍】再施展這半式劍法。
但很快,他便察覺到地面微微顫動。
陳信龍霍地抬頭,看著那些似張牙舞爪朝他撲來的拜月眾,咧嘴一笑。
咔咔──
以陳信龍劍鋒落下之處為起點,似有風吹過,地面出現裂紋。這些裂紋,以橫、直交錯組成,似是出現於地面的閃電痕跡。若隔得極遠、極高,從半空俯瞰下來──
裂紋,很像劍痕。
似蛛網般裂開,向前擴散而去的,都是劍痕。
有位向前疾衝、手持利器想要把陳信龍砍死的拜月眾,沒有察覺到地面的裂紋,似感到有一陣勁風吹過。
「咦?」他朝下看,便看到自己的腳踝齊根而斷,鮮血似箭般射出。
只是他還沒能來得及失聲驚呼,另一道裂痕蔓延而來,把他的腦袋削了半截,連一聲都沒能吭起便即送命。
原野,似變成血腥的地獄。
裂痕所過之處,盡是斷肢碎肉。
…
「創出烈痕劍術的大能者歐陽烈,是個命途悲苦的人。」
「小時候的他無憂無慮,生活著鄉野山村之中,雖不精彩,卻也算是衣食無憂。然後有天,他聽到有雷聲,便即往外看去──」
聽著段志的話語,陳信龍這樣一條鐵錚錚的漢子保持著正襟危坐,竭力抑止自己去反那個不以為然的白眼。實在是段志的話語,像極了說書人對著那些守在樹蹲下、眼巴巴等著故事發展的孩童說著的故事橋段。
他哪裡知道,這故事確實便是段志從某位說書人的口裡聽來的。
「白日煌煌間,哪裡憑空而來的旱天雷?只是那頭地牛翻身帶來如驚雷的炸響。」
「只是,那道雷聲以及隨之而來地動山搖、大地碎裂的紋路,一直被尚是孩童的歐陽烈記在心裡。」段志看著陳信龍,面色認真:「你可知道歐陽烈從小修行,在悟得大道之前是怎麼戰鬥的?」
段志這句問話並非真想要得到答案,而是傳道的方式之一。他當真只舉起一根食指:「他只用一招。」
…
段志所言非虛。
歐陽烈從築基以後,但凡與敵對戰鬥法,均只用一招。就是這一招,令他自築仙基到問天悟道之間,從未落敗。直至他踏至問天巔峰,同樣用此劍怒斬地牛,一舉通神。
另外的兩式,只是他被關於劍獄之時,索性當作閉關這才領悟出來的劍招。
陳信龍聞言瞳孔驟縮,縱使再想強裝鎮靜,但雙眸仍然泛著狂熱。
只用一招便打遍同境無敵手,又豈能不讓人嚮往?
「這一招雖然與雷霆無關,但卻是歐陽前輩以驚雷之意、地裂之痕悟出的劍法,雷驚天地龍蛇蟄。切記──」段志與陳信龍四目交投:「習得這招以後,不要丟了歐陽前輩的面子。」
……………
杜安面色盡是駭然,這才明白為何魔息帶來的警兆為何強烈而雜亂。因為身前撲來的威脅是如斯狂亂而無處不在。每道裂痕,便是劍氣。眼前密密麻麻蔓延過來的裂隙何止數十?
杜安暴吼一聲,渾身的毛髮似憑空長出、泛著細微的金屬光澤,體型亦似戛然鼓起數分。而他的雙眸卻是獰色盡現,似乎不是人類,更像是棲於山林的野獸。
這是杜安修練的魔軀【仿熊軀】,這魔軀雖然不足以位列三榜,但卻是小有名氣。有不少魔軀之所以不入三榜,不代表比星榜的魔軀來得差,而是想要修練的難度更高。
像仿熊軀,若要修練此魔軀時,修者在聚元境時每次吸收天地元氣煉體之時,需要生飲一滴熊獸精血,提早於體內化以獸血,這才能於凝聚魔軀的彈指之間仿成半熊之軀。而在修成魔軀之前,每隔三天便會承受獸血帶來的反噬,痛苦難當。
仿熊軀修練起來麻煩而粗野,帶著濃重的蠻荒氣息。如仿熊這種魔軀不少,別有統稱為【蠻軀】,一旦能忍受其苦楚並修成以後,威力同樣無邊。像現今魔境八府之中,便有某位府主修練的魔軀同樣是不列三榜之中的蠻軀,但其境界深厚而強大。
杜安雙手已摸到後腰間,緊握著一把短刀抽出。
這短刀形態怪異,驟眼看去就像把大號的菜刀,卻只是普通魔兵,就連表魔兵之列也沒能踏進。正因如此,杜安才想要換把魔兵。
但現在,他只能依靠這把跟隨自己多件的老伙記。
他暴喝連連,腳步卻是亦步亦趨地後退著,手中短刀橫於身前,像極螳螂把臂刀橫於身前,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