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仙】真山誌．六 （萬劍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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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京都居

「修士蒙昊天恩寵，築仙基結金丹、如在體內架構長生橋與天地共鳴繼而借勢。但人類的想法總是異想天開，不甘平凡──所以才有了武功的出現。真說起來，武功與修行也差不了太遠，同樣透過運轉功法納靈氣於體。」

「只是修途的第一步乃是以納靈氣洗髓，繼而重新流散而出，殘留於體內的不足十之一二。縱是如此，已經是萬中無一的修行材料。而武功同樣是吸收靈氣，但那些不具備修行天賦之人更是可憐，吸收靈氣的效率自然比擁有修行天賦的人更要差。」

「所以他們索性只吸、不呼，藉著功法令靈氣殘留於體內，再以那微薄靈氣催動『武功招式』。」

段真聽得津津有味，原來這就是曾經武俠小說裡的武林高手奧妙之處？

想著，段真只需念頭一動便搖著頭：「但那些武功招式的威力又能有多大？」

修士催動仙術，體內仙基與靈氣只是一個起勢、導火線。真正落勢、繼而令仙術發揮出應有威力的，是依靠天地之間的力量。像段真以靈氣於體內運行特定路線，再以神識御劍發動劍招，但當劍招一成，仙術的威力都是透過天地而成。若光是以段真自己的靈氣，恐怕仙術威力不足十之一二。

「是啊。」唐仲聞言表示認同：「所以借天地之勢才是修士最強大的手段。到了金丹境界對於天地借勢的力量比起築基高上不知幾許，更莫說之後的問天、通神，乃至大乘。但是──」

唐仲話鋒一轉：「段兄還在築基境界吧？」

段真聞言一怔，似乎猜到他想要說些甚麼。

「武夫修行數十年的橫練內功，若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想要殺死一名築基修士，這種事情在人間界其實倒也不少見。」

唐仲微微一笑：「段兄可得小心點。」

就在段真想要開口之際，似是感應到甚麼，便即揭開窗簾看向車外。

……………

時值初冬。

外界未落初雪，但偶爾有寒風吹來，卻仍然令途人瑟縮、用身上棉襖裹緊自己再行趕路。

但當段真揭簾看去，這才發現天色似戛地暗了下來。那並非因為烏雲蓋頂，又或者厚雪驟降。而是因為天光剛好背對著眼前的建築，所以被籠罩於陰影之中。

一望無際的青石平原，卻有一方大城猛地自地面升起，似源源不絕不斷往上爬。暗青色的城牆並不顯得光新，甚至不少石牆上可見一些坑痕及修補過的痕跡。但就是這樣的雄城，卻有種自亙古以來便屹立於此、古樸森嚴氣息撲鼻而來。

段真剛從天字一劍離開，在此之前他見過最雄偉的城池便是蒼穹城。但在看到眼前的城池以後，論波瀾壯闊應在伯仲之間，但眼前的大城卻有種別樣的味道，更加濃重、更加真實。

因為這是真正供了千萬人的城池，光是其內的人氣，就絕非修行宗派的蒼穹城能相比。這座城出現於人間界已有三千餘年，哪怕在京朝未起已經是人類世界的皇城。

劍壁門高五千尺，石為樓閣九天開。

朝起朝滅，至今它仍然是那獨一無二的皇城。宏偉而帶著煙火氣，又似世間滾滾紅塵匯聚之地──這便是京都城。

段真從未見過如此雄偉、如此繁榮的城鎮，雖然他表面看上去鎮定，但眸子微微閃動，似泛著異彩。這等神態，盡皆落在唐仲眼裡，不由得莞爾失笑，內心覺得又好笑、又可憐。

真要算年齡，二人或許相差無幾。但自己還能如此無憂無慮於人間界行走旅行，眼前的年輕人卻被逼離鄉別井、與至親生離死別，甚至屢經生死。

而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自己。

唐仲看上去溫婉而文靜，但心底卻是倔犟。他先天體虛多病，在六歲之前，幾乎都是長年臥病於床上。直至之後多服了些丹藥補品，才將身子略為養好。縱是如此，在他有記憶以來，他都是在觀察。

觀察一切，觀察這個世界。

亦因如此，他擁有這種身份很少會具備的──同理心。

縱然他知道那事情錯綜複雜，如閻王殿與崑崙的瓜葛、崑崙萬年的威名等等……但那天之所以段志會被毀去仙基，其導火線便是自己無疑。而這一切情緒，在看到來救自己的竟然是段真後，便令唐仲下定決心想要彌補。

哪怕很多事情其實無法彌補……但至少他要盡力，問心無愧。

……………

京都城，足有八個城門，分別東、西各三個，南方則有兩個。

這八個城門，分別以易經八卦名之──乾、坎、艮、震、離、巽、坤、兌。

乾、坎、艮為東方三座城門，巽、坤、兌為西方三座城門。至於震、離則屬南方兩座城門。單看這座大城竟然需要足足八個城門，才能夠應對每日來回折返的旅人及商家，便可得知此城究竟有多繁華。

唐仲笑瞇瞇地與段真聊天：「段兄可曾來過京都城？對京都有何認知？」

段真只是搖頭：「曾聽聞京都冠絕天下，乃人間界一方大城。只是聞名不如見面，當真正看到時，還是覺得比想像中更加偉大而壯闊。」

唐仲呵呵笑著，面上沒有自矜，倒像是個與觀光遊人介紹著般道：「那麼，段兄猜猜為何城門偏偏劃分八扇、不對等各立三方？」

段真面露思索之色：「若要以易經八卦劃分，震為雷、離為火。前者震驚百里、後者侵略如火──」說著，他的目光看向南方城門，發現南方兩座城門比起他剛才看到東方三座車水馬龍的城門更加廣闊，但進出的馬車與人潮卻是寥寥無幾：「莫非，那是軍方士兵用以進出的城門？」

唐仲雙眸一亮，拍手笑道：「沒想到段兄博覽群書，竟然易經八卦亦有涉獵！沒錯，南門是京朝專門用以讓軍方士兵與軍隊進出之用。當然，京朝亦有嚴令，進京的京隊不能多於三千，其餘需在城門紮營。這亦是避免大量士兵湧入城門導致混亂……更甚者，是為免有人擁兵自重，藉此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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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係咪就係魔修嘅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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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夫俗子靠武功遠遠唔係修士對手，直到有人發明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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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大不易

段真默然一笑，沒有回答。

他沒看過易經正本，只是他當年曾與師兄代考過極劍門修習【九宮劍】。除習劍以外，更需要學習四象八卦的知識。而那時候的外門弟子考核並非比劍，竟是對於四象八卦的文課！每每想起那段痛苦讀書學習的回憶，至今仍然難忘。

唐仲把一切收進眼內，卻沒有道破，續道：「亦因如此，東、西六座城門便是用以讓日常民眾或商隊進出京都。南城的震門與離門則的較為特殊。」

段真看著黃瘦馬咯咯前進著，其方向正是南門的離門，不由得開口問道：「唐兄，那麼我們現在──」

「除了軍方之外，亦供某些特別之人所用。例如在京朝官列三品以上的世家，可以用南門進出。除凡俗之外，但凡修士境界在金丹之上，亦可以以南門進出。」唐仲面泛嘲色：「畢竟這世間從來都不存在平等。」

段真聞言會意，再次沉默。

從世間有修士，凡俗與修士之間便不存在平等。不談仙凡之別，在那些權貴眼中，黎民的性命亦如草芥，不足惜。

而這句說話，說在明顯擁有「特權」的唐仲口中，更顯諷刺。

……………

黃瘦馬走得不快，但終有到達城門的一天。

當馬車靠近時，段真安坐於馬車之中，神識卻逕自散開，感知著一切。守於城門兩旁的守衛雖為凡俗，但每個都是身高體壯，充滿澎湃的氣血。神識敏銳的段真更能夠感受到他們體內有著靈氣，那大概便是唐仲口中的武功高手？

而段真的神識很快便感受到甚麼，隨即輕輕揭起車簾，目光落於那些守衛手中的長矛之上。矛身用的胡楊硬木，這種充滿韌性的木材，很常用於矛及弓身。但令段真在意的是那矛頭，鋒銳得閃動著寒芒的矛頭，通體漆黑、時而閃動著懾人的光華。若是仔細看去，能夠看出隱藏於極黑之中的淡紅。

唐仲知道段真察覺到甚麼，便笑著道：「京都以東南方有一座礦脈，其石通體黝黑、深處隱現狂紅。有兵匠發現，這種稀有金屬打造成的兵器很容易破除修士的護體罡氣或仙術。命名為──【碎星】。」

「碎星兵器最有名氣的，大概是曾經京朝遇過一位金丹境界的刺客想要刺殺當朝天子，卻被三十六根碎星箭硬生生射死。」

段真聞言心下微寒。

他確實能夠感受到自己神識落在碎星矛上，似乎像水落在油上，怎麼都帶著怪異，無法完全探知。除這些城門守衛之外，他亦能夠感受到城牆之上有座八座守城大弩，旁邊橫擱著那些足有近丈餘的大弩箭，大概便是唐仲口中的碎星箭。

這輛馬車著實不起眼，拉車的瘦馬更是垂頭喪氣，哪有半分神駿。這樣的馬車，確實很容易惹來懷疑。只見拉馬車的冬伯隨意自懷裡掏出了些甚麼展示，那本來守在城門的守衛從本來的懷疑與高傲的目光，瞬間化成驚駭與惶恐，一個個面露恭敬之色，恭迎馬車進城。

而這一切，自然被段真看在眼內，便打趣道：「唐兄所言甚是，世間從來沒有公平。」

唐仲聞言面色平靜，他能夠聽出段真口中打趣之餘的嘲諷，但也知道後者並非惡意，便淡淡回道：「是的。就像人們從來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父母、出身。就如段兄無法改變自己崑崙的身份，我也無法擺脫自己背景的陰影，僅此而已。」

段真聞言啞然失聲，無法辯駁，只能歸於沉默。

馬車徐徐進城。

一名立於城牆上、身穿並非軍裝，而是淡藍色道袍的中年人目送著那馬車進城而去。身後有士兵問道：「潘師，是否有問題？」

「問題？自然沒問題。」潘羽林搖了搖頭。剛才他感受到一股強橫無匹的神識掠過，卻又來得快去得快。縱然以他半步金丹的境界，也都為之側目。至於此刻進城，也就只有這馬車。

但想到馬車內的那位大人物，卻也覺得理所當然。

這樣的大人物出外遊歷、哪怕是微服潛行，卻也得有著護道者，以免發生意外。想到這裡，他便再次搖頭。他可不想趟進朝廷的渾水當中。他重新回到城牆上的一個平平不起眼的蒲團，重新坐下。

這次當值足有七天，他沒那麼快能離開呢。

……………

段真的目光看了一眼身後城牆，繼而緩緩把窗簾重新蓋起。

他自然也能感覺到那在城牆上的築基陽境修士存在。若是唐仲所言非虛，碎星大弩加上築基陽境修士，足以能擋住金丹修士了吧？

唐仲又道：「京都廣闊無邊，在城內亦不單單居住京朝皇族官臣、凡俗販夫，亦有修行宗門──玉山道門。只是既然能在京都棲息，玉山道門受著京朝的特別待遇，也會派出築基境界以上的修士在城牆輪換座鎮，以神識檢測所有進城者。」

段真也是聽得有點離奇，只覺得這座京都比他想像中更不簡單。但同時，他早已聽出唐仲的弦外之音，便朝著唐仲抱拳道：「唐兄，從進城之前你已經一直說著些事情。例如武功高手、碎星，乃至現在的玉山道門。」

「唐兄，若有所言，不妨直說。」

唐仲的面色一正：「既是如此，我亦不妨直說──段兄，我怕你太小看京都。」

「若你是個問天乃至通神的修士，天下之大、山川之多，任你傲遊人間界。但若在金丹境界以下，在京都這大城之內，已不知埋下多少狂傲修士的白骨。」

「城內設有禁制，不能御空而行。一旦御空，等同不戰而宣，將迎來整座京都城遍佈四周的上百座碎星神弩的攻擊。而其京都內更是龍蛇混雜。」

「京都居，大不易。」

「若沒有足夠的覺悟，在這座城很容易會出問題。」

唐仲也是還禮抱拳：「段兄，你可以認為我多事嘴碎，但實在是因為仙凡之別、在京都狂妄而丟掉性命的修士太多。所以才有了那些說話，還請段兄切勿見怪。」

段真聞言肅然起敬：「唐兄諄諄告誡，又豈會見怪？段某先行謝過。」

打哂風行哂雷都係得黃雨
冇鬼用架

第三百四十四章──小梅園

黃瘦馬於車水馬龍的走道前進著。

青石大道足以容納七輛馬車並行，可說是寬敞之極。而兩邊無數酒家茶鋪，以及各種販夫走卒的叫賣聲，成為一幅眾生圖。只是身在馬車當中的段真，便化為這幅圖裡的一部份。

對於這一切，段真都感到相當有趣。縱然曾經多次聽說京都繁華盛景，但當親身在京都之中，卻只感覺與親眼所見來相比，種種聽聞與記載都是略為遜色。段真也沒有再發動神識，一來是四周人與物太多，對神識而言只是走馬看花，沒有意義。二來是──他想透過肉眼去看看這座古城。

只是馬車走得再慢，終究還是比人快。

當段真回過神來，黃瘦馬已經載著他們離開青石大道、繼次轉折之間，來到一處小巷裡。這條巷道自沒有大道寬闊，卻仍然能容納兩台馬車並排而行。在巷道的兩周，可見各色的梅花，於初冬漸漸綻放起來。

也正因為這梅花，令巷子裡充斥著幽香，令人心神寧靜。

而來到此處，人都變得稀少起來。往來者皆能夠看見身穿書生袍、腰間插摺扇，渾身墨水臭的味兒。但這種墨水味兒與梅花幽香混在一起，倒也沒有令人難受，卻成了此地的風光之一。

黃瘦馬車徐徐來到一座小府便駛進去，慢慢停下來。

段真率先跳了下車，以他的性格在馬車裡藏著那麼久，早就渾身不適了。他四處打量著，不由得調笑著道：「唐兄好雅致，竟然居住在這等別園。」

「我可不是住在這裡。」唐仲笑著下車，隨便看了一眼：「這裡是我的一座別園，每年有幾天會過來，當作度假。」

「現在，這裡就交給段兄弟了。」

段真聞言一怔：「啊？」

……………

直至段真目送著那輛黃瘦馬邁動著腳兒「蹬蹬蹬」、拉著馬車離去，看著那殘存於地面的隱隱轆痕，他還是有點回不過神來。

他怔怔地轉身，看著這座小園。

園府算不上大，但卻很是雅致。甫進園門便是庭園，左邊有一方小池，裡面養著幾條錦鋰吐著泡泡。右邊則是一株小小、卻明顯在準備綻放的梅樹，好些梅枝都悄悄地越過園牆潛逃，露出牆外。

至於正中看去便是府門本身，段真走進去發現其內顯得冷清，卻是一塵不染。這倒是符合唐仲口裡「平常沒來一兩次」的情況，但亦能夠從園府的整潔可以看出平常肯定有人打掃。

除主廳之外，隔著屏風走進內室便是寐室。

而令段真很喜歡的是寐室內除素床之外，便是旁邊長方案，以及安放於桌旁的文房四寶。段真一眼便看出這長案，剛好容納一幅中堂有餘。簡單來說，這是專門用以書法的案桌。

待段真把這園子都走過一遍後，便怔怔地回到府門坐著，看著池水波光粼粼、看著梅樹散香探幽。

這真的給我啊？

除了那種不實在的感覺之外，卻令段真生出一股久違的情緒。自從離開三千境小村以後都沒有過的感覺──安全感。

對於曾經的崑崙山，在那上面與師兄承受著冷嘲熱諷，更夜夜承受「夢魘」魔掌，他自然不會生出家的感覺。而後來他透過易天符到了北境的蒼穹城，在其內同樣如履薄冰、步步為營，更遑論安全感。

直至此時，他孤身在梅園。

天下都似忘記了他，他像重新化身成一張白紙。

他可以選擇在白紙上書寫甚麼，亦代表擁有無限的可能。

段真慢慢笑了起來，卻又想到若是此間有著師父師兄的陪伴，便人生無憾。他背靠黑府、仰望天色，生出淡淡的寂寥。雖然如釋重負，但他也知道這種寂寞在自己重新找回師兄之前，都不會改變。

……………

在離開充斥梅花幽香的小巷以後，那輛黃瘦馬車仍然在京都大街小巷走著，沒過多久便尋了另一座府邸駛了進去──看來唐仲並沒有撒謊，這樣的地方他在京都有不少。

但他也隱瞞了些，那座梅花小園，是他最喜歡的一座，亦是最神秘的一座。

黃瘦馬車駛進府第沒多久，卻換了另一輛馬車出來。只是馬是暗黃色、神駿無比的黃虹馬，後面的馬車由平平無奇的木車廂轉換成通體漆黑、暗金花紋，更經匠心宗化須彌為芥子的仙術加持，在內根本就是座小型宮殿。

光是這馬、這車，若是化作靈石均不知何幾。

這輛馬車沒有再於小巷行走，而是直接來到大道。它沒有瞻前顧後，逕自走於大道最中，筆直前行。但凡有馬車、行人看到這馬車，均不自禁退開兩旁，面露或敬畏、或尊崇之色。

這馬車似對於一切視若無睹，逕自往北而上。

京都無北門，因為京都城北處便是承天皇城所處之地。有名皇城，自然守衛森嚴，等閒人無法進出。至於承天城本來配備的防衛更是豪華，整座京都城的上百座碎星大弩當中，有近半數都是設於承天城的城牆之上。

更莫說自京朝入主此城後，便在承天城設有仙術陣法，縱然是修士想要攻進去也不是那般簡單。

但這馬車卻似視那兩扇朱紅色的大門於無物，開進了承天城，直至來到朝天道，才緩緩靠邊停下來。朝天道，那是承天城內接近大宮的最後一條路。再往前便是大宮所在，不論是日常皇帝朝臣用以早朝的太極宮，還是左右的兩儀殿，乃至用以安放後宮的四象宮等等，都是在大宮之內。

所以在朝天道是最後能夠坐馬車的距離──

唯一例外，大概只有當朝皇帝罷了。

沒過多久，唐仲便徐徐從馬車下來。他換了一身衣袍，並沒有穿著那件平凡、乾淨，但顯得寒酸的長衫，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長袍，其上自有暗金色花紋點綴，低調中卻不失華麗。

穿上此袍後的唐仲，哪怕面色泛著蒼白，卻自有一股氣度與威嚴。

剛好有太監見到，連忙走來恭敬拜下：「見過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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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承奉天道

稱呼，總是帶著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像凡俗看到修士，總會滿臉恭敬地喊一聲仙師。像是修士看到比自己境界更高的修行者，亦會喊聲前輩。又似人間界對於大乘境界、立於世間之巔的大能者，則會尊敬無比地以真人稱呼。

在當今世界，凡俗並不紛亂，雖然偶有小打小鬧、亦有別國想要獨立，揭竿起義，但那些都是翻不了水花的玩意。凡俗以京朝為一統，統御凡俗世界。京朝至今已經傳承屹立上千年，放眼人間界歷史，其朝代的持續時段亦是名列前茅。

稱呼背後，是清晰的地位與強烈的身份責任。如果說修行世界裡以「真人」為神，那麼在凡俗的紅塵之中，自然以「皇帝」為尊。

而除九五至尊的當朝天子之外，皇子亦是具備相當重份量的稱呼。當代皇帝膝下有三子一女，大皇子、亦是當今太子擅武，年紀輕輕已曾率領軍隊出外打仗，立下武功。

二皇子性格溫和謙遜，看似身無要職，卻是在奉禮寺擔任少卿。奉禮寺乃京朝用以接待、外交的地方，平常除了與那些小國的使節談判壓逼之外，有時候亦要與京朝有所交往的修士打交道。

這位置，正好適合長袖善舞的二皇子。

至於三皇子向來深居簡出，亦有傳聞他自小體弱多病，後來也是求得神農谷的仙師賜下仙丹，這才能夠挽回一命。縱是如此，或許曾經歷重病臥床多年，令他如閒雲野鶴般，遊戲人間。

他常年不在京都，而是在天下遊歷，當個旅人，看盡萬千山河諸般風光。所以曾見過三皇子真容的人不多，但身處宮中的太監宮女，自然不在此列。

……………

唐仲看到那名太監，不由得怔然失笑：「是你啊，多福。」

那名太監面上神色變幻，露出狂熱的喜悅，只是很快又意識到自己的狂喜會顯得不敬，便壓低臉龐，對著唐仲要多恭敬有多恭敬：「正是小福子，三皇子仍然記得奴才，乃是祖上燒香的恩德。」

唐仲啞然失笑：「這是甚麼話。」語畢，他便揮了揮手：「別聲張，我不想惹來太多目光。」

「奴才遵命。」

於是唐仲便往前走去，孑然一身、悠然自得。多福與其餘太監及宮女均低頭迎送。良久，才緩緩睜開抬起頭來，有的年輕太監不由得好奇問道：「多福大人，那位便是三皇子？」

「正是。」多福面露仰慕尊敬之色：「三皇子乃是真正的出世大仙，閒雲遊鶴，平常難得一見。今天你們倒是有福了。」

身後有宮女聞言倒是小聲嘀咕：「可是我聽聞三皇子沒有修行天賦，怎麼算是大仙？」

多福面色劇變，雙眸瞪得圓滾看向那宮女：「今天能夠說三皇子，明天就能把聖上的事情當八卦閒聊──妳可知道，光是剛才那句論及主子的說話，已足夠對你用刑，甚至逐出宮內？」

那宮女聞言頓是花容失色，連忙跪倒在地：「公公饒命！」

「哼！」多福冷哼一聲：「以後別讓本公公聽到你再論及皇子之事，不然休怪我多福無情！」

語畢，他已是轉身拂袖而去。其餘那些公公一邊連忙跟上，一邊小聲調笑吹捧，讓多福面色微緩，這才幽幽歎氣一聲：「你們這些年輕的傢伙，又哪裡知道三皇子的好？罷了，罷了。」

……………

唐仲孤身走進四象宮。

以他的身份，在宮裡行走身後沒幾個隨從或太監宮女，實在是略為有失身份。只是唐仲性格使然，不喜這種作態。曾經長年臥病在床，令他對於世間約定俗成的框框條條不以為然，所以根本毫不在意。

所謂四象宮，並非單純一座宮殿，而是統稱。

京都以八卦為名，分為八座城門，以遠古傳說橫亙於人間界的四頭仙獸列入四條主要大道。而到了皇宮禁地承天城，則以太極宮為首，是為每日早朝面對群臣之地。

其次兩儀殿以「二」為數，實則亦只是統稱。分別有御醫及煉丹制藥的【濟世閣】；表面上安放天下卷藏名冊、實則專門處理天子發放詔書之地的重地【翰林院】；專門製作皇宮所需之物的【器生殿】……

簡單來說，所謂兩儀殿便是輔助大京天子的殿閣及部門重地。

至於到四象宮，則是妃嬪、皇子、皇太后，乃至當朝皇帝的居所。例如皇帝的御書房、寐室、御花園等等，都是在四象宮的區域之內。

這等分配，明顯是想要契合「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意。整座承天城乃至京都城，從設計到喻意渾然一體。

……………

唐仲走進四象宮，也是有點陌生。雖然他以皇子之名，但經年出外遊歷，自懂事以後已經很久沒居於承天城。此刻回城，既有感慨、亦有畏懼。

皇宮乃是天下至貴之地，亦是至暗之地。

其內看似鳥語花香，實則混水極深。一有不慎便被深陷下去，不得逃脫。放眼京朝千年歷史之中，像唐仲這種遠離紛爭的皇家子弟著實不少。

只是離開皇宮，也代表拋棄榮華富貴以及超凡地位。真正能做到的，終究只是少數。但今天唐仲回來不是因為他貪戀權勢，而是他真有事要回家。

沿途唐仲走來，偶有遇上宮女、太監，均露出或茫然、或激動之色。皇宮的太監、宮女隨時代交替更換，有認得他的、亦有對他毫無認知。這畫面，更令唐仲感慨桃花依舊、面目全非。

當唐仲來到【埻肅殿】，被宮女迎進去後，也是有點好笑。

自己離開宮裡已有數年，但埻肅殿的擺設裝飾仍然沒變。唐仲捧著茶杯喝著、笑著，那些太監與宮女可不敢多問、多看，只是低著頭看著鞋尖，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良久，內室有腳步聲響起。

早

「別聲張聲，我不想惹來太多目光。」

呀皇帝都幾慘，永遠有個大乘係個天壓住佢

咦
唐姓係皇帝
唔通唐三笑係皇族？？？

呢個位聲張係啱 類似張揚
兩個意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