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仙】真山誌．六 （萬劍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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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須輕惜（上）

唐紙似不經意的道：「那天走得太快，都沒有把地方打掃乾淨。樊先生你放心，今天不算工錢。」

「哦。」段真眼角掃了她一眼，雖然手腳既慢又笨，至少是個負責任的丫頭。想到這裡，他便說道：「妳就隨便打掃下地方、抹抹桌椅好了，別的都不要弄。」

唐紙這時便發覺主廳的案桌零散地買了一堆宣紙，便察覺到甚麼，卻裝作不知：「先生，這裡好多的紙，你要拿來畫畫嗎？」

「寫字。」段真捧著茶壺走出來，坐在太師椅上自斟自酌，舒爽地歎了聲：「等會我會練練字。」

唐紙聞言便即打蛇隨棍上：「哦？先生你會寫字嗎？」

段真嗅著紅棗的甜與薑味的刺鼻味兒：「妳懂看字？」

唐紙拿著抹布草草地刷著地板，卻顧不得自己千金之軀幹著這事有多狼狽及可笑：「會一點，家裡兄長很喜歡書法，所以小時候跟著學了點。」

「呵呵。」段真似來了興趣。

雖然段真經歷很多，心智早已非昔日那個懵懂頑童。自望梅花而破桎梏以後，性子慢慢回復以往的開朗跳脫。他喜字，但正如所有閉門造車的書法家及畫家，縱然孤芳自賞之餘，卻也願意獲得別人的青睞及認同。

在此之前，只有師父、師兄會看他的字。而之後，便遇上唐仲這個知音人。

此刻唐紙自動送上門來，段真便即感到筆興大發，把茶杯擱於一旁：「妳想看甚麼字，我來寫！」

「真的嗎？」唐紙喜出望外，特別是她深知眼前這位樊先生便是三哥那張字帖的筆者。只是段真這句問話問得太過突然，令唐紙變得腦袋一片空白，似乎不知道要寫甚麼。

但就是段真這種突如其來的問題，卻似點中唐紙心底的悲慟與悲哀，她下意識喃喃開口：「煮豆……燃萁？」

「啊？」饒是段真也被這四字嚇了一跳，看著她的目光帶著詭異。這丫頭的思想也太黑暗了吧？只是那大話既說出來，他也不好收回。他拿著宣紙在廳子的案桌攤開，然後從內室掏出文房四寶來。

狼毫的筆頭輕輕一蘸，提於紙上卻是駐筆未下。

段真寫的字很古怪，除了他日常練筆寫紙的功夫以外，同樣極看意境。在他眼中，字亦是一門藝術。晴天寫祝賀字句跟在雨天寫有所差距。就如人家喜慶場合，滿堂皆歡之時寫篇悼文自然顯得不合時宜。

段真最近的心情很好，加上他與師兄關係莫逆。像煮豆燃萁、手足相殘這種事情，根本不會出現於他身上。此刻於毫無準備下落筆，令他有點回不過神來，似乎不知道該從何開始。

就在他放空、思緒凌亂之際，那因為輕拈墨水的狼毫，最終還是不爭氣落在宣紙上。

「啊。」

這變化，令同樣思緒混亂的二人驚醒過來。

段真便即擱筆，很是光棍的開口：「這字我不會寫，你換個。」

饒是唐紙也是有點氣惱自己，難得有機會得到樊先生的墨寶，結果自己在搞些甚麼鬼？

「抱歉，抱歉。讓樊先生見笑了。我馬上幫你換張紙。」她連忙走過去拿著那張宣紙，將其皺成一團，便想要扔進紙箕。

「誒──慢著慢著，妳想要幹甚麼呢？」段真喊停了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隔著那袍子，只感此女子的手臂極其纖細，似乎大力一點就會將其握碎般。他卻渾然不知道，哪怕以他築基境界，在京都被人知道竟然親手觸碰聖潔而尊貴的唐紙公主，恐怕會被無數憤怒的京都民眾活生生撕開。

就連唐紙也是腦袋一片空白，在她記憶以來除兄長之外，從來沒有與異性有任何接觸的經驗。就在她一愣一愣之際，段真已經搶過她手裡的紙團，慢慢重新在案桌攤開來。

「紙雖然一片空白，造價未必高昂。但卻能夠承載人的理念與希望。像作家、書法家、畫家、詩人，都會透過紙將自己的故事及當刻心情、理念，擷取拓印於其上。」

段真看著那小小的一點墨跡，再次將手中的筆輕輕於墨硯輕蘸。這次他的落筆毫不猶豫，如行雲流水。沒過多久，他已是重新提筆起來，看著自己的字面露滿意：「紙，須輕惜。」

…………

唐紙似乎整副心神都被匯聚於這張平平無奇的紙上，彷彿整個世界都變成漆黑一片，唯有眼前那張紙似在散發著懾人而耀目的光華。

她怔怔看著眼前那皺巴巴、縱然被重新攤開仍然可見無數清晰的皺紋。但如烙印於紙上的「紙」字，那一筆一劃似乎要與這些紋路相融，化成獨特的風韻。一眼看著這幅字上，似乎就看出曾有故事躍然紙上。

至於那本來因意外而落在紙上的墨跡，曾被段真完美地以「紙」字的下方的三點模糊印之，彷彿渾然天成。

唐紙雖然出身尊貴，但卻從來沒覺得這有甚麼了不起。因為從出世沒多久，他隨著三哥學習知識，閱卷藏而知真意。她很快便理解到──從她誕生的剎那，便是不受祝福的。

母后認為大哥「唐昊」以昊天為名，怕因此犯天，便將自己的取名為紙。

紙──遇風即飄、遇火即焚、遇水即融、遇刀即斷，乃是最為輕薄、脆弱之物。

很小的時候，她便知道既然母親怕大哥的名字逆天而遭天妒，那麼想要以「紙」為己名，就不怕自己出生後像紙一樣煙消魂散嗎？

直白的說──自己的誕生，只是為了替大哥相沖之物。

或許亦因如此，大哥從來與自己不親、與二哥不親、與三哥不親，像一匹遊走於宮內的孤狼。

只是在得知自己命運以後的唐紙，並沒有因此而自怨自憐，卻是很努力地活著。在宮外，無數人認為是位幽靈公主，在宮內卻如同精靈一般閃耀著光芒。上至當今聖下、下至太監宮女，無一不喜愛著這位聰慧而尊貴的公主。

這一切，都是唐紙刻意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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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須輕惜（下）

唐紙之所以如此努力，是怕自己真的成為其名裡命運的批註──輕薄、脆弱，更重要的是無人珍惜、無人在意，就像無數被掐成一團、塞進破紙箕的廢紙般。

但現在，卻有人很認真地對她說了一句：「紙，須輕惜。」

唐紙的目光慢慢從那張皺紙上離開，落在那張「平庸無奇」的臉龐上。自一刻起，她的人生似乎真正被賦予了意義，就像這個「紙」字落在那張皺紙上，成為無上珍品。

只是此刻的段真，並不知道自己隨意寫的字、說的話，會對唐紙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影響。他被唐紙那如閃爍著光芒的雙眸所震懾，不由得心底發毛：「幹……幹嗎？」

唐紙珍而重之地雙手慢慢撿起那張字畫，然後看向段真：「樊先生，你的印鑒呢？」

段真聞言一愣：「啊？」

唐紙一看便知道這位樊先生雖然寫得一手好字，但卻屬於閉門造車、孤芳自賞的隱士。因為在三哥的那張兄弟帖上，同樣沒有印鑒。唐紙便說道：「印鑒乃是筆者的印記，就是用以證明『這字是我寫的』。」

「樊先生的字驚為天人，若沒有自己的專屬印鑒，將來恐怕會被宵小所冒充，那就不美了。」

段真自然知道印鑒的意義及重要，只是他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寫字自己看。縱然認識了唐仲、被一直稱讚好字，但亦有像曾經左若寒對自己的字大肆批評，所以他對於自己的字向來沒有種「好」的實感。加上他有幾分文人的風骨、「我的字怎麼能像貨物般賣」的傲氣，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過印鑒之事。

此刻聽著唐紙這位小婢僕在說自己的字「驚為天人」，內心更是生出洋洋得意：「哈哈哈，妳這話說得──太誇張了。哈哈哈。」

豈料，唐紙面上沒有任何笑意，反倒煞是認真的道：「我這是說真的，樊先生未來必成書法大家，若現在不準備好，將來恐怕就要因為那些成千上萬的拓印、臨摹本而莫受損失。」

「哈──」

段真的笑聲戛然而止，看著這小婢僕面上一絲不苟，沒有半分開玩笑、吹捧，便即試探著道：「有那麼重要？」

唐紙心底一笑，卻沒有道破，仍然認真的道：「這個自然。這樣吧，樊先生，印鑒的事情我幫你處理，當作回報先生今日賜字之恩。」

段真沒有覺得這「賜字」何來有恩，但對於唐紙而言，那是賦予她人生意義的轉捩點。段真聽著，也是覺得有趣，便看似豪邁地擺手：「好吧，那妳就去弄吧。」

「知道，先生。」唐紙又小聲問道：「不知道先生的印鑒想要刻上甚麼字？一般而言，會以自己的姓氏、或者名字中其中一個字。當然，亦有不少人會以筆名稱之。」

「字啊──」段真似沉吟片刻，覺得這些字可是自己寫的，而不是那些字虛烏有的「樊離」寫的，便道：「那便用個『真』字吧。」

「真？」唐紙聞言一愣，試探著道：「敢問先生，這真字是取『反璞歸真』之意嗎？」

「反甚麼璞、歸甚麼真。」段真沒好氣地盯著她：「這真字就代表是真跡的意思，僅此而已！」唐紙先是一怔，旋即「咯咯」的笑了起來：「先生還真是個妙人，呵呵呵呵。」

……………

是夜。

承天城內，千紙殿。

四象宮安放各式內殿，像二皇子的埻肅殿、三皇子的仲正殿，皆在四象宮的範圍之內。此刻，同樣位於四象宮內的千紙殿。

千紙殿內有一正廳，兩間內室。

其中一間內室是唐紙的寢室，另一間卻是她的「密室」，平常令行禁止。莫說是宮女太監，就連其父皇母后、當今聖上及皇后，都從未曾進過去。

室間中央，是一張偌大長方案桌。桌上更放置各式奇特莫名的器具，若是行外人一看根本不知道是為何物。

至於唐紙則極其小心翼翼地站在案桌前忙碌著。

她尚未沐浴更衣，但頭髮卻是被她紮在腦後、整齊地成了一根馬尾，沒任何一根青絲擋住她的臉龐。她的神色極其認真，似蘊月藏星的眼眸似乎在竭力地瞪大著，想要看清一切，以免生出任何意外。

不得不說，此刻的唐紙臉上帶著神聖肅穆之姿，令人肅然起敬。若是再配以她那惹人憐惜、沉魚落雁的絕色，讓她看上去如同執行某種祭祀儀式的聖女。

良久，她長舒一口氣，看著眼前的作品。

落在身前的，赫然是一幅字畫。說是字畫，其中卻是無畫無字，唯有空殼──所謂空殼，便是只有裝裱用的畫框，並沒有字畫貼在其上。若有懂行之人一看，定會感慨這等大手筆。

驟眼看上去，只覺得那幅裱畫帶著蛛網般的細紋，有點古怪。實則那是天秀布莊的【泰山綢緞】，之所以取泰山之名，便是因為這綢緞帶著山石自然紋路。其次便是因為這種綢緞實質以奇獸蠶絲而成，對於仙家術法亦有一定的隔絕防禦力量，所以很是受到修士的歡迎，用以製作道袍。

但此刻，這種頂級的綢緞竟被用作裝裱。

至於始作俑者的唐紙沒有任何暴殄天物的覺悟，小心翼翼地從案桌旁邊捧起一張紙。這張紙古怪至極，早已滿佈皺紋，自然便是段真替她寫的「紙」字。

她雙手只用食、拇二指，左右各自輕拈著皺紙，隔著數分擱於裝裱畫上。

只見那張滿是皺紋的宣紙，卻似乎與泰山綢緞自帶的山石細紋相互契合。若是遠觀看去，似乎圓融歸一，彷彿從一開始這字、這紙、這裝裱的畫框便是一體。

唐紙雙眸閃閃發亮，很是滿意自己的作品。她又再次小心地把皺紙擱回於案桌上，她在等印鑒做好以後、烙下於紙上再真正開始裝裱起來。

她隨意拿起那張裝裱畫，於室間行走。

若是段真在這裡，恐怕會震驚得不可交加。

整間內室裡，三面皆是木牆。而那三面木牆上，掛上一幅幅已然裝裱好的紙畫，其上赫然盡是段真的墨寶！

這亦是為何唐紙沒有向唐仲求那一幅【兄弟帖】的緣故，一來是其兄弟之意與她並不契合，二來的是……她擁有段真墨寶的數量，遠遠超過唐仲。她，才是段真真正的擁護者、知音人。

這亦是為何在得知段真便是兄弟帖的筆者以後，堂堂公主卻不惜到樊園為僕的原因。

寫到條女好變態

成件事變到好痴女feel

但唐紙到底係點樣拎到咁多墨寶

3千境蝴蝶爆炸果條女?

痴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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