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修仙】真山誌．六 （萬劍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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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葉氏兄妹

顧天寒的目光打量著眼前此人。

此人年紀不輕，身形略顯魁梧，滿臉鬍渣，鬢髮間隱見花白。顧天寒沉吟片刻，便朝著旁邊黃語陽點了點頭。黃語陽便即會意：「你的名字？」

「張庭光。」

「嗯。」黃語陽拿出一個袋子：「這裡是二百靈石安家費，安頓一切以後三天後回來這裡。」

張庭光接過袋子輕輕拈量，便知道數字沒錯。他看著眼前三人面色便變得複雜起來，只是他沒多說甚麼，微微點頭後便轉身離去。

而四周的人在看到有人成功拿走安家費後，心思便徹底活起來。

畢竟這也只是個口頭協議，但那些安家費可是實打實的。這下其他人再也呆不下去，早感興趣的人一個個先後走出來報名。其人數不少，竟排出一條小隊。顧天寒一個一個看過去，不斷踢走某些人。

他身懷如是觀，能夠隱窺天道，更莫說眼前這些人的小心機。後來段志傳他占天劍，相互配合之間，顧天寒對於自己的能力運用得越發純熟、得心應手。

待日落西山以後，這才第一天，十位工人就已經招滿。但靈植夫，至今仍然一位未招。也不是沒人來報過名，但全部都是抱著魚目混珠的心態而來，皆被顧天寒趕走。

三人先後站起來，拿起那面旗以及寫著十個名字的白紙，轉身離去。

人群漸漸散去。

已經有不少人在期待，到底這些人甚麼時候會招到第一位靈植夫？

但能夠想得更深入的人，卻已經在想著──這些人到底從哪裡來？

……………

似雲居內。

顧天寒、黃語陽及陳信龍居住在同一間客房之內。

他們看似從容，彷彿有持無恐。實則行事相當小心，並不給予敵人分而擊之的機會。這裡雖然有所謂「拜月眾」，但至少並無歸一境的強大魔修。霧狂縣終究只是個魔境八府邊緣地帶的一方小縣。

若非如此，區區噬元境的杜安也不能成為縣裡最強者。

而在沒有歸一境的前提下，都不會給他們帶來無可抵抗的威脅。

一天過去，雖然收了十位工人，但靈植夫卻是一位都沒有，黃語陽不由得面露憂色。畢竟此行雖然也想招來些工人幹些雜活粗活，但靈植夫打理靈田才是重中之重。而且在劍谷如此豐饒之地，靈田已經是他們最重要的收入。

若他們想要繼續無憂無慮地生活、修行，這是必須要走過的一關。

「會有人來的。」顧天寒似是猜到黃語陽所想，忽然開口。陳信龍聞言便郁悶起來：「這霧狂縣就是個鄉下地方──我不懷疑會沒有靈植夫啦，只是質疑他們的水平罷了。」

「會有人來的。」顧天寒再次重覆這句說話，卻沒有多言。他的手不時輕敲腰間藤劍，那把灰黑色的藤劍劍身不知何時已是隱現裂紋。他見狀只得幽幽一歎，停止了動作：「比起擔心這些，你們還是小心別被人陰到。」

「那拜月眾不會這樣坐看我們招人。今天那些魚目混珠的人當中，有好些人大概便是他們派過來。」

黃語陽聞言面色倒是不變，這種小手段沒有出乎她意料之外：「為免打草驚蛇，先派人混進我們的隊伍裡。待找到所在地，再潛逃出來通風報信嗎？還真是沒有驚喜的招數啊。」

陳信龍則是露出一抹冷笑：「但既然都被看穿，那就顯得低俗了。」

顧天寒瞄了二人一眼，看他們沒有掉以輕心，便重新把目光看回自己腰間的藤劍──看著劍身那些裂紋便是心煩。

希望那姓古的快點成長起來吧。

……………

入夜。

霧狂縣裡的一名少年面露焦急之色，看著床上那面如白紙的少女。

男的名為葉輕，女的是葉童。

葉童緩緩睜開雙眸，看著自己的哥哥面露一抹溫柔的笑容：「哥哥回來啦？」葉輕搖了搖頭，握住葉童那如寒冰般陰冷的手：「別說話，多休息。」

「放心啦，哥哥。我沒事的。」葉童面上露出可愛而燦爛的笑容，但熟悉自己妹妹的葉輕還是能夠輕易看出葉童眸底那抹痛苦掙扎之色。他深呼吸一口氣，看著葉童道：「妹妹，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明天，會有人把辛子葉送來。」

葉童聞言一怔，下意識問道：「哥哥，你要去哪裡？」

「乖，別多問。哥哥保證，三年之內就會回來。」葉輕揉著她的腦袋：「這段時間，好好照顧自己。」

就在葉童緊張起來，想要開口詢問之際，卻只感眼前微微變黑，整個人變得疲累起來，昏睡過去。

葉輕收起摸著她腦袋的手，拍掉那能致昏的粉末，便站了起來。

門外，一道身影早已站在那裡。

葉輕冷冷地看著他：「明天，我會去。」

那身影似乎對於葉輕的態度並不生氣，仍然和氣的道：「請放心，我們還是極講信用的。辛子葉，明天便會送到葉姑娘的身前。」說著，他又似是提醒的語氣道：「葉姑娘身患奇疾，縱然是辛子葉也只能維持她體內陽氣兩年時間。」

「若是葉先生無法出來的話……兩年後的辛子葉，我們可就愛莫能助。」

葉輕聞言，緊握著袖裡的拳頭。他深呼吸一口氣，卻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便寒聲道：「這個是我的事情。」

「那便最好。」那身影似微微一笑：「先預祝葉先生成功。」

呼──

身影驟然消失不見，縱然是凝聚魔軀而成的葉輕，卻根本察覺不了這人是怎麼離去。也就是說，若此人對自己心存歹意，恐怕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不論是因為辛子葉，還是自己的生死早已在別人的掌控之中……他本來就沒得選擇。葉輕面露苦澀之色，便乘著夜色走出家門。

葉輕聽著打更聲，腳步輕柔地走在街道裡。

這條路，他閉著眼睛也能走。畢竟他走這路走了五年，風雨不改。沒過多久，他已是走到一座被竹欄柵圍著的園子，這園子位於霧狂縣的邊緣地帶，距離小意道亦有好一段距離。

他看著眼前的園子，那一道道平凡的竹籬，面上盡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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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魯根

「啊？」率先開口的不是葉輕，反倒是黃語陽：「顧師，你看……」

「我說──不收。」顧天寒搖了搖頭，一揮手道：「下一位。」

黃語陽差點氣得鼻子也歪了──哪裡有下一位啊！這難得才有的靈植夫啊！但她也是知道，段志在他們出發之前說過，一切決定權都交由顧天寒負責。黃語陽不敢違抗師命，只能沉默下來。

葉輕渾身顫抖，想要開口質問，但在看到顧天寒那如明鏡般的雙眸，說到嘴邊的話語卻又止住。

最終，他只能黯然離去。

不遠處的茶樓之上。

黃濤看著那黯然離去的葉輕，不由得露出訝然之色：「這年輕人便是你們挑選、放進其內的暗釘？」

「是的，大哥。」韓桃應道：「他雖然年輕，但在靈植功夫不低。沒想到竟然被踢出來了。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些甚麼？」

黃濤淡然喝著茶水：「哪怕放棄水平不差的靈植夫，也不想讓我們放釘子進去嗎？很好，這才有挑戰性。」

杜安似猶豫片刻，才慢慢開口道：「大哥，那姓葉的妹妹……辛子葉，我們還要給嗎？」

「當然不會。」黃濤木無表情：「說好的條件是混進其內才有辛子葉，若說一套做一套，以後我們還怎麼跟人做生意？」

「他妹妹是可憐，但那不是我們應該擔心的事情。我們拜月眾不是救濟堂。」

黃濤目光再次落在下方那髮如雪的男子身上：「再找。我就不信，他能夠把所有釘子都踢出來。」

……………

黃語陽終究還是擔心太多。

對於靈植夫的待遇，段志給得足夠好。哪怕靈植夫會猶豫，但依然會被吸引而來。

這天完結之前，仍然有一位靈植夫前來報名。這個「零的突破」令黃語陽暗自鬆一口氣，三人迎著快將日落西山的暮陽，重新回到似雲居，結束這一天的招募。

而葉輕回到自己家中，卻沒有走進門內。

他坐在自家園子裡，等著。

直至天已黑透，暗無燈火之際，才有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前。

葉輕霍地站起來，卻甚麼都沒有說。那身影卻已經知道他想問甚麼，逕自搖頭：「我們的條件是你混進其內，才會給你辛子葉。而現在你混不進去，協議自然作廢。」

呼──

夜風一吹，令葉輕渾身冰冷。而那站在對面的身影，卻也已經消失無蹤。

葉輕跪倒在地上，無聲哭泣。他不敢作聲，因為他不想讓屋內的妹妹擔心。只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

……………

招募仍然在繼續。

這天，已是來到第七天。

待完結今天的招募之後，黃語陽等人便會開始帶著招募的人回劍谷。

而這些天來，總共也招了三位靈植夫。雖然達不到十人之多，但在聯想到這只是偏遠小縣，加上地魔界的靈植夫稀有，有三人被招攬過後，已是相當成功。

葉輕站在人群中，遠遠看著。

他的頭髮凌亂，雙眸滿佈血筋。他打算最後一搏，待他們離去之時暗自跟蹤過去。若是被發現以後，以他靈植夫的身份恐怕也不會發生甚麼事……吧？

他已是窮途末路。為了妹妹的死活，他願意一拚，哪怕最後付出的是他的性命，卻也在所不惜。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緩步而來。

其身形並不挺拔，但帶著從容穩健。他那雙草鞋上，清晰可見泥濘與草渣。那捲起的雙袖，若是仔細看去能夠看出密密麻麻的老繭，雜亂無章之餘，卻又似含天地至理，直如老樹之上的紋理，令人疑惑又沉醉。

老者來到長案前，很是客氣的道：「這位小姑娘，麻煩給我報個名──魯根。」

黃語陽還在打量著眼前老者，心裡暗想這位老人家是否還能幹活，但旁邊的顧天寒已經站起身來，對著老人家抱拳道：「老人家遠途而來，辛苦了。」

魯根也是有點詫異。

霧狂縣是偏遠小縣，生活平淡。這些天他們招募的事情弄得沸揚，其消息早已不脛而走。這所謂的消息，更包括三人的脾性。縱然看起來主事的是那年輕小姑娘，但他們早就看出那性格清冷的白髮男子才是真正能說話的人。

但現在，獲得此人特地起來打招呼，饒是魯根的內心也很是舒服，和和氣氣的道：「這位大人客氣，老夫雖然年紀大了點，但還是能夠幹活。」

「只是，老人家年紀大，所以想要有個條件──」

黃語陽看到顧天寒如此作態，早就知道眼前老人家肯定不凡，連忙開口道：「魯大師但說無妨。」

「呵呵，大師之稱，老身當不得。」魯根連忙搖頭擺手，說著他又看向人群中的葉輕，招了招手：「老夫年紀大了、身子骨差。在某些粗活上總會有心無力，所以有個習慣使喚的小傢伙，水平亦是不差。希望幾位能夠把那小傢伙同時招募進去，幫忙一下。」

葉輕來到魯根身後聽著此話，心底不由得呯呯直跳。只是事情比他想像中來得更快，顧天寒下一刻已是果斷開口：「沒問題。」

他看向黃語陽：「寫下名字吧。」

黃語陽先是一怔，卻也沒想太多，問了葉輕的名字以後，便把兩個名字寫在紙上。她又把靈石拿出來各自分派給葉輕與魯根：「兩位好好安頓，晚上請前來似雲居，我們將連夜出發。」

……………

葉輕攜扶著魯根回竹園，魯根不由得好笑：「我還沒有老成這樣。」

魯根年紀已是百餘，但他終究是凝聚魔軀的魔修，加上每天於農田裡活動，其身子骨比起一般同年人還要健壯靈活，至少有個好幾十年活。縱是如此，「只剩下幾十年」壽元，在魔修眼中已屬暮年。

畢竟像現在他們簽下賣身契，一賣便是十年。對魯根來說，已經沒多少個十年了。

葉輕卻是仍然緊握著師父的手臂不放，雙手微顫。

待扶著魯根回屋以後，葉輕才放開魯根，一下子跪在地上，朝著魯根叩頭。魯根只是輕歎，沒有阻止、也沒有勸說。他太了解自己這弟子的脾性──若非如此執拗堅定之輩，現在的年輕人又有多少個願意修習靈植這等末道？

魯根急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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