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話:《和善者的殺機》

我第一次真的衷心掛念父母了。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令人心力交瘁,面對一件件荒誕卻擺在眼前的畫面與經歷,我實在難以判斷是真是假。
有人說,人總要經歷失去才懂得珍惜,確實沒有說錯。以前在家,毒男最擅長的就是在所謂朋友面前唯唯諾諾,然而在真心對待自己的親人面前卻大聲謾罵,這樣的廢青,我真的替自己感到極度羞愧。
他們,或許是世上唯一為自己著想的人,我卻一直把他們的關心置若罔聞。人或許就是這樣,待現在我無法再收到母親喋喋不休的來電,才發覺一切或許已經太遲了。
我真的想念他們了。
「你去聽電話啦,之前都係你聽。」Mktor說,我徐徐走向大堂電話,遲疑著。
老實說,這個來電並沒有什麼好怕,先前的我已經經歷到那麼多驚心動魄的詭異,此刻就算是鬼怪嚎叫,我亦不會有絲毫畏懼。
電話其中一個好處便是,即使對方懷有惡意,他亦不能透過話筒直接對你造成傷害,當然除了聽覺的損害。
此刻的我想起了Jerry的至理名言:「屌那媽,頂硬上!」
我一鼓作氣的扯開話筒,把它貼到左耳旁,大叫「喂」一聲壯膽。
我屏著氣,心「噗噗」地猛跳著。
然而接下來我聽到的回應,卻使我感到絕頂的震撼,大惑不解。
「哈哈,知唔知我係邊個呀?」
那把中年女人的聲音,極度刺耳……而且熟悉。
May姐。
「唔答呀?即係唔知啦,哈哈……」
我劇烈顫抖的左手呼叫著我把話筒蓋上,這時話筒另一邊又傳來聲音:「你地唔好周圍哩埋啦,無論點我都知你地係邊。放心,我係嚟救你地既。」
我愕然地拿著話筒,客廳內變得寂靜無聲,其他人一臉不解地凝視著我,猜測著我聽到的話。
「又唔答我,你個衰仔,哈哈……冇咗我既提示,你地永遠都離開唔到……」
我不客氣地猛力掛上了聽筒,無數問號在腦海裏浮現。
「邊個……打過嚟?」主人翁堅仔惶惶不安地盯著白色的地磚,拉扯「I Love HK」Tshirt應該是緊張導致的反應。
「王嬸……」我竭力平復心情,把剛才聽過的話半吞半吐地娓娓道來,Ashley及阿毛聽得目瞪口呆,彷如不相信我的話似的。
對,誰又應該選擇相信呢?
「即係佢講翻係Ashley屋企講既野?」Mktor手托著下巴,無名指抖動著,「I mean,一模一樣?」
我不加思索便爽直地點頭,沒有任何猶疑的打算。
王嬸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隻字,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
經過眾人一陣的靜默後,Mktor皺起眉頭:「咁佢應該唔知我地係邊個,佢打過嚟唔係以我地幾個為目標,而係佢每個單位都打。」
對,這或許是致電者的目的。
「總之,呢個自稱王嬸既人,」Mktor口角生風般自言自語著,「一定係大堂,所有謎團一定係大堂先可以解開。」
他站了起來,嘴角揚起誇張的笑容:「食D野,係時候走啦。」
「係囉,留係度冇鳩用。」阿毛以埋怨的語氣呢喃著。
堅仔連忙煮了午餐給我們,Ashley及Mktor去了幫忙,Kenneth則悶悶不樂地坐在沙發一旁,不動聲色。
這頓午餐,很符合堅仔毒男的形象:每人一碗營多麵配五香肉丁,多麼有毒男的浪漫。
儘管以前對營多麵沒有太多的好感,現在在疲憊的我面前,卻成為了「好西」級佳餚。
進食時,Ashley把我們的經歷都簡明扼要地告訴堅仔,堅仔卻低頭俯視著自己的那碗營多麵,不言不語,我懷疑他根本沒在聽,抑或不習慣跟女孩交談。
吃過一頓尚算豐盛的午飯,我們便離開了堅仔的家,在Mktor的極力建議下,堅仔給了我們一些武器……他的動漫珍藏。Kenneth二話不說便拿了一把短矛,阿毛挑了一把屠龍刀,而我則別無選擇,拿了剩下的一把金光棒。
金光棒,比想像中要重得多,抑或是缺乏運動的我身體太虛弱了?
我們很快又回到了後樓梯的世界,灰霧比之前更濃,我們彷如處身於大帽山頂似的,我的腦海裏突然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我們的大廈是不是升到天空裏去了,所以才有那麼多的霧?
正常的情況下,我會以「訓啦柒頭」回應自己瘋癲的聯想,然而現在……難道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嗎?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到達13樓的防煙門外,有什麼物體驀地壓向我的背部,很柔軟……然後是Ashley的慘叫聲,接著我和她一起跌在樓梯上。
「咩事啊你地……」走在最前的Mktor看到我們跌低的狼狽樣子,連忙走過來扶起我們,拍走我們身上的灰塵。